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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脸色稍微好了点,就摇头说:“原来是有心理疾病的啊,难怪。”随即也准备原谅这个变态了。
但是他临行前对医生说:“这次的出警记录我是留下了,你要感谢这位女士的善良,我就不把你带到所里去了。但是我警告你,要是你对这位女士做了什么变态的事情,你就完了你!”
医生知道自己变态的罪名是落下了,解释也没用,就低头装孙子。
警察走之后,刘莲子把医生带进办公室,虽然她的助理表示说这样有点危险,但是刘莲子说没关系,她应付得来。
医生心想真是个好女人啊。
刘莲子请他坐下,又泡了茶给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和他谈,主题是如何和异性建立正常而美好的关系,而不能只躲在在一个人的城堡里做撸男。
医生想,我听明白了,这还是把我当变态劝解了……
他吞吞吐吐地说:“刘医生,我不是变态,真的。我就是……欣赏你而已。另外放心不下你的安全,义务保护你而已。”
医生笑说:“我谢谢你的欣赏,但是我不能接受你其他的感情。至于我的安全,我自己可以负责,也请你不要担心。”
医生心想,我的宝贝哟,你还真是不清楚状况,你以为你七处出身的就能应付目前的危机么?刀架在脖子上了你还不知道哟……不过这种天然呆的地方也很可爱。
刘莲子看他那眼神就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眼前这个人脑子说不定真有点问题。
她不再浪费口水,转了话题,“梅小姐怎么样了?”
医生表情严肃起来,斟酌了半晌,说:“很好。”
刘莲子笑说:“替我向她带好。”
事情就发生在廖忠平出差归来的那天。
那天,刘莲子也拿到了期盼已久的DNA鉴定结果。
她深呼吸,从袋子里抽出那份鉴定书,快速翻动了几页,跳过一系列数据,最终看到了结果:鉴定双方可能为血缘父子关系。
刘莲子觉得脑子轰的一声仿佛被一只大象直接踢中面部,她受不了刺激地跌坐在办公室沙发上。
想到是一回事,亲手证实是另一回事,就好像人只是通过看照片是无法想象风暴潮的威力,只有亲临其境才可以感受那种身处气流漩涡仿佛被绞碎的扭曲力。
刘莲子的脑子一片混乱,情感上也在经历一次风暴潮。
她试图回顾自己的前半生,其他方面也算是顺风顺水了——出身军人世家,从小成绩优异,按照自己的意愿上了军校,因为向往保密工作而进了叔叔所在的中央七处,被全中国最优秀的特工包围着,她有幸遇到了自己爱也爱自己的那个人。
然而她顺畅的前半生结束于夜泊的意外死亡,他是在救了自己之后从他们眼前掉下去的。
所以廖忠平悔婚,她苦苦挽留,说那是意外,是谁都不想看到的意外,做这种工作总是有这样的意外,死者已矣,活下来的人总要继续向前。
她说了一堆,廖忠平只简单地说累了感觉不会再爱了。
她咬咬牙说:“难道你觉得当时死的我会比较好吗?”
廖忠平说:“我觉得,死的是我最好。”
她倒吸一口冷气,同袍之情何至于此?她一直就知道这两人是莫逆之交,也暗地因为他们之间的默契关系而介意,但是几次试探下来感觉在廖忠平心里女友是女友、兄弟是兄弟,不分伯仲,但泾渭分明,既然如此,也算是有她的地位,合理的该有的地位,夫复何求?她体谅他们是是出生入死的搭档,在工作中是彼此不可或缺的存在。
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向叔叔提过婚后希望廖忠平更换搭档,也少做些危险性质的工作,有家有业的人不适合出生入死拼前途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们最终没有结成连理,她不理解,夜泊活着尚不足以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死了反而成了生生插足。
她诧异地问廖忠平:“难道……你爱他?”
