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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青终究是不能接受自己的主人遭受非议,闻言便想岔开话题:“夫人会把这事儿告诉主君么?”
“我一不是他的属下,二不是他的家眷,干嘛要跟他汇报?万一他见财起意霸占了这颗金刚石,我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鱼非鱼下意识地捂紧前胸,警惕之意鲜明。
她心下急速地转着念头,盘算着如何将这颗宝物藏起来。女人的安全感来自于金钱的多寡。她若想自立,没有强大的资金作后盾根本就是妄想。
踏云毕竟是做过密探的,对这种国争多少有点感觉,闻声问道:“夫人跟着主君出入宫禁,多少应该听说过金大人一行的目的。”
“好不好我只陪着他进宫吃了一顿‘鸿门宴’?连东南西北都没有摸清呢,谁知道那些个小道消息!”鱼非鱼悻悻然。俄而觉得自己这话颇有些酸溜溜的意味,倒好像抱怨妖孽还不够宠爱自己、带她抛头露面的次数还不够多似的,于是,她很快便改口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这帮笨蛋,不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一方诸侯,跟你家主君搅和什么?金大人能算计什么?能保全自身就不错了!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早已经给你家主人算计进去了。……”
“主君他哪是这种人……”垂青不服,却也并非不满。一个是自己的主人,一个是自己的恩人,一般的轻重,让她自然而然地将这两个人看成了一体。
事实上,他们确实相当于一个人。
鱼非鱼白她一眼,反问道:“不是哪种人?他本来就是那种人好不好!垂青你昧着良心说话哦!反正,我看男人都够傻的!作池塘里的大鱼,难道不比作大海里的小鱼逍遥?一群傻子……男人大多都这个德性,总想占有天下。要那么多土地作什么?葬身不过七尺而已。要那么多子们作什么?非议不绝于耳。难道,他们是专为是非而生的?……”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着,踏云和垂青只管哼哈着四下拾掇着柴草。
她们打算在此稍作停留,等到风雪小点了再走。为抵御严寒,踏云和垂青在破烂的僧舍中生起了一堆火。
看着温暖的火光,鱼非鱼情不自禁地联想起当初掉落石头城下的事情,想起了至今回想起来仍叫人面红耳热的混乱的那一场放纵。
“踏云啊,你倒是说说,你既做过花娘,对于那段经历,有何感想?”她现下的情形,跟花娘差不多吧?不过是她的恩客们来头大一些、身份特殊些。
踏云倒也不做扭捏,笑道:“使命所致,没什么感想……”
“骗鬼吧!我那次看到君安非礼你,你就由着他乱来?他那时知道你的身份不?”
“不知。”
鱼非鱼“嗤”地笑了:“好大的一乌龙!也不知道后来他又没有感到尴尬。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还不如兔子呢!——对了,你在平芜城做什么?论繁华,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要探听消息,也该选个人口稠密的地方呀。”
踏云犹豫了一下,慢吞吞道:“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子车大人吩咐的,要属下密切关注临海郡。可能就是因为临海郡太过偏远,主君怕管理上出了纰漏,这才安排属下驻扎在那里的吧?”
踏云抬眼看看她,眼神颇为复杂。在未得到自家主人的同意之前,她不敢把自己监视临海郡其实是为了寻找一个与众不同的处女的真正目的透露出来。依着鱼非鱼的好奇心,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找个处女做什么?何谓与众不同?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隐帝与太史大人如此地重视?
鱼非鱼只管烘烤着双手,并未留意踏云的神情:“你这种,算是苦差事了吧?像是做官的,得宠的话,会给安排个肥缺。不待见的,就会给打发去天涯海角。你就是听话,换作是我,早跑路了!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
“夫人说的那是天阙。以前那就是我国的一藩属地。就因为山高路远够不着,结果派去镇边的文臣武将一个二个地全都自封为王了。”垂青打趣道。
“天阙呀……”
鱼非鱼叹口气,倏地静默下来。良久,她幽幽道:“不要说七公主不敢以真名见人,我不也一样?鱼非鱼既死,天阙的庶族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喽!”
