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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聿衡一个翻身将她困在身下,还有些雾气的狭长眼睛半眯着在她脸上逡巡着,唇边抿着点十足邪恶的笑容,“体力恢复了?”
辛圆缺夹缝着眼瞪他,眼中的水光和媚色,让顾聿衡下腹一阵阵紧绷发热,最终却只是低头在她鼻尖咬了一口,伸手揉了揉她头发,就翻身下床,从衣柜中找到睡袍,穿上后,自饮水机中接了杯温水回到床边递给辛圆缺。
辛圆缺用手肘慢慢支着床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一手拉好被子掩在胸口,一边接过顾聿衡手中的水,说,“谢谢。”
听闻这两个字,顾聿衡眸色中一晃而过几丝讥讽。他们现在的关系原来已经到了这个情况下做这种事也需要说谢谢的地步了。
他靠坐在电视柜边,看着辛圆缺捧着热水一口口的喝,突然挑起一边眉毛问,“昨天是你的危险期么?”
辛圆缺似是怔了一会儿,唇角才拉开浅浅的笑容,“没事,很安全。”
顾聿衡隐隐冷笑一声,“那就好,我怕你用紧急避孕药。昨天是我失误,对不起。”
“失误是指和我上床还是没做措施?”辛圆缺抬起眼睛看他,却在他饱含讽意的眼神下,微微歪了歪头,“没事的,顾聿衡,我记得4月份的时候,因为毓婷的事情,有法律谈话栏目来采访你,你当时虽然说,根据法律,这件事没办法起诉,却十分义正言辞的宣告大众,如果出于私人感情,你要帮广大女性出头,所以每天都在研究这件事。而借这件事,你可是成功树立了你在女性心目中的光辉形象,跟你哥一起一跃成为i市女人最想嫁的两大男人……”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顾聿衡唇角弯出月牙的弧度,浓黑的眸子锁定辛圆缺,听她说起这些细碎的事情,心里有了些异样的情绪。
辛圆缺吐了吐舌,“那要不你理解成我关心广大女性的福音问题?好了,别瞪我,我就是想说我不会吃毓婷的。”
顾聿衡是什么人,怎么会看不出辛圆缺今天的状态和反应和往日不同?
手指在一边的电视柜上慢慢转着弧度,他微微一笑,语气竟似足了耍赖,“那说明你还是关心的是我,因为关心我的消息才知道毓婷可能带来的危险。”
“好好好,那随便你怎么理解吧。”辛圆缺又瞪了他一眼,才继续低头喝水。
“随便?什么随便?”顾聿衡又挑起眉头,“如果,怀上怎么办?”
辛圆缺眼中异样之色一晃而过,最终却轻松的笑着说,“真运气那么好怀上了,就生下来呗。”
“我没听错吧,你愿意生下来而不是打掉?”顾聿衡站起身来,撑在床头,俯视着辛圆缺。
辛圆缺瞥他一眼,语气依旧淡然,“你快去洗澡吧,洗完澡发配你去买衣服,不然昨天那衣服还能穿么?”
顾聿衡捏了她腰一把,故作恶狠狠的说,“什么发配?什么发配?”
辛圆缺一笑,喝在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她忙不迭的去拍打顾聿衡的手,“痒死了,放开,别碰我。”
“叫你还敢逗我?还敢装什么冷漠淡定?”顾聿衡轻哼着,一个劲的呵她的痒。
辛圆缺使劲逮住他的手,瞪着他,“你还不是在装?刚刚不是很镇定自若,若无其事的么?而且我总得惩罚下你吧,昨天我真的差点死掉,知道不?你看看,现在这身上哪里还能看?”
“嗯,我看看,哪里还能看。”顾聿衡顺着她的话说完就去掀她被子。
“滚,别过来……”辛圆缺一边笑骂,一边拉着被子躲闪着,顾聿衡逗了她两下,就一把紧紧抱住她,下巴落在她头顶,左右摩挲了一下,“圆缺……为什么突然想开了?”
辛圆缺由他抱着,眼前缓缓上升了朦朦雾气,缓缓舒下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微勾唇角,“你哥,他说你不是我良人,我跟他赌气呢。”
顾聿衡眸色一点点暗下去,面上却做愤愤不平,“他真这么说?太坏了,怎么能随便拆人墙角呢?”
