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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斜儿子一眼,见他愁眉紧索,知道他的意思,现在清扬已经如此消沉,太让人担心了,怎么还能抚育一个未满周岁的小孩?她想了想,说:“那就我先带着吧,等清扬振作些再说吧……”
再去看皇上,竟然已经睡着了,太后端详着他睡梦中还不释然的面孔,陡然见心疼,儿子啊,该操心的事太多了,谁能为你分担啊——
她轻轻地展开暖被,盖在文举身上,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
四喜探头张望,发现那个宫女还在门口徘徊,她终于忍不住了,冲出去揪住她:“喂,你是哪个宫里,老在这里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
那宫女被吓了一跳,惶然道:“我找清妃娘娘……”
“找什么借口?!想偷东西是不是?!”四喜眼睛一瞪,声音也粗了。
“不是……”宫女急得汗都出来了,张口结舌:“我,有东西要给清妃娘娘……”
“什么东西?”四喜哼一声:“拿不出来要你好看!”
“我,我……”宫女却坚持:“我要亲手交给清妃娘娘……”
“你反了你!”四喜扬手就要打她,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唤:“让她进来吧。”
四喜讪讪地放了手,推搡着将那宫女撵进院子。宫女抬头,见清妃娘娘站在房门口,一头扑过去,声泪俱下:“娘娘,冤枉啊——”
清扬将她扶进内堂,细细询问,方知德妃之死,并非所见,原来还是有隐情的。德妃写明了当日的情形,待到她读完德妃的遗书,心中已经了然。
皇后啊,如此精明,虽没有明的假传懿旨,却分明言辞凿凿,是在替太后传话。德妃如何能及皇后的精明,竟这样冤里冤枉、糊里糊涂地自行了断了,倒是让皇后撇了个干干净净,任何话柄都抓不到。
清扬深深地叹了口气,香儿啊,你究竟要何时才打算收手?留人家一条生路吧。
她的眼光停留在宫女的脸上,小声问:“这事还有谁知道?”
宫女顷刻间脸色苍白,心中恐惧,难道要杀我灭口?
清扬见她这般表情,知道她害怕丢命,猜想做为一个老宫女,定然不会告诉别人,那岂不是惹祸上身?当下轻轻一笑,安慰她:“不要怕,我即刻送你出宫。但这件事,你不能跟任何人说,否则无论走多远,都将小命不保。”
宫女连连点头,口里说道:“奴婢就当从未进过宫。”
清扬抬头四处望望,确信房间四周无人,匆匆地将手中德妃的遗书塞到床褥底下,这才唤起宫女:“你跟我来。”
一路领着宫女到了太监值事房,叫道:“许公公——”
许公公应声而出,见清扬领着一个面生的宫女,不知何事,便问:“娘娘要找奴才,传唤一声就行了,怎么屈尊亲自来了?”
“我要你即刻带她出宫替我置办点东西,”清扬扬声道:“我要得急的!”语调故意高了些,好叫屋内的公公们都听见。
许公公急忙就凑了过来。
清扬也不多说,提脚就走,拐过角到僻静处,才回头小声吩咐许公公:“即刻送她出宫,晌午之前平安送她出城。”复又回头叮嘱宫女:“走得越远越好,两百两银子保你后半生无忧,公公会安排好一切,但你要永远忘记这一切。”
宫女激动得嘴唇哆嗦,倒头要拜,清扬一把拉住她,往前一推:“事不宜迟,快走!”
眼见着许公公带着宫女直奔西门而去,身影渐渐不见,清扬才缓缓地松了口气,慢慢地顺着宫墙往回走,心事,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皇后这一招,瞒天过海,确实高明。
妹妹啊,香儿,你实在太聪明,却给姐姐真真出了个难题。将宫女送出宫,虽是保全了这个无辜之人的性命,免你对她下毒手,可是与此同时,也是替你消灭的罪证。至此,要指证你谋害德妃已经是毫无人证了,仅凭德妃的遗书,你仍可反咬一口,说德妃死到临头还要拖你垫背。
我已经对不起玉妃,如今又将对不起德妃,无形之中,我怎么,竟成了妹妹的帮凶?!
