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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这种大阅兵也许是每一个军人或是曾经穿过军装的人最为振奋与激动的时刻。
上午10点多,气势磅礴的阅兵在部队叫分列式,正式开始。
我印象最深也是最让我激动的有两个阅兵方队。
一个是女军医方队吧,领队是一对女双胞胎军官。叫什么名字现在也忘了,如果说异性能吸引我的目光,那女军人应该是不多的一种了。当
时,看着这一对双胞
胎带领着整齐如一的方队从天安门广场走过的时候,我从内心为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军人叫好。后来那一年的央视春节联欢晚会还专门邀请这
对双胞胎演唱了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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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军中姐妹吧好像。
另一个让我兴奋不已的就是海军方队了。
我记得当时的解说员介绍说水兵方队这一群年轻的战士平均年龄18岁。他们穿着水兵服,仿佛让我感受到了蓝色的海洋和洁白的波浪,那
种黑飘带,蓝披肩,
青春面孔勾勒的画面随着他的步伐一次次涌动,他们刚毅的面庞上有年轻的活力,也有用青春所诠释的威严。两年前我与他们一样穿着这样
的水兵服,现在仍然也是
他们中的一员。那一刻,在同学们看着电视情不自禁的鼓掌声中,从来不喜欢在人前流泪的我竟然热泪盈眶,我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感受,
可能是激动,也可能是自
豪,也有可能是在那个时候,短暂的军旅生活已经在我的灵魂里慢慢驻入一种与英雄与这个军队和国家共振的部分了吧。
11点多,我们看完国庆阅兵的分列式结束,就直接在教室外等着排队去饭堂吃饭。
许品邑从教室出来,拍拍我的肩说:“看不出来啊,老严,情感世界很丰富啊,哈哈。”
“去去去,离我远点儿你!”我好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一把推开他。
“咱们地形学是不是马上要考核啦?”小许站到他们班的队列里,站在我后面,我感觉他是在问我。
“我哪儿知道啊。”我回过头对他说。
“嗯?老严,没问你呢,跟我们班长说话呢!”队列里小许故意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陈昕没回答,也没看我们。压低声音说:“已经集合了,别说话啦!”
“向右转,齐步走!”
队列在值班员的口令下,变成纵队,往饭堂走。
我在小许的左后侧看着他的后脑勺,心想,“刚才明明是跟我说话的,存心捉弄我,找我开心。”
这家伙,我得收拾收拾他。
看着队列中他一本正经认真地走着,顿时心生一计。
我故意在右手上使足劲,在左臂向后摆的时候,我在大家几乎感觉不到的情况下,偷偷铆足劲往他的左手上撞了一下。
他的后背微微一颤,应该有点疼,因为在队列里面,他也没敢回头看我。
我连续撞他三下,第四下的时候,我看到他左臂后摆的幅度和力度明显加大了一些,我的右手非常敏捷地往后一缩。
这个笨家伙扑了个空。
饭堂门口了,老规矩,饭前一支歌。
我似乎能想像得到小许想还击我却又不能得手的可爱表情,看着他仿佛委屈的后脑勺,我内心无比得意地随着大家一起放声高歌:“战友战
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你来自边疆,他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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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地形学考试就在国庆节第二天的晚上。
果然像女更年说的那样,考核安排在晚饭后。考核内容就是给每个小组按照地形图寻找目的地位置,俗称“摸点”。
我们班九个人,四人为一小组,编为两组,多出一个人,编到二班。
大家都不愿意去别的班,怕人不熟悉,配合不出好成绩,可对于我来说,这是求之不得、正中下怀的事情。
“班骨干带头吧,老方编到别的班不合适,那就我好了。”现在想想我这个班副是不是有点阴险哈,表达得好听点儿,应该是初恋时的春心
使然。
“行,那就这样吧。”老方似乎感激并且赞赏地看了一眼。
我和许品邑,陈昕还有他们班另外一个人在一组。