廖忠平暴怒,气得手发抖,好像随时会扬手给她一巴掌,然而他什么都没什么,铁青着脸,转身离去,这一走就彻底走出她的生活。
廖忠平请调赴中东、然后北非,整个阿拉伯之春革命浪潮的时候他一直待在北非,战功彪炳,但是刘莲子知道这是他的自我放逐,有点死便埋我的放浪形骸。
她对自己说要死心,于是嫁了人,但是午夜梦回泪沾青衫,她的心未死情未灭。她甚至转了专业专攻心理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帮助清除廖忠平的魔障,也医好自己的心病。
就这样小十年过去了,她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爱与悔,记忆与遗忘之间饱受煎熬。
突然间真相降临面前——造成她生活悲剧的根源竟是场骗局,夜泊居然是诈死,而且现在竟然正以一个新的身份,女人的身份成了廖忠平的情妇……
刘莲子整理之后的心情愈发无法平静,她知道自己犯了贪嗔痴念,但是……总要有人为诈死破坏别人的人生付出代价,不是吗?
她强抑心中的情感,给廖忠平打电话,约他出来详谈。
廖忠平开始还有几分犹豫,但是果真一提到夜泊,他就一口答应。
过了这么多年,夜泊仍旧是他心头的疤,刘莲子想,自己一会就要亲手剜掉他这块心头肉瘤,剧痛是难免的,但是随即就是可能的痊愈。
她拿起那份文件,起身匆匆下楼开车。
刘莲子不知道的是她刚刚再次从生死线上来回——在她所在办公楼的楼顶,梅宝的狙击枪已经架起,在她看到文件的时候已经瞄准她的头,然而在扣动扳机之前医生就半路杀出来,然后俩人打了起来。
在两人在楼上酣战的时候,刘莲子已经开车走了。
医生把着大楼的边沿,身体悬空,差一点就掉下去了,他冲梅宝喊暂停,说:“你看刘医生都走了,咱们这一局算平吧。”
梅宝也急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没时间跟着个无赖人闲扯,丢下他,收拾了狙击枪,背上包匆匆下楼,继续追杀,务必要在她把消息扩散之前干掉她。
医生也急了,他徒手攀上来,一站定就追上去。
一场生死时速即将上演。
62第11章(11)
蝉对于自己的危机毫不知情,而螳螂和黄雀在一旁斗得难解难分。
刘莲子一心赶路,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当着廖忠平的面揭露梅宝就是夜泊的真相,她自然没有发现死神一路相随。
终于到了约定的茶楼,她停下车,拿上那份鉴定报告,走出停车场,上了人行道,只要再拐过街角,廖忠平就在那里等他。
梅宝把医生按在墙上,眼睛余光还衔着刘莲子——决不能让她带着那个鉴定书走到廖忠平面前。眼前的医生是如此碍事,梅宝一狠心,就要捏碎他的喉咙,然而刚要下死手,眼角人影却一闪——刘莲子不见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眨眼见人就突然凭空消失了。
梅宝愣了下,以为是错觉,扭头去看,医生趁机挣脱她的禁锢,在一旁弯腰咳。
然后梅宝在刘莲子消失的地方发现些微异样,隔了一点距离,她还是看到了——路边上一个小小的窟窿,不大,却正好够一个女人掉下去的窟窿。
啊!——短促的尖叫之后,离那个洞最近的报摊旁买杂志的女人丢下书跑过去,往洞里看了一眼,大叫:“来人啊!有人掉下去了!!”
