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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是带着太子一道进来的,瑞王和元王两夫妇紧随其后。我们当下自然是一番见礼,我赶快又挪回了太子的席位上,作出一脸的贤良淑德,等着王琅坐到我身边来。
忍不住就偷眼去看万穗。
这丫头又是一脸的贤良淑德,似乎昨天坐在我小肚子上的那个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穿了一身浅红色的袍子,头发束成元宝髻,只是略作装点,看着又清爽又高贵,还十分的优雅,虽然有一股妩媚风流的态度,但胜在气质端凝——马才人虽然和她略微有相似的地方,但比不上万穗,就在这一点上,她的风韵要比万穗更骚,也更俗了三分。
嘤……讨厌,死万穗,每次见到她,我都要平白地添了三分的自惭形秽。
赶快扫王琅一眼,见王琅若无其事地偏头和瑞王说话,我心里这才放松下来,但依然是酸酸涩涩的:万穗这样的美人,连我见了都要多看几眼,王琅还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分明是做贼心虚!
再看了万穗身边的王璎,此男高大俊朗,举动豪爽,虽然笨是笨了一点,但也是个堂堂八尺男儿,跪坐在皇上身边和老人家说笑,到了兴头上朗声大笑,更是豪兴遄飞,有一股勃勃的英气环绕周身,(虽然笨了点)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了!
偏偏这个人物呢,是被万穗随手摆布,只看昨天在东宫里的情态,就知道万穗和王璎之间,绝对是王璎做的主更多……
可恶,可恶,可恶!
禁不住我就瞪了王琅一眼:就算我再无耻,再大言不惭,也不得不承认,王琅和我之间,王琅是又当爹又当太子,又当我的夫君,不但要为我擦屁股,还要教我为人处事……唉,难怪他当年是一点都不想娶我做他的太子妃。
由于万穗昨天进宫匆忙,没有给几个长辈主位问安,在元王直接陪皇上就唠嗑起来的时候,她就很有礼数地给三个长辈们请了安:就连屈贵人,对万穗都很客气,握着她的手夸了十好几声‘万姑娘真是越来越秀气了’。
等到她归座的时候,我倒是看出来了。
这人之所以一天都没有来找我,完全是因为……她昨晚肯定特别的忙碌。
忙碌得到了现在,她行动起来的时候,体态都有些微的滞涩,虽然尽力遮掩,但行走时两腿也不如往常那样,并得紧紧的。
唉,王琅本人都不算太健壮了,兴致来的时候,都可以把我折腾得半死不活的。想来以王璎的体格,和万穗那柔弱的身子骨……
看到元王还兴高采烈地和皇上说着蒙古人那边的局势,我禁不住就给了他一记眼刀:男人们似乎都一个样,一高兴就只顾着自己销魂,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麦穗儿从小身子骨就不大好,折腾一夜,王璎是没事人,她豆腐一样的人,能受得了吗?
王璎虽然笨,但却决不迟钝,他接收到我的眼光,虽然似乎并不明白我的意思,但却迅速地回了我一记白眼,丝毫不甘示弱。
没错,从小到大,这个人是从来没有在任何时候服过输的,他也决不会有‘让一让女儿家’的觉悟,反正不管是谁,挑衅了他,他是一定要挑衅回来的就对了。
哼,别人怕他,我是不怕。反正有王琅在这里,他也打不了我。
我迅速又回赠了一个大白眼过去,元王气得哼了一声,居然直接问我,“六弟妹,你眼皮抽筋啊?做什么冲着你三哥老翻白眼?”
元王最可爱也最讨厌的地方,就是他不管做什么事情,在什么时候,都是一脸的理直气壮,就连这样的问题,都是可以直接问出口的。
我气得当场拍案而起回答他,“谁叫你把我三嫂打得起不来床——”
接下来的话,被王琅的一扯,扯得没了声音。
皇上眼底又现出了丝丝缕缕的笑意,他扶着下巴,开始饶有兴致地看起了戏。就连陈淑妃都捂着嘴轻轻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笑昨天的热闹,还是笑眼前的热闹。
这一次,倒是万穗先动了。
她掩口而笑,轻声道,“六弟妹真不愧是做太子妃的人,真是体贴人,就连三嫂你都这样操心,真叫人心里暖洋洋的。”
这么假的话,她说起来是情真意切,甚至还附带了一脸的感动。“不过,六弟妹你误会啦,妾身今儿没有出门,只是因为前几天转经辛苦,身上有些不舒服。”
皇贵妃和陈淑妃都信佛,就连皇上也是半信不信的,见万穗一脸虔诚,都纷纷道,“元王妃真是诚心!”
