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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颖边看边往嘴里扔着薯片,一边又转过头来问我:“你刚是准备到哪去?”
我自然不敢说自己是想一个人出去溜达一下,压压马路,踢踢石子,看有什么好玩的娱乐设施消遣一下。看她平时那为虎作伥善恶分明的样子,搞不好知道真相给我安个什么不合群体私自外出的罪名,那多划不来。
我在心底暗暗道,绝对不能透漏自己的真实想法,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能到哪去?”我装成气愤的样子,“这么小的镇子,人生地不熟的,走两步就是海呀江的,我这人又怕水,就是想出去也没个地啊。”
陈颖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视屏幕,往嘴里塞了一个妙脆角进去,习惯性的点点头,嗯呀了一下,表示认同。
“不然你给整个地方出来?”我趁着陈颖沉溺于成龙大叔的精彩表演中试探性的问,那感觉就像是在哄骗一个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来的无耻。谁都知道他们这些二年级的学生来岑江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混的比烤全羊还要来的熟,肯定知道哪里有什么好玩的玩意。
“还说不是想出去?!”陈颖愤愤道,“你所有的想法都写在一张脸上了,真亏憋到现在才说出口!”她葡萄大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滴溜溜的转动,精明的样子堪比水帘洞里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好吧,好吧,我是要出去。”我讨好似的投降,双手举过头顶,感觉有点小日本的味道,挺屈辱的。还好陈颖不像林晓小姨那样的尖酸刻薄,一件小事都能给你引经据典傍古倚今,直说的你眼泪汪汪不算,还得心甘情愿的用毛笔字洋洋洒洒的写满三大张《陈错表》来表示自己是真的错了,要像杨过的字“改之”一样重新改过。
旁边那两个女生一听是要出去,打电话的那个直接挂了电话坐到了陈颖的旁边,而原来那个抱着一大包薯片的也正儿八经的侧耳聆听,敢情刚才偷偷摸摸跑到外面买零嘴没逛够,这一有了机会,一个比一个心痒,就差抓着陈颖的小手,贴心贴肺的说些知己话了。看的我那是瞠目结舌、汗毛直立,心里慨叹道,人的潜力真是无穷无尽啊。
话说陈颖这小丫头片子还真不是一般之人,对着两个姑娘死缠烂打的攻击招式竟然游刃有余,毫不慌乱,借用武侠小说上的话语来讲,此女内力磅礴,功力深厚,一招遮云挡雨之势竟然已到出神入化之境,堪称大乘。
就在我们几个纠缠着要不要出去的当下,外面走廊“哐嘡”一声巨响,似是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接着是杂七杂八慌乱无章的脚步以及一开一合的开门声,人声鼎沸,你一言,我一语,不知在吵些什么。
我和陈颖两个面面相觑,干瞪着眼睛,直听到有人大声的嚷嚷“出人命啦,出人命啦”,这才像个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冲出了门口。
往走廊里一站,向前一看,立马傻眼了。
只见石楠骑在一个满脸是血的人的身上,挥舞着巨大的拳头一下一下砸在那人娇弱的面部上,鼻青脸肿,于是,血流的更加汹涌了。旁边零零散散的站着的一些人也不敢上前去拉架,唯恐自己惹祸上身,大大小小的房间门口也同样站满了看热闹的人,而那声“出人命啦”则是一个油画系的美术新生不堪鲜血而害怕的惊叫出来的。
我从没见过石楠这个样子,就是被陈颖气得七窍冒烟,也只是拂袖离去,哪像现在,双手沾满鲜血,残忍的就像是一头正在撕碎敌人的猎豹。
陈颖的手颤巍巍的,她抓着我的手是那么的用力,像是要烙上烙铁一样。我疼得龇牙咧嘴的,就差叫出声来,可看到那张惨白恍然不知所措的脸,我就闭紧了嘴巴,把牙齿咬的咯噔作响。
陈颖愣了半会后放开了我的手腕,跑上前从后面捉住石楠的拳头,使尽吃奶的力气想把他从那个鲜血淋漓的人的身上拉起来,边拉边哭腔:“石楠,你个王八蛋,你除了一身肌肉一身蛮力,你还能做什么啊你?!你怎么不用你那猪脑子想一想?!!打死人是要偿命的!”
她死死的从后面抱着石楠的胳膊拉了好半天,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可石楠还是纹丝不动的样子,眼睛红的可怕,像森林里的野兽。他盯着陈颖抱着自己后腰的手臂,缓缓说道:“放手!”