许品邑保持着他作为一个好学生一贯来的积极,加上这种考核内容的刺激性,他几乎是从走出训练基地大门嘴就一直说个没听,确实有点像
个硕大的蚊子,哼哼的中心内容无非是我们小组肯定最先找到,成绩一定最靠前之类的。
陈昕像个班干部的样子,有点临危不乱的意思。他保管着我们这个小组的地形图和工具,一个指北针和一只手电。手电只能在找到目的地位
置后寻物使用,小组行进间不得使用。
到了野外,陈昕按事先要求,招呼我们挡住手电光,开始按照地形图和所给坐标,确定站立点位置和目的地位置,测算后我们就出发了。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还好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目的地位置明确后,我们的压力就不是很大了,四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
“唉,你说咱们‘摸点’要是真在战场上那有多刺激啊!”陈昕说。
“就是就是,一想到老美炸咱们大使馆我就上火!咱们干脆直接扔一核弹到华盛顿得了。”小许义愤填膺地说。
那年6月份,美国声称误炸我驻南联盟大使馆,引起了全国的高度关注。当时,好像媒体针对此事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把悲痛化为社会
主义建设的动力”。对部队,对国人,确实也有一种无形的教育,那就是先把经济搞上去,军力国力强大了比什么都重要。
“咱装备不如人家,只能先忍!”同组二班另一个弟兄感叹的说。
“那也不一定,当年小米加步枪不一样赢了赶走了飞机大炮吗。”小许反驳道。
“得,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现在不是那个年代了,是科技时代,信息时代。”那哥们接着说。
“信息时代怎么了,信息时代也是由人脑来主控的。”小许和那哥们的辩论内容在后来我的部队生活中不止一次地听到过。观点大同小异,
辩者不同而已。
从地形和时间上我判断我们的目的地位置应该快到了。
我记得当时进入的那个高地上确实有一块坟场。夜色中,墓碑泛出的青色,风钻过树木的声响,让人觉得这儿好像就是这个世界与另一个世
界的临界点。
我不记得是小许握住了我的手,还是我先握住了他的。只知道在我们四个人走近这块坟地,大家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我和许品邑的手就已经
紧紧握在一起了。这
家伙,手上好像都已经渗出汗来了,湿湿的。他的身体也紧紧地贴着我,我好象还能感觉到他在我耳边的鼻息,闻到他身上散发的军装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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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的味道。
陈昕和另一个哥们在我的左边,他们走的也比刚才近了很多。
“班长,你看那块石头是不是有人动过?”小许的手有些发颤,声音却很平稳。
“对,我也看到了,那个墓碑边上。”我说。
我们四个人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个石头边,打开手电,围住光亮,搬开石头,果然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03小组目标物。”
“找到了!找到了!”
我们好像忘了身处坟场当中,兴奋地拥抱在一起。[24]
我们的“摸点”考核并不是学员队最快的,第四名吧好像。
记得许品邑知道考核结果的时候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他把没有取得最好的名次的原因归结在我们量算好目的地位置后,不该在路上胡侃神聊
,而是应该以最快的速度跑步前进。
我晕,那黑灯瞎火荒天野地的,跑步前进,亏他能想得出来。
那晚“摸点”回来,大家洗漱完躺在床上卧谈的时候,我听方建东说,我们这一届各个系的新学员这个学期都不能回院本部了,好像那边饭
堂宿舍什么的要装修。我们都得等放完寒假之后,开学直接回院本部那边。
原本说就在训练基地这边的院子呆一个多月的,这下得整整一个学期。
躺在床上的各位英雄忿忿然。有的说,学校怎么暑假的时候不装修,搁这个时候装,靠,一帮弱智。有的说,这下完喽,我们得安心在这广
阔的郊区大地上生根发芽了。还有的说,这是本座入学以来听到的最坏的消息了。
说实话,我倒觉得无所谓,躺上上铺暗自窃喜。我喜欢这边的环境,山林间的幽静,山顶的风景,都在吸引着我,如果能有时间和许品邑一
