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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代表领导来,一样的。”西主任的目光在郝美玉的脸上停留了整整五六秒后说。
“主任,前几天和您说过的,就是卓效平进院的事。”
“那个药在我们医院没有量,做它有意思吗?”西主任看了看郝美玉优美的胸部曲线说:“你自己弄个赚钱的品种来,我帮你找个公司过票,那多赚钱。”
郝美玉望着西主任染得没有一根白发的“三七分”头说:“先学吧。没学会走,我可不敢跑。”她看西主任的茶杯里水不多了,忙起身去给他添上开水说:“主任,你得帮我哦,我有开发任务的。如果没完成开发任务,一样拿不到奖金。”“药事会快开了。我一定给你拿到药事会上去。”
“等药事会,那黄花菜都凉了。”郝美玉急切地说。
西主任声音放得低低地说:“刘院长在楼上,你去和他说说,中午让他将几个主要的药事会的成员请出来,到桌子上单独议一议。”
郝美玉高兴地小跑着到了楼上。见院长正在和医务科长谈话,她就在门口站着等。
刘院长不经意间看到了她,忙说:“小郝,进来,没关系的,这是我们医务科许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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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啦。你们先谈,我在门口等一会儿没关系的。”
许科长出来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美女,进去吧。”
院长的办公室,她和印计已经来过好几次,简洁朴素。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是院长办公用的;桌子的右侧,是专为来客备的两把小藤椅,小藤椅前放着一张玻璃茶几。平时茶几上堆满了报纸,这一次没有,显得利落了许多。
刘院长照例用一次性塑料杯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问:“刚到的?”
“刚到。”她有点拘谨。
“去西主任那没有?”
“去了。不过,医院是您说了算,我得找您。”郝美玉坐到藤椅上,直着腰说。
“又有什么事?美女。”刘院长望了望美玉笑笑说,“美女的事,来者不拒。”
“上次,我和印主任来向你汇报过的:卓效平片。附一都进了。”郝美玉有意把“附一”讲出来,是在运用公司培训时讲的“让小医院相信你产品质量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大医院用药作为佐证”。
“那要等药事会,现在抓得那么紧,谁敢担这个担子。”刘院长很严肃地说。郝美玉望了望门外,见没人,就将内有红包的卓效平彩色宣传资料递给刘院长道:“院长,你有时间,就再好好看看我们的资料,卓效平真的是个好产品。”
刘院长知道里面有钱,就将那本资料放进中间的抽屉。他抽了一口烟,摇了摇头说:“唉,拿你真没办法。”他扫了一眼台历说:“今天,大部分药事会的成员应该都在。”他将头转向郝美玉说:“这样,你先去定个大点的包厢,我帮你叫他们。”
郝美玉知道刘院长的姨妹夫是县公安局的局长,他姨妹开了家当地最有名的餐馆,叫名苑酒家。据医生说,刘院长占了股份。于是,就说:“名苑行吗?”
