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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牙关轻咬，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的，她想要离开，她不想和一只妖怪待在一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雷夜倾这样子的时候，她居然会觉得心痛。
这简直就是难以理解，她居然会为一只妖怪心痛。
空气，一下子静寂下来，山间的风，贴着二人的脸颊，缓缓流淌，天地间的热气，随着风，慢慢的消散，人的身体，便慢慢的变的冷起来。
司小甜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知道安静了许多，忽然之间，她甩了甩脑袋，神经质一样的，往院子的方向跑去。
雷夜倾看着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有些话要说，却是哽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司小甜跑到院子门口，那只小土狗也不叫了，亲热的对着她摇尾巴，司小甜停下脚步，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小狗呜呜的发出温顺的叫声，说不出的可爱。
司小甜回头往身后看，一个小小的斜坡上，黑衣男人一步一步的朝这边走来，他的背脊挺的很直，似乎永远都压不垮一般，可是，他的脚步却是很慢很慢，走动之间，身体轻微的摇晃，每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他受伤了。”司小甜喃喃自语的道。
可是，她该怎么办？去扶他一把吗？
司小甜不敢，甚至，多看雷夜倾一眼，她就会忍不住想起那地下溶洞之中那条巨蟒的形状，凶残的巨蟒挟天地之威，将毛容容和古经天给战败，那是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
司小甜以前只在美国的科幻电影中看过这样的场景，可是，当电影变成了现实，却是只会给人惊吓，让人受伤，尤其是，那个变成怪物的人，还是自己最亲近的一个人。
此时，想起和雷夜倾亲近的画面，想起依偎在雷夜倾怀抱里，想起和雷夜倾接吻，想起自己的第一次，居然是给了一条蛇，司小甜就隐隐恶心，想吐。
肠胃翻涌是如此的强烈，几乎在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司小甜就真的吐了，她睡了一天一夜，早就饿的慌，肚子一空，一口酸水吐在小狗的身上，小狗不满的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理她了，转到一个角落里去蹭墙。
雷夜倾远远的看到司小甜这样子，就是感觉自己的胸腔被谁用钝器敲击了一下一般，心脏一瓣一瓣的碎裂。
她这是，觉得自己恶心吗？
他的表情有点凄凉，却没有丝毫阴冷的气息，他的眉头微微一蹙，也是觉得气血翻涌，一大口血吐出来，如若不是及时的稳定身形，这一下，就要直接跌到在地上。
司小甜吐了一口酸水，恶心的感觉被强行压下，也没看到雷夜倾吐血的一幕，她挠着头，迷茫着、抱怨着、懊恼着钻进房间，钻上床，也没脱鞋子衣服，就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掩耳盗铃一般的，以为这样子，就可以将自己隔绝出来。
过了一会，司小甜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是雷夜倾走进来了，然后很快，一阵柴火燃烧的烟雾传来，烟雾微微刺鼻，司小甜被呛的咳嗽了几下，然后精神便格外的振奋了一些。
她很好奇，雷夜倾在干吗，是在烧火做饭吗？
她向来是个好奇的人，即便处于这般尴尬的境地，也是改不了好奇之心，一想到这种可能，司小甜就又小心翼翼的跳下床，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往外边看。
院子里，灶台旁边，火势燃烧的旺盛，昏黄色的火焰吞吐，夹杂着淡淡的白色烟雾，雷夜倾站在灶台的前面，熟练的往里面添柴，待到火势燃烧的足够旺盛的时候，又去院子里的小井边淘米，淘好了，倒进锅子里，用盖子盖上。
做了这些之后，雷夜倾屈身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等着米饭成熟，他的样子说不出的安静，看着背影，又有着一丝难以形容的落寞。
火焰吞吐之间，空气渐渐的变得燥热了一点，雷夜倾的脸被火焰一烤，渐渐的飘起一抹红，只是那红色看上去是如此的刺目，就像是最劣质的胭脂水粉胡乱的涂上去的一般，一点都遮掩不住他脸上的苍白。
