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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法师-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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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白狐狸龇牙一乐,满嘴鲜血,牙缝里还嵌着几根羽毛:“无心,你真是没个正经,有闲心去救别人,没闲心管管自己的丫头。瞧我大侄女多可怜,都冻成这个×样了。”无心把手一挥,恨不能一拳捶扁了她:“有事你请说事,没事好走不送。”
    大白狐狸摇头摆尾彻底钻出了灌木丛,态度非常的好:“你吃不吃鸡?”无心不假思索的答道:“白吃当然吃!”话音落下,大白狐狸身后挤出了一只红狐狸。这红狐狸一嘴叼了两只大公鸡,鸡脖子全被咬得半断不断,两个鸡脑袋随着红狐狸的动作晃晃荡荡。
    大白狐狸得意的瞟了死鸡一眼,然后自报佳绩:“今天算是过了瘾,现在农场里面只剩鸡崽子了!”无心盯着大公鸡,口水开始充沛:“大白,两只鸡都是给我们吃的?多谢多谢,我早就看你不是一般狐狸。这鸡可够肥的,算你豪爽大气。”大白狐狸一瞪眼睛:“想得美!姑奶奶这里没有白食给你吃!想要吃鸡,就得帮忙!”
    无心眼里有了鸡,嘴巴就不思念饼子了:“看在鸡的面子上,我能帮一定帮。”此言一出,大白狐狸的身后热闹了,一只红狐狸驮着一只细条条的小黄鼠狼,闪电似的从灌木丛外飞跃过来。
    原来大白狐狸素性嚣张,在农场鸡棚里由着性子作乱,既非正经偷鸡,也非正经吃鸡,而是肆意祸害,咬得遍地死鸡。农场里的工人受了惊动,叫了民兵出来救鸡,大半夜的也摸不清情形,只知道农场受了大损失,鸡棚内外到处都是鸡血。
    大白狐狸是不怕人的,带着部下公然逃窜。红狐狸们也机警,唯有小黄鼠狼最弱,不但落了后,而且还被民兵用鸟枪打伤了后腿。一队狐狸中,只有大白狐狸法力高强,能够化成|人形,可是心不灵手不巧,并不能充当医生;于是她灵机一动,决定追踪无心,让他出手去救小黄鼠狼。
    正如她所料,无心看在鸡的面子上,很愿意帮这个小忙。把匕首放到火上燎了燎,他把细细长长的小黄鼠狼抱在腿上,用刀尖去挑它伤口中的铅弹。在他忙碌之时,大白狐狸不甘心安静旁观,没话找话的要和他聊:“无心,你明天去哪里?”无心大睁着眼睛低了头,攥紧了小黄鼠狼的细腿:“明天?明天我想下山,到县里去。”
    大白狐狸把嘴一张:“你要走啦?”无心刀尖一颤,挖出了一枚小小的铅弹:“没错。总在山里住,非活成野人不可,再说现在山里也不算安全。”大白狐狸把嘴合上了:“嗷,我还挺舍不得你哩!”
    无心发现小黄鼠狼的肉里还藏着一枚铅弹,于是聚精会神的继续去割伤口,疼得小黄鼠狼三个爪子乱蹬,口中咔咔乱叫。无心不为所动,专心致志的对着第二枚铅弹使劲:“大白,我不信。”


    大白狐狸啐出一根鸡毛,顺便检讨了内心,感觉自己的确是没什么诚意。面前的无心忽然一抬头,鼻子里又低低的“嗯”了一声,正是第二枚铅弹顺着刀尖的力道弹入了火中。俯身把嘴唇贴上小黄鼠狼的后腿,无心连泥水带鲜血的吸了一口,紧接着扭头吐到火里。小黄鼠狼长条条的瘫软了身体,叫都不叫了。
    从棉袄的破洞处开始撕,无心撕下了一条棉布,缠裹了小黄鼠狼的伤腿。红狐狸放下公鸡走过来,叼起小黄鼠狼一扭头,把它放到了另一只红狐狸的脊梁上。无心转身对着大雪地又吐了几口唾沫,然后笑眯眯的爬过去拽过了大公鸡。公鸡肥极了,而从现在开始到天亮,时间正够他和苏桃大嚼一场。
    大白狐狸无意停留,临行前告诉无心:“其实有没有你我都是一样的过日子,所以我实在是装不出悲痛的样子来挽留你。你要滚就滚吧,兴许哪天我一高兴,也下山去逛一逛!”无心一边拔鸡毛,一边对着大白狐狸连连点头:“好,我就欣赏你这坦白的性格。桃桃,还不道别?”苏桃抱着大猫头鹰,很听话的出了声:“狐狸再见。”
    大白狐狸扬长而去,留下无心和苏桃吃鸡。虽然缺油少盐,但是肉毕竟是肉,总比饼子香。两人很细致的啃出一地鸡骨头,然后在天亮之后下了山。从一眼老树洞里取出双肩背包,无心带着苏桃走出山林上了大路,凭着两只脚直奔县城火车站。
    没有走出多远,无心和苏桃一起停了脚步,就见眼前路上平铺着一条挺新的小棉被,大猫头鹰收拢翅膀,睁着两只大眼睛站在小棉被上向他们行注目礼。无心弯腰细看小棉被:“哟,你还学会偷了?”大猫头鹰实在是懒得飞了,所以直挺挺的向后一仰,脑袋正是对准了棉被一角。
