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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儿瞧得小姐神情恍惚,大急:“小姐,你怎么了?”
苏暮卿摇头:“我没事。只不过有些乏了,你也下去歇息。这蜡烛就不用吹灭了。”
“嗯。那小姐若是有事,唤奴婢就是。”紫儿将灯芯剪了剪,遂退了出去。
苏暮卿望着跳动着的烛火,甚觉悲呛。积压在心口的恨意化作泪水涌了出来,她抱着双腿,将头埋在上头,低低地抽噎着。
自豪了一世的亲情,却是构造成一切的谎言,苏连栋夫人的慈祥和蔼,苏晚卿的亲近可人,都不过一张不真实的面具。骄傲了五年的婚姻,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的温柔溺宠只为削去她背后能够飞的翅膀,待得翅膀折断的时候,就是她……
那时候是不是很无助?疼不疼?苏暮卿轻轻地反问自己,那样刻骨铭心的疼,这辈子她要一一还回去,连本带息。
住在外屋的紫儿听得屋中的抽泣声,急急地走了进来:“小姐,怎么呢?”
苏暮卿仰起头,望着满面焦急的紫儿,摇摇头:“不过是想着爹娘了。”
紫儿温柔劝慰道:“小姐,奴婢知道你想老爷夫人,不过也莫要因这伤了神,不然老爷夫人在九泉之下也难安啊。今日是他们的白日,小姐本意就是想让老爷往生极乐。可你这样子,他们岂不是要飘摇在人世间了。”
“嗯。”苏暮卿轻轻应了声,又道,“紫儿,你一定要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紫儿走到床前,替苏暮卿掖好被子,道:“小姐,莫要多想了。奴婢与绿儿会一直陪着小姐,看着小姐长大,看着小姐出嫁,看着小姐儿孙满堂……”
苏暮卿轻颔首,前世她欠了紫儿,害得她才不过双十,就匆匆离开这世界。这一世,她会握着她们二人走这满是荆棘丛林的人生。
翌日。本是上午习惯于诵经念佛的老夫人差使人唤了大家去她的上房,清静的屋子里瞬间热闹了许多。
苏暮卿乖巧地立在老夫人的身边,将屋中的人挨个打量了一遍,这才发现苏家其实也算是人丁单薄。
老夫人有五子一女,女儿远嫁。本是儿孙满堂,她尽享天伦之乐,孰料人生叵测,大儿子、三儿子、四儿子年纪轻轻就率先于老夫人离开了这世界,只留得大儿子之女苏暮卿,三儿子之女苏晨卿,四儿子之子苏晓轩。而五儿子苏连墨年纪颇小,这也只比苏暮卿年长了十岁,看上去还有些呆傻,至今一人生活。看来看去,也就这苏连栋这个儿子算是最为圆满的一家,有儿二人,有女一人。
老夫人端坐在太妃椅上,精明的目光扫了一圈屋中人。她清咳一声,道:“我也老了,这家里的事儿也管不上了。也不晓得哪日就闭了眼离开去了。老二,你要多担待些,暮卿,晨卿,晓轩这三个孩子要你多操心了。至于老五……”老夫人说到这儿,轻叹了口气。
站于末尾的苏连墨听得老夫人叹气,面色怯意而又愧疚地往后退了退,低低地喊了声:“娘。”
瞧着他那样子,老夫人又是叹了口气。
“老五的事,姑且不提,就看造化了。眼下我要说得是暮卿这孩子的事儿,过些日子,这孩子就及笄了。当年皇帝与老大定下的婚约也该是履约的时候了。老二,找些日子去拜见下睿王,问问他的意见,挑个好日子让暮卿嫁过去。”
“是。儿子明白。”
听闻,苏暮卿清澈而平静的眸子里升起浓浓的恨意,双手不自觉握成拳,指甲戳破手心,都不曾察觉到痛楚。直到一束探究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才醒神,苏暮卿赶紧地敛下眸子,却偷偷地寻找着那审视般的目光,然一无所获。
不禁蹙起眉头,刚才的会是谁?这时,苏暮卿注意到小叔苏连墨所站之位似乎挪动了些许。
第五章 怯懦小叔
苏暮卿收回视线,面色凄凄道:“祖母,孙女不想嫁。爹娘刚逝,孙女若是欢欢喜喜的嫁了人,会落下个不孝之名,孙女想为爹娘守孝三年。况乎孙女还想多陪祖母些时间。”
老夫人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和蔼的笑笑:“祖母也舍不得你,但等着过了三年,你都十八了。”
苏暮卿摇摇头:“祖母,暮卿不在乎年纪。而且大姐都还没有定亲,暮卿并不适合先嫁。再者还有小叔在前头呢,暮卿知道祖母最想见着的是小叔娶妻生子。”言毕,她抬眸瞧了眼苏连墨,只见他诚惶诚恐地望着老夫人。
老夫人微微叹气,道:“罢了,老二,老二媳妇你们夫妻两就多操心些,给老五物色个媳妇,要求也别太高,只要身家清白就好。至于晨卿这孩子,唉,平日里都没个声响,什么事儿都埋在心里头,真叫人担忧。倒是晓轩这孩子让人放心的很,不过终归都是失了爹娘,你们就多多疼爱他们。”
苏暮卿看了眼苏晨卿,又望望苏晓轩。想起前世里,她与他们之间的走动甚少,少有听得他们的消息,不过这苏晨卿倒是嫁了个好人家,虽不富裕,却也衣食无忧。不过这苏晓轩——她身子不由得一个踉跄,幸得扶住椅子把手方才站稳。前世,苏晓轩是在她出嫁之后没多久就离世了,而离世的原因是为紫儿所害,紫儿在其午睡之时,偷偷地放了条毒蛇,将其咬死,最终紫儿也为苏连栋的家仆活活打死。
苏暮卿的异样,全然落在众人的眼里,老夫人担忧地询问道:“暮卿,可是身子不适?”