香儿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告发你,我于心不忍,包庇你,我良心何安啊——
想到这里,清扬左右为难,不由得仰天长叹一声:德妃啊,你为何独独要将遗书留给我?你的冤屈要人申诉,可我又如何能做到手足相残?你让我情何以堪啊——
明禧宫,一双暗处的眼睛。
那头清扬刚领着宫女离开,这头寝宫内,一幅宫女的群摆,悄无声息地移近床边,一双宫女的手,轻轻掀开床褥,拿起德妃的那封遗书,边走边拆,走近书桌,盖上信笺,誊抄一份,放近嘴边吹干,原封不动地套进信封,放回原处,而信的原件,已轻轻地纳入袖中。
一切有条不紊、不急不忙地做完,脚步轻悠地出了寝宫,群摆过处,房门轻掩,处处,都没有一点痕迹可寻。
那幅宫女的群摆,从容地消逝在明禧宫深处。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沈妈进屋点了灯,却看见清扬拿着一个信封,兀自呆坐桌前。
“你又怎么了?”沈妈将灯移近她,顺势挨着她坐下,关切地说:“脸色不太好啊。”
清扬抬起头,想起了什么:“一天不见你人,到哪里去了?”
“跟你说了的啊,”沈妈笑道:“太后一早就派人叫我过去替她清箱笼,你怎么忘了?”伸手一戳她的头,嗔怪道:“瞧瞧你这记性!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呢?”
清扬无奈地叹口气,将手中的信交给沈妈:“德妃的遗书。”
沈妈一惊,抽出信笺,一路看下来,神色骤变。
“这可如何是好?”沈妈惊惧地问:“德妃怎么会写遗书给你,又怎么到你的手里的,还有谁知道?”
“想必她在宫里也没有可托付的人,所以才会泣血相求。”清扬沉声道:“是她身边的宫女今天送来的,没有别人知道了。”
“那送信的宫女呢?”沈妈压低声音急问,眼睛开始四处张望,生怕有人听见。
“已经送出宫了,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城了。”清扬跟着又叹一口气。
沈妈长吁一口气,庆幸道:“那就好。”见清扬依旧愁眉深索,又奇怪地问:“你还叹什么气啊?”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清扬惆怅地说。
“什么怎么办?”沈妈急了,低声道:“难不成你还想把这封信交给太后,替德妃伸冤?”
“我一直在想,”清扬犹犹豫豫地说:“能不能告诉太后,再请太后从轻发落……”
“你傻了——”沈妈打断她的话,冲口而出:“太后能轻饶她?只怕数罪并罚,不但香儿小命不保,整个林家都会大祸临头,你娘……”
清扬慌忙捂住她的嘴,连连摇头,示意隔墙有耳。
沈妈闭了嘴,想了片刻,忽然抓起那封信,在烛上点燃,清扬一急,连忙去抢,沈妈却抽身一退,用手拦住清扬,低吼道:“这事就这么办,神不知鬼不觉,你好歹听我一回!”
“可是,”清扬不甘心,又欲抢。
“有道是,帮亲不帮理!”沈妈将手中烧了一半的信往清扬面前一伸:“你想她们死,还来得及——”
清扬惶然间住手,戚然地盯着燃烧的信笺,潸然泪下。
我不能啊,我不能——
我只能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死无葬身之地——
黑暗中,依旧是那双神秘的眼,将一切看得通透,听得分明。
风吹向何方 正文 第六十章 婉拒皇子有别样心思 安抚老臣为收买人心
太后轻声问道:“清扬,我准备将皇长子指给你,你认为如何?”
清扬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沉吟片刻,说道:“母后,恕臣妾冒昧,其实还有一个人,比清扬更合适。”
“谁呀?”太后轻轻一笑,清扬的心意,她早已猜到。
果然,清扬开口,说出的人,还是皇后。
太后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不知是怎么想的,从来都是不会为自己打算一下的。皇长子指给皇后,便是给皇后吃了一颗定心丸,从此以后,无论皇后还生不生皇子,地位都无可动摇。那清扬,不还是什么都没有么?