“你哥其实帮了你够多了,上次还刻意不帮我压制媒体,希望你带我出去,于患难时分促进我们之间的感情的,只是他也心疼我罢了。”
顾聿衡啧啧两声,抬起辛圆缺的下巴,“那真得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值得心疼的。”
辛圆缺看着他幽静深沉的眸子,心里一闪而过一种感觉,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顾聿衡抬手揉了揉辛圆缺头发,再拍了拍她头顶,“我先去洗澡了。”
“嗯。”辛圆缺看着他走进浴室,听见水声响起才缓缓倒回床上。昨天晚上,因为酒精,将长期以来伪装坚不可摧的精神豁然拉开一个缺口,一直隐藏的脆弱,倾泻而出,让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的发生了。
一夜疯狂。
而她现在却顾不上后悔,其实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或许,她真的该试着重新和顾聿衡在一起。
可关键,顾聿衡是真的只是想跟她在一起,如此而已么?
如果不是,那她和他怎么一起面对那些压力?
顾聿衡打电话找人买来了两人的全套衣服,收拾妥当后,顾聿衡送辛圆缺回家。在车驶出停车场时,辛圆缺看见了不少藏在暗处的记者,唇角抹开一点笑容,“这下好了,顾聿衡,明天八卦杂志上有有写的了。”
“不乐意?”顾聿衡闻言也拉开点笑容,瞥了辛圆缺一眼。
辛圆缺只是弯了弯唇角,看向窗外,过了会儿才用无所谓的语气开口问道,“顾聿衡,我记得昨晚上你说你最近跟那些女人……呵,算了,你也没承认你是认真的,当我没问过吧。”
红灯路口,顾聿衡缓缓停下来,伸手过去,捏了捏辛圆缺的耳垂,再抚抚她的头发,凝视着她柔和的侧脸说,“圆缺,跟我重新的,正式的,在一起吧。”
圆缺微微垂下目光,贝齿轻磨过嘴唇,无比挣扎和矛盾。
顾聿衡轻轻笑了一声,眼神的焦点落在辛圆缺交握在腹前的手上面,手轻轻弹着方向盘,“你说你为什么不同意呢?不就是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么?我现在不再是以前的顾聿衡了,你宁愿无限制的跟那些花花公子交往下去,指不准哪一个因为你不肯就范就伤害了你,还不如跟我呢,至少比较熟悉不是么?”
圆缺被那一句“不再是以前的顾聿衡”给刺伤,却带着完美的笑意,用水气嫣然的猫眼凝向他,“昨天也是你表现你花花公子一面的一个举动?是啊,跟你我是不用担心,你昨天什么都得逞了,我没必要跟你玩那些欲擒故纵的游戏,也不用担心你会因为我不肯就范而伤了我,你是这个意思么?”
绿灯亮了,顾聿衡启动车子,无奈的笑笑,问她,“那辛圆缺,你能告诉我,你跟那些男人交往的目的么?你想游戏人生是吧?好啊,我陪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可关键,你得知道你要什么。”
谁说她不知道?
辛圆缺本能的想反驳,却无从下手,只能沉默。
的确,她要什么呢?她自己都不知道。如果那么清楚的希望顾聿衡幸福,离开几乎算是无可救药残败不全的她,那她就该再狠心一点,而不是坐在他身边,希望找到一个途径,跟他复合。
心里的欲望,一旦产生,就像一株见风即长的藤蔓,她的心已经开了这个缺口,给了这株藤蔓充足的阳光和营养,让它逆势而长,紧紧的将她的心缠裹捆绑,再将原本的理智和决定,一点点的掐灭,烂在里面。
顾聿衡送辛圆缺回到家,只是冲她笑了笑便一言不发的驱车离去。辛圆缺拖着疲累的身子上楼,喂了小白,重新冲了个澡后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蒙头大睡,昏天黑地。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不要——”
辛圆缺正陷入一场巨大的梦魇,挣脱不得,手机铃声让她蓦然惊醒过来。尖叫一声,坐起身来。眼前房间里的摆设,才让她意识到刚刚的刹车声不过是来自一场梦。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后,她平静了一会儿呼吸,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喂,陈易。”
陈易醇厚的嗓音透过电话温文传来,“圆缺,好久没联系了,最近怎么样?”
“……一言难尽。”她想了想,最后带着苦笑感叹了声。
“那就找个机会约出来好好聊聊,”陈易轻笑着说,“今天行么?”
“嗯,好,你说地点。”
还是在月亮湾。
陈易用筷子将乳鸽的后腿拣起,放在辛圆缺面前的小碟中,微微笑道,“上次没吃成,这次补上。”
辛圆缺冲他笑笑,“既然再看见你,就说明于敏敏她爹的事情基本上解决了?”
