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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涂小图来到美利坚的第二个春节前,涂小图终于崩溃了。与同学们包完忘记加盐饺子,关掉视频里给她看春晚听鞭炮的爸妈后,涂小图抱着膝盖全缩在床头。她的生活一片灰暗:曾经的美丽、健康,都在抑郁的侵扰下溃不成军;课题的崎岖,兴趣寥寥,生活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凌迟;最让涂小图绝望的是,她再也没有了理想、热情和勇气。爆炸头试图开导涂小图:倘若生物学让你不感兴趣,你大可以去追寻其他有价值的事情。可是涂小图摇摇头,她的精神世界早已崩塌。
室友金贝贝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去约会了。金贝贝在美国南部读的高中和本科,对美帝大农村寂寞到死的生活忍无可忍,终于申到了纽约的硕士,来到这个繁华大都市开始幸福生活。金贝贝身材高挑火辣,热爱健身,会打扮,刚来纽约就俘获了大批男留学生的心。只可惜金贝贝只找白人男友,对北美猥琐男视而不见。
涂小图曾悄悄地问过金贝贝:“贝贝,你怎么不喜欢中国男生啊?”
金贝贝一边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一边说:“都来美国了当然要找白人了。”冲涂小图眨眨眼,“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别整天窝在实验室和宿舍,整个人都萎靡了。”
涂小图摇摇头:“我受不了文化差异。”
金贝贝将小镜子放到化妆包里,踩上高跟鞋:“不试怎么知道。要知道,白种人比中国男生厉害多了。”
涂小图知道金贝贝说的是什么,尴尬地说:“呃,那也算了。”
金贝贝甩甩一头棕红色波浪长卷发,开门:“唉,那就算了。对了,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了,你记得锁好门不用等我。”
涂小图到厨房倒水,盯着刀架上锋利的水果刀,想着这把刀割破自己皮肤的感觉。涂小图摇摇头,别傻了,割腕是死不了的,血流不尽就会凝固。路过客厅嗅到金贝贝残留的Bvlgari香水。涂小图抱着水杯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觉得自己循规蹈矩的二十二年就是一场笑话。
涂小图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她想变成一个“坏孩子”。
说做就做,涂小图运用多年训练出来严谨的逻辑思维,一条一条盘算着如何变成坏孩子 。她不知道坏孩子该做些什么,只能通过金贝贝平日的行为来分析模仿。
泡吧。No。她现在罹患的社交恐惧使她无法跟陌生人交流。
买醉。No。涂小图是著名的一杯倒,更何况一个人在寝室喝闷酒,听起来无比凄凉。
抽烟。No。涂小图闻到烟味就头痛欲裂。
大麻。No。别说涂小图自己不能接受,即便她能接受,她也不知道drug dealer都在隐藏在什么地方。
涂小图沮丧的瘫倒在沙发上。她连做一个坏孩子的天赋都没有。
手机震动,身在博士屯的好友时非发来一条微信。
日寸非:“小涂涂春节过好不好?”
涂小图懒洋洋地回复。
小涂涂:“不怎么样。跟同学包饺子忘了放盐。跟爸妈视频话不投机。唉,太悲剧了。你呢?跟你女神怎么样啊?”
时非和涂小图是高中同学,当时不在同一班并不认识。后来两人考上同一所大学,机缘巧合发展成了无话不谈的铁哥们。时非苦恋大学同班同学倪安,倪安却对时非一直不冷不热。时非很有毅力地坚持着,到现在两人一个在北美一个在新加坡,已经第六年了。涂小图平时戏称倪安为时非的“女神”。
日寸非:“别提了。我给她在网上订了花,结果送花的人走错了地址没送到。安安发了好大的脾气。”
小涂涂:“摸摸。赶紧哄啊。”
日寸非:“哄了啊。刚刚一直视频道歉,哄的我精疲力竭。现在安安睡下了,我这不才有空问候你么。”
小涂涂:“啧啧,重色轻友,太伤我心了。”
小涂涂:“不过你可真有毅力,这么多年,只怕是块石头都能被你捂化了。”
日寸非:“没办法,这么多年没有遇到其他让我心动的人,认命了呗。我们有时候都想太多,其实完全可以为了一个人放弃一切的。”
小涂涂:“你太无私了,一般人都做不到啊。”
日寸非:“你最近和温玦有联系么?”
