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傍晚的的天空,霞光艳红,许是起了风,云走得飞快,风儿将云朵吹散,碎的斑驳陆离,让天幕更加瑰丽。
端木涵在官轿内,手中翻阅着卷宗。
回想这近一个月来,先是众御史参了燕郡王京城内纵马,大越京都内,名令不得马,燕郡王被罚三个月俸禄,再参那日当值的右翊中郎将孙城见而不制止,同样被罚三个俸禄。
而后礼部参众官员入民办妓院寻欢,而御史台却不查,并递上三个月前,端木敏在妓院内留下的欠条为证,将端木敏先罢了职。却被端木涵查出,这民办妓馆的幕后靠山,却是燕郡王的一个家令。便当面上奏嘉光帝:有官员认为,这家妓院是燕郡王所设,为官办,不算为奇,且除去端木敏这样个案,并没有其他官员违律,御史台不可能去调查与参奏一个从七品官员,而现在,既查明真象,不得不奏。
其实燕郡王也是倒霉,做这营生的,哪个没有个靠山?他哪里知道,这妓馆的靠山,就在他府里。气得嘉光帝,既罢了这一家令的职,又让燕郡王在太庙跪了三天。韩御史还在台院内说笑:〃没见过笨成这样的,平常人做这营生,怎么会得罪人?能拿出这等**之物,除了东家,还会有谁?〃
接着陈中丞的官轿,与孙城的巡城队伍,双方都以公事为由,互不相让,陈中丞悄悄命人,请出京兆尹周海带人过来,双方更是打成一团,成了临安一大笑话。嘉光帝怒的重拍御案,险些拍断自己的手骨,非要将三人全部降职,丢出京城不可。但端木涵却对嘉光帝提出:〃巡城卫军个个身带刀剑,而中丞大人不过是个文官,轿夫衙役一样个个手无寸铁,被卫军拦下,第一时间报京兆尹前来调停,合情合理,而城中卫军却当众对御史,及一城父母官拨出刀剑……”端木涵说到这,住了口,留给嘉光帝自己回味。说大了,这等于造反。
结果是孙城被丢到西北,保家卫国去,在嘉光帝的盛怒下,太子与孙尘也都无能为力,孙淑媛在父亲离开后,真正开始担心自己儿子的前程了,而周海与陈中丞对端木涵,则是感激不尽,嘉光帝更是事事找他商议,渐渐的,朝臣对他也褒贬不一。
端木敏此时手中翻阅的是陈中丞交于他的一份去年的案子。晋东府每年上缴税银本应在五百万两左右,但去年因蝗灾,上缴税银三百万两左右,朝庭又准它留了一百万两,作为赈灾款项,而于它仅一山之隔的晋西,去年的上缴税银也是二百万两。晋东府西临东海,稻香两季,桑秀遍野,是大越的鱼米富庶之乡,它每年仅漕运官盐税银就应在二百万两左右,除去这一项,去年税银总额仅一百万两?蝗灾是有,但并不见得损了晋东的渔业、桑茶,而晋东的这两项,就已经远胜过晋西府。
户部曾有官员提出,晋东府去年税银可能不实,台院也曾上奏,嘉光帝派钦差前往调查,但查到的结果,与税银并没有出入。
在给端木涵这一卷宗时,陈中丞特别强调:〃晋东知府是燕郡王亲舅舅许昌,又是孙尘的儿女亲家,户部那位官员年初被调任西北兰州咸县,当了七品县令,因仅只是一年税款又经查证,御史们也闭口不提,这一卷宗从此封存。〃但陈中丞心中怎么也不相信。
马上就要到家门口,端木涵放下卷宗,心里也怀疑,这其中应有猫腻,但派出的官员,哪怕是逐笔对照账本,晋东府各州、郡、县甚至镇、乡的税款都有名目,下发往各州、郡、县的台账本,也都有户部印章,假不了,总数完全正确……
落了轿,端木涵还在恍惚中,对这被蝗灾吞去三百万两的税银,百思不解,迟迟未下轿。
“大人,已到府上二门。”衙役打了帘子,见他坐着不动,轻轻唤了一声。
端木涵这才混沌的缓缓下轿,门口的婆子,见端木涵出了轿,高兴的小跑迎上前,笑着立在他身边行礼讨赏:“恭喜四爷,四奶奶有喜了。”
“嗯。”端木涵只点了个头,当是回应,一脑子心事的向内走,才走两步,突然转身:“你刚才说什么?”
