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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跟他说话实在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他没有说话,却朝她伸出一只手。宽大的袖子,袖缘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祥云,冉冉地似乎要离地而去。又像是一面白帆,张满前行的动力。
袖下的手,羊脂白玉一般明净剔透,掌心里的一点朱砂,鲜艳欲滴。
她瞪大眼睛盯着那颗红痣,神志出现了片刻恍惚。
是在何时、何地、听何人说过,掌心里的朱砂痣乃是前世的印记。因为前世与情人的缘分未了,彼此以这种方式立誓,相约来生重续前缘。手掌上有痣的人,这一生一定会遇到一个和自己相同位置或对称位置有痣的人。当两只手贴合,两颗痣完全重合、或平行、或左右对称,那么相遇的这一对男女便会结为夫妻。
那颗痣,是前世离别时,恋人流下的眼泪。
这种说法,是杜撰、是真实?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自己的左手,向他摊开。在那里,掌心相同的位置,赫然也有一颗痣。
“也许,我们前世真的认识呢!……”
欣欣然地把手交给他,她忘了方才的悲戚,只管凝视着他,想要透过二人之间的那层薄雾看清楚他的长相。
“我们以前、认识么?……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很面熟、很面熟?可是又实在记不起他的名字,在何时、何地见过面。……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么?像你这么美好的人,必定有个很美丽的名字。……话说,男俏一身皂,女俏一身孝。其实,男人穿白色的更好看。……白色……你不会是白无常吧?无常不是很可怕么?你却很温和啊!……显然,传言有误啊!……想想也是,人们见到了可怕的东西,一般都会选择逃避。一定是你长得太好看了,那些快要死的人被你吸引,就乖乖地跟你走了。……走了就再也不肯回来,想必那边的生活很滋润。……你不是无常吧?就算是,我也认了。人类对于美的追求从未曾停止过。彼岸有莲花,幽冥开满曼珠沙华,那都是引人向往的绝妙胜景呢!……”
……
“……昨日父皇惩罚小马僮,哥哥为什么不替他求情?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一个童音愤愤不平外加抽抽嗒嗒地控诉道。
“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从。他做错什么?他错得厉害着呢!你居然还说不知道!照我说,连你也该面壁思过去!”一个声音,稚气中隐约流露出不容置辩的冷漠与威严。
“哥哥平日里也使唤他,为什么就不能替他说句好话?”控诉者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从泪水里刚捞出来似的。
“可笑!你我是主,他是仆,如何使唤不得?做错了,打也打得、杀也杀得。不然,君不君、臣不臣,这天下岂不是要乱套?我为何要替他求情?好让其他人也效仿他么?明明是他不对,没有管好自己的嘴巴,说什么你我生的不像,不像是一个父亲生的。这不是混帐话么!不说你我出自一个娘胎,单说他一个下人,妄议主人的是非,按律打杀了也不为过。你竟然还妄想替他求情!你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先生素日所教授的学问,全当耳边风了么?”
那小的不能对,支吾了两声,便耍起无赖来:“他就是说了实话,有什么错?你看看,我们两个哪里有半分相像?我猜你们是因为心虚,所以才不许别个说这件事。我专门问过戎歌和大爹爹了,我跟你是一个娘生的没错,可是,是否是一个爹,就很难说了。因为他们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分明就不是很痛快!”
小的似乎抓到了某根小辫子,显得洋洋得意。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父皇的话你不听,难道你要相信别人的话?”大的沉声训斥道。
“大爹爹和戎歌怎么是‘别人’?你听父皇的话,是因为谁都能看得出,你和父皇相像。可是我呢?十个人倒有十个人都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哪种眼神?你敢说那不是你的父皇?你敢说你我不是亲兄弟?平日里不好好读书,只把心思浪费在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上,别说别个怀疑你我是兄弟,就连我,对有你这样的兄弟都感到害臊呢!拜托你成熟一点好不好?教导你的宫官们,看来都该受到训诫了。……”
小的终于哭起来了:“你们都在骗我!我不要再做糊里糊涂的什么世子了!……呜呜……我要去找我亲爹爹去!……”
“朽木、蠢材!”大的也动了气,跺着脚、咬着牙斥责道,“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混帐话来?!我要禀报父皇去。你这颗脑袋确实需要好好地洗一洗了!”
