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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得大哥的赞赏是妹妹的荣幸。”七娴道。
正说着,只见迎面低头急急走来一个破衫垢面的女子,似是后头有个恶鬼追着一般。一个急冲间,竟是撞上了七娴,那女子跌开了几步。抬眼一看,扫过七娴与姬伊睿,像是吓一大跳,匆匆又瞥开了眼神:“对不起,对不起。”又疾跑了开去。
七娴蹙眉,低头一看,一个白色小纸包落在了草丛中。七娴拾起,轻嗅。能叫这人揣着它紧张成这样的,必不是好东西。
不过不关她的事。七娴随手将纸包向后一扔。
“七妹为何又扔了?”姬伊睿看着七娴一连的举动,问道。
“闲事莫管。”七娴答。
“呵呵。”姬伊睿笑得高深莫测起来,“七妹说的是。”
这笑容叫七娴心内直发毛,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很不对劲。
两人又几句有的没的,便各自别过了开来。
一会功夫后,那破衫垢面女子又出现,慌慌张张的,似是在寻找什么似的。突然看到了草坪中那绿丛中的一点白,立时惊喜浮了上来。
七娴进屋,迎面而来的味道叫她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味道,怎么在三姐的屋内出现?
抬眼,正见三惠捧着药碗正要喝。
“不要喝。”七娴心下一惊,疾走过去,劈手夺过药碗。
“小七……”三惠一脸奇怪,正要说话,却被七娴一把捏住下颚。
“吐出来!”七娴一脸的急迫,甚至手指抠进了三惠的嗓子眼。
“呕”一声,三惠吐出一大口。
“快去请太医!”七娴厉喝一声。
屋内侍女早就被这架势吓了一大跳,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只消一会工夫,太医便赶到。
捏脉诊断,太医脸色白了又白:“娘娘是吃了什么东西,竟惹得胎气震动如此厉害。”
七娴把药碗递了过去:“这个。”
太医一闻,脸色瞬间煞白:“这本该是微臣配的安胎之药,怎么掺杂上了红花?”
一句话叫整屋的人震惊。
七娴脸色沉了又沉。好,好!他们要害谁她都不管!可怎么偏偏害到了她三姐头上!
她终于明了姬伊睿那笑容的涵义。心内更是火起,那男人必是知了这一切的。偏偏不说、不阻止,到底是安了什么样的心。
虽说姬家确是一个大染缸,兄弟姐妹间也是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可到底三惠还是皇帝的贵妃,也算是那男人的半个主子,那姬伊睿却还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生生是要看笑话不成?
她当时怎么会觉得那姬伊睿会像莲华仙人?明明是个恶魔才对!比她更加冷心冷肺的恶魔!
“孩子……”三惠也是大惊,抚着肚子,喃喃。心内是后怕不已。她知宫内凶险。她进宫的时候便知,她步步谨慎,不害别人,也只求别人放过她。她想要给肚里的孩子积些阴德,这点要求都不能达到吗?难道在这染缸中是真的不能独善其身吗?
“还好发现得早,喝下的药也全都吐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太医说完,也是汗噌噌的。宫中谁都知道惠妃娘娘是陛下的心头肉,若是此时出了什么问题,估计他的老命都要休矣。
“谁煮的药?”七娴朝底下厉声问道。
“回夫人,是负责厨间的菊香。”底下一个小丫头哆哆嗦嗦得答道。
“叫她过来。”七娴喝道。
赶紧有人去唤了菊香。
菊香一进屋便跪了下来:“娘娘,不关奴婢的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她得知此事时,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毒杀皇子,那是死几次都不够的罪过。
七娴扫一眼,不是之前她碰上的那破衫女子,虽只匆匆瞥过一眼,但只要再让她见到,必是不会认错。
万恩寺发生下毒事件,贵妃祈福便提早结束了行程,匆匆赶回了宫。
贵妃与小皇子虽是没有大碍,但到底也是受了惊吓的,必须回去叫太医院轮流会诊,以免万一。
赫连云岚知道三惠遭人下药十分震怒,把跟去的婢人全都杖责五十。煮药与近身的宫女更是撤了换上新的。
“这回惠儿无恙还真是多亏了战夫人。”赫连云岚紧盯住七娴,道。
虽是说着感激的话语,但那眸中的阴狠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七娴看得明白,这是在怀疑她才是下药之人吗?
想来也是,这么长时间没事,偏偏自己来后第二天便发生了这般事故,而且自己还是宫外之人,不是他赫连云岚掌握着的人,被他怀疑倒也是正常。
可是,他眼中那般深深的敌意又是为哪般?