“四奶奶有喜……”婆子忙打起笑脸,但话还没说完整,端木涵已经快步向映月轩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71静夜
端木涵一路进来;丫鬟婆子们都笑着向他道喜;虽然他的神情,看似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面上不温不火,但脚步却越走越匆忙,心里更是激动而紧张。他听得懂他们的话;但又不敢保证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
入了映月轩;院子里忙碌的丫鬟婆子们,都停下手上的活,纷纷上前道喜,端木涵没有回应他们,只顾着向里屋走,一气和成,却又不失风度……
杜婉婷见是他,放下手中的育儿经,含笑看着他上前,心里象小鹿乱撞。
端木涵坐到床沿,轻轻将她拥入怀,不敢抱得太紧,还生怕伤着她,轻轻放开她些,紧张而小声的询问:“可有没有不舒服?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是不是有……”
“他很乖,没让我不舒服。”杜婉婷不许他逃开,双手环过他的腰,偎依到他怀里,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端木涵发了片刻的呆,微笑着伸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一遍遍,抚着她那依旧还平坦的肚子,不时傻笑:“这是我们的孩子?”
“嗯。”杜婉婷一只玉皓,覆在他的手背上,笑着有些小小的自豪。
“乖乖,我是你爹,听得到吗?”俯下头,对着杜婉婷的肚子,轻轻问了句,又轻贴在她腹上听孩子的声音,动作又轻又柔,与他平日在人前的冷冽截然不同。杜婉婷也由着他,只温婉的抚着他的发丝,享受着两个人共有的幸福……
不多时,两人便听着如莲在院子里道:“钟嬷嬷您来了。”端木涵只得不舍的离开他的孩子,起身立在床前,杜婉婷也想起来,被他拦下:“你躺着别动。”走到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品一口,一想到孩子,那份高兴,想压都压不下,两人对望着,一脸幸福。
“老太太一心惦着奶奶,这不,叫我提了几道菜过来,多吃些对孩子有好处。”钟嬷嬷高兴的回着话,又问道:“四爷可在屋里?”
“嬷嬷进来吧。”端木涵转过头,换了平日淡漠的神色,对着门喊了声。
房门被推开,钟嬷嬷高兴随着如兰如莲两个丫鬟上前,将提盒搁在端木涵身边的圆桌上:“老太太让婆子给奶奶加几道菜,如今有了身子,可要多用些,吃一个补俩人。〃又从袖中掏出一小包油纸,递到杜婉婷面前:〃这些是腌好的酸枣儿,如果胸闷作呕,就含一颗,敢不可不吃东西。”端木涵闻着都直泛酸,不想杜婉婷却象见着宝贝似的,两眼发光,取上一粒,就笑着就往嘴里送,还吃的津津有味。
钟嬷嬷将酸枣儿包好,搁在杜婉婷床头:“这些个奶奶先吃着,婆子才刚给奶奶腌了一坛子,过几日便好,保准您吃个够。”
“有劳钟嬷嬷了。”杜婉婷谢过。
两丫鬟上前将桌子摆到杜婉婷床前,将提盒内的菜品,先拿出来摆上,又有小丫鬟进来摆饭菜,钟嬷嬷起身帮着丫鬟们布菜,并一脸欢喜的对杜婉婷道:“这是婆子的本份事儿,不瞒奶奶,婆子的酸枣儿,不管卖象还是口味,都称得上是上乘的,尝过的可没说不好的,府里太太、奶奶甚至姑奶奶们,可都将婆子腌的酸枣儿当宝贝呢,保准小爷,顺顺当当的,不折腾您害喜。”
“阿弥陀佛,可要得要快些个腌好,一想到可能会犯呕,我就发毛……”杜婉婷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默默求着。
钟嬷嬷立在床边,笑着安慰带吓道:“咱四爷打小就又孝顺又乖,小爷像他,是不会折腾亲娘的,您那,可要好好用饭,若饿着他,可就难保淘气。”说罢,将银筷递上。
端木涵带着笑意,没头没脑的回了声:“他敢。”杜婉婷虽分不清,他说自己还是孩子,这话却是如一股暖流般,沁遍了四肢,乖乖的坐出来些,在床边准备用饭。
“哟,说着高兴,可耽误了四爷用饭,婆子也该给老太太回话去。”钟嬷嬷这才想起,她之所以走这一遭,是老夫人怕端木涵回来,得知端木敏险些将摔着了他的孩子,心里窝火,叔侄两人关系闹僵,让她找个借口,过来瞧瞧,适当的给讨说一番。不想钟嬷嬷过来,看端木涵的样儿,象还不知道这事儿,一时间与杜婉婷聊的高兴,倒把端木涵给忘边上了。
如兰送她出了屋,在外屋,钟嬷嬷拉她快走两步,来到了院子里,小声的问道:“四爷可知道今儿园子里,二老爷的那些事儿?”