“去告父皇,也要拿板子打我么?呜呜……就说你们才是一家子,还说不是……我要告诉大爹爹去,他有雷丸、有葫芦枪,谁也打不过他!……”
“你算了吧!你知道什么?那雷丸是母亲大人用来对付大鹰的,大爹爹要是敢拿来对付自己人,母亲大人必定不会原谅他。到那时,母亲大人就是父皇一个人的了。”
小的显然给这个话题吸引住了,止了哭泣,反问道:“对付大鹰?对付和靖王叔么?他不是母亲大人的兄弟么?为什么啊?他做了什么事惹母亲不高兴了?”
“笃”的一声,大的给了小的脑门上一榧子:“笨啊笨!哪个告诉你的?以前的事,你到底听了多少?该记住的没记住,净说些没条理的话!记住了,是对付以前的暴君绥宁帝的!”
“哦。”小的懵懵懂懂,“这个我知道,暴君嘛,杀人如麻。可是,为什么父皇还养着暴君的女人?宫人们都说她很漂亮,那天我偷偷去她宫苑里看了,又胖又老,哪里好看了?这些宫人只会瞎说,真真的该挨板子了。”
他说的义正词严地,浑然忘却了刚才还在为一个挨板子的下人作辩护的事儿。
大的冷笑道:“当然又胖又老喽!这都多少年了?你以为她是神仙么,青春常驻?”
“可是——”小的顿了一下,鼓嘴道,“可是母亲大人为什么还是那个模样呢?都过了很多年了。她们说母亲大人是神仙,难道是真的?”
“是不是,用你的眼睛看看不就知道了?母亲大人那么神奇,不是神仙,难道是妖怪?这种话以后切不可再说,显得你幼稚不说,还给下人们落下口实,背后嘀嘀咕咕,可是对母亲大人的大不敬呢!”大的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小的纳闷地回答道:“为什么神仙两个字说不得?他们会嘀咕什么呢?如果胆敢乱嚼舌头,等母亲醒来了,作法把他们一个个地全收到布袋里。……”
“你听故事听多了么?只要对付妖怪才可以那样子的。……母亲大人的那个故事,本来是哄小孩子开心的,你也相信?真是小孩子!”
“你才是小孩子呢!”小的不服气地叫嚷道,“大爹爹都答应教我武功了,很快我就能打败天下无敌手了……”
“切!”大的嗤笑道,“无敌手?谁?你?大爹爹都做不到天下第一呢!他那么厉害,当年还不是一样做过父皇的囚犯?”
“什么囚犯!”就这个问题,俩孩子分出了派系、起了冲突,“拿是大爹爹故意的好不好!因为母亲大人当时就在牢房里,大爹爹为了能见到母亲,故意装作失手被擒,用这法子进去,给母亲送礼物。……”
“什么礼物?说你笨,别不服气。几片桃花瓣儿也能称之为礼物?笑死人了!”
这回轮到小的耻笑大的了:“你懂什么?折梅寄江北,赠人以芍药、投我以木李,大爹爹说了,送花给女人乃是天地下最最风雅有意思的事儿。”
“你觉得母亲大人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么?没听二爹爹和和靖王叔说过么?只要有书看,母亲都可以不吃不喝的。——以前住在平芜城的时候,就是这样!”
“宫人们都说,爱美是女子的天性。母亲大人是女人,肯定也是爱那些胭脂水粉花花草草的!”小的据理力争。
大的以一声轻蔑的嘲笑给了小的以沉重打击:“你不是不知道,母亲大人这辈子,统共才穿了几日的女装!”
寂静。
数息后,小的突然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地嚎啕大哭起来:“你们都是坏人!……我要找我亲爹去!呜呜……”
……
作者有话要说:倒计数~~~~~自己也感觉轻松了大半~~~~这篇文,严格说来,是一次测试,考验自己的毅力和耐心。从来没有写过这么长的稿子~~~~还好,目前为止,居然未出现一点卡文感觉~~~打滚、好爽~~~
☆、214亲人
鱼非鱼皱起了眉头,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是谁家的孩子?活宝一对嘛!小孩子咋就这么幼稚可笑呢?存心不想让她睡个安稳觉怎么着?
