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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竹修仪。”踏云先是肯定了刚才之人的身份,然后说道,“应该又是同怀恩公主起了龃龉了。这两个人天生不对盘,从竹修仪一得宠,两个人就结成了仇,见面就跟斗鸡似的。圣上平时都尽量避免让这二位站在一处。”
鱼非鱼顿了一下,歪头问:“你确定,你说的是楚十二和姬凤音?我可是认识她们的。”
垂青笑了:“夫人自然是认得她们的,可是,夫人认识竹修仪和怀恩公主么?”
这话有水平。鱼非鱼大力点头,赞许道:“不错,不错!这文字游戏玩得真不赖!跟着我,你们俩倒是进步不小哇!”
那两个被她毫无愧色的居功自傲逗笑了。
“我记得以前的竹修仪,纸美人儿一个,说话都不敢大声。现在倒好,倒显出金子般的气质了。不得不说,这深宫内院还真磨练人。怀恩公主更是,孩子一个,而且还算是个比较乖顺的。这会儿,都学会吵架了……”
“夫人其实很清楚,要在这里头活得长久些,没有点心思手段肯定不成。退一万步说,总得吃饭吧?要是没有靠山,你是连口热水都喝不上的。被打入冷宫的那些嫔妃,要什么没什么,多少人都给逼疯了?在外面的哪里知道这里头的故事!”踏云接口道。
“所以说,不是我不识抬举得陇望蜀非要独吞一个男人。你们想,兄弟再亲还有反目的一天呢,几女共侍一夫?僧多粥少,饿不死才怪!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就说这里吧,多少女人?一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每个人能分得多少雨露?皇后两夜,三夫人两夜,世妇六夜,御妻十八夜。——当皇帝也不容易啊!要没个好身体,还不早给妻妾们熬干榨空了?这种事,原本就是女人的欲望要多一些,得不到滋润,她们心里能不上火?一上火就生气,生气了就不利于健康,经行不畅、面色枯黄、情绪反复,久而久之,可不就什么病都来了?……
这还是好的,碰到那种起事精,闲着发疯就要没事找事。于是,女人们的明争暗斗就轰轰烈烈地上演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风高浪急,多少人死于非命。我不想跟人争,也不想成为别人的盘中餐。所以,我的要求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
垂青便吃吃地笑道:“就说我们夫人与众不同,心气高、眼界高、见识高,这说的每句话,听着多新鲜、多豪迈地!一般女子,岂能做到!”
踏云正色道:“如此,倒是真的看出阁老对夫人的厚爱了。自打有了夫人,以前的可都是尽数发付了出去哦!”
“你确定是因为我?”鱼非鱼一语双关,“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小心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让我成为某些妒妇怨妇弃妇泼妇的箭靶子。”
“是,夫人教训的是。是属下大意了。”踏云一怔,当即承认了错误。
垂青嬉笑道:“我看夫人真是天生的贵人气质,到哪儿都不输阵。不像别的女郎,但只凭着妆容奇巧、服饰妍丽哗众取宠。夫人凭的可是真才实学。婢子活这么大,见过的贵人无数,还没有碰到哪个有夫人这般的见地和潇洒的呢!”
踏云笑着嗔怪道:“怨不得夫人习惯让你伺候,听听说的这话,既贴切、又贴心,那叫一个舒坦啊!”
