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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有命。
顺着地图,踏上正路。司马动、兴伯的人被抛在了后面。这时,我倒真希望他们能追上来了。
杀光他们。
都杀光。不留活口。
最好还要来一场山崩,让那些逐利而来,逐利而去的人葬身此处。消了那东抢西夺的心。
死,确确是一个好归宿。
洞口在望,逃生无望。我与大师兄对视了一眼,均都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先开口问的大师兄。
大师兄问我:“而你又在笑什么?”
我说,“看到你笑,我就也这么笑了。我最爱看着你笑。”
他说,“我为他们笑。”
“哦?”
“其实宝藏这种东西并不存在——哦,我不是说物件不在。物件是有的——只是,它是被人,被大多数的人赋予了宝藏的意义。是象征,而非实质。”
“我好像懂一点了。”我点点头。
大师兄笑道:“所以啊,究竟它被什么人得到,我并不关心。我已尽我所能,了无遗憾。可是……”他的声音忽然大了点:“他们就有十足的把握拿到么?”
绑架我们的人在笑。我却从大师兄目光注视的方向里,看到一些不寻常。
瞧啊,两边的草叶在动呢。鸟儿也飞起来了。
有什么变故?或者说,有什么人藏在那儿?
渐渐地,绑架我们的人也发现了一点不寻常的地方。他们的神色都紧张起来——我们距离那山洞不过五十步的距离。可气氛的压迫之下,他们寸步难行。
司马动就这样出现了。紧随其后的,还有他身后那些黑洞洞的枪口。
他先漠然地看了我一眼,又将这杀人的目光落向他们。
他说,“我志在必得。”
带头大哥摆出了刀子,“帝都动少?久仰久仰。”
“你们走吧,今天不见血。”
带头大哥说,“我们自然斗不过你。这就去了。那他们两个?”
“留下。”
司马动这样淡淡地说。
我很能懂司马动这样的人,眼中只有权钱。也就是说,这两样东西,足够可以遮住他的眼睛和心灵,成了瞎子、僵尸、无情的人。
带头大哥象征性地后撤,将我跟大师兄留在当中。
司马动身后的枪口依然未离开这些人的身子。带头大哥赞赏地笑了笑,挥了挥手。雪亮的刀子便都收了起来。
此刻,我是真的以为他们要走了。可成功在望,又怎能轻言放弃?
就在这时,从树上跳下了他们的人,干净利落地掉在司马动身后的人群中。因为同伙太多,不敢放枪。那人手起刀落,便了却了两条人命。
战斗开始了。
我与大师兄,就像两个相反方向冲击的潮水的中央,飘摇不动。手脚又被绑着,说不成横飞来一个枪子,这条命就得撂在这儿。
山上,响起了刺耳尖锐的鸟鸣。
我猛地抬起了头,对大师兄说:“跟着我走!”
我找到叶茂的时候,他正对着我吡牙咧嘴。
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傻呵呵地对我说:“哎呀让你受惊了,计划有一点小小的改变。”
我记得,他一开始的救人之道是在沿途设下陷井,我与大师兄从中配合。可是现在……
叶茂接着说,“他们太谨慎了,前面有探路,跟本找不到机会。我苦恼极了,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救你们的法子。可是站在高处,刚刚好看到司马动的人,便灵机一动,将他们引了来。也算是行险一博。但我押对了,你们总算好好的。”
说到后来,他深深地松了口气。
大师兄深深地望着叶茂。
叶茂亦感觉到了大师兄的目光,这样与他对望着。
我倒成了空气,被完全忽略了。敞亮得很呢。
哎?我纳闷地歪起了头。
大师兄的目光渐渐上移,对着天空,欣慰地笑了起来:
“弟弟,你做得很棒。”
叶茂也笑了,低着头,笑得肩膀乱颤。
“哥,这些年,是你受了苦。”
“东西可得到了?”
“嗯,刚才顺手,从洞里拿了出来。原本是极不好找的,可是运气好。”
“是什么?”
“你该猜得到。”
“真的就是……”
“没错。”
“给我。”
叶茂从怀里掏出一样油布包裹的东西。
我一头雾水。可这时刻,也只能这样干巴巴地看着。
大师兄要伸手去接,那眸子里的兴奋虽被强烈压抑着,可那不同寻常的光却骗不了人。
我更加好奇,这小小的,让无数人丧生的宝物,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突然,叶茂将手收了回去。
“我直接拿给师父看!”
“你不信我?”
叶茂摇摇头,“哥,现在我没办法信你。”
大师兄笑着说:“你可真聪明,那么,我们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二人你争我夺,都用上了最上乘的功夫。我目瞪口呆——怎么事情一下子就成了这样?
哥哥、弟弟?他们俩上演的是哪一出?千里重逢?兄弟相认?
我看得眼睛生疼,跺着脚大吼一声:“别打啦!”
二人一怔,宝物便飞上了天。
我跳起来一把接住,道:“都别抢了!现在它在我手里,一会儿我就扔河里去,谁也别想拿到手。”我扶着额,“首先啊,咳咳,你俩先把关系给我讲明白,你们是什么关系?我……格老子,我好像有点儿听不大懂啊……”
太阳亮极了。
又大又热。远处打斗的声音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我估摸着,该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不过没心思细想——我的心思全放在这兄弟两人身上。
手中的宝物不翼而飞。
祖老儿冒了出来。一把年纪了手脚还能快到我看不见——他把那玩意抢走了,还告诉我,大师兄与叶茂是亲兄弟。
叶茂是四川峨眉的人。
大师兄与叶茂不再争夺。我们三个人目光短暂地交流之后,将祖老儿合围。任他有再大的能耐,恐怕也跑不出这个圈儿。
想不到他仰天大笑,掏出面具带在脸上,换了个声音:
“叶茂、俞……不,叶冲,你们两个再瞧瞧,我是谁?!”
