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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会试大考主考官十有**就是刚刚晋了翰林院大学士顾信,只是到底没准信,顾咏也不好跟玉珠说。好在他俩如今尚未成婚,秦铮科考也不必避嫌,日后便是高中了,外人也不好胡乱揣测。
因罗毅和秦铮一同中举,二人又一同在象山书院读过书,关系自是亲密,这些天来,二人常常同进同出,让卢挚十分郁闷。自从上次害得玉珠生病起,秦铮就对卢挚十分不满,见了他只当不认识,仰着脑袋哼一声就过了,这让卢挚愈加沮丧。卢挚也不傻,晓得自己怎么得罪了他,知道道歉也不管用,只管低三下气地来讨好玉珠。
玉珠到底面皮薄,心肠又软,被卢挚整日里眼汪汪地瞧着,哪里受得住,赶紧唤秦铮来将他给领了去,省得在她面前装可怜。
二月里,会试如期举行。
顾信果然被任命为此次大考主考官,玉珠虽知道他素来公正不至于徇私,但多少还是松了口气。即便是不靠他提拔,但至少不会因故被旁人挤掉了。
会试比先前秋闱要热闹多了,早在正月里,京城大小客栈就都爆满,大街上随处可见来赶考学子,酒楼茶馆里,到处都是长袍大袖生员装扮。少不得有善钻营四下里到处投卷,尤其是顾家,自顾信被任命为主考官后,这府门口就没消停过。
初九这日,玉珠也起了大早,备好了东西送秦铮去城东南贡院去考试。
说不清这是她第几回送秦铮去大考了,却依旧紧张,一路上不停地问这问那,生怕他落下什么东西。秦铮早就习惯了,不论玉珠问什么他都点头称是,一旁跟着少岚却是认真得很,玉珠每每问一句,他就皱着眉头想老半天,想不起来又翻开包袱仔细查看,秦铮在一旁瞧着忍不住直笑。
顾咏因衙门事忙,今儿实在抽不出空来,只吩咐了元武过来帮忙。这一路上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到了贡院大门口,几乎已是水泄不通。好在元武早跟人招呼过,领着秦铮直接从侧门进去,倒省却了一番力气。
回家路上,却是又遇到了许久不见江素娥。她这回却是一身妇人打扮,头发都盘了起来,只在发髻上插了支碧绿玉簪。穿一身湖绿色长孺裙,手里拎着个小篮子,一边走路一边和旁边男子说着话,面上一派祥和。那男子约莫二十出头,儒雅干净,脸上带着浅笑,个子只比江素娥略高些,说话时会认真地看着她,二人眼神一交会,便会心一笑。
到了贡院门口,江素娥才停了下来,柔声和那男子叮嘱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将手里篮子递给他,依依不舍地目送他排队进贡院大门。
玉珠远远地瞧着她,她却丝毫未曾发现,满心满眼只有那个男子。玉珠也没有上前去招呼,只唤了声少岚,低头回了家。
会试一共有三场,每场三日,第一场在二月初九,第二场在十二,第三场十五,这连着几日下来,但凡是身子差些,几乎要熬不住。便是秦铮这样身子健壮,考了几场下来,也熬得脸色发白。
下场这一日顾咏却是告了假,和玉珠亲自来接。秦铮一出来,也不急着吃饭,先跟少岚一起拎了几大桶热水狠狠地洗了个澡,又昏天混地地在床上睡了半日,这才重新活过来。玉珠见他这架势,吓得不行,好在顾咏是过来人,早有预料,一直在玉珠身边好生安慰着,她才忍住了没过来给秦铮把脉看诊。
待秦铮缓过气来,才起床和玉珠一道儿用了饭,又在顾咏叮嘱下将考卷誊写了一遍。顾咏仔细看罢了,终于放下心来,笑道:“若是秦铮今年不中,连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们家老头子办事不利,被人给收买了。”
玉珠闻言亦跟着松了口气,朝秦铮看了眼,握了握他手。
因有了顾咏这句话,等待放榜日子便也没那么难过。玉珠除了偶尔去同仁堂坐堂外,余下时间都在家里头做女红。绣了好些日子,她那副帕子却是做得七七八八了,鸳鸯样子虽死板些,却好歹还是能认出来,比起邹氏那副大肚子鹅不晓得要好了多少。
秦铮则终日和罗毅、卢挚一道儿在外头野,这几年来他总忙着科考,原本活泼性子都被压抑了,如今难得放了场,自然是放肆地玩一通,今儿打猎,明儿游船,一连好些日子下来,竟又长高了些,看得卢挚嫉妒得不行。
意外连连