    无心啼笑皆非,并且不想理他,然而苏桃福至心灵,却是领会了他的用意。把小棉被包裹成了襁褓形状,她抱起了大猫头鹰,又对无心说道:“抱就抱吧,权当是报答他给白娘子找鼠崽儿吃了。”无心不以为然:“哼,这夜猫子奸着呢,咱们谁也别想甩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春节快乐,今天是一更啦O(∩_∩)O~
    197  一路向北
    无心总是记不住自己所在的县城名字。长白山下本来是没有这个县的,是建国后才开发了这一片土地。县名非常的具有时代性,不是叫做团结,就是叫做建设,也可能叫做互助或者友爱。无心记不住,也懒得记,因为很快就要从县火车站出发,继续北上了。
    带着苏桃走进县里唯一的招待所,两个人因为在山里生活久了,所以几乎忘记了山下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结结巴巴的背诵了一段毛主席语录,无心亮出自己的所有证明,登记之后得到了一间小屋子。
    苏桃刚刚确定自己生了虱子,正在满头满身的做痒。生虱子本也不是稀奇事情,盲流村里的大小孩子全都有虱子,纵算其中有个别肯讲卫生的,也逃不脱外界的传染。苏桃与世隔绝的日夜缩在帐篷里,自以为可以出淤泥而不染,没想到防着防着还是没防住。当无心从她的头皮上捏起一粒虮子时,她先是吓了一跳,随即面红耳赤,身体像条独立的芯子似的,开始在棉袄壳子里乱动。
    无心一派平静,没笑话她,也没安慰她,直接出门买回了药粉和篦子。解开苏桃的两条大辫子,他坐在床边,挑起一绺长发慢慢的篦了又篦。苏桃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听闻自己生了虱子,她从头到脚一起瘙痒:“无心,我会不会把虱子也传给你啊?”
    无心轻声答道:“不会,我从来不生虱子跳蚤。”苏桃认为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是,虱子跳蚤是能传染的。”无心拧着一条眉毛,挑着另一条眉毛,因为知道好歹,无论如何不会认为虱子可爱。但是没办法,有些事情他不得不管,比如温暖着白琉璃不让他冬眠,比如整治处理苏桃身上的虱子。
    “不让你抱夜猫子,你偏抱。”他喃喃的埋怨苏桃:“那夜猫子到处飞到处落,你知道他身上会有多脏?兴许虱子就是从他身上传过来的!”猫头鹰蹲在角落里,本来正是昏昏欲睡,忽然听到无心迁怒到自己身上了,便很委屈的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的睃了他一眼。
    苏桃不怕无心,不服他的话:“我和夜猫子之间还隔着一层小棉被呢,我又没直接抱他。”无心咬牙切齿的梳通了苏桃的发梢:“那小棉被也是来历不明。”苏桃抱着膝盖,随着他的篦子摇头晃脑:“是你先让我搂着它暖手的!”无心“嗯”了一声:“还嘴硬。”苏桃的头皮被他牵扯痛了,龇牙咧嘴的做鬼脸:“没嘴硬。”
    白琉璃从无心的领口中伸出了脑袋,撕着大嘴打了个哈欠。本来他是一个无所谓饥饿疲惫的游魂,可是如今既然附上了蛇身,免不了就要受到躯壳的影响。昏昏欲睡的盘上无心的脖子,他对于外界的一切都不大感兴趣,懒洋洋的就只是想睡。角落里的猫头鹰打了个冷战,骤然睁大双眼望向了他;而他缓缓缩进无心的怀里,蹭皮贴肉的又睡了。
    无心和这样一群活物混在一起,本来就胸无大志,现在越发的眼里只有虱子虮子。苏桃表面上和大猫头鹰很有共同之处,闷头闷脑的仿佛没脾气,然后大猫头鹰八风不动自有主意,苏桃像只猫似的叽叽咕咕,也是很会顶嘴,一边顶嘴一边又侧了脸用眼角余光瞄着他,怕自己说话说过了火,真激怒他。在外面出生入死风风雨雨的混了一年多,她自认为见多识广,已经很有一点小心眼了。
    两人淡而无味的嚼了半天舌头,最后无心不言语了,专心致志的给苏桃抓虱子。苏桃稳稳当当的蹲在他的双腿之间,忽然有了主意:“无心,我把头发剪了吧!”无心受了白琉璃的影响,困得一双眼睛半睁半闭:“剪了?这么长的头发,剪了怪可惜的。”
    苏桃抬手在耳朵下方比划出了一个长度:“就剪到这么长,不可惜,我头发长得快。”无心弯腰扭头,去看苏桃的侧影:“真剪?小姑娘还是留着长头发好看。”苏桃转向了无心,用手掌在脸蛋边缘一切:“我还没剪过短头发呢,剪到这里行不行?要不然就再留一点,你说该留多长?”
