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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恩眉头微皱看着她,“谁和你这个小姑娘说,光头党的总部在莫斯科的?”
林晓光:“莫斯科不是俄罗斯的首都么?”
维恩:“作为一个全国性的黑帮把自己的总部设在国家的首都这不是找死么?”
林晓光:“……”
维恩:“好了,我们上车吧。”
上了车坐定,林晓光突然记起来自己不该和维恩说话的,于是懊悔刚才不该多嘴的,只是突然之间又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不想和维恩说话了。
可她就是心里闷闷的,仿佛堵着一团烂棉花不想和他说话,说了就气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坐定在后座,李曼轻快地吹了声口哨,“劫后余生的感觉如何?”
“还好吧。”林晓光说着斜眼去看维恩,维恩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也许杀手早就习惯了劫后余生。
有句老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杀手几乎次次都是劫后余生,可杀手也几乎都死在任务中,所以作为一个杀手是没有后福的。
可见,杀手是个被上天抛弃的职业,真不是一般的没前途。
林晓光想,我就和这么一个没前途的男人搅和在一起了,原来邻居家的大妈往常说自己没出息是那么有预见性。
邻居家的大妈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晓光这孩子做事没谱极了!
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离得其实不远,但在俄罗斯这样一个幅员辽阔森林资源广袤的国家一切都要放大了来说。
沿着州际公路驱车,出了城市内环逐渐可以看见冬日荒芜的麦田,沿着公路分布在两边,黑色的土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显出森森寒意。
林晓光坐在车内,不由自主地将大衣又紧了紧,天气预报显示今天白天的温度是零下十一度,这基本上可以算作一个好天气。
林晓光把一辈子的冷都用光了,她同时安慰自己,她也把一辈子的雪都看光了。
圣彼得堡是俄罗斯的第二大城市,仅次于莫斯科,在波罗的海沿岸,芬兰湾是其重要的港口,建城300余年,一直都是俄罗斯的心脏,也是和威尼斯一样的水城,岛屿河流纵横交错。
林晓光在车上昏睡了很久再睁开眼时天色依旧昏暗,她才想时间不至于过的如此之慢吧,维恩就开口解释道,“圣彼得堡的白天很短暂。”
她想搭话,想想又不开口了。
维恩自顾自说,“我上次来的时候是夏天,8月的时候,这里没有黑夜。”
这下她耐不住好奇了,问道,“没有白夜?这是为什么?”
维恩看着她眼中略有笑意,仿佛看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因为它在北极圈内,有极昼现象,白天漫步在涅瓦河畔偶尔还能看见梦幻的北极光。”
林晓光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北极光吗?可以看见北极光?”
维恩点头,“非常漂亮的北极光。”
北极光大多是绿色蓝色和紫色组合在一起的梦幻般的色彩,好象是动漫中的场景再现那样令人感动。
虽然说起来不过是太阳的磁暴现象碰撞到了地球的臭氧层爆发出来的光斑,但是,这么解释就一点也不浪漫了,作为人类来说,那就是好像仙境一般的存在。
好像随时会有小魔女或者圣诞老人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现。
林晓光觉得自己不但前途渺茫并且运气不佳,为什么她没有夏天展开逃亡生涯呢?偏偏是冬天,在冻死人不偿命的俄罗斯……
林晓光抬头一本正经看着维恩,“那我能看见北极熊吗?”
维恩愣了一下,“应该不能。”
开车开的很疲惫的李曼,“小姐,我们是在逃亡不是在观光啊……”
林晓光:“我就不能怀着观光的心态来逃亡么?”
李曼:“维恩……这个宝贝你究竟是哪里找来的?”
天色看起来仿佛是晨光微曦的样子,其实已然接近中午了,他们终于在市中心涅夫斯基大街上的旅馆内安顿下来,站在四楼的窗户前眺望甚至还能看见冬宫那巨大宏伟的金色拱券门。
冬宫曾经是俄罗斯帝国的皇宫,气派非凡,现在成了博物馆馆藏300万件展品是世界上最大和展品最多的博物馆之一。
巨大的拜占庭建筑让林晓光不得不折服于那些无边的华丽。
这是座巨大而精美的历史文化名城,在它作为帝国首都的那两百年间荣耀都属于它,三次易名,两次爆发革命,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
维恩站在林晓光身后,“你觉得如何?”