陈淑妃更夸万穗,“你心意这样诚,佛祖一定能收到你的心愿,让你心想事成的。”
唉,我和万穗比,差就差在这一点上了。我说瞎话,始终不如万穗,那是张口就来。
由于有元王在,这样的场面其实屡见不鲜,大家也都没有太当一回事。皇上让元王归座,又举杯道,“小三儿难得回来,大家满饮一杯,为他洗尘。”
于是我们纷纷满饮了一杯,我才放下杯子,去剥一个橘子来吃,就听到皇贵妃一声娇笑,感慨了起来。
“元王这些年来,这个性子是再改不掉的,真是坦率得可爱。”皇贵妃脸上带了一丝红晕,看着似乎是有了些酒意。“皇上啊,我早就说过,您当年是配错人啦,世暖的性子,和元王岂不是天作之合?偏偏您这乱点鸳鸯谱,又把世暖配给了太子,闹得后宫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我们王璎呢,又远走大同,几年都不肯回来,我看啊,您该罚酒三杯才是。”
室内一下就静了下来,我的一口橘瓣险险卡在喉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皇贵妃这个事,挑得也太大了吧?
王琅也在我身边僵硬了起来:当年的事,如今宫中已经很少有人提起,更是从来没有人有皇贵妃的胆子,这样大剌剌地说皇上是乱点鸳鸯谱。
不过在我们任何人可以反应过来之前,万穗忽然笑了。
她笑得风情万种,有一股别样的魅力,可是叫人看了,心里却有几分发冷。
一边笑,一边按住了元王的手,于是元王大张的嘴,又啪地一声合了起来,只是一脸的愤怒,犹自未消。
她说。“难得良宵,有酒无歌怎么行?父皇,依臣妾来看,倒不如让女乐排班奏一曲《剑器浑脱》,让王璎给您舞剑下酒吧?”
我一下简直要五体投地去膜拜万穗了。
这丫头之狠,之刁,之毒,我苏世暖真是拍马都及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居然没用过贵妃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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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JJ发得出新章没有,提心吊胆ing
34、往事莫提 。。。
皇上顿时意动,他瞟了皇贵妃一眼,并没有对皇贵妃发白的脸色多做评论,而是沉吟着道,“也的确有多年没有见到元王的剑舞了!”
元王身手高超,年轻时候还跟随几位老将军身边的长随学过武艺,不但身轻如燕,可以飞檐走壁,在舞剑上也有很高的成就。虽说和当年的裴旻将军不好比,但也的确做得到‘走马如飞,左旋右抽’。当年皇上和我姑姑喝酒的时候,就时常让小元王在一边舞剑,引为生平乐事。
元王怒视着皇贵妃,满口的牙齿,几乎都要咬得咯吱咯吱响,他请愿。“王璎最近也颇为学了几首新剑舞,父皇请让王璎施展出来,为您下酒。”
唉,皇贵妃这就是太冒昧了不是?没这个本事,偏偏要去捋王璎的虎须,提起他生平最痛恨的一桩往事,还要说得那么大声,让皇上都有了几分不痛快。
就连王琅,眼中也浮起了一点冷冷的笑意,他凑到我耳边轻声道,“这就叫自作自受。”
我强忍着就要冒出口中的笑声,伸出手找到了他的手,重重地捏了一下,低声警告。“你别招我!”
开玩笑,现在笑出来,好戏可就看不成。
王琅就投来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这个人的表面功夫是做得极为不错的,分明也极为乐见皇贵妃吃瘪,但脸上却还是一脸的凛然出尘,如谪仙般慈悲。
再一游目望去,陈淑妃、瑞王、端王夫妻、柳昭训……都是一脸强装出来的云淡风轻,也就只有我这样熟悉他们,才能从他们眼中看出来一点点笑意,或者是一点点担心。就是屈贵人,也都尽量地掩藏着自己的幸灾乐祸,只是成效并不太好罢了。
皇上也是逐一望过众人脸上,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然后他又看向了元王,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很有几分忍俊不禁地道,“好啊,那你就舞吧!”
