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风拂起树梢,引着月光被层层树枝遮蔽,只余下清冷的树影也在摇曳中破碎。
霍贺楚曾经在金枫路上给夏蘅开玩笑说:“金枫路,金枫路,真是个文艺的好名字,走在这觉不觉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夏蘅当时很气恼,凤眼瞪着霍贺楚,差点没掉眼泪。
因为她觉得秦观的《鹊桥仙》美则美矣,却充斥着牛郎织女无尽的凄苦。‘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过是无奈的人给自己和别人的安慰罢了,她不想像他们一样饱受相思之苦!她不要和霍贺楚分离,不要和他一年才见一面,她想和他生生世世走下去……
当夏蘅说出内心的想法后,霍贺楚满含深情地给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温情地说道:“傻丫头,你不是织女,我也不是牛郎,我们永远都不会分离!”
那情景就像在昨日,不分离的话也像还在耳畔,而霍贺楚和夏蘅却已分开三年了。
一句无心的话,却一语成谶!
夜风阵阵袭来,似想把她的愁绪吹散,反而越吹越乱。金枫路不长,就在今晚夏蘅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如果这样走着就能走完生生世世,即便是被磨成粉化成灰她也愿意!
只是上苍那么‘眷顾’她,怎么舍得让她这么轻易地走完呢?磨成粉化成灰都不能实现的事情,走了不足一千米的她怎能痴心妄想?
夏蘅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女孩儿,也从来不相信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而现实也证明,确是如此。霍贺楚曾爱她如生命,最后不还是像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吗?Frank也曾待她至真至诚,如今不还是生死分离天人永隔?
情话如烟,说时凝聚,说完散去;诺言易碎,这刻完好,下刻湮灭。只留下信以为真的人,站在原地,独自承受着蚀骨的疼痛。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多少人伤在呕心沥血,执迷不悔上?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永恒的事,有的不过是一己的执念。
风云变幻,世事无常,怪只怪爱情太短,而遗忘太长;缘分太浅,而痛苦太深……
“那个……慕先生,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到了一栋小白楼前,夏蘅语气平淡客气的说道。
“不客气,其实,今晚该说谢谢的人是我。”慕泽宇诚恳的说着
,眼神温和,“真的非常感谢你陪我说话,还带我去吃那么爽口的小吃。今天本来一肚子的憋屈,现在全都烟消云散了,你真的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不客气。”依旧是淡漠的语气。
“把你手机借我一下。”慕泽宇转语,伸出右手。
夏蘅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却不由自主拿出手机。她暗自后悔,却见慕泽宇修长的手指按动键盘,随即说道:“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很好记。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响起一阵悦耳的铃声:“风中纷飞着煎熬,我甘心情愿为你画地为牢,温暖侧脸的微笑,就让我的肩膀做你此生的依靠。”慕泽宇的成名曲《依靠》。
夏蘅听着也是她最爱的歌,不禁心神摇晃。
那时候,霍贺楚和夏蘅都很喜欢慕泽宇的歌。在送她回家的路上,霍贺楚会轻声哼唱,而且只要去KTV,霍贺楚必点的一首歌就是《依靠》。霍贺楚的声音干净明快,与慕泽宇的低沉寂寥刚好形成强烈的对比,却也有着别具一格的霍氏特色,她曾深深迷恋。
“谢谢。”夏蘅说,“慕先生,再见。”
“阿蘅,你的戒心很重。”慕泽宇转身后,看着远处的街灯,不经意间一语道破她的故作冷漠,“女孩子还是不要太过逞强……要相信有很多人是关心你对你好的……”
夏蘅看着慕泽宇远去的背影,一阵茫然。
Frank也曾经这么说过,说她的世界是片禁区,除了预留位子的人,其他人都无权踏足,无论别人多么努力,都无法真正走到她心里。
衣襟被风轻轻吹动,夜真的真的很深了……
☆、第四章
关门,开灯,放包包,换拖鞋,一连串的动作夏蘅做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顺畅。当她爬到二楼看到已经睡熟的孩子,脸上绽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每天都要看一眼她的小懿,夏蘅才能安然入睡。今天小懿跟李妈妈出去玩了一天,睡意正酣的样子显然是累坏了。