林晓光:“真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尤其是在一天仅剩的四个小时光明中。”
维恩:“你马上就会看见美丽背后的丑恶了,任何光鲜的美丽表现都是由罪恶的内里支撑而出的。”
林晓光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维恩从身后慢慢圈住她纤细瘦弱的身躯,他望着依稀可辨的芬兰湾说道,“你说是不是每个海边的城市都那么美丽无瑕,是不是每个海边的城市注定都是带着罪恶和欲望来建城。”
林晓光:“索多玛之城吗?”
索多玛是《圣经?创世纪》中说提到的位于死海东南方的罪恶之城,由于罪恶太多,连同蛾摩拉城一同被耶和华天降大火和硫磺所灭。
维恩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回答。
林晓光想起来一本很久之前看过的电影,电影里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说不上来谁是主角谁是配角,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所有人都退居身后变为背景,故事里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所以我们逃不掉的。
维恩说,城市是罪恶和欲望。
有人的地方就有罪恶和欲望,城市是个巨大的容器,承载着我们满溢的罪恶和欲望,夜夜不休,终成不夜城。
所以我们依旧逃不掉的,即使可以逃脱城市也逃不脱内心深处滋生而出的罪恶和欲望。
林晓光思忖再三,没有将这些话告诉维恩,她想,他是明白的,不需再多说了。
维恩修长的手指指着海面上的粼粼波光,“从那里,光头党将整个俄罗斯境内的黑市军火出口到世界各地,尤其是北非。”
林晓光:“他们的总部在这儿吗?”
维恩没有回答她,继续问道,“你说,这样美丽的城市是拿什么建造出来的呢?”
林晓光只觉得寒意从脚底蔓延而起。
Chapter8陌路人生
生活就是这样,有的人来了,有的人走了,甚至都来不及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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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圣彼得堡显得暧昧而混沌不堪,天际线显出晦暗的色彩来,芬兰港的往来货船都开着大功率的照明灯通宵作业。
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下周即将召开四国石油峰会,届时将有乌克兰,白俄罗斯,波兰的资源部长以及国防部长出席。
林晓光显然没有忘记刚到俄罗斯时李曼说过的话,他们准备暗杀俄罗斯国防部长弗拉基米尔,而之前对光头党的一切挑衅行为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为了引起这位大人物的注意。
林晓光:“李曼,既然你要暗杀弗拉基米尔,为什么又要引起他的注意?这样不是更难了吗?”
李曼:“当然不是了,如果不引起他的注意怎么能知道他的安保状况?”
林晓光:“安保状况?”
李曼:“自然,只有他感到害怕了去更换安保人员我们才有可乘之机。”
林晓光:“你们难道是想……”
余下的尾音空荡荡地悬在阴冷的圣彼得堡街头,没人接话,半响她有些担心地看着维恩被绷带包着的手掌,“你的右手……还能握枪吗?”
维恩还未说话,李曼倒是先打断了林晓光,“握枪?这个男人左手的枪法不也好的很么?传说中青盟不能用枪的男人?”结尾处颇为挑衅地看向维恩。
维恩冷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因为受伤而苍白的脸色显出一丝阴冷,淡淡看了眼李曼,“卢切斯家果然只有打探消息的能力是一流的吗?”
李曼仿佛没听懂般反问,“打探消息不一向是青盟最擅长的事吗?”
维恩嘴角勾出一个带着冷意的笑,“你太过奖了,这样子的评价该和米歇尔去说。”
李曼:“不如让雅各布去说吧。”
说完两个男人同时笑了起来。
林晓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李曼收住笑看向林晓光,“喂,我说,这个男人有那么多秘密,你真的受得了吗?”
林晓光看了眼维恩,“他和我有什么关系,秘密不秘密的,我根本不稀罕。”她话一出口才发现其实自己是那么介意,因为对他的那些不了解而产生的巨大的患得患失感。
李曼戏谑般挑了挑眉,“哦?原来和你没关系啊。真是个残忍的小姑娘,总是把我们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我看你倒是对雅各布比较好。”说完故意去看维恩的脸色,结果维恩什么表情都没有。
林晓光也不接话,李曼不罢休,“我说,你喜欢雅各布哪点?”
