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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
他真不晓得怀墨为什么如此器重阿奇,虽然他在侦缉商业犯罪上很有一手,可是光是这副跩样子,就没有资格做一个优秀的企业员工。尤其对他这个副总裁的态度,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没事的,总裁都说他没事了,我何必要惹人讨厌,派人二十四小时守在他身边?”
说完,阿奇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阿奇,你……”
“对不起,副总裁,我昨晚熬夜看了一些报告,现在实在忍不住了……”他又打了个大呵欠,眨动着浮现泪水的眼睛,“可不可以请你移驾回副总裁室,这里就让给属下我睡一个午觉好吗?”
“你……”
“谢谢。”不等他反应,阿奇就大刺刺地趴在桌上梦起周公来了。
纪超气得拂袖而去,没看到阿奇在他身后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眸内精光四射,他唇边甚至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
深夜时分,怀墨习惯性地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窗外。他手上拿着一杯黑咖啡,心底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这多情楼依然静悄悄的,没有熟悉的轻柔甜语和楚楚动人的身影,可是他却不再觉得寂寞了,因为在他眼前闪过了一张逗趣生动的脸庞,发飙的模样,爱笑的模样,困惑的模样……
灵月的影像如此清晰,让他想忘也忘不了。
以前他深恶痛绝的感觉堂而皇之地入侵脑袋,可怕的是,他竟然也慢慢习惯了想念风灵月。
是的,他想念和她斗气吵嘴的时候,也想念她全心全意的关怀。
他们甚至约好了明日再一同吃晚餐。
“这是不对的。”他懊恼地爬梳黑发,心中感到不安起来。
他怎么可以有一点点喜欢她?怎么可以有一点点喜欢有她陪伴?
他背叛了雪眉!这个想法陡地闯入他脑中,他不禁冷汗涔涔。
雪眉虽然过世了,在天之灵犹不忘他的安危,依然努力请旁人照料他,足见她爱他之深,他怎么可以轻易地再喜欢上另外一个女人呢?
他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大手紧紧握着杯子,“不,她必须和我保持距离,离开我qi书+奇书…齐书的生活,越远越好,免得被伤了心。”
心房传来的阵阵刺痛,让他四肢百骸都像被针戳中一般,寒冷绝望得骇人。
但是怀墨在剎那间却觉得,他做的是正确的决定。
必须取消明晚的约会!
一整个早上,灵月偎在软绵绵的抱枕上,兀自发着呆,还笑得好开心。
今天晚上她要到怀墨家吃晚餐,这表示什么呢?
是否表示他有一丝丝喜欢她了?
她的脸倏地羞红起来,羞涩地低斥道:“讨厌,我在想什么呀?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对他来讲可能不算什么,我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他的心底只有雪眉,唉!
灵月努力挥去恼人的愁怅,她绝不让这些情绪毁了她的好心情。
噢,光想到要和他共进晚餐就让她心花怒放。
她靠着抱枕,笑得像个小花痴一样。
晚上怎么不快点来临?她决定今天一整天都不要吃饭,全心迎接这个美好的晚餐约会。
灵月满脑子都是怀墨的身形,压根没有任何感应预知能力。
灵月为了今晚的约会特地做了一番打扮,昨天怀墨跟她说,今天下午有一个重要会议,可能会开得晚一点,所以要她先到他家里等。
不过灵月实在按捺不住,下午四点半就关了店门,赶走一个寻找失猫的贵太太,然后跳上出租车朝阳明山驶去。
她的机车还停在他家门口,不过看样子她今天也用不着骑回家了,因为绅士如他,一定会坚持要送她的。
灵月开心地沿路哼着歌,好心情惹得司机对她频频回顾,还问她是不是要去会情郎。
呵,情郎,她这才感觉到这个名词念来有多么甜蜜,虽然怀墨目前还不是她的情郎,却已在她心底烙下痕迹了。
原来想念一个人,赖着一个人,心里挂着一个人的滋味是这么棒。
灵月突然觉得自己变得更加美丽了。
出租车驶进一栋中国式楼房前,她付完钱便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按下门边的电铃。
冯妈一见是她,一张圆脸立刻布满了惊喜,“小姐。”
“你好,请别叫我小姐了,我是灵月,精灵的灵,月亮的月,请多多指教。”她笑靥如花的自我介绍。
冯妈笑着点点头,心里更喜欢这个女孩了。“请进。”
“元先生应该还没回来吧?”