大概等了十分钟，米饭差不多熟了，然后雷夜倾用另外一只小锅，开始做菜，做的是白天洗的蔬菜，那蔬菜一扔进去，滚着油，香气就溢了出来，小土狗闻着这香气，围着雷夜倾开始转圈圈，叫的欢快，司小甜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她饿了。
《》 第1卷 正文 123：一辈子的噩梦
这个小山村，不知道在城市的哪一个方向，深处大山之中，人烟稀少，虽然已经通电，但是因为交通的限制，现代化的设施非常的少，煮饭做菜等，只能利用最天然的资源。
不过，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雷夜倾的转变。
从雷神公司的总裁到妖孽蛇王，然后再到眼前这个娴熟的翻炒着锅子里的菜，神情专注的煮夫一样的男人，这几种改变，都是跨越了无数时间和空间，虽然是看在眼里，真真切切，但是还是不现实。
很快，雷夜倾将菜炒好了，然后将锅子刷一下，放上干净的水，将洗好的野蘑菇放进去，煮汤。
火势燃烧的很旺盛，那水一下子就沸腾了，水的热气冲击在雷夜倾的脸上，使得他那张脸看上去隐隐绰绰的，有些模糊，但是，这就是最真实的一面。
很快，雷夜倾将米饭和菜端在手上，朝房间里走来，司小甜心下一慌，赶紧跑上床，用被子将自己包裹住，只露出一个脑袋。
雷夜倾推门进来，将饭菜放在桌子上，站在桌边，看司小甜一会，然后缓缓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有些落寞，看的司小甜一阵心酸，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桌子上的饭菜所吸引，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响了起来。
犹豫了一下，司小甜从被子里钻出来，跑到桌边，很没出息的拿起筷子夹菜吃饭，天然的野菜，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司小甜一连吃了几口，忽然又放下筷子，挠头。
她步子迈的很轻的，走到门口，将门推开，果然，雷夜倾就站在门边。
“一起吃饭吧。”司小甜很不好意思的道。
“嗯？”
“辛苦了。”司小甜道。
“不辛苦。”
“那……”司小甜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不怕我了？”雷夜倾问道。
司小甜脸色微微一变，有些郁苦？
怕吗？好像是怕的吧，但是不知道为何，当雷夜倾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如若不是刻意去联想，通常都会忽略掉他的身份什么的。
雷夜倾见她这样子，叹了口气：“我不饿，你自己吃吧。”说着就要走。
司小甜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坚决的道：“一起吃。”
她的小脸鼓鼓的，看上去很是紧张，应该费了极大的力气和决心才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雷夜倾心里微微一暖，温柔的笑了笑，道：“好。”
到桌边坐下之后，司小甜给雷夜倾盛饭，将饭碗放在雷夜倾身边的时候又是觉得多余，总之就是觉得浑身不得劲。
她也不说话了，低头闷吃，时不时，雷夜倾给她夹菜盛汤，她看也不看就吃掉，无意识的，竟是吃了很多，最后肚子圆的像个球一样的跑到床上去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大抵都是这么过，风平浪静。
雷夜倾的气色渐渐的变得好一些了，虽然吃的还是粗茶淡饭，但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雷夜倾每天都会变换着花样做吃的给她，偶尔还有有些山间的野味什么的。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很少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默，司小甜平常这么闹腾的一个人，学会了忧郁、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发呆。
对雷夜倾的示好，要想视而不见很难，但是对司小甜本身而言，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知道自己和雷夜倾之间的差距，这种差距，可以说是云泥之别，并不是努力就可以弥合的。
尽管，在这个小安静的小乡村以一种诡异的模式相处了几天之后，内心的恐惧渐渐的淡忘了，也能尽量的将雷夜倾当成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来看待。
但是，每天晚上睡觉，司小甜都是倍感煎熬，几乎从眼睛闭上那一刻起，就不停的做噩梦，这噩梦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每一个晚上，都折磨的她神经衰弱不堪。