“我不放!”陈颖哽咽着,“你先给我起来!你不能这个样子!”
“我说你放手!”石楠声嘶力竭,表情愤怒,他一个转身扬手一挥,陈颖像一根枯树枝一样跌倒在一旁,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石楠,生生怔住了。
我有些不敢看陈颖的眼神,那里有委屈,有愤怒,有不解,还带着淡淡的悲伤。陈颖颓然的坐倒在地,伤心欲绝,眼泪在眼眶中不断的打着转转,却怎么也没见掉下来。我拽着她的胳膊说起来再说,她就依靠着我的身体站了起来,听话得都有些行尸走肉了。
“石楠!你到底想干嘛?!”我吼着,感觉比乡村街道上那些泼妇的嗓子还要来的大,继续道,“这样你他妈就很牛逼是不?!你打人了不起了?!人家活该被你打是不?!”
我的一腔热血还没沸腾完,就看到石楠那张比厉鬼还要恐怖的面容,他走到旁边的角落捡起一张不知道画着什么的宣纸,放在刚才扔在一旁的双肩包里,左手抓着背包的带子走到我和陈颖的跟前,他盯着陈颖悲伤的眼睛表情有些抑郁,嘴唇张了张,究竟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转过身,手抓着带子将包放在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抓着自己的作画工具,大步走向走廊的尽头,那样决然离去的背影以及因为走动而猎猎作响的黑色风衣,孤单徜徉,如同矗立在山林里那高大富硕的银杏树,那么的孤傲与落寂。
我不由自主的向前迈出了一步,脚下踩着碎裂的瓷器碎片以及石楠拳头上留下的滴滴血迹,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间蓄满了整个胸腔,堵得慌,来的那么的殷实。我转过头去,看到陈颖一眨不眨的望着石楠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淡淡的,却来得如此浓烈。
陈颖走到走廊中间冲着石楠大喊:“你个混蛋!你个王八蛋!!你个王九蛋!!!”声音歇斯底里的,到最后竟成了哽咽,她用袖子擦着流下的鼻涕呜咽的有些不清不楚。
“石楠,你到底要去哪里?”她低喃道。
走廊外的天空依然万里无云,那阳光来的比平时还要强烈,刺得人睁不开眼。到底是下午两点钟左右的太阳,紫外线最为强大的时候。
眼前这些狼籍不堪的画面似乎永远都定格在石楠决然而去的刹那间,房间门口,几人一小堆的议论声此消彼长,好不热闹。
陆陆续续有人从走廊上经过,看到满地的碎瓷片以及红色的血迹,也仅仅只是稍微的皱皱眉,抬眼望望人群。
而后,漠然无息的离去。
感觉到来自皮肤的火热,口干舌燥,满头大汗的,我用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难受之极。
这天,也太热了吧,什么时候来点风凉快一下,我暗道。
可即使是风,也充满着太阳的温度。
热。。。。。。
22
22、五(1) 。。。
浅草客栈对面是一个大型的施工工地,那楼都盖了有四十多层了,可还是无休无止的往上堆着,直感觉是摇摇欲坠、横塌下来的样子,不免让人胆战心惊、唏嘘不已。马路上不时有一两辆车擦着我和陈颖的裤腿边疾驰而过,顺便带起路上无人问津的小石头,石头叮叮当当的在柏油路上跳跃,像个快乐的孩子,比如是我。
可身边的陈颖就没有那么乐观了,半天时间过去了,还是苦瓜脸一张,感觉像是欠了人家几百几十万的。而且是拉她到哪,她就跟着到哪,一点防患坏人的意识也没有,这样我就更不敢放开她的手了,谁知道放开了,下一秒钟我到哪去找她。
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沿途不是卖小吃就是卖鞋袜的,除了一个破旧的浅草中学以及中学大门旁边古老的旧书租赁摊。
看书摊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短发,小眼,高鼻梁,还算端正。
下午三四点正是毕业班上课的时间,而一二年级的学生在周末都回家去了。所以,男子看起来比较清闲,躺在一个有靠垫的躺椅上,脸上盖着一本纸张泛黄的三侠五义,特有文化人的气息。
躺椅的上方是一棵绿绿葱葱的大树,不知其名,就觉得叶子挺大挺圆,浓密的树叶遮住了午后的阳光,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