元王顿时精神一振,皇贵妃立刻面如死灰,皇上又竖起一根指头,慢悠悠地道,“不过,毕竟是大喜的日子,没事,还是不要见到剑锋。来人,削一根木剑给元王舞剑用!”
真是姜是老的辣,这一番安排,是又惩戒了皇贵妃,又预防元王过分激动,误伤到她老人家,酿出血光之灾来,事情难以收场。
我公公的心术,也实在是太老到了。
我不禁和万穗对视了一眼,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笑意:我知道我眼中必定也一样带上了丝丝缕缕的笑。
一时间又不禁有些可怜皇贵妃。以她的手段和心机,能在后宫中坐到皇贵妃的位置,还不是我姑姑心慈,放了她一马?
唉,要不是苗家实在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又是个很念旧的人,就是我,也都可以轻松除掉皇贵妃,令王琅的太子位,从此高枕无忧……
忽然间,我又觉得有点不对。
王琅的太子位坐得稳不稳,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得看皇上的心意。皇贵妃这样的跳梁小丑,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我们生活中的一点娱乐。又娱乐了我们自己,也让我们不得不随时跟着她动,以此来娱乐我公公。
别看我公公半疯不癫的,其实什么事,他都还牢牢地握在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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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王很快就得到了一柄木剑,他也换下了华服,穿上一身白色劲装,正在大殿中间空出来的一片空地上伸展着胳膊,挥动着这柄精致的桃木剑。——我公公虽然说要削一根给他,但堂堂大云皇家,怎么可能连一柄木剑还要现削?
经过一番调整,现在我们都换了高椅来坐,以便更全面地围观剑舞,皇贵妃领衔坐在左上首,我陪着太子坐在右上首,万穗因为是元王妃,而按排行说,元王的地位仅次于太子,所以她就坐到了我左边,正笑盈盈地看着元王在场内活动筋骨,时不时还和端王夫妻说几句话。倒是瑞王因为排行最低,坐到了末位,和我们的距离都比较遥远。不过他似乎也不大在意,偶然和我目光相触时,眼光中还微微露出笑意,似乎在嘲笑我今晚又被皇贵妃拉出来数落了。
我一点都不在意:皇贵妃想要侮辱我和王璎一样笨,其实有很多种办法,只是她却偏偏选了最坏的一种……她居然蠢得要提起当年的往事,来惹恼万穗。
不过,她恐怕也不知道万穗心里最介意的一件事,也就是当年元王忽然间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的疯,想要娶我的那几个月了。
我可以肯定,王璎从小到大,是绝没有对我有过一点喜欢。他叫过我最亲昵的称呼,也就是‘苏家那个疯丫头’!对我做过最友善的一件事,也就是……
哎,我居然想不到元王他有没有对我友善过!
因为年纪相近,又都算得上是皇家的亲戚,我、万穗、元王、端王、太子、瑞王这几个人,从小就经常在一块玩耍。只是因为大家个性不同,关系有的远有的近,端王人最老实,只喜欢侍弄花花草草,对我们的游戏没有一点兴趣,因此虽然一起长大,但和我们都并没有多少交情。
瑞王、太子和我,又因为年纪比较最近,而且和咸阳宫有关,自然而然也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元王与万穗就要游离一些,万穗性子好,对谁都很和气,也没有特别知心的朋友,凡是进宫,多半是在瑞庆宫里陪皇上说话。元王性子野,从小经常出宫去到京郊大营里游猎,也很少和我们在一块玩。
就是偶然在一块玩的时候,他也特别的……呃,不喜欢我,总觉得我一个女孩子,比男孩子更野,是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活该受到王琅的教训。
我是不止一次偷听到他怂恿王琅,“你多打她几次,她就听话了!”、“女人就是要靠打!”
——如果是别人,我就要怀疑,这是他故意想离间王琅和我姑姑之间的关系了。不过是元王嘛,姑且就可以认为,他是真的觉得我很欠打……
我说过,元王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