这些事情，她都没对雷夜倾说过，但是雷夜倾的观察力何其细致入微。
有些人，是一辈子的心头好，有些人，则是一辈子的噩梦。
恰好，他就是第二种，别无选择。
表面上，一切如常，雷夜倾内心深处的痛苦无人知，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独舔伤口也无人知。
并不是有意的伤害，但是伤害已经造成。
这天是第七天，冬光明媚，雷夜倾捉了一条鱼，熬一锅汤给司小甜喝，司小甜习惯了雷夜倾的手艺，吃的津津有味。
雷夜倾给他盛汤，挑鱼刺，做起来极为娴熟，司小甜也吃的心安理得，直到将最后一块鱼肉吃掉，司小甜才微微一愣，雷夜倾好像没吃。
雷夜倾注意到司小甜在自己，温暖的笑道：“我不饿。”
“我吃撑了。”司小甜放下了筷子。
“再喝点汤。”雷夜倾给她盛汤。
司小甜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不用了。”
“那你去休息一会吧，我收拾一下。”雷夜倾又道。
“我来。”司小甜跳了起来，麻利的将东西收拾好。
雷夜倾看着她在房间里进进出出，心底深处某一片软柔软悄然湿润。
司小甜收拾好之后，对他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嗯。”雷夜倾点了点头，对他来说，司小甜的任何要求，都不是要求。
两个人并肩行走在乡间小路上，呼吸间，全部都是泥土的芬芳，这些天，司小甜一直都待在房间了，吃饱了睡，睡够了吃，很少出来走动，这时看在外面，居然是如此美丽的一个地方。
“为什么会来这里？”司小甜忽然问道。
雷夜倾笑道：“这里和我曾经去过的一个地方很像，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没有受到一丝的污染，我很喜欢。”
司小甜笑了笑，有些别扭：“这里面，有一个完整的故事吗？我想听听。”
“说起来很长。”雷夜倾道。
“那就长话短说。”
“最短的故事是，在那个地方，我遇见过一个小女孩，之前我并不是和小女孩相处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后来我知道，我，应该是爱上她了。”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是落在司小甜身上的。
司小甜的肩膀微微一颤，本能的咧嘴要笑，但是那笑声，最终却是变成了一声浅不可闻的叹息。
《》 第1卷 正文 124：终究离开
故事真的很短很短，短到用一句话就说完了，这其中的含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司小甜的视线放远一点，看山脚的树，看那些零零散散的行走在山间小路上劳累了一天归去的人，看那些振翅高飞的小鸟，看那天上漂浮着的朵朵白云。
心境，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变得复杂起来。
然后，司小甜视野范围内所见，渐渐变得模糊，但是又变得异样的熟悉起来。
司小甜想，现在的她，应该可以离开了，不管那个故事有多么美丽，不管那个小女孩是谁，也不用管雷夜倾是蛇还是人，她都要离开了。
沉默了一会，司小甜道：“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嗯。”
“你是个好人。”
“嗯。”
“可是我……”
“我知道了。”雷夜倾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喃喃自语一般的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风乍起，吹起雷夜倾身边的一片衣角，然后，那风，旋转着，将衣裳吹的紧紧的贴在身上，司小甜看着雷夜倾的背影，陡然觉得他是如此的单薄。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瘦了好多好多。
很多付出，都在不为人知的暗处进行着，比如，照顾到她的口味，雷夜倾每天漫山遍野的去寻找吃的东西，比如，深更半夜她睡着的时候，有一双温暖的手给她掖紧被角，比如，当她做噩梦的时候，有一个男人，坐在床边，看着她，目光温暖，给她安慰和鼓励。
生活中很多事情一开始的时候你可能并未察觉，但是当你转过身去的时候，你才会发现，那就是感动。
司小甜看着雷夜倾的背影，看着他那刚硬不折的身躯，眼眸微微湿润，她再一次伤害到他了。
雷夜倾，对不起，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我也想接受你，可是，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发现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