“三姐的事便是七娴的事。”七娴只一句,表明出自己的立场。这种情况下,说再多也是枉然。
况且,她也没打算跟这皇家打多少交道。她只要找出那暗中使坏的人,为三姐扫除障碍便可。其余的,都不关她的事。
“臣妾听说惠妃娘娘在万恩寺受惊,特来看望。”七娴进得清惠宫,听到的便是这样一个从没听过的声音。
抬眼一看,一着淡紫色宫装的俏妆女娇娥正坐在三惠对面,娇媚媚的脸蛋,娇态丛生。
“小七。”三惠抬眼,瞧见了正进屋的七娴,欢欣得叫了起来。
“惠妃娘娘,这位是?”那女子站了起来,问道。
“那是本宫最疼的妹妹,最近进宫来陪本宫几日。”三惠道。
“果真是惠妃娘娘的妹妹,跟娘娘长得是一样的美。”那女人“咯咯”笑着道。
七娴心内暗啐,这地方的人说话真是一个比一个更不用打草稿。一眼扫了过去,却在某处停顿住了目光。
三惠微笑,转向七娴,“小七,这位是盈妃娘娘,快来拜见。”
七娴眸色沉了又沉。盈妃吗?她记下了。这盈妃左侧垂首立着的那女子不正是当日万恩寺内挟纸包毒药的那破衫垢面之人。虽说当日,这人用锅底香灰抹黑了脸,但一个人的轮廓与气场绝对变不了。
那侍婢似乎感觉到了七娴的危险视线,抬头,正与七娴撞个正着,似是也想起了什么。眼神立刻瑟缩了一下,惊恐间立时又垂下了头,眼底是深深的闪烁不定。
“惠妃娘娘一定要保重身子。前几日里,太医院诊出臣妾也已是有喜。到时候,后宫中同时添上几个娃娃,必是热闹极了。”盈妃娇笑,似是有些炫耀。
七娴眸底更是一沉,这女人也怀孕了?转眼看三惠,很明显地看到三惠脸上一瞬间的僵硬,嘴里却是道着:“恭喜盈妃。”
第二日,后宫盛传,盈阳宫盈妃一夜间变成痴傻,贴身侍婢更是患上痴呆症。宫卫进内查缘由,竟从其宫中搜出一些红花之药以及刺针做蛊的人偶。
后宫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此时盈妃失势,后宫都道那盈妃是恶有恶报,必是害了后宫中无数的女子,心肠歹毒,才有此报应。
所幸的是,那腹中的孩儿倒是完好无损。
赫连云岚来看过一次,却被痴傻状态的盈妃抓伤了手臂。赫连云岚大怒之下,将本属四妃之一的盈妃发配至冷宫。
“奇怪。昨天盈妃还是好好的,怎地今天就是这般大的变故?”三惠停下手中为孩子做的小衫,有些忧心忡忡。
七娴不答话,这其中的缘由,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只是赫连云岚的反应却叫她真真叹口气,都说帝王最是无情,果真如此。前日里还是恩爱的夫妻,那盈妃也是怀了那男人的骨肉的,今日里痴傻,立时便被打入冷宫之中,不管不问。不知自己留下盈妃肚中的那孩儿是对是错,那孩子生下来必定会是另外一个悲剧。
七娴抬眼瞧瞧又甜蜜蜜地专心为孩子做起衣裳的三惠,心内不知该不该忧。她这三姐必定是陷进去了的,可是那帝王家的爱情到底能在她三姐身上持续多久?
第六十七章 宫宴之变
“小七,今晚的宫宴,你跟我一块儿去吧。”三惠突然想起什么,停住手中活计,拉着七娴道。
七娴没什么兴趣地摇头:“不去。”宫宴,那是个什么鱼龙混杂的地方啊,她去凑个什么热闹?
