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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看一边说:“我这手机是昨天才买的呢,不信你看我的发票。”她掏出一张发票递过来让我看。我刚装模作样看了一眼发票,她又伸出另一只小白手,五指并拢,在我眼前绷直展开。名义上是向我讨要发票,实际上是让我看她那双修长的手呢。我知道这只手还是一道梯子,她想让我沿着梯子攀援而上,像西门庆那样从墙头跳到李瓶儿家院子里去呢!我是何等聪明之人,早领会了小娼妇的意图。我没有将发票放她手心里,却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手说:“你的手好漂亮啊,上帝太不公平了,怎么把你‘打造’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美妙绝伦!”紫雪市那段时间十分流行“打造”这个词,翻开《紫雪日报》,一版的大字标题几乎天天有“打造”二字:打造我市交通建设新局面;打造西部大开发的人才平台;夯实教育基础,打造美好未来……紫雪日报社仿佛成了一个铁匠铺,编辑记者们一阵乱抡,紫雪全市十六县都能听到“叮叮咣咣”的“打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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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43(2)
我那天将这个词用在柳如叶身上,逗得她掩口就笑,媚态十足,简直就像倚在门口用叉竿打了西门庆的潘金莲,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我一边像西门庆那样把一张笑吟吟的脸儿向着她和她说话,一边却在心里想:篱不牢犬入,待我老鱼哪一天像《紫雪日报》那些记者那样“打造”你这小娼妇吧——我突然又想起几年前初次见这蹄子时,曾将她想作是一个“出版社”,看来我这本书籍有望在她这儿“出版”了!
那天那张手机发票柳如叶当然没讨回去,而是讨回去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恰好能买这样一部手机的人民币。柳如叶当下笑得更妩媚了,看得我发痴。我心想:“打造”这妮子是早晚的事!
其实细想一下,柳如叶拿出那张发票,本身就是有用意的,原本就没想拿回去。她伸出手讨要发票只是给我做个“假动作”——靠!这年头做“假动作”的人怎么这么多!
让我良心有点受谴责的是,我让财政局副局长蒙受了不白之冤,无端地给他栽了赃。在老板那儿报销条据时,我对老板说,给局长送了一个信封,还给他女儿送了一部手机。我说这话时面不改色,眼都不眨一下,好像真给局长女儿送了一部手机似的。老板在右上角签字时,我甚至继续加油添醋,又说:“那天我将手机递局长女儿手上,那女孩乐的嘴都合不拢,不过那部手机款式也真是挺好看的。”
拿着老板签过字的条据在康凤莲那儿领钱时,我心里又觉得有点对不起柳如叶——未经她同意,无端给她找了个爸爸!不过给她找的这个爸爸挺有身份的,也算对得起她。这样一想,释然。
新接回来的八缸三菱车当然不会让小牛开!小牛将车钥匙交给小虎时,脸上掠过一丝不快,想说点什么。我阴着脸瞥他一眼,目光中寒光一闪,他便啥话也不敢说了,反而马上挤出一脸笑容。我已将这总是推涛作浪的小子耍挽得服服帖帖。如果我是一口烫人的锅,他便是那块烙饼,我想怎么烙他就怎么烙他。有时手懒一点,翻得慢一点,他的某一面就会被烤焦。可烤焦他也不敢吭声,他敢吗?
小牛以为他被我踹了一脚,反过来会拍拍他的脑壳安慰一下他,将小虎换下的奥迪让他开。可我偏不,我还要再踹他一脚,我将奥迪车钥匙交到了小苏手中。老板欣赏小苏,我当然也要抬举小苏。老板更会觉得我处事周到——他想的事,还没说出来,我就替他做了。“这小鱼真是我的第二副脑子呢!”老板就会在心里这样想。小苏也会很高兴,驾驶员里他资历最浅,可我一下就把他放小牛小马头上了,他以后投票时还能不写我的名字?恐怕那只执意要写下“鱼在河”三个字的手我拉都拉不住呢!而且还有一个人也会十分满意,这个人对我又十分重要,其重要程度仅次于老板,那就是陈奋远主任!提携小苏,陈奋远主任怎么会不满意呢?这就好比你称赞一匹骏马,马的主人保准会乐得合不拢嘴,就像柳如叶拿到那个信封乐不可支一样。这就叫异曲同工之妙。陈奋远主任坐在小苏的奥迪车上时就会像老板那样想:这事我并没给在河交待啊,他怎么就办了?莫非他是我肚里的一条蛔虫?陈奋远主任将脑袋惬意地仰到靠背上时,就会闭着眼睛在心里说:在河是个不错的同志!可造之才!弄不好哪天就会和我推襟送抱!