科考成绩还未放榜,京里却有了些不好传言,倒是和科考无关,而是西北战乱,说是又打了好几场,却是节节败退,已然丢了好几座城。虽说朝中尚无旨意出来,可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京中百姓不免议论纷纷,忧心忡忡,就连玉珠,也跟着开始担心起远在西北军营李庚来。
晚上顾咏过来时,玉珠免不了问起此事。
顾咏亦皱眉摇头,道:“去年冬天西北暴雪,匈奴那边冻死了不少牛马,如今青黄不接,少不了又来中原掳掠。往年有镇北将军何武广镇守西北,倒是无恙,早些日子传来消息,何将军卧床不起已达数月,西北群龙无首,才给了匈奴贼子可趁之机。如今非川、大震两城失守,西北边疆确凶险。好在五元、云中二城俱有名将镇守,京畿暂安。但西北一线百姓,怕是又要受战乱之苦了。”
玉珠听罢,愈加担忧起李庚来。且不止是李庚,七星县里还有郑览在,若匈奴果真大举犯境,只怕他那里也不免波及。然此事绝非他们这些寻常人可左右,一家人议论了一阵,皆是叹惋。
三月初,会试放榜,秦铮榜上有名,列为一甲第三。秦家举家欢庆,设酒作席,宴请亲友。因是夜另有琼林宴,众人前来庆祝了一番,天黑前都自觉地告退,玉珠给秦铮换上了簇新衣衫,又不厌其烦地叮嘱了入宫事宜,静待宫中宣旨觐见。
谁料秦铮旨意尚未等到,太子殿下却先召了玉珠入宫。
因玉珠辞官已久,出入宫廷金鱼袋早已还了回去,来宣旨公公便一直在家里候着,待玉珠换了衣服后一同进宫。
一路上,玉珠脑子里不断地思虑着各种可能,皆被一一推翻,她虽有些小本事,但太医院里御医无数,谁不比她厉害,更不用说还有孙大夫坐镇,何时轮到她出手。思来想去,也猜不出太子放着琼林宴不管,却召她觐见可能。
那公公领着她径直进了东宫,待进殿通报过了,才领了她进门。
厅里除了太子,还有孙大夫、张院判以及张胜三人,玉珠给太子见了礼,又朝他三人点点头。孙大夫一派肃穆,张院判一贯地面无表情,张胜则朝她偷偷地眨了眨眼,玉珠却猜不出他意思。
太子殿下也不和她拐弯,开门见山地说道:“近日京中颇多传闻,想来秦大夫也有所耳闻。镇北将军何大人身患重病,卧床不起,以至西北群将无首,节节败退。依军中大夫传来诊断,孙大人与张大人推测,何将军所患乃肠痈之症,且已入膏肓,药石无效。”
太子说到此处看了看她,玉珠却已听出了他话里意思。若果真病入膏肓药石无用,太子便没有特意将她召入宫中道理,想来孙大夫提及当初玉珠所说开腹疗法,太子无计可施,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想到此处,玉珠无奈地看了孙大夫一眼,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听太子往下说。
太子却不说话,朝孙大夫使了个眼神。孙大夫会意,苦笑一声,只得接下话道:“殿下意思是让你和我一同去一趟西北大营,若是来得及,能救得何将军一命,于于民都是大功劳。”
若是没能救活呢?玉珠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但终究没有问出口。既孙大夫都如此说了,玉珠自然没有推脱道理,更何况上头还有太子在,她也懒得推三阻四,干脆地应了,又向孙大夫问起那位何将军病情来。
外头公公进来在太子耳畔说了几句话,太子皱眉点了点头,尔后先行走了,却是朝御花园方向。玉珠琢磨着他该是去了琼林宴,想着秦铮正在御花园里等着庆祝,再看看自己如今处境,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因何将军病重,迟到一日都可能贻误病情,孙大夫决定第二日大早就与玉珠出京,张胜亦跟着,一半是学习,一半是打杂。三人又仔细商量了出京时事项,到亥时才回家。家里头秦铮居然比她还早到,身上有微微酒气,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端坐在厅里头候着,见她回来,立马从座椅上跳起身,冲上前问起到底出了何事。
玉珠也不隐瞒,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与他。得知玉珠第二日就要出京远赴边疆,秦铮脸都吓白了,哆哆嗦嗦地道:“这…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若是忽然打起来,破了城,那可怎么办?”