如兰一提起这事儿,就窝火,没好气的回话:“奶奶没让说,嘱咐今儿谁也不许扫四爷的兴……”
钟嬷嬷急忙又拽着她,快步往外走了几步,小声道:“我的小姑奶奶,那你就轻点声儿呀,四爷今儿高兴,你可别说漏了嘴,驳了奶奶的好意。”
“知道。”如兰回的心不甘情不愿,直为杜婉婷叫屈,但甭管怎么不甘不愿,杜婉婷的吩咐,她从不会逆了去。
“那我走了,你回吧,好生照料着。”钟嬷嬷听如兰应承了,心里也高兴,一路比来时可轻松多了。回到墨韵阁,在老夫人面前,把这事儿说了,老夫人松了一口气:“这孩子是个识大体的。”
可不消片刻,老夫人又犯了愁:“只是这申三娘,唉,害二老爷闹得自个儿院子里,鸡飞狗跳的不说,如今到好,还惹到正院来了,这个女人……”
“如今先顺着二老爷的性子,省得又闹出什么来,等他腻了,自有二太太收拾,哪回不是这个样儿,咱只需借着这事儿,不准她踏入正院便成。您那,只管安安心心等着抱嫡曾孙子。”钟嬷嬷边安慰着,边小声的给她出了个主意。老夫人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夜里,等杜婉婷睡下,端木涵悄悄起身,披了件外裳,来到书房,对着烛光,借着夜的清静,继续翻看着晋东的案子,想破解的法子。
杜婉婷白天里已经睡了个够,夜里睡眠浅些,睡梦中摸着枕边空了,以为到了卯时,该是起身的时候,睁开眼,却乌漆嘛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就只当他去了厕房,可躺床上左等右等,也不见他进来,难免又有些担心,他坏了肚子。
披件衣裳,灯也不点,凭着记忆,迅速摸到门口,开门来到外屋,就见着书房内透出微亮的光,也不吵醒值夜的如兰,独自借着这一点光,小心的往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只是掩着,杜婉婷轻轻推了些,就能见着端木涵坐在书案前,对着案上的卷宗发呆,便在门上轻敲了两声,走进去。
端木涵听到声响抬头,见是她进来,皱着眉,急忙起身上前,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裳,又给她披上,责怪道:〃你起来做什么?仔细身子。〃
〃你怎么不睡?〃杜婉婷反问道。
〃在看晋东府去年上报的税款。〃端木涵看了眼案上的卷宗:〃我先送你回屋去。〃
杜婉婷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案上的卷宗,还拿起仔细翻着:〃白日里睡饱了,现在睡不着,见你不在,才找来着,不回了,今夜陪你想吧。〃说罢,放下卷宗,走到一个柜子前,翻出一床薄毯子,给他披上:“夜寒,可别冻着了。”就坐在他的书案边,双手支着下巴:〃可否说我听听。〃
端木涵原是不准,但杜婉婷却使起小性子来,赖在书案前,说不走就不走,抚着肚子道:〃宝宝想跟爹在一块。〃烛光照着她眼中,闪着晶滢的光。
端木涵又气又好笑,只得投降,缓缓与她说起这案子:〃先前的户部左侍郎,曾怀疑晋东去年税银有出入,参了晋东知府一本,御史们也同样认为有问题。〃端木涵又看了眼卷宗,暗叹了口气:〃可是从亭里上交至府衙的汇总,逐笔核对税款米粮,毫无出入,若有问题也只会出在亭乡,但一个府,至少上千亭、乡,而每亭乡的税款都不可能高过三千两之数,即便有几个亭乡数目有误,出入也不会大到哪里去。而年初派去的钦差,曾带回上百亭乡各农户的缴粮账本,出入都不大。〃
端木涵说到这里,又转向杜婉婷:〃但我与萧焱正是从晋东回京,蝗灾是有,仅是在内陆一带。我就不明白,晋东府为何会报得那般严重,税款差了两百万两不说,朝庭还下拔了一百万两。且这蝗灾竟能连渔桑的款项都食了去,我在想,哪一环节被钻了空子?〃
〃若全府上下都……〃杜婉婷提了个可怕的设想,说到一半又住了口。从亭乡到州府,乡坤官员岂止数千,若都动过了手脚,这么多人中,总会有一两个说漏嘴的,那样早穿绑了,不可能掩到现在。
〃可与前年各州县对照过?哪个县短了,就重点查它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