陈奋远主任这样一想,就将我想乐了。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我当即便“笑意写在脸上”,但我却并没有去“哼一曲乡居小唱”,而是在心里对自己进行了一番表扬与自我表扬:靠!鱼在河,你现在怎么总是能玩出一箭三雕!
那天我将车钥匙递给小苏时,小牛在场,其实我是专瞅他在场时拿出钥匙的。他以为我准备给他,手已伸了过来,像一只狗瞅着一块骨头似的眼巴巴瞅着那串车钥匙。可我却面无表情地将钥匙递给小苏。小苏当时并没有伸手,见我给他递过来,才急忙伸手接住。小苏往出伸手时,小牛正往回缩手,那一瞬间他脸都白了,想来他心里有多难受。老子就是想让你难受,难受了再难受!我在心里发狠。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套用这句话:让人难受一次并不难,难的是让人一辈子难受!我就要让小牛一辈子难受!我不知自己啥时变得这么狠,心如铁石一般!
这也是我的行为原则和处事标准:伸手要的一律不给,不伸手的大大的给!
如果小牛是歌手陈小春,这小子保准会给我唱一首《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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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牛还想开奥迪呢,这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什么区别。这小子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向我伸出手时,我正盘算着怎样再踢他一脚呢!这就等于踢他个“连环脚”,也就是连踢两脚,一脚踢完接着再踢一脚——我当时正思谋怎样将他的红旗车钥匙收回来呢。我有个大胆而奇特的构想——让小牛再去开那辆面包车!这个念头涌上脑际时,我差点儿兴奋得跳起来,不禁拍案叫绝。这才是大手笔呢,事情若能做得这么绝,不是大手笔是什么?
当然这得等待时机,我才不和这等小人硬掰呢。你若硬去掰他手,他掰不过你,万一着急了,低头像狗一样在你手背上咬一口,那多划不来!我要让他哪一天自己乖乖将钥匙交出来。
小苏开了奥迪后,桑塔纳缺一个驾驶员,我一个亲戚凑了上来,还是我老爹给我打的电话。可我却没用这个亲戚,倒不是我有那种“大义灭亲”的胸怀,而是还有人给我打了电话。这个人是惠五洲和郑向洋吗?当然不是!他们能给我打电话就好了,可他们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老板都很少接到他们的电话呢!即使有事叫老板,也是他们的秘书打电话。他们的秘书一个姓雷,一个姓宇。这可真是“雷声大、宇(雨)点小”呢!我当然只在心里这样想,我才不会随便议论领导同志的秘书呢!只是给自己添点乐。不是说快乐可以延年益寿吗?我才刚做到科长,有多少心愿未了呢!当然不想过早地告别这个美丽多姿到处莺歌燕舞的大千世界。
《背叛》43(3)
那么还有谁给我打电话了呢?是一个女人,当然不是陶小北、李小南或者柳如眉以及她“妹妹”柳如叶。这个女人年龄比她们大一些,相貌比她们丑一些,待人接物态度比她们蛮横一些。这个女人是马夫人——就是我们老板的夫人。虽然老板并没给我说什么,但我还是马上用了马夫人推荐的这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姓唐。我安排小唐开了那辆桑塔纳。
小唐来局里上班后,从我手里取走车钥匙,我还在自嘲地想:“这可真是拍‘马屁’拍到家了!”
老板知道这事后,淡淡地对我说:“以后她推荐的人你不要理睬,有事我会给你说的。”我当时毕恭毕敬地站在老板面前,心想:你要有事不给我说呢?攥紧拳头让我猜呢?我不是你的“第二副脑子”吗?“二脑”此时不派用场,更待何时!老板当时一边和我说话,一边还在批文件,批了一会儿又抬头望着我说:“否则别人会说我以权谋私!”