而清扬的心里,除了有太后此时所想的,还有更深的一层意思。德妃已死,皇长子过继给皇后,一是希望妹妹皇后的地位巩固,能就此收手,不要再打压其他的妃子;而是想妹妹好生待这个孩子,减轻她逼死德妃犯下的罪孽;三是为了皇长子的安危,也只能将他交给皇后,皇后即使有害他之心,权衡利弊,也断不敢痛下杀手,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皇后可以让他死在别的妃子手里,也不敢让他在自己手里出事。
当下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无言。
“皇上驾到!”公公高传。
“母后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清扬先行告退。”说着话,清扬身行已向门外走去,急于脱身。
皇上已经进来了:“朕刚来,你就要走?”站在门口,不由分说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太后在软榻上欠了欠身子,笑道:“别走啊,正好,让皇上定夺。”
清扬局促地止了步。
太后说:“皇上你说说看,皇长子是指给清扬,还是皇后?”
“清扬不行。”皇上沉声道。
“那就只有皇后了?”太后见皇上态度明朗,只好作罢。
皇上不急回答,瓮声瓮气地问:“怎么又冒出个皇后来?”
太后说:“清扬认为,皇后比她合适。”
“是吗?”皇上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停留在清扬的脸上,似已窥见她的内心所想,须臾便冲她揶揄一笑,意味深长。
你又在为皇后打算了,真可谓是矢志不渝啊——
清扬讪讪的低下了头。
“你不是早就要走了么?走吧——”皇上一声令下,清扬大松一口气,竟象得了大赦一般,逃也似地走了。
皇上盯着她的背影,眉头又锁了起来。
“你也走吧——”太后忽然开腔。
皇上这才收回目光,望向母亲。
太后悠然地挥挥手:“走吧,走吧,心都不在这里了,还留着人干什么——”
清扬前脚进了明禧宫寝宫,只听见门“吱呀”一声关上,回头一看,原来是皇上,后脚就跟了进来。
“走那么快干嘛?后面有狼啊?”他嬉笑着问,晃荡着两手,全无半点皇上的威严,就象一个市井无赖小流氓。
清扬不理会他,转过屏风。
他不依不饶地跟过来,依旧是调侃的口气:“狼来了,你往哪里逃?!”
她背过身去,不做声。
“清妃!”他正身,突然喊道。
清扬一愣,他在提醒自己注意身份啊,犹豫片刻,还是回身靠近,行礼下去。
他轻轻地笑了,眼中邪气一闪而过。
她低着头,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滚动:“知道朕为什么不同意把皇长子指给你吗?”
她侧头想想,无从得知,只好摇摇头。
他猛一把拎起她,翻身压在床上,贴紧她的脸庞,她挣扎,他却将她越搂越紧,箍得她几乎窒息。
“你要是想带孩子,可以自己生。”他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不要你带别人的孩子,我要你给我生孩子,生我们自己的孩子——”嘴里喷出的气流温和地拂在清扬的脖子上,酥酥痒痒的,清扬心乱如麻,浑身瘫软下来,就象被抽走了筋,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她何尝不想啊——
可是……
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下来,他察觉到脸侧的湿润,静静地松开了手,缓缓地坐起来,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唤道:“清扬——”
她紧闭着双眼,虚弱地呢喃:“你答应过我的,不碰我……”
他伤心地说:“可你也答应了我的,为什么老躲着我?”
她低低地啜泣起来,无言以对。
“我知道——”他沉沉地长叹一口气,带着深重无比的忧郁,万般无奈地说:“强扭的瓜不甜啊——”
心,刺痛一下,她蓦地睁开眼睛,看着他,黑亮的瞳人里,没有强权,没有霸气,没有任何的伪装,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深情和那样沉重的忧伤,遥远却又贴近,熟悉而又陌生,只有文举才有这样的眼神,只有这样的眼神,才可以在瞬间击破她心中坚实的壁垒。
眼前仿佛又现漫天飞花,嫣红一片中,依然是文举默然凝望的眼眸。她的心,就象一件精美的瓷器,她原本很小心,很小心地呵护着。而他的眼神,他的忧伤啊,抛却了所有的遮掩,赤裸裸地显现,象雷电以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她。瓷器般的心,便由一丝细小的裂缝开始,以她不能抗拒和阻止的速度飞快地蔓延、分裂,终于有那么一片,跌落了下来,整个心,顷刻间,碎了……
她忽然间感到锥心的疼痛,她悲哀地意识到,自己还是深爱着他的,她不能没有他。
给我一点勇气,让我不要再顾及什么使命,不管他是不是皇帝,不管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不管什么天荒地老,不管最后的结果是死亡还是痛苦,我只要现在,我只要能真正地拥有他一刻,那么,哪怕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