小懿在夏蘅十九岁的时候不期而至,冒着被千夫所指的危险,她毅然决然的生下孩子后交由李妈妈代为抚养。正值妙龄的少女一夕成为未婚先育的单身妈妈,这对当时还是学生的夏蘅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灾难。可是,这六七年来,小懿带给她的快乐和满足,却也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就算所有人都离她而去,她的小懿也不会。这个世界上跟她最亲的人就只剩下这个女儿,还有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李妈妈。
夏蘅俯□在孩子的脸蛋上轻吻了一下,道了声晚安,然后径直走向卫生间。她打开莲蓬头,任冷水从头顶浇灌,让一切都沉淀下来,内心,还有世界……
穿着宽大的T恤睡衣,用毛巾轻轻擦拭着湿漉漉的发,夏蘅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张白净透亮的鹅蛋脸,黛眉入鬓,卧蚕双眼,樱唇一点,还有霍贺楚曾经喜欢的两个小酒窝。这般容貌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丽质天生。
只不过,上天既然赠予了你一些东西,也必然会从你这里拿走一些东西。譬如,给了你美貌,带走了快乐。给了你智慧,带走了健康,或许你并不想要这项交易,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坐等命运的安排和嘲弄,做些无谓的挣扎,然后随遇而安。
躺在柔软的床上,夏蘅裹紧毯子,身体蜷缩在一起,保持着婴儿在妈妈肚子里的姿态。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获取一些被保护的安全感。
慕泽宇和Frank说的都没错,她戒心重,不可能真的相信什么人,她的世界自成体系封闭隔绝,那是别人无法企及的地方。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对任何人都不抱希望,处处设防,冰封着自己也隔绝着别人的人。
曾经的她,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人,性子豪爽,侠名在外。然而,妈妈的逝世,好友的反目,爱人的离开,这些痛都默不作声的重重压在她心上。当一个人背负着太多不与承受能力成正比的负荷时,除了忍下眼泪强自扛住还能怎么样?她也想快乐的过活,只是心头压着痛苦,又如何能快乐的起来呢?从信任到不信再到绝望,她已经死心。只有学会把自己包裹和封藏起来,才不会受伤。
不抱希望,才不会失望……
清晨,夏蘅还在睡梦中,就感到一只小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一张小嘴儿含着笑,轻声唤着:“妈妈,快起床,李姥姥说要吃早餐了。”
夏蘅没有睁开眼睛,伸手把孩子抱在自己怀里。孩子“咯咯”的笑起来,一边用小手捏着她的脸,一边说:“妈妈是个大懒虫。”
小懿躺在床上跟夏蘅逗着玩,夜晚的凉薄和内心的苦楚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只有在孩子面前,夏蘅才能做一个纯粹无忧的人。
“嗯,小懿,帮妈妈把衣服拿过来,好不好?妈妈起床,然后送小懿去上学。”夏蘅跟孩子撒娇道。小懿眯起眼睛高兴地说“好”。
孩子最喜欢夏蘅送她上学,因为不论是走到路上,还是在学校门口,大家都会称赞她们母女像是一对明艳照人的花。等夏蘅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小懿背起小书包,在跟李妈妈说完再见后,牵着她就往外跑。
李妈妈看了之后,会心一笑:这孩子打小就跟她妈妈结下了不解之缘。她不是来折磨夏蘅的,而是带给夏蘅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小懿是夏蘅的救赎者。
夏蘅把小懿送到学校,孩子懂事的跟她说再见,扬手一个飞吻之后笑着跑开。她先是一愣,随即掩起嘴笑了起来:好个调皮捣蛋的小鬼!那鬼机灵劲儿跟她爸爸活脱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他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也不会知道……
从小懿的学校到自己任教的高中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夏蘅每天都是地走过来。她原本教高一两个班的历史,一天最多只有两节课。三天前一个毕业班的班主任请假,她暂代这个班的班主任一职,这才显得比较忙碌,但相对于其他老师而言,她的工作还是很轻松的。
办公室在六层,缓步走进电梯,正准备关门之际,一只手挡在电梯门缝中,同时听到一个慌里慌张的女声:“等一下。”电梯门再一次打开,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女子化了一个明媚却并不浓烈的妆,一双杏眼,眼线在眼尾部分微微上挑,抬头颔首,娇花照水。一张小嘴张开闭合之际,一声惊呼:“阿蘅!”
