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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少再见面,但我想他……
1.弘的寝宫 白天 内景
弘庄重地端坐于妆台前,身后是娈童合欢。镜子很大,可以全面地看见身后的情景,包括正后方半掩着的门。
弘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合着眼睛,静谧得仿佛仍在熟睡。合欢正在一侧静静地为他梳头,口中含着发卡,他目光明亮清澈,专注地看着自己长长的手指鱼一样俏皮地出没于手中的乌发。他不时地瞟一眼镜中的弘,风情在光滑的镜面上蔓延。弘睁开眼睛,望着镜中合欢热辣的眼神,目光有一丝迟疑。
弘:合欢,帮我修修鬓角吧!
合欢:(抚摸着弘的鬓角,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镜子)前天才剪过,今天就这么长了,而且长得没什么规矩,荒草一样。
弘:(笑)长得确实欠规矩,但也不至于像荒草,我还没那么老!
2.弘的寝宫 白天 外景
太平和韦氏捂着嘴,强忍着笑从半掩的门口向里窥视。
韦氏:(小声地)看他们俩的样子,像小夫妻一样。
太平:(学合欢)长得没什么规矩,荒草一样!
韦氏:嘘!小心他们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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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弘的寝宫 白天 内景
合欢仔细地为弘修剪鬓角,弘依然闭着眼睛。合欢将头俯向弘的脸,试图吹去粘在弘面颊上的发梢。弘感觉着合欢浓郁的鼻息沉重地迫近……
4.弘的寝宫 白天 外景
太平和韦氏的眼睛睁得奇大,困惑惊异地看着俯在弘身旁的合欢的背影。于是忘记了半掩的门……
5.弘的寝宫 白天 内景
弘听见轻微的门响,警觉地睁开眼。
弘:谁?谁在那儿?
合欢触电般站直了身体,惊慌地盯着镜中的门口。
弘:太平,是你吗?出来,我看见你了!
太平和韦氏不情愿地从门口闪出了身,推开门站在门口。
太平:弘哥哥,是我……我,我好久没见你了,在后宫待得又没意思,我想,我想在你这儿住两天!
太平的语气又恢复了顽皮和任性。
弘站起身,转过来盯着太平,眼中渐渐浮出怜爱之意。
弘:你呀你,净出怪点子!来看我就看我吧,还偷偷摸摸地的,像个小鬼儿。母后知道吗?
太平:知道,她说不让我给你捣乱。说你现在是监国了,伟任在身,再不能像从前那样由着性子玩了。
弘:行了,又耍贫嘴了……合欢,就把渔阳殿收拾出来,腾给太平和韦妹妹住。…我要走了,今天是我第一天做监国,父皇和母后还等着我述政呢!
弘边说边在合欢的伺候下穿朝服。弘走至门口,停下。
弘:太平,我马上就见母后,如果她不知道你来,看我怎么治你!
说完出门,扬长而去。韦氏望着太平,像讨主意。
太平:(用眼睛示意韦氏,小声)快去呀!快点儿!
韦氏尾随出门,屋中只剩下太平及合欢。太平定定地看着低眉垂眼的合欢,笑得很亲密。
太平:你叫什么?
6。甬道 白天 外景
弘在前面急急地走,韦氏从后面追上来。
韦氏:弘……弘哥哥,等一会儿。
弘:有什么事吗?
韦氏:也没什么,……有,我就想和你说,嗯,嗯。我和太平来东宫,皇后其实不知道。不过,你可千万别和太平说是我告诉你的,反正你要见皇后,早晚会知道……
弘:(站住)这孩子!我就知道母亲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会和母亲讲的,你们来小住几天,躲躲后宫的无聊日子,母亲想必不会怪罪的。不过,你告诉太平,别指望我有时间陪你们玩儿。我现在是监国,政务繁忙!谢谢你告诉我,韦妹妹!……还有事吗?
韦氏:没,没有了……这个给你!作为你当监国的礼物!
韦氏递给弘一个香囊,之后含羞转身欲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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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韦妹妹!……这是显的吧?……这可不兴随便送人,我三弟喜欢你,这香囊可是他送你的信物,哪有随便送人的道理?不仅不应送人,你还应精心地保存好,这样才对得起显对你的一片心意!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别让显伤心!