垂青一本正经地反驳道:“你道夫人是那种不辨真假爱听好话的糊涂蛋么?才不是呢!夫人可是懂得医术的,比谁都懂得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的道理。婢子才不会傻得吹捧阿谀自讨没趣呢,婢子只说实话。”
这下连鱼非鱼都给逗笑了:“真看不出,我们垂青竟然是这么个可爱的人儿。回头我一定替你张罗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庶不辜负了你这份伶俐乖巧。”
“婢子说实话,夫人倒是只会消遣婢子。”垂青红了脸嘟囔。
“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么?还是你的亲事压根就不需要我多管闲事?如此,倒是我自作多情了。”鱼非鱼凝视着她道。
“不是不是!”垂青有些着急了,那张脸越发红得像着了火,“婢子身份卑微,从不敢有这奢望,能让夫人费心操劳。倘若真的能得夫人抬爱,婢子……婢子就算是再次丢掉一条手臂,也是欢喜的……”
说到这里,话语中隐约含了哽咽。
她比谁都忠实于鱼非鱼,因为上次断臂的事。鱼非鱼的维护以及后头的关心、那么多珍贵的药材一把把地往她屋子里送,这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一个下人,居然可以得到主人如此的重视,当时她就将鱼非鱼当成了一辈子的主人,下了要用生命去维护的决心。
鱼非鱼完全能够理解她。事实上,她觉得这一世的人,其忠诚度根本不是前一世的人所能比的。前一世,说得直白点,那就是:人心坏了。打个比方说,人和猪有什么区别?那就是猪永远是猪,而人,有时候却不是人。
论起来,她更喜欢跟这一世打交道,就像是平芜城那会儿,身边的人虽然各有特色,但是都是好人。容易满足,安分守时,勤恳朴素,没有野心、坏心。尤其是对于纲常伦理,那叫一个重视。这边的人有规矩,知道敬畏,懂得退让。可不像她的前世,人心不古、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唯利是图,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五浊恶世”。
因此,垂青的反应激起了她内心的波动。她自是见过也明白这种卖身为奴的人的艰辛。故而,沉默有顷后,她拍拍垂青的手臂,打趣道:“我知道,你是恨嫁了。放心,这么亲事包在我身上了。不过,事成之后,你可要送我个猪头啊!我最爱吃猪头肉、酱口条、卤耳朵、卤拱嘴,这种天气,围着火炉,温上一坛子米酒,再配上三俩小菜,叫上三五知己,谈天说地古往今来针砭时事怪力乱神,□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直是比那天天天进洞房,夜夜做新郎,到处都有小儿郎,乡乡都有丈母娘的还惬意啊!……”
“噗嗤”
踏云和垂青掩面而笑,直道“荒唐”。
“难怪主君喜欢逗弄夫人,听夫人说话,简直太开心了,再难的事,笑一笑就全过去了!”踏云感慨道。
“夫人……夫人说这种话就不会脸红么?”垂青频频打量幂篱下的人,笑得花枝乱颤。
鱼非鱼清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喟叹道:“这你就不懂了。脸红,那是处女的标志之一。不瞒你们俩,我都忘了上次脸红是哪一年的事了……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啊……”
“这是好事啊。”踏云持相反意见,“这说明夫人已经接受了主君了。……”
“屁!”鱼非鱼爆了句粗,“踏云,你不知道吧?你对你以前的恩客们什么感受,我对你家主君就是什么感受。——还不如你呢!你家主君,到现在都没给过我一个铜钱。就没见过他那么抠门儿的!他没有逛过女间,不知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道理,这可以理解。可是,他都睡了那么多女人了,难道就从来不知道么?女人的安全感其实是与财富成正比的。落袋为安。还是他担心我拿了钱跑路?……”
“……”
“你们不要怪我尖酸刻薄,我现在就这张嘴还算是自由的。——不过,也得看时候,哼……”
面纱下的脸,薄嗔微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于替母上大人张罗汉服店的开业,更的慢,大家不妨先放在一旁,过阵子看个囫囵的。
手写稿已经快收尾,就差电脑输入了……
都是在外面抽空写的,本本不方便随身携带,这才出现手写稿的情况,汗!
☆、169高僧
忽地就想起来,他有时连她呼吸说话的权利都要剥夺。有一阵子她总是不敢张口,因为给他吮得太厉害,舌根酸疼。当然,有时也不全怪他,谁叫她自制力太差,贪图那一霎极致,给人家哄的滴溜转,硬去做那没有把握的事。还道自己嘴大能吃四方,结果差点没给他的虬劲噎死。
事后,她的腮帮子足足酸了两日。
渐渐地发觉,那个人根本就是一双重性格,严重的表里不一。人前瞧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床榻之间却如狼似虎。知道的,见过他的领地里曾安置过数百被“使用过”的姬妾,不知道的,一准当他是禁欲多年的和尚道士。
“这样不是办法……”
他加诸她身上的东西越老越多,今天媚姬,明日夫人,筹码一日日加重,会不会有一天压得她迈不开腿?她的人生就要与他糊里糊涂地拴在一起了么?她想要的,不是这些啊!