“嗯,我明天就回北京,于副省长的事,应该过不久,就会有正式消息见报了。”陈易身子稍稍后倾,靠在椅背上看着辛圆缺。
辛圆缺半垂下目光,“还回来么?”
“有机会当然会,只是圆缺,你,还希望我回来么?”陈易澈然的目光,不紧不慢的盯着辛圆缺。
“想又不想。”辛圆缺几乎没有思考就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陈易难免失笑,因为答案背后的含义,他那么清楚的懂得。
辛圆缺却看着他,十分认真的说,“陈易,你是我最珍重的朋友,是我全天下最不想伤害的一个人,你也清楚我对你的依赖,就像会上瘾的毒品,戒不掉就罢了,还毫无裨益。例如这一次于敏敏的事……我一不小心就又复吸了。”
陈易接口,“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对被吸被利用的毒品自己来说,也不公平,我记得这是你以前的论调。”
“陈易,对不起。”辛圆缺微微低下头。
“唉……他对你好么?”陈易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她今天穿着白色长袖衬衣,衣服的领子还是别致的立领,可就算用了再多遮瑕膏,也还是看得清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上色泽不一的异常。
“不知道什么算是好,不过我会尽量让自己过得舒心。”她笑笑,其实算是半欺骗了陈易,她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跟顾聿衡复合。
“这句承诺如果出自辛圆缺之口,那就是世上最不可信的承诺,”陈易也知道自己此刻笑容有多勉强,目光也渐渐变得灼人起来,“那圆缺,你知不知道他今天下午去见了于敏敏的辩护律师?”
辛圆缺有些微的恍神,却移开目光,没有说话。
陈易步步紧追,“而且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不是不知道的,圆缺,你是真的想好了么?你拒绝过我很多次,这一次拒绝了,可能不会有下一次的机会等你拒绝。”
“从一开始,顾聿衡就不是我应该去爱的那个人,可我却爱了。现在,我虽然越来越看不懂他了,可却不妨碍我一如既往的爱他。虽然这种爱不能为我和他之间带来美好的未来,可我也没打算再连累别人。”辛圆缺慢条斯理的说着,心里却五味俱陈。
哪里有那么简单的说不拖累就不拖累的,辛圆缺?
终究她的这场爱情,或许就如《荆棘鸟》中的女主角执着的爱情一样,无望,而害人害己。
陈易抿了点笑意,沉默良久后才说,“圆缺,那我提醒你几件事吧,第一,既然决定和顾聿衡在一起,过去的那些事情就早点告诉他,不管对你来说多困难,你们的未来又会处于何种压力之下,至少他心会是真的向着你的,不要觉得残忍就不去面对。第二,于敏敏的事情,我在帮你的忙,可你也该适当考虑下这仇报到什么程度比较合适。她的罪,往重了判可不一般,可她爸爸妈妈帮她揽下了大部分的过失,但是有一条,她在天顾做的事,如果往指使他人泄露商业机密上套,刑事立案是一定的,这件事标底不小,三年的牢是一定得坐的,不过这件事得看你,这个人,你决定好了就去找他,”说着陈易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推到辛圆缺面前。
“还有,订婚宴那件事,凌家……那的确是顾聿衡做的,至于他怎么清楚那一天我们会有行动,我不太了解……”
“算的呗,从那天在天顾,他让我在媒体面前被你带走,就预料着我就是那被逼急的兔子,迟早要咬于敏敏一口,而且……指不准于敏敏那边都是他逼出来的。逼得她那么仓促的订婚,默认她用那么大的排场,促使她想铲除异己……”辛圆缺轻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再摇了摇头,“算了,现在我即使想真心跟他在一起,也得他能放下,可我这边的纠结还没搞定呢。就刚刚我从酒店回来睡了一会儿,也都梦见我妈妈车祸的事了……我梦见她,站在街口跟我说,圆缺,离开他吧……”圆缺眨了眨眼,逼回原本已经涌到眼睫的泪水,涩然一笑,“跟当年一模一样。”
陈易听得喉头发堵,一句,“那就还是跟我吧,不必那么辛苦,我会让你幸福的”已经到了唇边,最后却只得无奈咽下。
幸福是什么?如果是由于爱情萌发的幸福,即使是最最艰辛的苦痛,只要想着心口处的那个人,或许也能被叫做幸福。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并不是辛圆缺心口那个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