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因罪孽而恐惧的母亲,之前犯的错使她的亲生儿子远离了她,或许她也只是害怕,怕从他们的口中再次听到重复的过去,再次失去另一个“儿子“的信任,即便不是亲生的,失去记忆的他温柔的微笑着,没有任何芥蒂的接纳她,就足以使她心满意足。看得出来,这么长久的时间里她终于努力获得了纤季的认同,然而,一旦真相被揭发出来,对展银澈的冲击,也绝对不会是小事。
“妈,你到底在惊讶什么?为什么会对苏蓝沉……”他看看母亲再看看苏蓝沉,忽然难耐的捂住了额头:“我为什么觉得……好像……”
他那空白的记忆脑海里,一定也隐约浮现出片段的场景。看着他努力回忆的样子,我一瞬间想起了破碎的拼图,那些散乱的残片,那些温暖的对白,其实也会存在于他的心里吧。
然而,那个对我说早已决定不让单纯迷惘的他知道这一切的苏蓝沉,不会给他让他想起一切的机会。
苏蓝沉决绝的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向着屋外飞奔而去。
“等一下,苏蓝沉!”展银澈稍微一愣,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陆浅息已经好奇的过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阿姨的脸上愈加尴尬惊惧,由纤季搀扶着慢慢进屋坐在沙发上,纤季姐随后拽着我出门,
“原来,他早就已经接近过展银澈了么。”
“可是他绝对不会再有而已,之前的事情也只是他一时失手而已,真的。”我急于为苏蓝沉说情。
纤季似乎没料到我会知道这么多,呆了一呆,随后无比凝重的看着我:“如果,你知道这么多的话,现在请你去帮忙,去追他们两人,拜托了,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也好,只要可以转移话题就好,不要让展银澈再对这个问题好奇了,可不可以,拜托你。他是那么简单的小孩,一开始听闻这一切的他,是在没人的地方哭干了眼泪回去微笑面对他继母的小孩,我不想再让他受一次伤。”
那个美丽的人,那么郑重的拜托着我,只是为了他挚爱的弟弟,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去吧,拜托了,阿姨这边我会在,我会不让她再为这个问题烦恼的。”身后是纤季絮絮的声音。
打开门,清冷的风呼啸而来,我顺着他们两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会守护这个两人之间的秘密,但是事实却不像我们想象的这样简单。
从初始苏蓝沉对他讲述他遗失的那部分记忆。
从后来纤季姐看到苏蓝沉而惊讶并且一直对他讳莫如深的情景。
从现在他对着他的母亲喊出的那个独特的称呼。
我自己也这样觉得,聪明如展银澈,一定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们都是这样的人,哪怕头破血流,也会跌跌撞撞的去追寻着遥不可及的真相,明知真相远比虚幻的“现在“更为残忍,却一意孤行,有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固执。
展银澈,你果然还是个……傻瓜呢……
我紧紧的追着奔跑的两人,穿越密密的一段丛林,然而到了最后,终于远远的看到了前方在湖边的他们,经过一番奔跑,展银澈终于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摆,强硬的拽着苏蓝沉回过身来面对着他,展银澈的声音大到惊人。
“你说过我没必要记得很多事情,会有你帮我记得,这是为什么?”
展银澈目光灼灼的紧盯着苏蓝沉,毫不放弃的追问。
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展银澈,紧迫而压抑的气势,近乎刨根问底的固执,
“你说过忘掉的人也没必要再了解这一切,因为,有我不能去了解的事吗?”
苏蓝沉还是不动。
“刚才,你为什么会叫她'妈妈'?那明明是我的母亲,不是吗?”
他抬起眼,却失去解释的语言。
“苏蓝沉!!你到底在欺骗我什么?我的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渐渐靠近的我,看到被逼的步步后退的苏蓝沉身后已是湖面那厚重的冰层,在毫不放松的质问之下,他的脸色已经惨白,鬓角处甚至可以见到细密的冷汗,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后退一步,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那你……是怎么认为的?”
“苏蓝沉,你应该不是个小时候玩伴那样的关系吧,你……到底是谁?”