垂青代为抱打不平:“夫人不用同情他们!照婢子说,那帮人未免太恶心了,居然拿夫人做幌子、谋利益!这不是坑人么!成了事,没有夫人你的半分好处;坏了事,夫人你就是那罪魁祸首。瞧这账算的,猴精猴精的!也不看看夫人是谁?岂是什么人都能使唤的?让他们使唤使唤婢子试试?看不三拳两脚捶扁了他们!一干酸儒腐生,能成什么事儿呀!”
鱼非鱼调笑道:“光听你们俩说话,还当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忠仆呢!可惜呀,我是个没心没肺的,没办法为你们的言行感动激动怦然心动。没办法,以前太掏心掏肺了,灯尽油枯,热不起来喽!”
“夫人与主君一体同心,婢子们自然是忠于夫人的。”
踏云和垂青异口同声地为自己抗辩。
鱼非鱼刚要答话,忽然听到外头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声音之大,连破敝的禅房都跟着簌簌发抖、吱哑作响。
踏云身形一晃,已经到了门外。
☆、178因缘
“地动了?”鱼非鱼紧张地问。上次在石头城,道士们炼丹引发的大爆炸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但是关于这一点,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青蒿素”的存在或许还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动荡,毕竟那玩意儿提取工艺复杂,而且也很不容易提萃结晶。可是火药不同啊,那东西一旦被有意识地发现,势必要引发一场历史性的大变革,将会永远地终止冷兵器时代,从此进入一个更加残酷的杀戮时代。那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将会成为人类的噩梦。
她不敢走漏风声,怕自己成为那灾难的始作俑者。她不想背负别人的生命,那太沉重,会压死她的。
“不;不是地动。”踏云听声辨位,飞身掠上房顶,凝眸远眺,“垂青,保护好夫人,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人已如黄莺穿过雪幕,向着山门方向奔去。不过盏茶功夫,她回来了,面色凝重地说道:“夫人,看来我们暂时走不得了。刚刚山上发生了雪崩,把下山的路全给堵上了。”
鱼非鱼的心突地就是一跳,一股子莫名的狂喜自心底如熔浆般喷礴而起。
但,狂喜未曾到达喉头,便被另一股冰水完全浇熄了。
喜,是因为她于刹那想到了逃跑。是的,拂开安分守时的面纱,内心深处的她为这一刻等待了很久。她想离开桂阁,过自己想要的日子,恢复自己习惯的生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但是,稍后涌上来的冰冷却无情地打击了她:时机不对。往哪儿逃?如何逃?如何撂倒能够飞檐走壁的踏云和垂青两个武功高手?冰天雪地的,逃出去后吃什么?何处避寒?万一碰到不冬眠的野兽怎么办?还有,桂阁里的冬月还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中,她走了,谁会顾惜他?还有干儿子珷儿,倒是不用他费心地寻找逃生之路了,可是,如何待他顺利地逃走?留下他么?万一给刑讯逼供问出真实身份来怎么办?天阙国的世子呢,好香的一块肥肉,妖孽他肯放过?
“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人要倒霉,喝凉水都碜牙……”喃喃自语着,鱼非鱼摇摇头,没精打采地回到火堆旁。
踏云和垂青很快商量出了对策,由踏云留下来保护鱼非鱼,垂青负责联系上山下的车夫,让他尽快回禀阁老,速速派人来支援。
“告诉我干儿子,让他不要担心。天太冷,最好是先送他回去,让他替我好好看着冬月。有什么状况赶紧告诉我——就算人过不来,也要递个话儿。”鱼非鱼心绪烦乱地嘱咐道。
这不是她要的生活,她的生活曾经把握在她的手中。可是现在,她什么也抓不住。
垂青不敢耽搁,转身去搬救兵了。
目送她背影消失,鱼非鱼不甚确定地问:“堵得很严重么?她不会有事吧?这大冷的天,我怕她那只手不灵便……”
踏云朝火堆里添了两根柴,道:“她可以涉险,但是夫人不行。她是习武之人,吃点苦是很正常的。来回可能要费些时间,夫人不必担心。”
“哦,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手脚比她利索,万一有人想要拐走我,你能够很好地保护我。换言之,留你监视我比留下垂青看管我更加稳妥?”趁着情绪糟糕,鱼非鱼开始发浑。
踏云结了一下,哭笑不得,想要分辩两句,才要开口,忽然听得外头又是一声巨响。
踏云霍地变了脸色,腾地起身,脱口道:“不好!”