夏蘅微微颔首,蔚然巧笑,“茉茉。”那女子便是夏蘅的好姐妹,霍温茉。
三年相离,不抵一夕相思。
两个人紧紧拥抱,百感交集。夏蘅和温茉挽着手走到校园的后操场上,诉说别后各自的生活。
“阿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联系?”温茉薄嗔道。
夏蘅微微一笑:“霍家大小姐这么忙,我哪敢打扰呀!”
“夏蘅,你讨打!”温茉杏眼瞪圆,扬手欲往夏蘅身拍去。
“好茉茉,饶了我吧。”夏蘅低头求饶,随即正色道,“其实这半年我谁也没有联系,就安安静静的在这里给学生上课。”
“这么心甘情愿?这可不像你!”
“以前的我不懂事,我喜欢现在平静安稳的生活。”夏蘅突然转移话题,“快别说我了,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我今天来,主要是跟老李商讨一下霍家和学校合作项目的后期事宜,还要找几个小家伙谈谈。”温茉看了一眼夏蘅说,“你还不知道吧,我现在是杂志社的主编。这期主要是对青少年的学习生活进行一次深入的调查了解,也顺便督促一下项目的进程。”温茉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体育馆。
夏蘅有一瞬的愣神,顺着温茉的看过去,那是学校的施工场地,一高操场扩建一个室内体育馆正在修建当中,她每次经过那里都会想起霍贺楚在篮球场上的风采,想起他曾经不顾胸骨骨裂也要给学校争荣誉的那股子冲劲……
难道体育馆就是霍家的赞助?这个猜测很快就被证实。
“喏,那个体育馆就是二……就是霍家投资的项目!”
“茉茉,你可真能干,迟到的恭喜送上!”
“跟我还这么客气?”温茉佯瞪着她,“今天有几节课?”
“两节。”
“那你来帮我吧?”
“我?别开玩笑了,我对杂志这块完全是个白痴。”
“你夏大才女要是白痴的话,我等无知小民就不必活了。”温茉显然对于夏蘅的自谦很不满意。想当年,夏蘅以一支生花妙笔叱咤D大校园,美名携侠名远播,小小杂志哪在话下?
“那都是以前的胡乱涂鸦,况且好久没碰,早就生疏了。”夏蘅没有瞎扯,她确已封笔多年。
温茉察觉到她语气中一丝丝的凄凉,知她仍对往事讳莫如深。忽地心思一转,偷偷一笑:霍家的人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
“晚上跟我回家吧,萧哲也想你了。”
“想我?茉茉,萧哲想我,你不吃醋啊?”
“就你贫!”温茉笑骂,“就萧哲那副不见到你好誓不罢休的德行,我要吃醋,估计这世上就没卖醋的了!”
“一物降一物。”夏蘅笑说。微风过处,吹起心中阵阵涟漪。故人在侧,邂逅经年。往事如梭,历历在目。
一阵清脆的铃声打破宁静的回忆,夏蘅和温茉同时起身,相视一笑。
“阿蘅,其实二哥也很想你。”温茉抬眼看了看夏蘅,见她并无抵触情绪,继续说道,“去看看他吧。”
夏蘅眼神冷凝,并不答话。
本是阳光明媚的五月天,此时却犹如乌云密布,黑云压城般让人喘不过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蘅扔下一句“我去上课了”转身朝教学楼走去。她不可能坦然面对霍贺楚,那是一道不能触碰的伤口,就连别人好心的提起也不可以。
温茉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滋味难辨,在错综复杂之中拼死折磨。
阿蘅啊,你和二哥什么时候才能够对往事释然?你们非要彼此折磨、彼此痛楚不可吗?
这就是当初至死不渝的爱情?
夏蘅转身的时候,眼角低落一滴晶莹。风轻舞,却始终舞不散眼角眉梢的愁苦痛楚。
茉茉,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和贺楚再也回不去了。
贺楚,世事无常,你曾说过的天堂,烫伤羽毛的我再也不能找寻。
可惜吗?怨恨吗?命运无尽的嘲弄,使我纵然深深爱你也只能和你分隔天涯,永远只能是到不了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