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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琉璃般安详而纯净。
这么多的冰,光是月清观用,几年都用不完。这种在普通人看来极其奢侈的东西,在姬凤音那种身份的人眼中,怕是不值得一提吧?刚刚她说什么?那蜜茶是她亲手做的。……对她而言,能够洗手烹饪怕已是很不得了的事情吧?以前竟不知道,七公主是个多才多艺的,会抚筝、会烹饪、会调情、会说谎、会投怀送抱……
可笑自己,一直当她是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孩子,没想到,现实掴了她好响亮的一记耳光。皇室中人,试问有几个孬种?看上去的无害亲民,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现。一旦沾上利害关系,人人都会变成丛林中的捕食者。就算姬凤音是一棵草,也不是寻常的草,而只能是食人花、猪笼草!
“鱼非鱼啊,你就是一典型的小事明白、大事糊涂!”懊恼地一拍头,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三娘!
三娘并不在这里。
“已经走了吧?”她问道。
声音被冰寒吞噬,未曾激起一丝回音。
背后,无人应答。
疑惑地转身,发现那婢女早已不见了踪影。女人的直觉于是占据了上风。她本能地转过冰砖去查看,却发觉不光是婢女不见了,进来的那道石门也关上了。
她乍逢感情突变,不期然地对人、尤其是皇室中的人产生了怀疑与抵触。
“有人么?”她大声问。
那婢女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她一点感觉也没有?那婢女是人是鬼啊?怎么走道儿都没个声音!就算是这样,那么,关门的声音呢?那可是石头门啊,那么沉重,不可能如冰一般光滑,一点摩擦都没有。
她急行上前去推那门,结果,任她用尽气力,都无法撼动那门分毫。
她怀疑有什么机密开关什么的,于是,便循着门边到处摸索,甚至还捡了一块冰去敲打。
墙壁光净如鉴,并没有什么机关。
面壁半晌,鱼非鱼有所了悟地啐了一口。
她不相信这是一场意外。真正静下心来回忆一下,便是步步充满诡异。
先是舞枫的异样令她失神忘形。然后,那婢女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切看似很偶然,其实却蕴含着阴谋的味道。
她根本不认识那个婢女!她对那婢女的认识,只是源于装束。岂不闻“带翅膀的也不一定是天使,它可能是鸟人”、“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它可能是唐僧”。
是陷害吧?谁的主使谁的意思?七公主对她,真就有那么恨?舞枫都已经忘记她了,两国的婚姻已经成为定局了,还担心什么?她就是不服气,也没那本事翻天啊!
环视寒气缭绕的冰库,鱼非鱼抱紧身子暗暗嘲笑自己的疏忽大意:碰上这种倒霉的事儿,还真不能全怪别人。驴不喝水谁能强摁头?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亏她还自称老江湖呢,小心谨慎那么多年,到头来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不能不说运气实在糟糕透顶。
估计这个冰库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开启了吧?要用冰,外间的足够了。设计害她的人,根本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出去。如果是困在外间,还有很多稻草可以抵御一阵子的严寒,可是这里头——连毛都没有一根。
甭说,那仇敌考虑得还真不是一般地细腻。
她就那么地不可容忍?莫非她真是个多余的?之前,她可是觉得自己很有存在感呢。
是谁,非要她死?七公主?七公主必定是恨她的。景明帝与皇后呢?只怕也是恨她入骨。天阙那边的贵族们,恐也不待见她。谢础他们的那一声“先生”,可算是把她推到死胡同去了。
靠!她啥都不知道,就成了“五斗米教”了!搞得名声这么大,明摆着就是有违自然之道哇!“得到”的越多,也意味着要“付出”很多。
很多……是生命么?