见她反应激烈,鱼非鱼跟着呆了,心头浮上不好的感觉:“是垂青么?……”
难道垂青遭遇到了二次雪崩?
“你愣着干吗?快去看看啊!我就说她胳膊不灵活,应该留下来的,你非要让她去!”鱼非鱼一骨碌爬起来,提着裙子便往外跑。
踏云怎会让她以身犯险?赶忙纵身向前拦住她:“夫人在此稍后,待属下去查看!”
“那快去啊!”鱼非鱼跺脚催促道,“我给你一炷香时间,你要不回来,我就自己下山去!”
“是!”踏云口中答应着,人早没入了连天风雪之中。
鱼非鱼坐立不安地,在禅房里来回踱圈圈。
一刻时过去了,踏云还没有回来。鱼非鱼焦躁地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优裕的日子过久了,在这破庙才呆了这么大工夫,她就颇有些耐不住苦寒了。不敢想象,在这里待上几个时辰会是个什么感受。能烧的东西不多,总不至于拆掉房屋当柴禾吧?
“这什么破地方!交通不便、通信不便、救援不便!……我的猪头肉啊,你可千万要保住。我怎么越来越左良缘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地。……光说自己不自由,富贵如公子缘,哪个又能够随心所欲?……咳,想他作甚!……话说,这真是逃跑的好机会,可是TM的,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呢?典型的出人意料啊!讨厌这种不在掌控中的感觉。……”
……
“你想离开这儿么?咳咳……”
如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轻若鸿羽的清咳将鱼非鱼当即炸得魂飞魄散通体冰冷。
“太、太史大人……”
天哪,神哪,救救她吧!这逃跑的念头一旦被子车无香知道了,她这辈子怕是要耗在这里了!
艰难地转动脖子,睁开酸涩的双眼、捡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的勇气、堆起破绽百出的笑容,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选择了面对。
这一刻她所能想到的是先贤的一句名言: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我算有种吧?能在这人生地不熟地地方活到而今,我TM的算是很有本事了。
激励机制不光适用于企业管理中,同样也适用于每个个体。
清霜拂槛月华浓,勘破五行云天外。子车无香的标志是独一无二的清透湛然,外加我见犹怜的病弱。
可是,她却没有看到那广寒宫中孤月轮、凌波仙姿不入俗。落入她视野中的是一带富贵花绮靡、满园□乱迷眼。
好不容易欠起来的似乎有千钧重的屁股“噗”地一声又落回到原处。
她捡起一根木头,重重地泄愤般戳到火堆里,激起的火星四下飞溅,有一些差点迸到她的头面上,她慌忙往后躲闪。心下为自己的狼狈仓皇越发地感到愠怒。
“你来这儿干吗?”在说这话时,她心里无比纳闷:为什么她没有再心痛、呕血?难道有谁暗中解了她的“丑奴儿”?
一想起这档子事,她就忍不住郁闷:她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了,要遭这等报应!她这个小身子,统共装了多少鲜血?就那么吐啊吐的,弄得现在的身体状况明显不如从前,动辄就感到劳累,怕冷怕得要死,还不是全给那任性的混帐给害的!
居然还敢来!脑子里就没有一点危机意识怎么着?
门首的人没有应声。
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萧瑟之气如同雪舞漫天、寒冷狷介,慢慢地漫上她的脚后跟,然后,蛇一般地哧溜哧溜钻入胸怀里。
鱼非鱼感到自己像是被一张大网罩住了,□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就知道自己输了,从心理上被人给降服了。
可问题是,凭什么呀?她谁也不欠,凭什么要吃人禁锢?
恨恨地扭过头去,才蹦出来一个“你”字,忽地,整个人就呆了。
那只花蝴蝶是公子缘不假,可是,眼前的他跟以前相比,已经很不同了,不见了风流倜傥,不见了浮浪轻狂。现在的他,是深秋里迷途了的那一只蝴蝶,褪了斑斓、失了神采,无香可觅、无花可栖,挣扎凄苦,萎顿红尘。
鱼非鱼本人从不待见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