事情终于发展到了无可逃避的地步,苏蓝沉咬住嘴唇,忽然就侧起头来,如释重负的笑了:“果然无法避免的么?如果你那么想知道的话,那么我就告诉你……”
“等一下苏蓝沉!!”我急急的冲上去拦话,然而下一幕却让我眼神凝固。
“到底是什么?!”展银澈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追问着,然而苏蓝沉像是逃避着和他接触一样本能急急向后一跳,脚无可避免的踏上了冰层深处,而我,清楚的看到了他脚下冰层碎裂的纹路。
“苏蓝沉!!小心!!!”
咔啦一声,脚下冰层已破,苏蓝沉猝不及防,一个侧身掉进了冰窟之中,而站在旁边的展银澈,条件反射的伸手想要抓住他,手指相互交握的一瞬间,获救的希望似乎就已近在眼前,然而冰上光滑,平衡不稳的展银澈向前一栽,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苏蓝沉拉入了水中。
“展银澈!!!”我惊吼着。
深冬时期的河水刺骨,我清楚的看到抓住一块浮冰的苏蓝沉呛了口水的样子,随后就沉了下去,展银澈也仅仅是露了一下头,同样没进了水中。
腿一软,就怔怔的坐倒在了那里,大脑空白了几秒钟,如梦初醒的喊着他们的名字冲了过去。
破裂的纹路随着我的接近还在渐渐扩大,伸手碰触冰层,几乎是冰冷到叫人心底透凉,我疯狂的伸手想去捞他们,一番努力,手已经冻得通红僵硬,却忽然反应过来,只凭我自己的话,是救不到人的。
神,我从来不曾觉得您将我遗弃了,之前的我,也笃定的相信着自己有足够的不需要去寻找什么依托的无限坚强和勇气,而现在的我,却是第一次想要发自内心的祈祷,那两个人,千万不要有事,甚至用我一生的幸福去交换也不要紧,只要他们……可以活下来……
“快来救救他们啊!!!阿姨!纤季姐!!!快点救救展银澈!”
我发狂一般的向着别墅奔跑而去,边哭边飞奔,我的眼前,依旧是展银澈那湿透的脑袋浮现了一下就消失了的样子,破碎着冰渣的水面上,只剩下小小的翻滚的气泡。
快点救救他们……
拜托了,无论谁都好,请救救他们。
因为……展银澈、苏蓝沉,都是我最重要的那类人啊!!!
飞奔的途中绊倒了几次,身上泥迹斑斑,泪水和尘土糊花了脸,急促的喘息,恐慌之中心脏猛烈跳动着几乎要炸裂胸口,绝望的感觉灭顶而来。
眼前浮现过的,是展银澈和苏蓝沉的笑容,那样相似的人,那样温柔却也只是表达方式不同的人,
“我很喜欢小竹,不会让你再寂寞的。”……展银澈。
“生日快乐!”……苏蓝沉。
“所以就是这么的喜欢上了,独一无二的小竹啊。”……展银澈。
“喜欢的人要离开,总归会是件很寂寞的事吧。”……苏蓝沉。
两人的声音在空无一物的脑海中持续的回荡着,突如其来的,大阳穴中的血管剧烈的跳动了一下,难耐的刺痛迅疾的席卷了过来,视野渐渐模糊,随着脉搏的律动之中剧痛蔓延,眼前景物倾杞颤抖。
求求你,我那破败的身体,再撑一段时间,我要叫人来救他们……要来救他们啊!!!
神听不到我的祷告,微笑的放开双手。
咚咚的心跳声,从我的耳边由远而近的传来,我自己哭喊喘息的声音,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眼前黑暗下来,身体倾倒下来,在地面上有着沉闷的声响。
那一年,我十六岁,等从那次沉睡之中醒来,我的那段微凉青春,就已彻底的结束。
尾声
在布满荧光的天空之下,想见到已经无法再见的你。
……《萤火》RYTHEM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的病房之中,身边是妈妈担忧的脸。
一直以为,妈妈在得知我和展银澈这样的事情之后一定会气愤会训斥,然而她见我醒来,却也只是近前来紧紧的抱住了我。
“小竹,我知道的,你从小就没有几个异性的朋友,我知道你会觉得孤独,所以不怪你什么,只是……”
妈妈的泪水,灼伤了我的肩膀,她用那么隐忍的方式,表达着这么久的时间里,忙碌的她对我的歉意。
头脑还是一片晕沉,带着疼痛过后的麻木,我恍恍惚惚的问道:“他们呢?那两个人,怎么样?”