苏暮卿强颜欢笑,摇头:“祖母,暮卿没事。可能是昨夜不曾歇息好。”她绝不会相信紫儿会是那么做,可前世她听多了苏连栋夫妇以及苏晚卿的话语,几乎是断定那事定是紫儿为之。
李氏见状,优雅地来到苏暮卿的面前,抬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关切道:“进来之时,就瞧得你的脸色有些异样,该不是着凉了。”
苏暮卿抗拒地往后退了退,但意识到她过于抵抗了,怯怯地笑笑:“婶娘,暮卿真只是没歇息好才会恍惚,害你担心了。”
李氏察觉到她的抗拒,心中的疑虑更深,这苏暮卿真变了个样,但面上依旧柔和地笑笑:“如此甚好,等会儿婶娘给你们姐妹几个弄些补品,瞧瞧一个个都瘦的跟竹竿一样,弱不禁风似的,若要外人瞧着去了,还以为婶娘我虐待你们呢。”
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老二媳妇,这就让你多操心了。”
“母亲,这都是儿媳该做的。”李氏的表面伪装永远是胜人一筹,也难怪前世的苏暮卿为她给骗了去。
对于如此融洽的氛围,老夫人很是满意,不过声音里带着些许疲乏,至从苏连成夫妇也走了后,老夫人瞬间老了许多,这身子也一下子垮了下来,如今撑着她的是对子孙们的担忧:“我今日要说的也就这些,就是希望老二一家多担待些,替我这个将死之人好好照顾这几个孩子。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如此,众人一一行礼告辞。
这时,苏暮卿小跑着来到苏连墨的面前,仰起头望着这个与爹爹容颜有着七分相似的男子,只不过苏连成更为阳刚些,而他略带着阴柔之美。
苏暮卿微笑言之:“小叔,不知爹爹给你九花玉露膏可还是有些?”
清澈的双眸因笑意而格外的明亮,如夜间璀璨的星辰,与之前那双恨意缭绕的眸子截然相反。苏连墨低声道:“嗯。还在,若是需要,我给你取过来。”
苏暮卿笑着点点头:“嗯。谢谢小叔,还是我跟着你去拿吧。”
老夫人听着她要九花玉露膏,心就担忧了,立刻询问道:“暮卿,你可是受伤了?”
