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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律 作者:柳暗花溟-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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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想了半天,也不知说些什么,干脆只写了两个字:谢谢。
  想必,韩无畏也不是想听她说得天花乱坠吧?就算她能口吐莲花,却也不及这两个发自内心的真诚字眼更表达自己的意思。
  写完,端详了半天,虽然那两个字扭七扭八的不好看,但这就是她本来写字的实力呀。她不怕嘲笑,真实展现自我。哼哼,佩服自己一下。
  想着就把信折好,封进信封,然后放在桌上,等着第二天一早,直接交给驿吏就行了。转头间,见过儿对着她暧昧地笑,立即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很坦然地笑骂,“把你小脑袋瓜子里想的东西统统扔掉,根本不是那回事。”说完,又叹了口气,古代的女孩太早熟了,虽然在现代,十三、四岁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但怎么也不会联想到婚姻吧?
  “奴婢看书哪回事啊小姐?”过儿笑问。
  哎呀,今天被个小丫头调戏了。春荼蘼简直哭笑不得,然后正了脸色道,“听说过一句话吗?人贵自知之明。韩大人和康大人那样的男人,咱们家是攀不上的,所以别往歪处想,对咱们没有好处的。”
  “太上皇可也起于微末呢。”过儿不服气,“老太爷这回押流犯去岭南,他老人家临走之前跟我说起那边的风俗,还说那边有句俗语,叫宁欺白头翁,莫笑少年贫。咱家现在是小门小户的,保不齐将来就因为小姐大富大贵呢。”
  “没错没错。”春荼蘼点头,正色道,“可人家说的是少年,并不是少女。过儿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有些话,咱们开开玩笑倒没什么,千万不能真这么想,不能往心里去,更不能说啊说啊说溜了嘴,让外人听到,不然就会有人觉得咱们痴心妄想,坏了祖父和父亲的名声,说不定还有小姐我的,白白让人笑话去。”
  “哪有这么严重?”过儿吃了一惊。
  “就有这么严重。”春荼蘼借机敲打一下过儿。这丫头性格天真烂漫,在家就算了,出门在外,祸从口出,当然要小心。而且,也是要她凡事多想想,别走了歪路。毕竟,这个世界是有等级存在的,而且很森严。别说古代了,在现代也何尝不是如此?不过在现代,不叫阶级等级,叫生活和社交圈子。太出圈儿了,自己都累得慌,她可没有多大兴趣。
  “或者有那登徒子,以为我有这样的念想就是轻浮的,前来纠缠不清。若是好人家,又觉我攀高枝儿,不肯来往。那可就……真的让小姐我嫁不出去了。”临了,她又添了把火。
  过儿的脸都白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知想些什么。春荼蘼看她真的有些明白了,也不吵她,自己收拾了床铺,睡觉去了。
  只是,就算睡觉,她也烧包儿似的抱着一册书,睡得那叫一个美,一个香。
  第二天一早,春荼蘼醒来后,见过儿眼睛红红的,但神色清明,就明白是这丫头是想了半宿,终于明白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主仆两个心照不宣,都不再提起这事,麻利地洗漱,吃了早餐,就随队伍继续出发。




第六十章 美人做什么都是美的

  此异世大唐的幽州,辖下幽、易、平、檀、燕、北燕、营、辽8州,北到长城,东至山海关,包括关外辽东郡南部地区,形成一条大致与长城平行的带状防御区。幽州大都督府,治所在幽州城,也就是今天的蓟县附近。
  而巡狱使的出行路线,春荼蘼完全没兴趣知道,也想不去打听,反正整个幽州的重要府县都是要走一遍的。怎么走,先去哪儿,后去哪儿,有什么关系?