“怎么会呢?小唐是个不错的小伙,别人又不知道‘嫂子’给我打过电话。局里别的同志还以为是我用的人呢!”我说这番话时,又灵感突至,像上次将马局长称作老板一样,这次又将马夫人称作了“嫂子”。这是我第一次称那个难看的女人为嫂子。以后我就一直将她叫作嫂子。这个突然跑到我大脑里来的称谓,基本相当于写文章的那种神来之笔,一下拉近了我和老板的距离,增添了一层亲近和亲昵的意味。这不明摆着嘛:马夫人是嫂子,老板不成“大哥”了吗?
老板微笑着抬起头,再次望住我说:“你这个鬼家伙!你啥时有权‘用人’了?”
见老板这么说,我竟撒娇地胁胁肩,谄媚地笑着说:“这点权还不是老板给的吗?不过我只用那些老板想用的人——我随时愿为老板挡一些口舌!”
老板此时笑得十分灿烂,对我说了一句报纸上和市里的文件里常说的话:“权为民所用,利为民所谋嘛!这点胸怀还是应该有的。”
我竟第二次胁肩谄笑,令人作呕地在老板面前像个半老徐娘一般撒娇:“那是老板您的胸怀!对我来说,永远铭记着的应该是,‘权为老板所用,利为同志们所谋’。”还嫌不够,接着继续剖白,“老板待我如此之厚(我没有说“待我不薄”),我怎能不永远忠心耿耿跟着老板呢!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嘛!”我本来想说“士为知己者用”,话到嘴边,为了强调和加重语气,更有力地表白心迹,改作了“士为知己者死”,仿佛我真准备为马方向抛头颅似的。
一个人若要卑鄙无耻起来,真是八头牛也拉不转的。即使再加一头牛、两只虎,恐怕也无济于事。我一天到晚只管胁着肩讨马方向的欢心,即使马方向知道了柳如眉与一票的那点儿事,当面嘲弄我:“小鱼,我看你头上冒绿光啊!”我也会胁胁肩谦卑地说:“我是在为绿化祖国做贡献呢!”我突然又想起三百多年前颜事仇、认贼作父的钱牧斋。我在马方向面前的做派,也和钱谦益在清兵面前的做派没有多少差别。钱谦益迎降时青衣小帽,俯伏道旁,丑态百出。清兵骑在马上喝曰:“你是谁?”钱谦益道:“礼部尚书钱谦益。”若时光倒流,让我鱼在河变作三百多年前南明小朝廷的礼部尚书,带领众降臣出城跪迎清兵入城时,骨头也定会软作一团,在清兵的断喝声中,也定会战战兢兢地作答:“礼部尚书鱼在河!”而鱼在河的价值其实远不及钱谦益,除了骨头软这一点鱼钱二人相同之外,鱼却远没有钱那样的学问!
真要遇到那样的历史危局,恐怕我们玻管局跪在清兵面前的不只一个鱼在河,冯富强牛望月等人磕头如捣蒜一般跪在那里,其丑态比我鱼在河还要令人不齿呢!惹得陶小北只得像当年花蕊夫人那样做诗了:“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那天我在马方向面前又是“涌泉”,又是准备掉脑袋,老板显然心里熨帖了。我揣摩出一个规律:老板一高兴,就会和我“议一议”局里的人事安排问题。果然那天老板随即就和我提起了这个话题。
老板并不把他的具体意见讲出来,他总是“点”一下,让我说。仿佛我是一个收音机,他是这台收音机的开关,他一“开”,我赶紧说;或者我是那种老式留声机唱片,他是磁头,磁头一触到唱片上,我就赶紧张嘴含混不清地唱起来;又仿佛我是一团毛线,他提着线头将我一甩,我便滚地下骨碌碌转。那天我连冯富强提都没提,直接切入说李小南,我说:“李小南做局工会主席接陶小北,是最合适人选。还能有比小南更合适的人选吗?没有了!”我自问自答,说到“没有了”三字时,还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接着我又说:“只是现在一时没有一个十分合适的政秘科副科长人选。要么让小南兼一段时间,要么将某某调过来做政秘科副科长。相对而言,某某还是比较合适的人选。”我说的“某某”是另外一个科室的一位副主任科员,姓王。我当时突然向老板推荐的这个“王某某”,跟我走得并不很近,但我几次去老板家,都在楼道里碰上了他。有一次他刚从老板家出来,“嫂子”开门送他时,显得十分热情,脸笑成了一朵花。“王某某”出门,我进门,互相笑着点了一下头。“嫂子”脸上专为送“王某某”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