苏暮卿摇摇头,脸上的笑容让歉意掩盖了去,她缓步走到苏晚卿的面前,低声道:“晚卿,对不起。昨日我不该凶你,也不该打你。我知道你一定很疼,呆会我去小叔那儿拿了九花玉露膏,就给你送去,你好好用着,免得落下个不好。”
苏晚卿温柔地笑笑:“姐姐,我没事,只是晚卿希望姐姐以后不要太过伤心,那样大家都会跟着伤心。”
苏暮卿望着她的笑颜,甚觉扎眼,但眼下又无能为之:“谢谢晚卿的关怀,祖母,我跟小叔先行一步了。”
苏暮卿一路小跑着跟在苏连墨的身后,干净的眸子里带着疑惑,外人都道她的小叔怯懦还有些痴傻,唯有她以为小叔不过是在遮掩自身的光滑。前世,她一直以为爹爹以及另外两个叔父之死,不过是命薄而已;今生,她以为这该是苏家中一场阴谋,至于小叔究竟是扮演着怎样一个角色,她尚且不敢私自定论。
出了清心居,苏暮卿随着苏连墨绕过后院,向着西苑而去,这不是去落松院的小径吗?他怎么?苏暮卿疑惑更甚。
不过却在一个小岔上,苏连墨转了个方向,苏暮卿紧随其后,她一直以为这岔路是去后边的小花园,哪料得这小花园之后,绕过北边茂密的竹林,就是苏连墨的雅居——湘竹苑。
苏暮卿打量着这隐蔽的小苑,小苑内垂柳飘飘,随着清风来时,柳枝飘荡。周围一圈茂密的竹林迎着微风,不时发出沙沙声响。而且屋舍四周种满各色花草,五彩缤纷,尽态极妍。见了如此之地,若是她还认为苏连墨是个怯懦痴傻之人,那她是更上一层楼。
这一刻,苏暮卿不得不佩服这苏连墨才是隐藏最深之人,深深欺骗了那么多双眼睛。不过,有一疑惑并未从苏暮卿脑海中散去,这府上的人难道就不曾来过这儿吗?
苏连墨轻唤道:“阿暮,给。”手中躺着一翠绿色如玉般的瓶子。
苏暮卿轻愣,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唤她,她冲着苏连墨笑笑:“谢谢小叔。”
苏连墨也对着她温和一笑,那笑容如暖风和煦,清亮如月,恍若谪仙,甚是让人迷醉:“不客气,快些拿去给你妹妹。”
苏暮卿轻轻点头,捏着手中的九花玉露膏,向着他行礼告别:“小叔,再见。”
苏连墨颔首,目光深邃地望着离去的背影,笔挺而僵硬的背脊,好似不会弯曲一般,脚步的稳重更似与寻常女子不同,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坚定。
苏暮卿顺着原路返回,心中暗暗记着这条路,想着找个时间好好会会这个小叔,她总觉得这小叔知道的事情远远比她晓得来得多,倘若能够从他的口中套出些苏连栋所做的龌龊之事,或许会事半功倍,不过她还是得防着点他,这偌大的苏府,真正能够可以信任的人寥寥无几。
紫儿远远地瞧见苏暮卿从西苑后院小花园出来,甚觉奇怪:“小姐,你去小花园了?”
苏暮卿淡淡一笑,算是默认,随即又道:“紫儿,你对这苏府可熟悉?可知小叔苏连墨的居所处在哪儿?”
紫儿已从其他婢女那儿听闻小姐要去找苏小爷取药,这般提起,也不觉异样:“嗯。苏小爷的湘竹苑在北苑那儿呢,绕过老夫人的清心居,后边就是。小姐,是去取药吗?”
苏暮卿摇摇头:“小叔已交给我了,你替我跑一趟蔷薇居,将这九花玉露膏交给三小姐。”
紫儿眼神中闪过诧异,却也没有多问:“是。奴婢这就去。”
苏暮卿见着紫儿走远,转过身子,视线越过百花争艳的小花园望着茂密的竹林,目光中神色变幻莫测,片刻之后,她收回视线,悠悠地向着厢房而去。
苏暮卿走进屋子后,摊开宣纸,沉声道:“绿儿,磨墨。”
听闻唤声,无聊正打盹着的绿儿立刻来了精神,飞快蹦到苏暮卿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拾起磨,轻轻地在砚上打着圈儿,适时地加入少许清水,好奇地问道:“小姐,你是要书信?”
苏暮卿轻点下头,便不作答,握着毛笔的手快速地落笔,那字迹行云流水、潇洒不羁,全然不似出自一个女孩子之手。待得写好,她拾起宣纸,轻吹几下,风干了墨汁,将其折叠塞入信封之中:“找个家丁送到安侯府。”
绿儿接过后,瞧了几眼,道:“不需要我们亲自送去吗?万一被扣留了呢?”虽说这绿儿平日里大大咧咧,但好歹是她娘亲教导出来,也能适时地认清形势,实心眼之余也会多个心眼。
“不必。”苏暮卿搁下毛笔,声音轻而淡,这里边无外乎是与姥姥姥爷提前打个招呼,她要去安侯府小住些日子。而且眼下苏连栋夫人尚且还不会扣留这信件,除非他们不想伪装了。
“哦。”绿儿应了声,又道,“小姐,奴婢听闻今日老夫人与你提起了婚约之事,你不想嫁吗?”
苏暮卿抬眸看着绿儿,前世绿儿是陪着她走完最艰难一程的人,也是陪她走到最后的人,是喜是悲,是欢是苦,绿儿皆是默默地守着她,看着她死,陪着她死……
“绿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