  何况,之前她听春大山说过,先往辽东郡去,避开冬天最寒冷的雪天,然后再返回,最后到达幽州城的大都督府。据说,康正源要带去皇帝给罗大都督的褒奖。蓟县离范阳县很近,所以到了那儿,春荼蘼父女基本就可以回家了。
  就这么着,一行人走走停停的将近两个来月,才进腊月就到达了幽州城附近。
  一路上,春荼蘼冷眼旁观,发现康正源虽然出身高贵,但却很体谅民间疾苦,绝对算是好官。他录囚时特别认真,还时常派手下人去明查暗访,怕有官吏隐瞒淹狱和冤狱的情况。或者是因为当今圣上英武,又或者是因为朝中提倡法礼、律法严明,再或者各地知道要巡狱,集中突击处理过案件。所以,走了那么多地方,真的没发现特大冤狱事件。
  春荼蘼离范阳远了后,就化身为康正源的书童,近距离跟随他做事。当然,春大山寸步不离,后来看到康正源实在是正人君子。除了公事,从不与春荼蘼多说一个字,才放松了些。
  春荼蘼是现代法律界的精英,断起古案来就格外轻松。查阅案件的速度比康正源要快、要准。说白了,虽然古代的刑民司法没有现代发达,好在其实各类的犯罪也没有现代这么花样翻新。只不过真断起案来。多是依照推理、经验、心理、常识方面的知识,刑侦手段是绝对落后的,更不用提验尸、静电痕迹提取、各类司法鉴定,以及DNA什么的了。
  不过,古代肯定也有疑难案件,只是她没有遇到,而且康正源希望她提供法律意见。不是让她来辩护的。而她,是想多接触大唐的案件,万一将来她有其他想法,现在也算积累经验。
  但在平州的时候,她算是做了件大好事。当时。那边有一个案子,引起了春荼蘼的注意。
  被判有罪的是一个二十岁的妇人周娘子,才成亲两年,男人就死了,只守着婆婆吴氏,也是个寡妇。其实说吴氏是婆婆,也不过四十来岁年纪。她们娘儿相依为命的过日子,因为怕惹来是非,尽管民风开放淳朴。周氏却从不出门,必要的采买,都是婆婆吴氏去。不过周氏非常孝顺,每天早早起床做家务,然后给婆婆吴氏送去洗漱的热水,再去厨房做早饭。然后做针线或者给人浆洗,赚些钱贴补家用,两年来毫无怨言,婆媳俩也非常和睦。
  可是突然有一天,吴氏上吊死了。等官府的差役到了,周氏却自首说,是自己昨晚与婆婆发生口角,导致婆婆一气之下自缢。有人自首,又有强有力的犯人口供,案子很快就结了。因为不孝是大罪,周氏因不孝导致了婆婆吴氏死亡,判的是斩刑,已经报到州府,送刑部核准。
  在古代,自首算不算从轻减等的情节,完全看判官怎么判,并没有明确的规定。
  看到这个案子,春荼蘼本能的觉得有强烈的违和感。一来,周氏贤名于外,怎么会和婆婆吴氏争吵?最后导致吴氏要上吊自杀?二,这吴氏据闻是个开朗大方的性子,排除了因性格偏执而引起的、出于激愤的自决行为。三,周氏承认罪名太快了,而且一口咬定是自己的错,总透着一股子急切和想要掩盖什么的意味。四,被判刑后,周氏又表现得太安静了。虽说,街坊邻居们都吃惊的不小,说没想到这周氏平时一幅贤良模样,却是这种人。可春荼蘼觉得,反常即为妖,于是提出要重审此案。
  “周氏不是自动做供,承认是自己的罪过吗?为什么要重审?”康正源皱了皱眉。
  他们走得越来越往北后,康正源的身子似乎有点受不住,三天两头的伤风感冒,神情中总带着一丝病态。但让春荼蘼觉得自己变态的是,她居然觉得康正源这番有点虚弱模样,相当有艺术的美感。就像最上等的美玉,看起来很脆弱,一碰就会碎似的。又宛如,易醒的美梦。
  她这才明白,西子捧心为什么是褒义词。因为不在于那形态,只在于做此形态的本就是个美人。所以,后来才有东施效颦一说。总之,美人做什么都是美的。
  这样的康正源,总会让人想体贴他,连说话也温柔起来。偏他的神色看起来懒散,其实却是坚毅的,拒人于千里之外。那种让人又怜又怕的感觉特别动女人的心,就连过儿,都恨不能替他病上一场。
  不过春荼蘼并不迷失,她仍然是带着欣赏美丽的态度,就像对韩无畏时一样。如果说韩无畏是烈阳,康正源就是冰雪。谁能分得清,这两样哪一样更让人放不下的喜欢?
