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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说清楚,这个心结怕从此便在君毅心里烙下了。
“况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掉下去也未必完全没有好处,不仅叫我得了个夫郎,那个嗜血之盅也是被解决了。若真要论起来,还真要谢谢君将军才对。”七娴接着道。
君毅又是一阵黯然伤神,得了给夫郎?便是那个时候么?
“两位真的不用为这事再觉得内疚。应该把心思放在收复苗依上才是。”七娴说着,眼角瞄到宫门外已然站着一袭白衣,嘴角一抹笑意涌起,“我要走了。两位各自珍重。”
君毅怎会错过七娴脸上那抹幸福的笑颜,顺着七娴的目光望去,正望见了负手而立的战笙歌,心内立时明白了七娴的情只所在。
虽然心内黯淡灰暗,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
七娴急急向宫外走去,怕那人等得急了。虽然那人似乎从来都不知急为何物。
只听后台传来君毅的声音:“夫人大恩,君毅永不忘。若是哪里用的上,但请吩咐。”
拓拨归的声音也接着传来:“救命之恩,我一定会还的。”
七娴没回头,嘴角继续上扬,一心只想奔到那抹白衣的身边。
第七十章 春毒之恩
长长的官道上,一架马车遥遥驶来,虽不算华丽,但也小巧精致得很。流苏的帘子,暗红色的车厢,低调中又不失雅致。
“夫人,前头便到了盈城了。”前头的车夫一边赶着马匹一边向里头的主人汇报着行程。
素手撩起车帘,一张素颜的却是粉扑扑,稚嫩中又带着些狡黠的娃娃脸探了出来,一双星眸皎皎生辉。
“盈城?”女子向前望去,想起什么似的,盈盈一笑。
她曾在盈城对那男人说,执子之手之理。
盈城月老祠前,有他们的合欢碑,有他许下的愿,见证他的情意。
盈城,确实是个值得怀念的地方。
这女子,真是从京都而归的七娴。
战笙歌说在京都还有些生意要谈,便叫七娴先归家。他晚些再回。战若水留在京都帮着他。
因此,此时,也只七娴一人在归程之上了。
“便在盈城停下过夜吧。”七娴对车夫吩咐道。趁这当儿,去当日月老祠前瞧瞧也好。
车夫“诺”一声,驾着马车向了那座回忆之城。
盈城月老祠前,当日战笙歌折下的小枝桠竟然还幸存着,稳稳地立在大合欢树之下,小枝桠上的合欢牌居然还在清风中摇曳。
七娴再仔细一瞧,小枝桠上居然又多出了几串牌子。
不禁失笑,这又是谁,居然跟那人一样的心思。不知又是怎样的故事?
“戚妹?”突然后头传来一声叫唤,疑惑中带着些惊喜。
七娴回头一看,竟是林允之。
“果然是你,戚妹!”林允之走上前来,一脸喜意。
“大哥,好久不见。居然在这儿又遇上了大哥。”七娴也笑,“大哥怎还在盈城?”
说到这里,林允之哀怨地看七娴一眼,叫七娴有些莫名其妙。
“这还不是戚妹你当日不辞而别,结果雷野那厮便抓住我不放,非要叫我做他们雷风军的军师不可。”林允之道。
七娴眼角跳跳,糟!她忘了盈城还有雷风军这一茬了。
“现下你回来了,雷野必是极其高兴的。”林允之接着道。
七娴眼角继续跳,她这样岂不是自投罗网,自找苦吃?宫中一遭,她已然了解那个皇帝是个怎样的气度,本来就对战家防备甚严,甚至百般刁难。若她再真正当上翊王的手下,叛军的头子,那麻烦便真是无穷无尽了。
当下,七娴打起哈哈来,只问:“雷风军最近如何?”