随手翻看了几本古龙的武侠小说,真可谓是古董级别的,铅笔钢笔画的一大堆,什么“谁谁谁是个猪头,应该直接用刀砍,做那劳什子君子顶个屁用”,什么“花无缺纯粹就是傻瓜,有没有脑子,那大宫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真是丢男人的脸,迂腐”,又或者写到“楚留香真有这么风流倜傥,赶明哥们也去学上一学,说不定邻家小妹就看上我了”。
上面千奇百怪的留言和春蚓秋蛇的文字让我实在是不敢恭维,也难怪,这年头学的好的都贡献给了奥数班、英语班,又哪来的时间看这些在老师家长眼里浪费金钱浪费青春的无聊之物。况且,这些书陈旧的样子,在我看来,是该扔垃圾箱的结果,竟然还一本三毛钱的租金,简直就是抢劫。
我愤愤不平的在书堆里翻过来复过去的,直将书弄的乱糟糟,却还不解气。抬头看那看摊子的,却怡然自得的自我休眠,好不快活,突然就有了颓败的感觉。
陈颖不知什么时候也像我一样蹲在旧书的旁边,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拂过一本本封面脏乱的小说,然后从中抽出一本金庸爷爷的《神雕侠侣》对着男子摇晃了一下,喊道:“大哥,打个商量,这本书三折处理给我。”
男子依然躺着,嘴唇动了动,书一上一下差点从脸上掉下来,他说:“没看清楚广告牌么?本摊只租不卖。”
停了一会,像是发现什么似地,头向旁边一转,随手接住掉下来的书,然后惊奇的望着陈颖,喝道:“陈颖,你个死丫头,来岑江了怎么也不见找我?”说着就从躺椅上跳起来,三两步就到了我们俩的跟前,简直比兔子还要来的快。
陈颖蹲在摊子旁,长长地黑色秀发散落一地,从来未有的文静,那样子就像是武夷山上的山茶花,醇香而典雅。
男子拉过陈颖的手说:“走,今天不摆摊了,难得你过来,怎么着也得尽尽地主之谊。”
陈颖不动弹,手臂被男子直直的拽着,抬起头,黑亮的眼睛盯着他看,她说:“我就是想问你,石楠到你这来了没?”
男子一愣:“他跟你一起来的?”
陈颖的眼睛一下子亮的厉害,眼泪扑嗒扑嗒的下来了,她鼻子通红的说:“小A,石楠打架了,把人打得半死 ,现在还在浅草镇镇医院的加护病床上躺着。我出来就是要找他回去给人道个歉,不然被告故意谋杀,他一辈子就完了。”
“可他现在没在我这。”小A摊开双手,一脸的无奈。
“可是在岑江,除了你这,他也没地去啊。”陈颖一脸焦急,继续道:“你再好好想想,他会不会是提着行李在你家门口等你,你今天还没回家吧?”
小A从躺椅上拉起一件上衣,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串机车钥匙,他对着旁边看人下棋的白胡子老汉招了招手道:“大爷,我有事先走了 ,摊子你帮我盯上。”
老汉似乎耳朵不太灵光,又问了句:“小伙,你说什么?再说上一遍。”
小A走到老汉身边贴着老汉的耳朵一字一句的说:“大爷,我出去一会,摊子您帮忙盯着,成不成?”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红双喜递给老汉,继续道:“您老先抽着,回头我给您弄旱烟叶卷着抽。”
老汉不悦了,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年纪轻轻的,就跟谁学了这一手,搞什么政治腐化。我老汉是好烟,却也不在乎这么一口,自己拿着,就你这破书能赚几个钱,还在你大爷面前装什么熊样!”
这一段不急不慢的话语下来,小A一脸的冷汗,他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看着陈颖说:“呵呵,大爷就这样,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敢情他自己倒是不习惯。
他的机车放在大槐树底下,奶油色的,车身比一般的越野赛车还要来的短,明显是改装过的。他横身上车,将唯一的头盔递给了陈颖,说:“上车,我载你过去。”陈颖接过头盔,刚想上车,却发现我还傻愣愣的站在一旁一句话不说的样子,一脸的惊愕,估计刚才那会压根就把我当空气了。
她指了指我,再指了指机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还是小A理解的问了句:“你朋友?”
陈颖恩了一声。
小A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有些打量的味道,问:“坐过机车么?”
我紧张兮兮的,虽说萧邦的那辆蓝色雅马哈整天来回奔跑,载着萧邦跑遍了整个广州,可我和萧齐还真没坐过,就连简阿姨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