    无心的黑眼珠半遮半掩的藏在眼皮后面,湿润而又迟钝的一转:“剪到下巴吧,到时候披散着也行,梳羊角辫子也行,还能经常换个样子。”苏桃笑了,嘴角弯弯的向上翘。无心是懂“美”的,而且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和她所受的家庭教育不谋而合。她越发感觉无心和自己是契合的了,契合,而又全新,因为家里常年的没男人,无心从天而降,在她面前把一切角色都扮演了。
    无心找到了招待所的服务员,利用甜言蜜语借来了一把大剪刀。很谨慎的对着苏桃下了手,他剪羊毛似的为苏桃理了发。早就知道苏桃头发多,可是没想到吃了一冬天的野物之后,兴许是营养充足了,头发居然厚密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无心对于大事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对于苏桃的脑袋却是认真至极,从中午修剪到了傍晚,越剪越短,最后还是苏桃感觉出了不妙。趁着耳垂尚未露出,她起身强行逃走了。
    带着无心给她买的药粉去了一家澡堂子,她含羞带愧的洗了许久。末了赶在天黑之前,她随着无心回了招待所。猫头鹰站在房间内的一张破桌子边缘,正在筹划着出去打猎。冷不防看见苏桃随着无心摸黑回来了,他睁圆了探照灯一样的大眼睛,就见苏桃脑袋特别大,仿佛是细脖子上挑了个大蘑菇。对于大猫头鹰来讲,这就算是怪物形象了。心惊胆战的横着挪了一小步,他一爪踏空,未等展开大翅膀,已经“咕咚”一声摔在了水泥地上。
    房间里没镜子,无心开了电灯回头一看,也是强忍着没对苏桃咧嘴。若无其事的低下头,他催促苏桃快些上床睡觉。床是两张单人床,被褥全都又凉又潮不干不净,并且其中一张床还有残疾,一条腿东倒西歪的立不住。无心让苏桃和自己睡一张床,等到苏桃先钻进被窝里了,他便背对着苏桃盘腿坐稳,翻检着苏桃脱下的衣裤,想要除去残余虱子。
    苏桃躺在被窝里,歪着脑袋看他的背影,看他像只大猴子似的端着肩膀缩着脖子,胳膊腿儿全是特别长。他穿的戴的都不好,因为不知道珍惜衣裳,导致形象比苏桃更像盲流。服装虽然糟糕,破烂冬装下面的身体却是比谁都好。苏桃受了母亲的影响,审美观总和主流格格不入。在当今这个如火如荼的革命大时代里,她还是坚定的认为小白脸才算美男子。
    苏桃对着无心审视了许久,末了忽然发现了问题:“无心,你的头发怎么总也不见长呀?”无心没回头,是个要忙死的架势:“我家里人都这样,头发长得慢。”苏桃侧卧着打量他:“那也不能一点儿都不长啊!”无心头不抬眼不睁,快要把脸埋到苏桃的棉裤裆里:“我天生就这样,头发胡子都不长,汗毛也轻。正好,省了理发的钱。”
    苏桃对他没有刨根问底的心,所以糊里糊涂的笑道:“刮脸的刀片也不用买了。”无心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抻出了昏昏欲睡的白琉璃:“我忙着呢,你和白娘子玩,玩累了就睡觉,不用等我。”苏桃接了白琉璃,其实还是糊里糊涂,不过真要让她细问,她也不知从何问起。白琉璃看了苏桃的新发型,惊得一吐信子,还以为自己是看到了蘑菇精。
    无心嘴上不说,心如明镜,硬着头皮在招待所里住了足足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之后,他见苏桃的头发有所生长,看着不那么像蘑菇了,才把行李重新收拾了一遍,带着苏桃去了县里的火车站。火车站太小了,只偶尔会有过路的火车停留个一分钟半分钟。
    无心和苏桃提前换上了一身春装,蛮不讲理的跳上火车,往罐头似的车厢里横冲。苏桃挎着书包,一手和无心相握,一手拎着一只网兜。无心后面背着帆布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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