她现在真的是无计可施了。想通过脱窍的方法离开,可踏云和垂青一天到晚目不交睫地盯着她,少出了一口气,她俩都要紧张半天。妖孽几乎每晚都搂着她睡觉,据说,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靠!他还真有天子的习惯呢,不跟嫔妃同宿?睡觉的时候,他的一只手永远都覆在她的肋下,永远不放松对她的脉息的监控。
大冷的天,她正不知不觉地受到他的诱惑,开始依恋他异乎常人的炽热,眷恋他港湾式的拥护。
这很不对!她不可以学那萧皇后,一身侍数主。人总是要有点羞耻心的。要学也要学那“千古艰难唯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的息妫。她可是有夫之妇啊,那一份婚姻契约书还在舞枫那里呢!万一哪天他忽然想起来了,她怎么说?
咳,怎么又想到那个了?能不能像起来、想起来又有什么用,这些问题,岂是她能控制的?这东一个、西一个的,怎么就沾染上了这么多男人?这个身子难道□?这不起眼的身体,啥时候成了左右历史进程的关键了?……
“这里就是达摩大师与圣上讲经的地方。”踏云的话在耳边响起。
达摩?鱼非鱼莞尔。
檀香静沉,洗心革面。精舍数间,别乎埃尘。孤松冉冉,苍翠深沉。缁衣一袭,临风拂动。念珠百八,断嗔绝恶。
一名高鼻窈目的异域僧人结迦跌坐于苍松下,与天地浑然若一体。
鱼非鱼站在门里,四处打量一番,便要退出来。
垂青忐忑地小声问道:“不请自入,夫人不用跟大师打个招呼么?”
鱼非鱼看着那高僧,笑着摇头道:“说了即是没说,没说即是说了。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
“夫人不要说了,婢子头都要昏了。”垂青抚额呻吟。
那冥想中的僧人忽地睁开了眼睛。
鱼非鱼摘下幂篱,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达摩定定地看着她,有一刹那,鱼非鱼觉得他这个眼神有几分熟悉,倒像是子车无香呢,总像是透过一个人在看远方的东西。
她为这奇异的联想感到好笑。唇角但只一掀,却听到达摩高声唱了声佛,以流利的中土语言向她问候道:“别来无恙啊,女檀越?”
嗯?
惊疑如闪电,说时迟、那时快,鱼非鱼心底似乎有什么被这句话勾挑了起来,而那东西,正是她已经熟悉的却如同盲点般被罔顾了的经历。
“檀越施主有五功德,名闻四远,众人叹誉;若至沙门、刹利婆罗门长者众中,不怀惭愧,亦无所畏;受众人敬仰,见者欢悦;命终之后,当生天上或人中,在天为天所敬,在人为人尊贵;智慧远出众人之上,现身尽漏不经后世。和尚如何得知,我是这种人?”鱼非鱼嘴上说笑着,心里却在急急地转着念头。
别来无恙,这话太有含义了。可以拿人头作保,自打过来,她从未曾见过这和尚。那么,就是她过来之前的事喽?
达摩微微眯起眼睛,再度细细地端详她一番,颇有些遗憾也颇为肯定地给出一句:“是檀越?不是檀越。”
鱼非鱼就在心里扑通绊了个大跟斗。
记忆如血,汩汩地流淌出来。
她知道,在她过来之前,这具身子曾经危在旦夕。鱼鹰的那一菜刀,其实是结果了这个身体的本尊。后来,一位天竺高僧经过,救活了这具身体。达摩就是那位高僧,他认得这个身体。他不光认识,还能分辨出寄居在里头的灵魂。他的话听上去像是打禅语,但是她却一清二楚。
“我听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大师,已经见过佛祖了么?……”她颤声问。
方丈之中,鱼非鱼朝达摩倒身拜伏,失声痛哭。
达摩手捻佛珠,静静以对:“多欲为苦,生死疲劳,从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女檀越,你本是极有慧根的,缘何也同这世间禄蠹一般了呢?”
良久,鱼非鱼止住哭泣,端然而坐,回答道:“念佛无难事,所难在一心。一心亦无难,难在断爱根。大师,你倒是教教我,如何断得?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