医生愣了下,一下子如旋风般冲过去。
梅宝犹豫了下,也跑了过去——至少要确定下刘莲子的状况,还有她手里的东西不能落到廖忠平手里。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人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就从平坦的人行横道上掉下进一个前一秒还不存在的坑里。事后知道这里是地下供暖管道出现漏水点,使路基液化,渐渐形成地下涵洞,虽然上面看不出来,但是下面早已经千疮百孔。量变到质变,刘莲子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早不晚好巧不巧在它崩塌的一刻踩到那块地砖上,然后猝不及防就跌进那个幽深黑暗湿漉漉的大坑里,头撞在下面的石头上,受了重创。
等到她被救上来,早已经不省人事,手上空空如也,那份文件不知散落在何处,看样子是掉进那个被水掏蚀的坑里没被带上来。梅宝看了下那个黑黝黝的洞,下面隐隐有水流声,看来空洞已经通向地下排水系统,那东西大概已经随着水不知被冲刷到什么地方。
刘莲子浑身是泥,身体露出来的部分很多擦伤,后脑一直在流血,生死不明。
医生一直在她身旁做急救,梅宝在一旁看,犹豫了下是否要出手。
奇怪的是刘莲子好好的时候梅宝无论如何也想要她死,她现在半死不活了,她反而下不了手——何况现在人多眼杂,不是下手的好时机——她给自己找个借口。
因为出了这件稀罕事,附近的人都来围观,连店铺里听到风闻的人也走出来,廖忠平本来不是爱看热闹的人,他等刘莲子不来,便打电话,没人接。这时候门外骚动,进出的人说外面有个女的掉坑里摔着了,他就出去看,远远地也看不到什么,给刘莲子打电话仍旧没人接,于是就他挤过人群走进去,看到浑身是伤的刘莲子躺在医生怀里。
梅宝头上罩着套头衫的帽子,脸掩藏在阴影中,于人群的缝隙中看廖忠平对刘莲子的受伤大为紧张,尽一切能力帮助她脱险。
有人拨打了120,但是那边似乎说没车,让等。围观的路人好心至此也不好多说什么。
是廖忠平直接给武警部队打电话,调来派直升机直赴现场接伤员。
六七分钟后轰鸣声渐近,直升机盘旋在街区上空,因为附近没有理想降落场所,而且人群也不肯散去,救援人员降下救生绳和担架,廖忠平和医生一起把刘莲子固定在担架上,然后廖忠平也随着爬上直升机,跟着飞走了。
医生哭丧着脸眼巴巴地看着。
所有围观群众都像看大片拍摄现场一样看着,脑袋随着直升机的盘旋飞离而统一转动着,头发风中凌乱——除了梅宝。
她低着头,不忍心看,匆匆离开了现场。
刚刚那一刻,她看到廖忠平脸上的关切和怜惜,她几乎可以断定他心里多半对她还有情,无论这情是情谊、□还是愧疚……应该是爱吧,人人都爱刘莲子。看医生为她死为她狂的样子就知道她对男人的影响力有多大,更何是况差一点娶了她的廖忠平。
梅宝不知道他们当初是为什么分手,夜泊是抱着彻底成全他们的心情才慨然赴死,就算最后阴差阳错留下一条命,但是该传递的已经传递了,以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即便是现在,不成眷属也没关系,他们还有机会。
看刘莲子在她面前的姿态就可以知道她对他旧情难了,而谁又能说他没有点旧情复燃的心意?
虽然廖忠平现在和梅宝睡一张床,但是现在这个世道睡觉不值什么钱,或者说只值几个钱,别的什么都不能说明。这残破的身体能带来的欢愉有限而空虚。
廖忠平不碰刘莲子也许只是出于尊重——人对于重视的格外舍不得玷污,反之不在乎的怎样作践都无所谓……
梅宝手抄在兜里,垂着头走在路上,像一团黑白色的低气压团。
她也知道这样不好,还没有女人的形先有了女人一颗小肚鸡肠的心,她理智地知道所思所想未必就是事实,廖忠平也许和刘莲子只剩下战友情同志谊,但是情绪上她就是没办法不朝着那个灰暗的方向而去——刘莲子非但是个美丽知性的女人,最重要的她是个纯女人,天生丽质无需雕琢,她拥有梅宝此生此世也无法企及的东西。
最后她受不了这快把自己逼疯的执念,把心一横,也不打算继续追杀刘莲子了,她自暴自弃地想:管他们!如果刘莲子醒了向廖忠平告状……大不了再次死遁。跑不掉就真死给你们看好了……我祝你们梅开二度白头偕老!
但是豁出去之后,心情并未更轻松,反而更郁闷了。
刘莲子被送到军区医院,经过各种救治,各种检查,人始终未醒。各科大主任会诊,下的诊断是脑损伤造成的深度昏迷,能不能醒要看情况,如果不能醒的话,就是所谓的植物人了。
刘莲子的家人已经从帝都赶来,她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哭起来。
C首长也来了,问廖忠平怎么发生的这种事。
廖忠平说刘莲子约他谈事情的路上发生了意外。
C首长说:“她想找你说的是什么事?”
廖忠平说:“她没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