妈妈默默的摇了摇头。
苏蓝沉死了,而与他同落进冰水之中的展银澈,虽然获救,却因为溺水窒息、惊吓等因素,一直处在深度昏迷之中,医生断言,如果这样的状况再延续下去,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听恰巧路过的几人议论到等发现这一切将他们救出时,在冰水中已经全然僵硬的苏蓝沉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他的手拉在展银澈的衣领上,似乎是在全力将他向上推的动作,即使是身处险境,他的本能,依旧是想要尽力的保护着他唯一的“弟弟“,即使,他们是同父异母兄弟的这件事实,已经再也无法由他亲口说出。
保守秘密和遗忘秘密的人,不在了。
苏蓝沉的葬礼,很快的举行,家人悲痛欲绝,那个爱笑的少年,最终定格在了那帧黑白的照片中。
我大病一场,在这个萧瑟的冬天里。
直到最后的时候,在纤季姐的带领下我去看望了展银澈那沉沉睡着的容颜,洁白的被褥之中躺着的少年苍白而瘦俏,凑近可以听到他微弱的呼吸,我握住他的手,柔弱冰凉。出门离去的时候,恰逢看到阿姨木呆呆的神情,过大的打击几乎已经使她丧失了继续生活的勇气。
他的家中已经决定带展银澈出国疗养,即使希望渺茫,也要不顾一切的去追寻奇迹。
我只是对着纤季姐笑着点头,笑到后来,都出了眼泪。
送他们离开的时候,站在机场的我看着飞机拖着巨大的航迹云远离,那些沉淀了许久的思念,也永远的飘零在了青空之上。
展银澈,那就让我记得你吧,让我一直记得我曾经这么这么的喜欢你,我会因为你给我的那片段的温暖,勇敢的走下去。我也如他们一样的相信着奇迹,只要我们彼此还生存着,就会有继续相遇的机会和理由。
喜欢着,却又远离着,隔着半个地球,隔着整个世界,这样无止尽的悲伤,就交给我自己来承受吧。
假期结束之后我回了学校,不久之后文理分班,我选择了自己其实并不擅长的理科,从此用了几乎是双倍的努力,陆浅息不久之后为了考学而学习美术专业,而我,也在之后的日子里,找到了自己为之努力的目标。
那些人,那些事,终究归于平淡,渐渐被遗忘。
如同陷身于汹涌的流沙,生活单调成三点一线,作业、习题、测验麻木掉所有的神经。每日每日单调而枯燥的学习,血管性头疼频繁发作,几乎休学半年,然而我凭着破败的身体和大把的药物,硬是一次一次的撑了过去。
只是,在每次疼痛的晕眩里,我总是恍然的见到长存我心的少年,在那个不远不进的距离里,淡淡的微笑着。
没有可以交心的人,没有可以相互扶持的人,三年的时光看似很长,却也终究终结于弹指一挥间。
我的长发已经过腰,随风曼妙舞蹈,曾经那还略显稚气的表情,也终于换上了淡然如水的样子,他们都说,我似乎变了很多,自闭不合群,坚强而冷静。我始终停留在十六岁的那一天,逐渐苍老。
毕业的时候,我十八岁,毕业照片上的我,站在那群笑眯眯的大孩子中,风轻云淡的神情,
我一直觉得年少的时候,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等到长大的时候就会觉得那时的苦恼全部是浮云而已,可是我也是真的切身的体会到,年少时所经历的忧伤,会随着成长侵肤蚀骨,潜藏在目光之中,逐渐深沉而凌厉。
回家之后,安静的看书、听音乐,所有的热烈而激扬的情愫似乎早已遗失在两年前的那个时候,“伯伯“和“妈妈“看向我的目光,带着鼓励和浅淡的心疼。
原谅我这么久以来的任性和固执,这段时间里的成长都似乎烙印上了另一个人的轨迹,做着他喜欢的事情,学着他擅长的专业,最后,迈入他期待已久的大学。在那个相信“喜欢“是会永恒的年纪里,我在用这种独特的方式祭奠着心中残存的影子,似乎觉得喜欢着一个人的时候,就这样连气质,也变得相似。
八月,我接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是展银澈曾心心念念期望过的学校,或许这就是重生的界限,引导着新的开始,新的生活。
与通知书几乎同时,来自纤季的一封海外邮件,我得知了展银澈的死讯。
三年的时间毕竟还是没有换回奇迹,挣扎在生命线上的他,始终没有让我们如愿以偿。
接到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