林晓光转过脸去一本正经看着李曼,“我喜欢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好了吧!”
李曼不明所以的看着维恩,“她刚才说什么?吊儿郎当是什么意思?”
维恩慢慢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中国的俚语我不懂。”
林晓光不耐烦的,“就是像风铃一样吊着,还会转,还会发出铛铛的声音!”
李曼,维恩:“……”
李曼:“哦……原来雅各布是这样的人,我以前倒是从未发现,以后倒是要看看雅各布究竟是怎么像风铃一样发出铛铛的声音。”
林晓光:“……”
维恩板着脸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林晓光很清楚地知道,他在生气,这个男人很生气。
没来由地想和他闹别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来到俄罗斯后就额外严重,林晓光反复思考,在柏林时也没这样啊!
她还是决定假装不知道维恩的情绪,看这个傲慢的男人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
依旧是托了瓦连京去打听,光头党丢失了和上位者关系密切的账本现在正在俄罗斯全境追杀他们四个,只是不知道原来四人中的三个已经到了圣彼得堡境内,搜查的重点一直停留在莫斯科,对此李曼表示了强烈的鄙视,“难怪这么多年了,光头党始终无法称霸北欧。”
由于追杀的重点在莫斯科,雅各布的处境显得很危险,所以只等他一能下地走动他和瓦连京即刻将赶往圣彼得堡,而这一切部署都将赶在峰会召开之前。
众人忙着紧锣密鼓的准备,林晓光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因为无所事事所以反而会一直乱想,偏偏结果却是越想越乱。
石油峰会召开在际,整个圣彼得堡为了这次四年一度的峰会而开始大规模城市清扫,市容清洁车开着大功率的强光灯在整个城市的主干道上喷洒融雪剂和清洁剂。
在纷飞的雪花中,林晓光的世界模糊成一片在强光灯照射下的人工的苍白。
作为俄罗斯国防部长的弗拉基米尔为了确保四国部长的安全提前来到了圣彼得堡,弗拉基米尔出现在圣彼得堡时,维恩带着林晓光去看过,午夜时分黑色的保时捷在四辆警车的开道中气派非凡地下榻到维诺万丽度假酒店。
林晓光远远地看着什么都不能观察到,车窗玻璃似乎做了特殊的处理漆黑一片透不出任何光线。
维恩:“弗拉基米尔以前是特种兵出身,是俄罗斯少数实干派的代表。”
林晓光:“实干派?”
维恩:“俄罗斯党政机构腐败严重,党派营私舞弊结谋私利有能力的平民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这个国家的核心权利机构,现在居于高位者多数是开国元老的子女。而弗拉基米尔不同,他本身是空军特种兵出身,晋升为少校后逐步显示出过人的领导才能慢慢爬上了俄罗斯国防部长的位置。”
林晓光:“我想到了一个笑话,是普京说的,说,一个孩子和他父亲说,我要当总理,父亲说,好的孩子,你要加油,孩子又说,爸爸,我想当将军,父亲说,哦,这不行,孩子好奇地问为什么?父亲说,因为将军已经有儿子了!”
维恩只淡淡道了句,“俄罗斯人的笑话么?”
林晓光:“我知道德国人从来不开玩笑,可你总是这么严肃吗?”
维恩偏转了头看向她,“比如说?”
林晓光:“永远穿衬衫,衬衫扣子永远会扣到第二颗。”
维恩:“那只是习惯。”
林晓光:“你就不会觉得习惯其实是种很可怕的事情吗?我就不喜欢被某种习惯束缚住,我习惯去打破一个习惯建立一个新的习惯。”
维恩轻笑:“比如你现在这样?”
林晓光:“你在嘲笑我是吗?”
维恩:“习惯这种束缚其实和弹簧一样,可以逼迫着你去做自己难以坚持的事情,从而让你更加优秀,你还小,我现在和你讲这些你也不懂。”
林晓光:“是啊,我不懂,你什么都懂好了吧……”
维恩:“在我面前,你怎样小孩子脾气都无所谓。”
林晓光:“你……”
李曼不知从哪里晃了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小瓶俄罗斯特产的扁金属盒子烈酒,“喂,我不在,你们又吵架了吗?”
林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