弘微笑着把香囊塞给韦氏。韦氏怔怔地望着他走远……
7.弘的寝宫 白天 内景
太平坐在梳妆台前,合欢为她梳头。太平挑逗般含笑盯着镜子里专心梳头的合欢,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太平:帮我修修鬓角吧,合欢!
合欢:公主别拿我开玩笑了,女孩子家哪儿有鬓角儿。
太平:那你呢?你是男孩子,怎么也没有鬓角儿?……给我看看那把梳子,……哎!奇怪,这梳子怎么一半儿,另一半儿呢?
合欢:这叫鸳鸯梳,公主,要只当梳子,就只能一半儿着用,要是对上了另一半儿,就不再是梳子了。
合欢说得挺动感情。
太平:那对齐了,会是什么?
合欢刚要说话,韦氏气势汹汹地进来,重重地甩上门,两眼死死地盯着合欢的背影。太平和合欢同时望着镜子中盛怒的韦氏。
太平:怎么啦?弘哥哥没要吧!我猜就是,我不是说了吗,你把显的礼物送给弘,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你正跟显好呢吗!
韦氏全然不理会太平的挪揄,把怒气一气儿撒在合欢身上。
韦氏: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合欢:我……当然是男的了!
韦氏:那你为什么女人女气的,还给人梳头。男的哪有给人梳头的?除非你是太监,你是太监吗?
合欢:我也不是太监。我给人梳头是因为我喜欢,谁规定男人就不可以为人梳头了呢?男人就应该整天舞枪弄棒,说话粗声粗气吗?
韦氏:你?反正我看你不顺眼,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
太平窃笑。
太平:别理她……合欢,她……是因为弘不要她的东西,……气不过,……才把气撒在你身上……
8.议事殿 白天 内景
议事殿里站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亲近内阁老臣,还有武则天和李治。惟弘游离于众人之外,眉头紧锁,看得出来好像很紧张。
弘:父皇、母后在上,儿臣自被立太子位以来,深感作为皇储,掌管普天下万民命运的候选人,上苍悲怜关爱的继承者,资质尚嫌鲁钝,离上苍对一国之君当获万民仰慕的期许相去甚远,所以不敢有丝毫疏懒倦怠……
李治大概犯了头疼,左手二指按着双额,他的反应让急于表现、于是就很敏感的弘有些慌张,语气中少了昂扬,多了几分犹豫,他望着武则天,遂这被其微笑鼓励的神色振奋了勇气,话又慢慢有了力量。
弘:臣最近通读《春秋》,痛感此书危害极深,通篇尽是君臣猜忌、友朋争斗、兄弟相残的血腥故事,不仅授民尚武之风,且教唆阴谋诡计废礼忘爱,堪称厚黑之模本典范,臣请求父皇母后诏命天下,立即废止武庙,毁禁《春秋》,防民风败坏于蔚然,扬凛然正气于即刻。
弘长舒了一口气,看见母亲依然笑眯眯的,一脸慈祥。父亲的目光则有些晦疑莫测,似乎在洞察自己的内心。没有人讲话,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笑得很勉强,手习惯性地、有些神经质地抚弄着手中的一把梳子。
武则天:完了?
弘:完了。
武则天:说得不错!你看呢,皇上?
李治始终忧虑地看着弘。
李治:你手里拿的什么?
弘:噢,一把梳子!
李治:呈上来我看看。
弘略显迟疑,但还是呈了上去。李治眼睛不好,把梳子拿得离眼睛很近,然后,定定地看着弘,眼神依然晦疑莫测,似有弦外之音。弘被看得很不舒服,躲闪着,不敢与父亲对视。
李治:怎么只一半,另一半呢?
弘:另一半地,在…东宫里。
李治:在东宫里?这梳子总一半儿着用,有什么讲头吗?
弘眼睛有些紧张,他似乎已经感觉到身后的窃窃.私语及投射在自己背上的众人芒刺般的目光。他的头于是垂得更低,脸上也见了汗。
弘:没……没什么讲头儿,只是一半儿着用惯了,居然忘了还有另一半儿!
李治:弘儿今年多大了?
弘:到九月满十八!