冷死,倒也没太多痛苦,就当是打了麻药。相比冷死,什么上吊啊、割脉啊、跳楼啊,可是恐怖多了。——话说,那陷害她的人其实也算不得十分坏,起码考虑到了她怕疼这一点。——死就死了吧,不是一直想回到自己的那一世么?这里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舞枫都是那个样子了,如同失忆病人那样。忘记,于他而言也算是一种解脱。就是不知道,他要如何向国中的庶族交待?——其实这个也不难,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弄具差不多的尸体,乔装打扮成她的模样,瞒天过海,以良娣之礼予以厚葬,轻易地便能堵住攸攸之口。……
舞枫都那样了,不知堇色现在什么情况?他是个与世无争的,但愿没有妨碍到某些阴谋家。……最挂念的还是冬月,连桃三娘都过来了,为什么偏就没有他的消息呢?她私下打听过,桂阁里并没有这么一个囚犯。似乎是一给押解进豫都,他就忽然失踪了。……
妖孽没有在他身上费神,是觉得他一个贱民无甚要紧么?可是,那孩子在豫都可是人生地不熟啊,能去哪里呢?——或许,结果并非她所担心的那般悲惨。他有经商头脑,为人机灵,相信很多商家会收留他的。打杂、跑腿,终归能吃上饭、有地方睡觉什么的。—— 希望会是好的结果吧?……
好冷……好冷啊……
过程果然是最难熬的。等过了这一阵,麻木了,就好了吧?想她在这边并没有留下太多感情,也没有特别割舍不下的人,就此别过了,未尝不是好事。……
听说公子缘给关禁闭了?跟秦氏结亲也没什么难以忍受的。秦氏好女的才华对公子缘来说,应该是一坛陈酿,刚入口可能不习惯,但是时间久了,会上瘾的。……
靠,都死到临头了,还替人做嫁衣裳,这不是扯淡么!鱼非鱼,早知今日就是你的末日,当初何苦那么努力地经营?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就行了。赚那么多钱又带不走,真叫人肉疼。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该把藏匿金银的几个地方告诉堇色。……当然,要告诉堇色,拿出一部分来悬赏,寻找冬月。找到了,两个男人就平分了她的积蓄,该娶老婆娶老婆,该置地、该买房,足够安逸过一辈子了。……
沙沙沙……
死寂的冰库中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刷地一声,冰块之后看似完整的墙面上开了一个口子,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冰库。
当先一人,绮霞云漫,仙姿玉骨。信步冉冉,如履花间,正是澹台清寂。
他停在一面冰墙前,掌心贴上冰面。顷刻间,冰块融化,寒雾氤氲、如臻化境。
随后进来的一个人,风华正茂,一袭蜀绣常服,腰垂玉玦,佩戴长剑,气度不凡,显然出身高贵。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高贵的翩翩公子,在澹台清寂面前却极尽恭谨,后背始终未能停止。
“这是何处?”他打量四周的冰块,诧异地问,“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的冰,令苏某叹为观止啊!”
说完,自认风流地笑了一笑。
这一笑,却让他露出几许肤浅来。
“这里有些冰,存放于此至少也有上百年。”澹台清寂的声音永远都清平无波,却每每语出惊人。
那苏公子惊讶地“啊”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澹台清寂目视冰面上自己的绯红身影,淡然道:“这月清观始建于六百余年前。算起来,这月清观甚为清闲,许多年下来,除了用作皇室斋醮,平时难得开门。这些冰自然也就乏人问津。”
“阁老是说,这里是月清观的地下?”苏公子微张了嘴,想了一想,纳闷地问道,“也就是说,除了我们刚刚所经过的那个门,还有一个口子通往月清观?”
澹台清寂的不语默认了他的疑惑。
“可是……可是……”苏公子期期艾艾,这份不自信且蹩手蹩脚又为他翩翩公子的相像打了个折扣。
“苏公子想问的是,为什么会有一个出口连着桂阁,然否?”