是谁的孩子,趁早领走,不然回头给她一记“河东狮吼”吓出毛病来,可是概不负责地!
她故意很大声地咳嗽了一声,忽地翻身坐起来。
“来人哪!——”
床榻前的俩孩子,集体木偶了。
怯怯的、唯恐吓到蚊子似的一声,自一侧飘过来,好像三日滴水未进一般虚弱:“夫、夫人?……”
“哐当——”
一只铜盆掉到了地板上,水花四溅、水流蜿蜒。
鱼非鱼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啐了一口,骂道:“垂青?!瞧你个见鬼的模样!干什么去了,这会儿才来?不知道我最头疼小孩子么?赶紧地,把这两大爷拎出去!简直吵死人了!”
“嗖”
“嗖”
“嗖”
垂青站着没动,那俩孩子也僵直着,门口却几乎在同时出现了数张熟悉得已经渗入骨子里的面容。
鱼非鱼眨巴着眼睛,有点云里雾里:“你么……呃……”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曾经的思如泉涌好像已经枯涸了。她记得眼前的几个人:雾枫、澹台清寂、堇色、冬月。
他们,都是独槽的骏马,怎么忽然就凑成了一堆呢?又不是大牌打麻将,急眼了,不拘什么人都可以参一脚、凑份子。
磕绊了半天,也没能挤出一句恰如其分的。眼角瞥见那俩不知是吓坏了还是看傻眼的孩子,她忽然又有了自由的意识。
“你、就是你,你是老大?”手指着其中一个,飞快地朝着门首的妖孽瞟了一眼,那眼神要多鄙视就有多鄙视、要多愤慨就有多愤慨,“澹台清寂是你爹,对不对?小小年纪,傲气不小,还真是遗传得全乎啊!”
手指略作便宜,定在那小的身上:“你、典型的就是一小屁孩儿。说又说不过人家,打又打不动人家,就会哭鼻子抹眼泪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就拿点破事,难道就成立你的伤心处?你多大了啊?四五岁的娃娃了,半个男人了都,还哭哇?不但爱哭,还爱耍无赖,跟你那爹简直就是一个窑洞烧出来的。”
“爹……爹?”孩子眨眨眼,嘴一扁,架势又要号哭。
鱼非鱼赶忙立掌阻止:“成,我怕了你了!要哭,回自己家哭去。我一听到人家哭,心里就犯膈应。我还活着呢,你哭啥?就算是我死了,大概也轮不着你来做孝子吧?你家大人呢?垂青、垂青!还愣着干么?等着领月俸么?赶紧把人弄走!左良缘呢?叫他赶紧把自个儿的祖宗弄走。怎么,又跑去哪里作乱了?……”
诺大的宫室内,里里外外排布着众多的人,有立着的,有跪着的,全都噤声不语。但只听见她一个人在那里指手划脚、激昂慷慨。
“你们……啥意思?……”她不由得攥紧被子,高度地戒备起来。
小一点的孩子忽闪着黑白分明纯净天真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左、良缘?……那是谁?我爹?……”
“……”
“……夫人这一觉,睡了可是足足有五年呢!”说话期间,垂青拿帕子抹了几回眼泪,引得鱼非鱼不时地用怪异的眼神瞄她。
“垂青,啥时候你变得这么感性了?女人之所以会改变,很多时候是因为一个男人。谁啊?戎歌么?”鱼非鱼好奇地问道。
垂青一怔,遽然抬头看她。脸上还挂着眼泪花呢,人却已经恼了:“夫人真是的!……人家本来说的好好的。”
完整的“别后重逢、喜极而泣”的画面就这么给生生的敲碎了:“不要再说圣上不宠你,换作一般人,夫人这个样子,肯定要吃苦头!”
处久了,感情深了,垂青了解她的脾性,眼前没人的时候,说话便要随意些。
鱼非鱼扁扁嘴,讥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天我还看你拉着戎歌在月洞门外说悄悄话呢。还有,他腰上可是系着你绣的下香囊呢!你手上这只银钏,我记得可不是我给你的哦!都互换信物了,还说没什么!好好好,回头你要是请我当主婚人,别说我推三推四。”
垂青一怔,眨巴眨巴眼,忽然红着脸、破涕而笑着盈盈拜倒,口呼:“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