“是的,他说要晚点回来。”
灵月望着去沏茶的冯妈,脸蛋微微泛红。不知道冯妈晓不晓得怀墨约她共进晚餐呢?
她像个小孩似的偷偷笑着,窃喜于自己的幸福。
“小姐……”
“我是灵月,灵月。”她笑着纠正。
“灵月小姐,”冯妈还是改不了口,“今天你和先生有约吗?”
“是啊,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她有些疑惑。
“可能是故意不想让我这个老太婆知道吧。”冯妈朝她挤眉弄眼,眉宇间一副暧昧。
灵月脸红了,轻轻地点了点头,“噢。”
说不定他是特意让两人独处,然后像之前一样,她亲手做饭给他吃。这样不就像一对小夫妻了吗?
哎呀,羞死人了,她怎么自顾自地想得这么乐?
灵月轻轻清了清喉咙,对着冯妈温柔笑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不过看样子你今天可以早点回去休息了。”
“我明白,我明白。”冯妈喜上眉梢,巴不得快点离开的样子。“我待会就让我孙子来载我。灵月小姐,万事拜托了。”
她一下子慌了手脚,红着脸嗫嚅道:“拜……拜托什么?你指的是什么?”
“我看得出先生对你很不一样,或许你真的就是那个可以把先生拉出悲伤的人。”冯妈安慰地笑着。
灵月眼睫低垂,心底说不出是何滋味。“我……尽力而为。”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冯妈兴匆匆地去打电话。
她们坐下来聊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喇叭声。
“那先生的晚餐就有劳你了。”冯妈笑咪咪的说。
“你放心,交给我。”
待冯妈离开后,灵月开始卷起袖子洗手做羹汤。
做好晚饭等待男人回家吃饭,这种感觉好幸福。
灵月傻笑着,突然觉得空气里充满着一种名唤幸福的粉红色泡泡。
第八章
做好一桌美味的菜肴后,灵月兴奋地等待车声响起,可是左等右等,外头一直没有车声传来。
已经八点了,难道开会会开到这么晚?
灵月努力说服自己他不会有事,因为到目前为止她感受不到什么危险的讯息,只是心底有些紊乱,不过或许是因为他的迟归吧!
八点半……九点……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灵月的心情已经从兴奋转变为坐立难安了。
她担心地走出厨房,站在落地窗前,但见银白月光洒落在树梢和草地上,就是不见他的人影。
她转身走到一扇紧闭的门前——他的书房。
灵月左顾右盼,像个小偷一样,不过她随即意识到这栋偌大的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何必偷偷摸摸的呢?
再说她的心底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催促着她走进里头。
不过她还是在心中交战了许久。
探人隐私不是她的癖好,尤其是一个她深爱的男人,她更无权窥探他的私密。
可是该死的手和脚自有意识,等到她回过神时,早就置身在安静清雅的书房里。
他的书房就像他的人一样,干净又深富内涵,书柜里排满了书籍,粉白墙面上挂着几幅中国字画。
元怀墨……难怪他的父母会为他取这个名字,看来他也很喜欢中国的书法与绘画。
其中一幅字画上,写的是杜牧的‘赠别’,龙飞凤舞的字迹隐隐透露出沧凉之意。
多情却似总无情
唯觉尊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
替人垂泪到天明
她的目光转到底下的落款,赫然发现上头写的是——元怀墨于妻逝怀笔。
她的心被狠狠一撞。
墙上还有另一幅字,她明知是自虐,却还是忍不住望向那充满哀伤的字,上面题的是李清照半阕的‘临江仙’:
感月吟风多少事
如今老去无成
谁怜憔悴更凋零
试灯无意思
踏雪没心情
杜牧的诗,写透了情深别离的痛苦;李清照的词更阐明了她对人世欢乐的看透与寂寞。
怎么可以呢?他现在还年轻,怎么可以有‘试灯没意思,踏雪没心情’的感慨?
灵月轻轻碰触着力透纸背的墨迹,心底怅然不已。“他这么深爱雪眉,我……又算得了什么?”