要说玉珠心里头不怕是骗人,可她却不能说出口,只笑笑着安慰秦铮道:“我和孙大夫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打仗,一路上都有人护卫,哪里会轻易出事。再说了,边疆如今战乱,正是用人之际,偏何将军病重,延误战机,若救不活他,还不知要死多少人。我们做大夫,救死扶伤原本就是天职,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秦铮只抓着她不松手,却是丝毫听不进她话。
玉珠无法,又道:“别耍小孩子脾气了,都是做了进士人了,赶明儿就要当官,指不定还要外放做一地父母官,怎么还这般稚气。到底是宫里头旨意,我哪有推脱份儿,若是有旁法子,太子殿下也不会特特地寻了我一个女孩子去。”
秦铮心里头自然是明白道理,可就是情感上接受不了,眼睛红红,直想哭,可又怕被玉珠看到了笑话他,强忍着,眼睛都酸了,嘴唇咬出了血,好半天,才发出蚊子一般声音,“那…你路上小心些,要不——”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一亮,大声道:“我陪你一道儿去。”
“胡闹!”玉珠气急,狠狠地敲了他脑袋瓜子,怒道:“你才刚高中,又是一甲探花,太子殿下定要大用。如今正是一展拳脚时候,怎能如此儿戏。赶明儿让顾大哥帮着跑跑缺,寻个差事好好历练才是大好,再说这样混话,小心我…我不再认你这个弟弟。”
这些年来,这是玉珠头一回如此声色俱厉地训斥秦铮,他自然也晓得怕,被训得半句话也不敢说,委屈地低着脑袋不看她。玉珠偏还不肯放过,又厉声教训了一通,直到逼着他发誓乖乖留在京里才作罢。
因第二日大早就要离京,顾咏那边连告辞都来不及,玉珠心中实在牵挂得紧,熬了一晚上才写了封长长信,叮嘱秦铮再交给他。
第二日清晨,玉珠收拾了东西便出了门。孙大夫和张胜坐了马车过来接她,一旁有太子派来大内侍卫护送,秦铮还是不放心,在门口又叮嘱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地看着她马车渐渐远去。
待顾咏晚上放衙回来得知此事,玉珠早已在百里之外。顾咏握着她留下书信,半天没有言语。
西北大营距离京师千余里,起初两日因离京尚近,一路皆是官道,还算好走。可慢慢越往西去,道路就越是崎岖,便是宫里御制马车也颠簸不堪,直把玉珠颠得五脏六腑都快错了位。
孙大夫到底是厉害,居然还能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摇摇晃晃,倒像是享受。张胜和玉珠都反应得厉害,没走不远便要冲下车去吐一阵,尔后有气无力地倒在车里,颠得七荤八素,晚上到了驿站,连起身力气都没有了。
如此折腾了两日,玉珠索性问侍卫要了匹马骑上,倒是没那么颠得厉害了,可她到底不善骑术,又是女孩子,细皮嫩肉,才不过半天,大腿内侧就被磨破了皮,痛得厉害。玉珠无奈,只得继续回马车上躺着。
这般要死要活地过了十天,二人却是慢慢适应了过来,虽也乏力得很,但到底不再像之前那样整日里有气无力活像个鬼。
出京后第十二日,一行人终于到了成州,西北大营正设在此。
何将军肠痈之症得了有两个多月,附近大小大夫都请了个遍,依旧毫无效果,大营里军官们都快急疯了,如今听得京里派了太医过来,众人好歹有了一丝希望,纷纷自发地守在城门口。远远地瞧见众侍卫护卫马车过来,皆是松了一口气,一齐迎出来。
待见张胜和玉珠一脸菜色地从马车里爬出来,众人顿作绝望之态,直到孙大夫精神抖擞地跳下车,众人又才又提起精神。
军中早有人安排了三人住处,就在何将军府上西厢。因何将军病重,三人也来不及歇息,径直去了房里探看其病情。众人见状,也都跟上。
何将军府上并不大,房里也空荡荡,除了靠东一张大床外,就只有南边一溜儿书架,上头摆着各色兵器。屋里弥漫着浓重药味,床边只有一个妇人伺候,见众人进来,那妇人赶紧上前拜见,却原来是何将军夫人。
三人赶紧见了礼,也懒得再寒暄,孙大夫朝她点头示意后,便上前去给何将军诊脉。
这边大夫虽治不了病,但病情却是没弄错,确确是肠痈之症。孙大夫和玉珠商量了一阵,亦不隐瞒,直接与众人说明了开腹治病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