叶茂、大师兄齐齐色变,差点就跪到了地上,失声道:“师父!”
祖老儿笑道:“还算你们没忘了我。”
叶茂道:“怎么师父你……”
“没错,我是峨眉派掌门,亦是神偷门门主。你们兄弟二人小时被我捡来。叶茂,你的姿质甚佳,被我留在峨眉好生教养。后来,为了试探你的忠心,又让你投奔了神偷门。你是一个好孩子。叶冲,比起姿质,你比不过你弟弟,心计却很有一套。十多年前,杜渐鸿未收那归隐之心,我便派了你去做卧底。现在自然是再也用不到。却万万想不到啊……你的脑袋聪明过了头,对那杜渐鸿忠心耿耿,对我却起了异心。”
大师兄的拳头一握,垂下脑袋,一句话也不再说。
祖老儿举起手中物事,好生打量着,双眸璀璨如星。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找它。如今得手,实乃侥幸。从此,我神偷门便是偷门正宗,普天之下,有谁不听我号令?”
我问道:“那是什么?”
祖老儿一把打开,金光璀璨,恍得眼晕。映着阳光,我眯起了眼睛细看:那是一件很普通的金饰,四方状,像是什么印。
祖老儿告诉我,那是偷门的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就叫四方印。
我恍然大悟。
大师兄噗通一声,给祖老儿跪了下去。他垂着头,沉声道:“师父,求你将他给我。”
祖老儿眉头一挑,“哦?为何?”
大师兄道:“你拿了它,只能为祸苍生!”
祖老儿一脚就将大师兄踹开了,跌了好几个跟头。我赶忙上前搀扶着他起来,怒道:“臭老头儿,你作死么?”
祖老儿亦怒道:“逆徒,甚么为祸苍生?!你懂不懂,为师这么多年来于江湖之中倍受排挤,又总是被什么圣手杜渐鸿压下一头,就是因为那名不正!四方印号令天下偷门,我可以让每一个人都来到我门下。人人有衣穿、有饭吃,怎么能算作为祸苍生?”
大师兄不语。祖老儿冷冷一笑,对叶茂道:“茂儿,随我回去。”
叶茂问:“去哪儿?峨眉,还是湘西。”
“湘西。”
叶茂站了起来。
我叫住他,“站住!”
叶茂转身,跟我面对面看了一会儿。我觉得他有点奇怪——但是却无法说清楚他的目光里到底有什么深意。
然后我眨了眨眼睛,叶茂在这个时候,跟着他的师父走了。
我扶着大师兄,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然后缓缓缓缓,低下了头。
我总觉还有什么事情是没有结束的——对,还差那么一点。
究竟是什么呢?
我想不到。
或许,我不应该就这样放他们走。尽人事而听天命,我该放手一搏。
大师兄微微握紧了我的手,挨着我,站起来。肚子被祖老儿踢过的位置似乎还残留有些许疼痛,他弯了弯腰。我便问他,我们该去哪儿?
大师兄却问我,“你说,师父会不会留我?”
我笑着说,“是你自己要离开师门的啊,爹爹他从来都没说过要赶你走。”
然后,我看到大师兄笑了。
那样烂灿地微笑。
他说好,“我们就回关村。我还继续去做你的大师兄。”
两年之后……
我跟大师兄成亲,已有一年光景。如今肚子也大了,还有三个月孩子就要出世。
娘说,孩子在那时生出来,有个大生日,将来是有福的。
我本是坚信命运在自己手中的,自然不信这空穴来风的话儿。但娘既然这样说,那顺了她的意,博她一笑也是好的。
更何况,孩子什么时候出生,我又是做不得主的。
跟大师兄结婚之后,我跟爹娘便分开住了。还是在一个村子里,爹娘住在村西头的圣门大院儿里,我跟大师兄住在村东头的一座小矮山之下。
白日里,大师兄去种地。中午和晚上会回来,给我做饭。
现在寒冬腊月,农田里没活儿可干。我俩便好死不死地腻歪在家里,虽没个娱乐活动,但也清闲快活。
这一日早上,俞冲睡得正香,我却是怎么睡也睡不着了。
看看窗外的太阳升得老高,我自叹一生浪费光阴,更加不愿盖上被子。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我推开大门,背着双手站在门口,呼吸着山下格外清新的空气——这可真是莫大的享受。
忽然,我看到一个背影,站在远处。
白色羽绒服在阳光下扎眼的很。
这背影有些熟悉,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心中一分悸动,我走了过去。
站在他身后,我未先开口,但已确定,他便是我心中想到的那个人。只是现时,头发长了一点,堪堪比得上当年的大师兄。
他头也未回,只是淡淡地道:
“你来了。”
“叶茂?”
“嗯。”
“……”
“这两年,过得还好么?”他轻声问。
我说,“很好,我跟你哥哥结婚了。”
“这事我知道。”叶茂点点头。我觉得他好像是在笑的。
“你怎么样?”
叶茂慢慢抬起头,“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师父的神偷门成了江湖上第一大门派,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恭喜你……哦,不,是你们。”
“来这里做什么?”
“路过罢了。这就走。”
“你怎么……不回过头来看看我?”我抚着肚子,这么问他。
叶茂摇头说,“不用了,看不看又能怎么样?你已为□。那么,我这就走了,我不回再来了,再见了。”
说着,他摆了摆手,大踏步向前走去。
我愕在当地,想起两年前,我们认识不久的那一段光阴,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一句再见的场面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我回过头,正看到大师兄倚在门旁,冲我微笑。
啊,忘了告诉你们,我现在已经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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