李治:十八,……十八,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了。右卫将军裴居道之女,为人贤惠,人又长得漂亮……
弘:儿臣刚被立为太子,没心情考虑儿女情长。请父皇体谅儿臣心境,暂将婚娶的事往后推延!
李治:这谈不上儿女情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生的规律。我十八岁时都已做了父亲。我已下诏宴请裴将军父女,争取能早日结了这门亲事。也了了我们一桩挂念。
弘:儿臣诚恐不能从命,父亲的要求实在让我恐慌不安,自古有多少才高志远的伟人被男女私情缚住手脚,终落得才情远逝,宏愿落空。儿实不想重蹈其覆辙,此为一。其二,儿近日读孔子,深悟贤贤易色的道理,自古圣贤,皆洁身自好…
李治:不错,自古圣贤,皆洁身自好!弘儿,你做到这一点了吗?
弘:这要看怎么说,圣贤有异,对此准则也有所不同。
弘回答得很艰难。
李治:那就依你的标准,你做到了吗?
弘:我想…我做到了!
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自己可以听清。
李治:…你宫里是否有叫合欢的书童?
弘:…是有这个人!
李治:我听说他带和你同行同宿?
弘的胜立刻绯红,无地自容。
武则天:(急急处打断李治的话,似乎为了缓解弘在众臣面前明显的窘境)皇上,弘长大了,有些事就让他自己拿主意把!李义甫……
李义甫:臣在!
武则天:你们都是朝廷重臣,洞明世事,不要被世俗琐见所左右,弘已经是太子监国了,你们以后多向他请示,多听他的意见,只要太子能做主时,就不要事事向我们请示了。我看弘对圣人的教诲领悟颇深,对治国的道理也有自己的见地,一个孩子,能有如此的眼光,在历朝历代的太子中,都算是难得的了。你们先下去吧!
众臣陆续下,屋中很快就只剩下一家三口。弘依然低着头,但他知道父亲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李治:弘儿,你是我最寄予厚望的孩子,因此你的一言一行都让我很惦念。最近,我听到一些令我很不愉快的流言。我希望那只是流言。都是有关你和那个叫什么合欢的,……我很失望。对此,你有什么可说的吗?
弘:我……不知道父亲都听到了些什么,合欢跟随我多年,对我的生活习性了如指掌,因此照顾得格外细致周到。另外,他为人喜善单纯,虽为男儿,心思却精细得不让任何女子,我生活中确实不能没有他。我倒希望父皇能……
李治:好了好了……你只管记住,你是皇子,现在又是太子,时刻提醒自己的一言一行要符合一个高尚尊贵之人的规范。至于同合欢的关系,他……毕竟是个男人……
李治起身,对弘欲言又止,拂袖而去。
弘看着鬓发已经斑白的父亲,有些激动,似乎冲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嚅动了几下,终于无言以对地望着父亲走出门。
殿中现在就只剩下望着空落的门发呆的弘和对面似乎永远洞察一切的武则天。
弘丢了魂似的望着武则天。
弘:母亲,您也认为我现在真的需要一门婚事?婚姻于我就那么重要吗?
武则天:弘儿,你必须明白一个道理,对于你,一个太子,未来的皇帝,你个人需要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否需要?我们是谁?我们是你的父皇母后,是你的朝中大臣,乃至你的国家、百姓及脚下的山河。我们目前需要你的婚姻,那它就必须成为你个人的需要。因为我们想看到的太子是一个男人。一个稳重、踏实,有责任感的男人。这就是你现在身份的实质。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放心,才会心甘情愿地任你牵引着步入前途。而婚姻则是一个男人成|人的仪式,是他真正成熟的标志。
弘:我…懂了!然而对于那些被我们忽视,可却真正需要婚姻的人,母亲以为我们是否应该成全她们呢?
武则天:当然应该!一个真正需要婚姻的人实际上追求的是幸福,而福祉是永远被成全的。
弘:那我恳请母后将禁苑中的红、白莲公主嫁出去!她们才是真正需要婚姻的人!
武则天一怔,表情明显地阴暗下去。
武则天:我以为她们已得到了幸福!你知道我为什么让她们待在那里吗?她们在为大唐抚育红、白莲花,替李唐王室代万民祈求佛国的福祉。
弘:是的,但同时她们也在为自己母亲的错误接受惩罚。宫里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