“正是。”苏公子大力点头,一副受教小学生的模样。
澹台清寂沉默了片刻。
☆、152阴谋
就是这短暂的沉默,让苏公子对他接下来的话充满了十成的信任,更为与他的结盟充满了必胜把握。
这道理很简单:桂阁阁老行事一向如右军书法,圆转流利,焕若神明,何曾见过丝毫滞涩。眼下这一沉吟,恰好说明他所要讲述的事情对其而言是何等的隐秘。
阁老是有诚意的。这个认知令苏公子激动的双目放光。
“月清观与桂阁相距甚近。早年在先祖时期,领地内经常举办郊游宴饮田猎等活动。逢着天气炎热,参与游乐的王孙公子们便渴望能够吃上冰镇解暑的饮食。考虑到这里贮存有大量的山泉冰,实在没有必要舍本逐末重新再建一处冰库。于是,先祖便命人令挖了一条通道至此。虽说此举有失体面,却也大大地节约了人力,不失为急中生智。”
“不错、不错!”苏公子频频点头,继而讨好道,“体面与否且不论,世人谁不知道,桂阁才是这凤国名副其实的主人。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一个月清观算什么!就说上次全歼大鹰数万兵马的事儿,谁不说精彩!我等虽远在天阙,亦对阁老佩服得五体投地。也难怪连太子枫都会对阁老俯首称臣、言听计从。”
“苏公子错了。太子枫的改变,完全是受到了我朝圣上及中宫爱女心切的感动。”澹台清寂断然予以了否认。
“是、是。”苏公子点头不迭,但是神情却是一幅标准的小人嘴脸,“恕在下愚昧,想我们太子英明神武,怎么就忽然心性大变了?莫非是服用了什么药物?或者是蛊毒?”
“苏公子可听说过‘洗心草’?这种药草来自荒逸,生长在悬崖峭壁的背阴处,极难采摘,故而世间一草难求。曾有聪明之人,豢养猿猴,训练其帮忙采药。但是,这‘洗心草’秉性奇特,带有香气,颇类蜂蜜,往往引得猿猴采而食之。因为这个原因,这种药草就倍加珍惜。”
“洗心草么?……”苏公子若有所思,“顾名思义,应该是能够让人忘记旧事的药物。但有一点在下不明,这种草何以会让人想忘记谁、就忘记谁呢?”
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
“如公子所言,若想忘记谁,但取其毛发或血液少许,与这洗心草一起,交由巫师。经巫术炮制,令人服下即可。通常,不会有人对这种药产生怀疑的,固然是因为其太过稀奇、难得一见;二来,也是因为这种药草的香气,若是与含有蜂蜜的饮食共用,基本上,是一点异常也感觉不出来的。”
“啪啪啪”苏公子抚掌轻笑,“妙计、妙计啊!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上之策也!……”
刚说到这儿,忽见澹台清寂迅急地掠过来清冽的一眼。
苏公子顿时矮了半寸,干笑道:“让阁老见笑了,这话,其实并非出自在下之口——”
“太子枫的鱼良娣的高论?”在说到那个名字时,澹台清寂的眉梢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
“阁老英明!足不出户便尽揽天下,在下佩服!”苏公子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接着说道,“太子枫出尔反尔、背信弃义,最终将导致离心离德。届时,我等再从中经营一番,不信那士庶两族不闹将起来。再将他要娶的贵国公主的真实身份捅给大鹰,到那时,内忧外患一同夹击,天阙想不乱都不成。到时阁老再坐收渔利,岂不是易如反掌、得心应手!带到将天阙纳入袖中,论功行赏之时,还望阁老多多关照。若能得两天千顷、邑城一座,苏某此生心愿足矣!”苏公子言辞恳切,就差没有跪倒在地指天发誓表忠诚了。
“好说。”澹台清寂淡然道,“苏公子或许并不知道,觊觎贵国疆土的,可不只有一只苍鹰。”
“哦?此话怎讲?”苏公子一下子紧张起来。
相对于他的喜怒形于色,澹台清寂始终一幅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澹泊宁静:“荒逸金氏之前递交了一份国书,恳请开放两国边境,贸易交流。据此,希望我朝能够协助开辟西南一带联系火凤、天阙以及荒逸的道路,打通隔阂。这条道路一旦开通,金氏即便不会大举起兵,但只要派出小股的游击,时时予以骚扰,一如西北沙漠边界虎视眈眈的大鹰骑兵,相信也会令贵国圣上焦头烂额的。稍稍不留神打个盹儿,就有可能会给敌人造成可乘之机。”
“这样啊……”苏公子按剑抚颔,踱了几步后,斩钉截铁道,“也好!三面夹攻,相信胜算的概率更大些!荒逸再怎么狼子野心,到了阁老这里还不就是一条温顺的看门狗?何足忌惮!”
澹台清寂唇角掠过一枚浅笑,微含揶揄道:“苏公子以庶子之名,能忍到今日,委实不简单呐!”
苏公子的脸红白交映,翻滚数道,最终挤出两声冷笑,恨恨道:“他们既已不仁,也休怪我不义!连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