温玦就是涂小图纠缠了多年最终不了了之的初恋。时非和温玦是高中同班,关系还不错。
涂小图心里一阵紧缩。她已经快一年没有温玦的消息了。自从两人和平分手之后,温玦就仿佛消失了一般。QQ不再上线,校内上也看不到他丝毫消息。
小涂涂:“没有。我不敢联系他。”
日寸非:“联系一下吧。会有奇迹发生的。”
涂小图苦笑,她哪还期盼什么奇迹。
小涂涂:“算了吧。我有事先出去一下,回头再聊。”
日寸非:“好。88。”
涂小图呆坐着,手指胡乱在手机上点着。温玦。自从他说出那句“我的未来计划里没有你”之后,涂小图彻底心灰意冷,放弃了任何和温玦在一起的幻想。温玦。温和的绝人以玦么。呵呵,真是一个好名字。
手机显示“摇一摇”。原来涂小图刚刚无意中打开了微信的“摇一摇”功能。涂小图灵光乍现,传说微信是约炮利器,靠的就是“摇一摇”和“附近的人”两个功能。涂小图从来没有用过这两个功能,如今竟来了兴趣想要试一试。反正涂小图要变成一个“坏孩子”,微信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涂小图打开附近的人,看到各色大美瞳PS锥子脸的美女,搔首弄姿的摆出S形,或者露□露美腿,立刻没了兴致。涂小图的微信头像是之前和同学一起去看万圣节游行时拍的,她为了遮掩干枯的皮肤和长势喜人的三颗痘痘,第一次用了美图秀秀。即便如此,涂小图还是觉得自己清汤寡水的造型,同那些令人鼻血横流的美女比起来,差距太远。
不料几分钟内有三四个人同涂小图打招呼,可是内容各种猥琐露骨,让涂小图大倒胃口。涂小图虽然明白看附近的人大都是为了约炮,或许她打开这个功能潜意识里也是为了被约,可是这样直白的涉及生殖器的言论,还是令人生厌。
涂小图退出“附近的人”,回到摇一摇。
第一次,涂小图摇到了一个距离她84357m远的黑人哥们,那哥们直接发过来一条“wanna f*ck ya”把她吓得直抖。第二次,涂小图摇到了一个身在中国的饥渴中年大叔,以为涂小图还是中学生想要春风一度。再后面,涂小图摇到的人不是发来毫无意义的“hi”就是猥琐下流的话,涂小图一个都不想搭理。
涂小图最后摇了一次微信,心想,若是再遇不到正常人,她就放下手机,拿起paper,立地成佛。
这一次,一个距离涂小图25km歪头葫芦娃“c”发来一条消息。
c:“来玩个游戏吧”
涂小图好奇被勾了起来。
小涂涂:“什么游戏啊?”
c:“游戏规则:摇骰子,赢了的可以:问问题或者要求对方拍照片(除了脸什么部位都可以)游戏方法:表情里有自定义表情里面骰子(是随即的,不用担心作弊)”
无知女青年涂小图觉得挺有意思,心想,反正也是无聊,就陪他玩一玩。哪里知道,这一玩就把自己的一生玩进去了。
小涂涂:“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打滚求花求抱走~~
☆、CHAPTER 03
c掷出1点。小涂涂掷出6点。
小涂涂:“开门红。为什么摇微信?”
c:“无聊摇个妹子聊聊。”
涂小图撇嘴,还有不为约炮摇一摇的么。
c掷出6点。小涂涂掷出2点。
c:“你多大了?还是学生吧。”
小涂涂:“22”
c掷出5点。小涂涂掷出3点。
c:“拍照片'坏笑'”
涂小图一惊:“呃,哪里啊。”
c:“手。”
涂小图吁了口气。手机对准自己常年做实验变得不那么美丽的手咔嚓了一张。
c:“还不错”
c掷出4点。小涂涂掷出6点。
小涂涂:“你多大?”