三惠不依不饶:“小七,你不是整体喊闷吗?那宫宴可是很热闹的。况且……”三惠停顿了下,“小七,你也知道,万恩寺那次我到现在还是有余悸。这个宫里,真的太让我不安了。小七,你待在我身边,我才能感觉到安心。而且,陛下也赞成。说是有你陪着,他也放心。”
七娴看着三惠,即使再不安,她三姐还是愿意待在那个皇帝身边,不是吗?情之一字,确实能够叫人改变很多。
“便跟你去吧。”七娴道。她能够做到,也只有让三惠心里安定了。
雄雄大殿上,丝竹之声,悠悠扬扬。舞姬随乐轻舞间,曼妙的舞姿叫人看花了眼。
所谓宫宴,七娴本以为该是就几个宫内的人物吃个饭什么的,可是眼前这情形,却叫七娴头痛不已。
赫连云岚坐在大殿上首宝座唤桑,与他齐坐到是当日所见的皇后。三惠被安置在右侧下边一点儿。毕竟后、妃还是有别,即使三惠再得宠,在礼节上,也不能有皇后那样与皇帝齐坐的待遇。
七娴得特别恩典,陪坐在三惠身边。
这些都是正常。
可是,抬眼一看下面。七娴就不自觉地咧嘴,真希望自己是个隐形人,也不会有了现在这份尴尬。
左侧上首坐着自七娴进场后就一直化作石头的拓跋归于君毅。
下边是左手托腮右手拿着酒杯晃荡,笑得别具深意的莲华仙子姬伊睿。
右侧上首是许久不见,笑得一脸和善的翔王赫连云凛。
长年在边疆从不进京,即使进京也从来实在暗地里活动的翔王此时居然那么巧的与七娴同时来到了皇宫,并且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这叫七娴很是想不通。
七娴案子打量这个自己名义上老板的人物。面貌上与赫连云岚有几分相似,眉眼里却没有任何威严,反而和善得紧。嘴角微微上扬,眯眯的眼睛即使不笑也会叫人觉得可亲。
以前跟他接触的时候,怎就没觉得他是这样的人物?而且那时的他该是个压迫力十足的人物才对。怎地,现在是这副模样?是赫连云凛太会伪装,还是这个赫连云凛根本不是本尊?七娴暗自思量。
再看赫连云凛下边,是紧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时不时咳嗽几下,一脸病态的赫连云冰。
七娴深深叹口气,这哪里是宫宴,该是国宴了吧。这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出现了。
“拓跋,君将军,你们认识战夫人吗?”赫连云岚问道,望向依旧只盯住七娴一动不动的两人。
“战夫人?”君毅一脸怪异,反应不过来。
“姬家七女,七娴。皇朝第一门庭战家的夫人。”赫连云岚道,一脸的深意。
君毅望向七娴的眼神更加复杂。自那日自己失手将她打下崖的时候起,他便天天被悔意、内疚与痛苦折磨着。连梦中都是她的影子。他感觉自己的心在那时候便跟了她去了。在看到她进场的瞬间,他死寂般的心立时就雀跃了起来。
她没死!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管她原不原谅自己,对他来说,没有被她能活着更好的事情了。
此时,却被“战夫人”一说劈了个焦头烂额。
战夫人?她已嫁人了么?
第一门庭当家战笙歌,他记得!便是当日在风城顾家遇见的那人。姑娘竟和那人了么?只是,是何时的事?他终是,错过了么?
君毅心里一沉,雀跃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一压,喘不过气来。
“陛下说笑了。七娴一介妇人,又怎会认识朝堂上的大人物?”七娴低眉道。这赫连云岚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此,试探的意味十足,叫她不怀疑都难。果然要及早抽身。不能跟这些人物扯上什么关系。
君毅眸中一窒息,姑娘该是不会原谅他了。此时竟是完全否认了与他们相识。当下也不说话。
“哦?”赫连云岚眼内眸光微闪,意味不明。
他又转向了赫连云凛“云凛,你多年在边疆之地。该是不知近年来,皇朝崛起一个战家,代替当年姬家,成为新的商业霸主吧。”
“微臣在边疆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微臣竟能如此幸运,第一次进京,便能见到第一门庭战家主母。”赫连云凛答得谦谦有礼。低沉的声音叫七娴确定这人便是赫连云凛无疑。
“那云凛你说说,你对战夫人的印象如何?”赫连云岚问,伸手拿起酒盏,轻抿一口。
七娴挑眉,自己怎么成了这宴会上的话题?会不会跑题了?太怪异了点吧?为什么要叫别人对她品头论足?
“能成为第一门庭主母的女人自是不错。微臣不曾深触,不好作评。”
“呵呵,也是。”赫连云岚似是笑得开心。里头有几分真意便不可而知。
“云凛,你多年不来京城,我们兄弟也是多年不见。这次前来,必是不准你那么快走了。寡人明日便吩咐人给你在京都建座翔王府。以后便长住京都,陪陪寡人吧。”赫连云岚又道,很是兄弟情深。
赫连云凛抬头看一下,又低下眸子,抱拳谢礼:“遵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