  “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虽说民不举、官不究,但身为上官,要有主动精神,因为生活在最下层的小民,有可能会有说不出的苦衷。律法,本来应该是保护弱者的。难道百姓们受了苦,有口难言,上官们就不闻不问?”春荼蘼正义感爆棚,直言不讳,“一州一县,主官刑司的官员,也不能因为怕麻烦,明摆着疑点重重,却草草结案呀。”
  事实上,跟康正源相处日久,她虽然在私事上很划清界限,但于公务处,只要不当着外人的面,说话一向是直抒胸臆。康正源对此很习惯,而且,似乎很欣赏。
  “哪里有疑点?”康正源问。
  哪怕之前已经共同研究过好多件案子,他已经充分信任春荼蘼,却仍然公事公办,若说不出什么,是不会允许人乱来的。
  春荼蘼没有说出那些主观意的猜测,而是提出客观疑点,“我看卷宗上说,周氏说是头一天晚上和吴氏吵的,但隔壁的邻居却什么也没听到。紧接着第二天早上,周氏发现婆婆已自缢而死,报到了官府。周氏一向起得早,发现时是卯初一刻(五点十五分),而仵作说,吴氏却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以上了。那时,正是夜深人静,为什么周氏没有听到吴氏房间里的动静?上面可是说,吴氏踢倒了椅子,而且还有一只鞋掉在了地上。这样的声响,除非是睡得特别死的人,不可能听不到吧?”
  “也许她听到了,却因为和婆婆吵架不久,误以为摔了什么东西,所以不曾起身去看?”
  “这就是要查明的疑点啊!而且供词中,周氏也没有说明这件事,似乎不清楚仵作的证词似的,必须要查一下才能解疑。”
  康正源轻蹙起眉头,想了想,然后又指着面前堆积的案卷道,“那就你来负责吧,我在这里看卷宗。但不要耽误太久的时间,两天后我们就要出发去营州。”
  春荼蘼应下,又把相应的卷宗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点了五个人,跟她出去走了一圈。那五个人,一个是过儿,另四个是以春大山为首的折冲府卫士。这四人说是保护康正源的,实际上一直保护她。这让她有时候感叹,自己什么时候能码起几个帮手来,以后再有案子时,就有充足人数的调查员了。
  她先去了案发现场,也就是周氏和吴氏的家,仔细巡视了一遍吴氏的卧室,又找附近的邻居闲聊了几句,最后去了附近的“市”一趟。这时的市,是指古代商业街,有关衣食住行的商品和服务,应有尽有。不过,这个市是专门面对普通百姓的。大市,在镇子的另一端。所以不管在哪个年代和地区,贫与富,其实总是泾渭分明。
  都逛完,她就带人回去了,立即提审周氏。也没用大堂,就在县衙后面的私堂上。身边更没设差役,而是站着康正源自带的兵士。
  “说吧,为谁顶的罪?”周氏一带上来,春荼蘼就问。
  今天,她坐的正位。康正源坐在侧座上,歪着身子,托着腮,另一手拿着一盏热茶,氤氲的白色雾气,半遮掩着他的神情。但尽管如此,也没有人能忽视他的存在,或者以为他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这就叫骨子里的气质哇,学不来的。
  春大山见女儿大喇喇坐在主审位上,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他的宝贝女儿怎么了这是?经历了一次生死,性格完全变了,以前多胆儿小啊,能被老徐氏个老虔婆吓得逃跑,可现在居然敢在六品大员、皇亲贵戚面前,坐在正位上问话,半点不怯场。
  当然,所谓六品“大员”是相对他而言。
  而周氏,显然被春荼蘼的开门见山的问话震着了,一时不知所措。



第六十一章 我替你说

  春荼蘼定定的看着跪在堂下的年轻女人,见她算不得漂亮,但五官端正,眼神清明,白白净净的,即便在牢里一个多月了,却仍然尽量把自己收拾得齐齐整整,很让人有好感。
  相由心生,不是说漂亮的人就是好人,也不是说丑陋的一定是坏人,但其神色和气质,确实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个性与心灵。
  此时看到周氏,春荼蘼更断定:吴氏之死,与跪在当地的女人半文钱的关系也没有。
  “问你话呢,如何不答?”她催问。
  周氏掩饰起惊慌的神色,平静地道,“民妇没有替谁顶罪,民妇罪有应得。”
  “你坚持这样说,可是有什么苦衷?”她放缓了语气问。
  周氏此时已经镇静下来,坚定地摇头,“民妇没有苦衷,民妇自知罪孽深重,只求速死。”
  明知道吴氏之死不是周氏造成,春荼蘼不禁对促使周氏这么做的原因更加好奇起来。不过她知道这是死胡同,干脆绕道而行,叹了口气道,“你一味隐瞒,却不知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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