c:“27。”
小涂涂:“好老。”
c:“'衰'”
c掷出1点。小涂涂掷出2点。
小涂涂:“险胜,嘿嘿,你也拍照片!”
c:“'衰'哪里”
小涂涂:“手”
片刻之后,c发来一张手的照片。手指白净修长,骨节分明,十分好看。涂小图臆想,有这样漂亮的手的人,应该长的不差。外貌党涂小图开始花痴。
小涂涂:“这是你的手么,不是网上搜来的图片吧。”
c:“不会骗你的。”
c掷出2点。小涂涂掷出4点。
小涂涂:“哈哈,又赢了。那你多高?”
c:“185”
涂小图激动。她最爱高个子男生!若不是游戏规则不能发脸部照片,她一定要c拍一张脸看看。涂小图觉得自己亏了,她放的可是真实头像,强烈谴责c不放自己的照片上来 。
c掷出3点。小涂涂掷出1点。
c:“你多高?”
小涂涂:“163”
c:“还不错”
涂小图呵呵。涂小图很希望自己能再长高一点。她不高,又很瘦,配上一张萝莉脸,出门被人认做中学生也罢了,买衣服才是心头大患。
c掷出5点。小涂涂掷出4点。
c:“拍照片'坏笑'”
涂小图想,又来。小涂涂:“哪里?”
c:“腿'坏笑'”
涂小图翻出前几天试穿网上买的新雨鞋时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c:“美腿'口水' 你要出门?”
小涂涂:“不出门啊。这照片前几天拍的,大冬天光腿出门冻死了。”
c掷出4点。小涂涂掷出6点。
小涂涂:“拍照片'坏笑' 腿”涂小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c发过来一张照片,里面一只毛茸茸的大长腿。
小涂涂:“好多腿毛!跟我粑粑差不多……”
c:“'衰'”涂教授躺枪。
之后两人又掷了几轮骰子,互有输赢。涂小图拍了肩膀和细腰(把家居服拉紧)的照片,被c称赞“性感”。涂小图没有要求c再拍照,只问了些查户口般的问题,知道c是N市人,来美国已经5年了,现在在纽约工作。巧的是,c工作所在地和涂小图的实验室挨的非常近。
晚饭时间到了,涂小图决定犒劳自己,拿出冰箱里冻着的大虾,做一了一道香辣虾。涂小图出国前对厨艺一窍不通,涂妈妈曾试图在最后的暑假里紧急培训涂小图,被涂小图抵赖过去了。来到美国之后,涂小图无师自通,对着菜谱鼓捣研究,做出来的东西倒也能入口。涂小图记得自己把做的第一道菜蘑菇炒肉的照片发给涂妈妈看时,涂妈妈激动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有了美食就要分享。涂小图得意洋洋地把香辣虾拍下来发给c,附了一句:“厨艺不错吧。”
c竟然回:“一般。”
涂小图不乐意了:“你会做饭么就说我做的一般。”
c隔了十几分钟,发来一张香辣虾的照片:“刚做好的。”
涂小图看着c的那盘色泽鲜艳的香辣虾,再对比自己这盘一团糊,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小涂涂:“讨厌。不过会做饭的男人是好男人。”
c:“'害羞'”
涂小图看着那个红着脸合下睫毛的害羞表情,想摔手机。大叔,你已经27岁就不要再卖萌了喂。
c:“会做饭的姑娘是好姑娘。”
“好姑娘”三个字轻轻戳中了涂小图的泪腺。涂小图没想到,在自己处在人生谷底的时候,还能得到陌生人的赞誉。
小涂涂:“夸夸我。”
没想到c拒绝。
c:“我不认识你,夸不到点子上。”
小涂涂:“就夸夸我嘛。求你夸夸我。”
涂小图的眼泪一滴滴砸在手机屏幕上。涂小图想,原来iPhone的retina屏幕其实也可以看到像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