起到山上看书看风景,应该是一种很不错的感觉吧。可是来了这么久,还一直都没时间上山去看看呢。
另一种感觉就是觉得有小许这个整天乐呵呵的一张青春的面孔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的,基地这边儿的院子,院本部什么的都无所谓了,我们
能够一起就行。
军训拉练是在地形学考完之后第二天。
好像仍然是国庆长假当中,那一年国庆节应该是我印象中有长假以来最为辛苦的一个长假了,不仅一天假没放,而且都是一些有相当强度的
体能项目,不过现在
想想也觉得挺有意思的,跟徒步似的,不过人多一些而已。对于拉练,我们这些部队生已经全然没有了新兵连时第一次参加的那种兴奋与不
安,特别是从陆军一些基
层部队过来的,学校这种应景似的拉练安排更是小菜一碟,好像成为他们各自炫技的绝佳机会了。我们学员队的女生也比地方生强出一大截
,从头至尾,没有一个进
拉练医务收容车。六班有个叫江岚的女生,那体力跟劲头,跟我们自己队的男生比也毫不逊色。
拉练的过程与新兵连差不多,无非还是那些内容,这儿就不重复记述了。
对了,拉练那晚的露营又让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新兵连,想到了林宇飞,我和他在新兵连的每一个情景都在脑海中一一浮现,那一夜我和他
同睡一个被窝的情
景,我的那种朦胧的感受,我的那种对自己取向的清晰与认定,尽管我和林宇飞什么也没发生过,但却觉得那确确实实是一个对而言难以忘
却的朋友。彼时彼刻,我
在记挂起林宇飞,我不知别后他的境况如何。
小许他们班露营的空地和我们班有一段距离,只能远远听到他们那边说话的声音。我躺在被窝里,看着头顶的星空,也想起了我和小许之间
的关系,我不知道小
许心里是不是如我一样,对他越来越有一种依恋感呢,或者说小许他根本就是一个单纯的男孩,他会有自己的女朋友,不会如我这般误入歧
途越陷越深呢。(那个时
候接触的信息少,对自己的取向一直有一种负罪感。当然,现在除了仍有一些社会压力之外,这种罪恶感已经不存在了。)
那种想拥有又不知能否拥有,患得又患失的心态让自己那个露营的夜晚久久才睡去。
这样的惘然一直到我和小许共同拥有的第一次夜哨。
前边有个涯友回贴问到过我是不是对那个中秋之夜难以忘却,我想真正难以忘却的应该是那一次夜哨经历,那一座军绿岗亭吧。[25]
在训练基地由于没有专门的警卫连,到晚上,院子的门岗都由学员轮流担任。
那天晚上我是十一到一点的哨。
大概不到十二点的时候,我看到从宿舍那边有一个人向岗亭这边过来,心想,不会是我表的时间错了吧,还有一个多小时才换岗呢。
近了一看,许品邑!他故意歪着头微笑地看着我。
“陈昕是一点到三点的岗,他说他头有点发晕,不太舒服,我跟他换岗了。睡不着,就提前过来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是小许故意换的
,还是本来的一种机缘。
“坐岗亭里吧!”我说。
中秋节过了有一个多月,深夜已经挺冷了。
坐下来后,狭小的岗亭空间中气氛有些异样。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随着带着一个收音机。
那个时候南京的午夜情感类的节目特别火,打电话进去和主持人倾诉的人特别多,而听这些节目也都是些年轻学生,每晚都听,欲罢不能。
大家或许不会相信能有这样的巧合,当时小许一打开收音机,里面正好是南京一个什么大学正读大二的男生,在跟主持人说他自己喜欢上学
生会的一个男生,如
何如何苦恼之类的。主持人耐心地跟那个打进电话的男生说,同性恋并不是病态,而是一种正常的心理,让他不要紧张,正确对待,不要因
此耽误学习之类的话。
主持人低沉的嗓音在岗亭里飘着,那是我和小许第一次听到同性恋这样的词语,我们似乎有些尴尬,但我们没有关掉收音机,而是那样静静
地听着,一直到节目结束。
小许把收音机放进衣服里的时候,因为岗亭的空间小,他的胳膊肘碰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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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向里侧了侧身,手自然地放在他的背上。
他没有说话,而是慢慢地抱住了我的后背。
我们不知道要做什么,那样拥抱了好久。
我想起了他平时经常让我走神的面孔,就转过身来看他的脸。那样的夜色中,他的英气的面孔似乎有一种魔力,在放射,也是在吸引。我的
嘴唇没有理由地吻住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