林允之答:“规模上已然有了大的调整,不再是土匪乌流。”说到此处,他有些满意地点点头,“情报网已渐渐建起。”
然后,七娴又是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等两人回到街区的时候,已是花灯初上。
花灯?竟是满街各式各样的花灯!人们也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起来。
“怎么那么多灯、那么多人?”七娴奇怪问道。
林允之看了看,一拍脑袋,笑道:“戚妹来得巧。今天是盈城花灯节。待会会由女子扮演的九天仙女踩着花车而过,据说,被九天仙女花瓣撒到的人将会得到幸福圆满。”
正说着,一辆砌满花瓣的花车正缓缓驶来。五颜六色的花朵,将车装点得煞是好看。顶上站着几个面蒙轻纱的女子。轻盈剔透,白衣翩翩,倒真像是九天上的仙女,灵净不可方物。尤其是最中间的那一个,捧着花篮,轻撒花瓣,那份端庄,安静祥和,叫人心内遐想不已。
七娴仔细一瞧,竟觉那女子眉目之间有些熟悉。娇柔曼妙,一个人的名呼之欲出。
那女子转眼,正与七娴目光撞个正着,似是愣了一秒,稍后便是盈上了笑意,眼睛已然眯成了狐狸眼、眯眯状。
七娴暗叹,果然是那个清棠园的棠姐,刚碰上一个林允之,现又来一个棠姐,真是故人聚会。
只见棠姐轻跳下花车,就逆着人流,向七娴而来。
“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居然扮演九天仙女?!真是污了仙女的名!”林允之指着棠姐,历喝。
棠姐白了他一眼,只一声:“还是个呆子!”便不理他。
七娴暗叹,这两人还是这么不对盘。
棠姐转向七娴,笑得明媚:“战夫人,好久不见,居然能在此处再次见着。对了,先要恭喜夫人得陛下赐号封字。”
七娴笑:“棠姐倒是消息灵通得很。这有什么可恭喜的,只是些叫人累赘的虚名而已。”花楼之处从来就是搜集情报的最佳场所。况且她与翊王在皇宫还是见了面的。这棠姐能知她身份,倒也是不奇怪。
“战夫人?”只听见旁边传来林允之一声怪叫。
七娴两人望去。
“战夫人?那云城战家么?”林允之似是有些震惊。想来也是,第一次遇见戚妹便是在云城。只是他从未想过戚妹竟是第一门庭的夫人,近日来更是被陛下封号“昭国夫人”,赐字“闲”,这可是被大家传得沸沸扬扬的热门话题。
“正是,大哥。”七娴轻笑,“瞒了你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只是当日七娴身份确是尴尬。”
林允之摆摆手,兀自沉浸在这个令他震惊的消息中。
“看战夫人与战大当家现在和好如初,想当日也有我棠姐的一份功劳呢。”棠姐“咯咯”娇笑中。
这不说还好,一说便叫七娴想起当日清棠园中春毒之事。顿时紧紧盯住棠姐,有仇不报从来都不是她的性格。
虽然这也算不得什么大的仇恨,但她怎会闷头吃下冷亏而不吭声?自然也是要叫眼前这人尝尝相同味道的。
棠姐浑身一个哆嗦,直在思考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了,居然招来这么不善的目光。
当下,七娴却是笑得更加温和:“棠姐当日促成之恩,七娴自是不敢忘。若是有空,今晚我们共酌一杯如何。也叫我好感谢棠姐当日之恩。”
棠姐听此,只当之前不善的目光只是错觉,立时笑得花枝乱颤:“那棠姐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花灯会结束后,便请夫人到我清棠园,咱们以茶代酒,把茶共欢,如何?”
“那便如此说定。”七娴轻笑。
棠姐便退回了花车之上,继续扮起她的九天仙女来。心中还在暗喜能与战家夫人打好关系。
路过药铺,七娴嘴角弯起一抹狡笑,进去走了一番。
月牙儿挂上了树梢,月色朦胧之中,清棠园后舍厢房内,坐着两个姿色各异的女子,一个自成妩媚,一个玲珑可爱。
七娴拿起茶壶,给两人杯中都倒上,手底下却是小动作频繁,衣袖遮挡间,轻掀开茶壶盖,细碎的粉末沿着袖管倾泻了下去。
七娴举起茶杯,敬上:“这第一杯,七娴谢棠姐当日助我与相公和好之情。”
说着举杯,袖袍遮挡间,茶水全都进了袖管之中。
抬眼瞧棠姐,却是毫不生疑地乐滋滋地喝了下去。
七娴笑得更加灿烂。又倒上:“这第二杯,七娴祝棠姐也能早日找到心上人。”
棠姐居然脸面一红,嗔道:“战夫人,真是爱取笑。棠姐我早不指望能遇上这样的人了。”这样说着,却还是端起茶杯,饮了进去。
七娴的那杯,自然又奉献给了袖管。
第三杯倒上,实在没什么可说,七娴道:“接下来,便祝这清棠园生意越来越红火。”
棠姐娇笑嫣然:“这话棠姐我爱听。”说着,又是将茶一饮而尽。
七娴支起下颚,笑得好不开心:“棠姐,喝完我奉上的三杯茶,感觉如何?”