令她难受的是,明知深爱的男人心里爱的是另一个女人,她却不能够吃醋,因为雪眉已经够可怜了,她有什么立场吃她的醋?
一阵车声由远而近地钻入她的耳朵,灵月悚然惊跳起来,她急急地跑出书房。匆忙间,她没有注意到桌上的纸被她急跑时带起的风吹落到地上。
她匆匆来到大门口,呼吸轻喘地开启门屝,预料会看见他眼底的惊喜。
没想到怀墨看见她的第一眼却是眉头深锁,紧拧得吓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她倒退了一步,试探地微笑着。
“该死!”他的低咒令她心里一惊,“我一忙,竟忘了通知你晚餐取消。”
她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勉强笑道:“你有事情吗?”
“是。”
灵月又摸不着他的心思了,她心慌地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都没空。”他径自闪过她走入屋里,神色淡漠得吓人。
他怎么了?怎么又恢复昔日的冷漠无情?
“我……我做错了什么吗?”她咬着唇问道。
该死,她为什么又是这副怯怯可怜的模样?
怀墨强迫自己硬起心肠,冷声道:“你怎么会这么以为呢?”
“那还用说,你对我好冷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浓的委屈。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表情看不见丝毫温情,“那又如何?”
“发生了什么事?”她脸色苍白,急着想要理解他的心思。
“没事。”
“元怀墨!”她开始有一丝怒气,却有更多的心慌。
怀墨倏然转过身,脸上的表情阴鸷,“你开始令我感到厌恶了。”
灵月闻言,脸色瞬间惨白,“你在说什么?”
“成天纠缠着我,你不觉得烦闷吗?”
“我……”她被他突如其来的低吼吓得眼圈一红。
“你不能让我松口气吗?难道非把我逼疯不可?”他无情地盯着她,口气充满讥讽。
“我没有……”她被他的目光看得后退了几步。
“没有最好,你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径自往书房走,“恕不送客。”
灵月深受打击,她站在原地发呆了几十秒,委屈和震惊在她血管里疯狂流窜着,她想大叫、想大哭,可是却发现什么声音都喊不出来。
因为她在他眼底看到一抹温柔,在刻意冷酷的表情底下,他的眼神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残忍。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再怎么说,她都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
她挥开顾忌和担忧,脚步急促的追入书房,却看见他正弯腰拾起一张纸笺。
“你来过我书房?”他的声音顿时变得危险。
灵月好不容易凝聚的力量又溃散了,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并不是蓄意的,我只是……只是……”
风暴瞬间笼罩在书房里,而怀墨眼底的愤怒正是暴风来源。
“只是什么?你以为你可以取代雪眉的位置吗?别痴心妄想了。”他眉头紧蹙得吓人,低吼一声,“你滚!我不要再看见你。”
她拚命维持的平静瞬间瓦解,难堪像刀锋一样片片砍入她的心脏。
灵月低泣了一声,掩面奔出书房。
她还祈求什么?还希望能得到什么?他彷佛是一块千年不融的寒冰,她怎么努力也融化不了他,再留下也只是徒增难堪罢了。
她狂奔出大门,在飘着微微细雨的夜晚中跳上机车,疾驰而去。
雨水扑面她浑然不觉,因为她的心早已沦入酷寒地狱中。
看着她离去,怀墨心头紧紧纠结,他瘖哑地低语一声:“对不起……”
因为他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剩余的爱可以给她了。
灵月回家后生了一场大病,肉体的伤痛再加上心灵的重创,这场感冒来势汹汹,迅速转成急性肺炎。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到医院求诊,直到护士关切地扶住她时,才允许自己昏厥过去。
之后的几天,她几乎是徘徊在高烧与昏迷中,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不断地掉眼泪。
等到她自病魔缠绕中挣脱出来时,已经是四天后的下午了。
高烧和病毒的侵袭让她原本纤小的身子更加清瘦,脸蛋也像失去了滋润一般,显得苍白而憔悴。
她疲倦至极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迷惘呆滞地环视着四周。
她在哪里?
灵月想问出口,却发现喉头干燥得像火在烧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在她耳畔响起。
灵月努力凝聚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