棠姐一愣,又是感觉到了七娴那不善的、带有些危险地目光。心里直纳闷,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像是要呼应她的想法似的,棠姐立时感觉到浑身燥热起来,身上似是有上万只蚂蚁在爬,越来越甚。
棠姐脸色一变,长年在花楼这样的环境中,这样的情景她又怎可能不熟悉。居然是春药!
“战夫人,为何要如此对我?”愤愤然看向七娴,夹杂着娇燥,脸色愈发地纠结。
七娴笑得欢畅:“别人如何对我,我便是怎样对他而已。”
棠姐心内暗苦,要知道这战夫人是这样有仇必报的人儿,自己当日便不那般多事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想着,便不再管七娴,盘腿打坐,凝起神来。
七娴见此,凉凉来一句:“你这样估计抵不上什么事儿。我这春药可着实费了番心思的,是普通药效的三倍来着。”顿了顿,又道:“我也没其他意思。就想叫你也尝尝相同的滋味。叫你以后不要想着再算计我。你放心吧,熬过这一阵,便是万事大吉了。”
说罢,便不管棠姐那可以吃人的眼光,怡怡然走出了屋。
呼吸者夜色中凉爽的空气,七娴心下里一阵畅快。想着棠姐吃了鳖又不能发作的眼神,便是一阵好笑。
随手拿起壁角的一坛酒,七娴几个跳跃间,跃上了屋顶。
作弄是作弄,但总不能真叫什么无耻之人占了这女子的便宜。
刚在屋顶坐稳,就听林允之温润的声音传了进来:“戚妹!”虽已知她是战家主母,他依旧习惯喊她戚妹。
七娴愕然,这呆子,怎么这会儿来了?
林允之一脚踏进棠姐的厢房,却见棠姐一脸不正常的红润,似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一般,有些痛苦的神色。
“戚妹呢?”林允之不管她,直接问。
棠姐睁眼看他一眼,本来就是媚色无边的眼此时因了春药的春情作用更加迷蒙含情,叫林允之居然心下里暗自一跳。
“赶紧走开!”棠姐不耐,怕自己此时见了男人,就真的万劫不复,立时又闭上了眼。
林允之皱了皱眉,这女人怎么那么不正常:“你告诉我戚妹在哪里,我便离开。”
见棠姐不搭理,林允之一个气急,竟一下子坐在了桌边:“你不告诉我,那我便待在这里了。”说着,自己斟了杯茶,一骨碌便喝了下去。这女人,真有气死人的本事。
棠姐睁眼,惊恐道:“你刚刚喝了什么?”
“茶啊。”林允之有点莫名其妙地答。刚刚不是不搭理他么?
棠姐苦叹,真是劫啊劫。伸手推一把林允之:“你赶紧走!”
却在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两人都着了火。七娴用的本来就是比平常春药更加烈性几倍的药材。此时药性大发,并且是两个都中了药的人,相触之间的快感立时叫火燎了原。
两人的表情立时变得极其扭曲,美色当前,理智终究没能抵过药性的诱惑。
一时间,室内春色无边。
屋顶上七娴一手举着酒坛子,一边看今夜的月色,真是美的不像话。
脸上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容,千年书呆配上万年狐狸精,啧啧,真是绝配啊。
耳边传来屋内大床摇摆的“吱呀”声,七娴暗叹一声,真是激烈啊。看来,这夜,不用她再守着了。
第二日,天初亮,清棠园后舍厢房内冲出一个衣裳不整的花衣女人,一脸怒气冲冲。厢房里头,是化作木头人,呆呆地一动不动的赤身男人,额间一点朱砂,此时更加地浓艳。
花衣女子冲到隔间房前,推门便进了里去,却是未见着任何人影。只桌上一张压在杯下是纸条,因了轻风的灌进而飘扬了起来。
花衣女子拿起纸条,只见上书:“春毒之恩,三倍奉还。情缘难来,好自珍惜。”
留款为“娴”。
花衣女子牙齿咬得“咯蹦咯蹦”响,狠掌一扫,手底下的木桌一角断开了去。也只能如此解气。
扬长官道上,一辆马车“哒哒”地急急前行,马车华贵却又不落俗气,时不时从里头传来主人家“咯咯”的轻笑,竟是个银铃般地女孩子的声音,嬉笑声完全显示着此时主人家的心情是怎样的愉悦。
第七十一章 姬家的水
马车在战家门口停下,朱红色的大门,染上几笔金漆,更显华贵之气。匾额上“站府”二字更是磅礴中带上大气。
七娴探出头来,叹口气,当日那般决然离府,没想到此时竟又自己乖顺顺地回来了。真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