刘院长说:“那里可有点贵。”停了停,又说:“你定吧,去哪里都行。”
十二点不到,刘院长,管药事的何副院长,书记兼分管医疗的李副院长,药剂科主任、副主任,医务科长,办公室主任,内、外科主任,一共9人都到了。一进门,刘院长就说:“小郝,只差管行政后勤的肖副院长和工会主席因事没来,能来的都来了。”
郝美玉将一条大红鹰烟拆开后,发到了每个人的手里,说了句“西主任劳驾你点菜”,就走了出去。因为她知道这些人都能喝,她只买了一瓶“水井坊”不够,她必须再去买两瓶。
一般有院长参加的场合,都是西主任点菜。这虽然不符合郝美玉培训时所学的“谁买单谁点菜”的原则,但已经习惯了。一是在县城根本不可能按游戏规则办事,二是医药代表请客很少有点菜的权力。(敬请关注《绿处方》……13)
(连载13)西主任熟练地点了老鸭煲、水煮甲鱼、基围虾、大元贝、红烧|乳鸽、口味蛇、大闸蟹、蚝油生菜、珍珠木瓜、海带炖排骨汤,共九菜一汤,真可谓十全十美。
西主任点菜时,其他人自动组合开起了两桌牌,一桌在桌子上打麻将,一桌在沙发边的茶几上玩扑克。刘院长、何副院长、医务科许科长、办公室姜主任4个人打麻将,10块钱的起价,到吃饭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刘院长进帐680;那4个人打扑克,三打哈,几乎没有输赢。
大家收起牌局,坐定。刘院长说:“小郝,你那么客气,讲几句吧。”
郝美玉站起来说:“大家是我的衣食父母,感谢大家过去对我的支持,也请大家继续支持我。”说完,她端起一杯酸奶准备和大家碰杯。这时,许科长说:“美女,你拿奶碰我们是可以,但这场合不合适。”
郝美玉说:“我真的不会喝。”
西主任出来圆场道:“小郝呢,真的不能喝酒,但你要进药,一定要喝一杯。只喝一杯。”他让服务员拿一个杯子来给她倒上白酒。郝美玉端起那丁点儿大的小酒杯,一饮而尽。喝完,她使劲地咬着嘴唇。
“不能吐,不能吐的。”许科长怕她吐掉,忙说。
郝美玉张开嘴给大家看,然后喝了一大口酸奶。
大家喝到兴奋的时候,郝美玉走到院长身后说:“是您说,还是我发资料给大家?”
“大家喝得正开心,别扫兴。喝完再说吧。”刘院长说。郝美玉心中不悦,但也只好掩饰住自己的心情回到座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和大家举杯。
快要喝完的时候,郝美玉走到西主任身旁悄声礼节性地问:“吃完后,大家去洗个脚按摩一下,还是去歌厅?”
西主任忙说:“歌就不要去唱了吧,中午大家休息一会。洗脚按摩晚上去。”郝美玉点了点头“哦”了两声,拿着银联卡去买单,西主任跟了过来说:“院长他们,你就不用安排去洗脚按摩了,你给两千块钱,让他们晚上去搞活动吧。”
“哦。”郝美玉在惊愕中明白过来,她说:“我没有带那么多现金。”
“我先给你垫上,到处都是ATM机,你取了再还我。药,你要医药公司下周送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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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名苑酒店大门,郝美玉一路小跑在ATM机上取了钱,回来将钱交给西主任。西主任当着众人的面将两千块钱交给院长说:“晚上,小郝要回去,这是她请大家搞活动的钱。”
郝美玉目送他们上了医院的救护车和院长的走私本田轿车,就忙着给印计打电话诉苦,说自己没钱了。印计忙说借三千块钱给她并打到她卡上。
郝美玉给印计打完电话后,看了看表,才一点半,离下午上班还有一段时间,就去了新华书店。
《赤裸的午餐》很醒目地映入她的眼帘,这是她在大一时看过的书。她知道这是美国著名作家威廉…巴勒斯的长篇代表作。她对这本书的记忆也仅仅停留在书的第一句话:“我感到有一股力量在逼近我,感觉到它们向我运动”。她拿起这本书,仔细看了一下它那精美的装帧,放下了。她在想,我的这顿午餐不是赤裸的午餐吗?不就是用一顿桌上的午餐,和桌下的晚餐,去换取卓效平在这个医院的准入吗?不就是用病人痛苦的眼泪或殷红的鲜血甚至性命,去满足医生们的贪欲吗?哼!赤裸的午餐!
那又是什么力量在向郝美玉逼近呢?郝美玉分明能感受到那股向她逼来的力量,但她说不清是什么。是良心?是道德?还是患者将有的愤怒?她的心有些不安。
带着不安,她却魔鬼附身地取了钱,向凤化县人民医院赶去。
刚进到二楼内科,一位头发不整扎着一个尾巴的中年妇女叫住了她:“小郝,你过来一下。”
郝美玉循声望去,是医院的医生王晶,忙说:“王老师,您好。有事吗?”“上个月我给你开了7盒卓越舒,14盒卓脂,你还没给我钱呢?”王晶走近她说。
“哦,我有数。”郝美玉看了看脚尖说:“5号来,您没在,今天特地给您送来的。”说完,她将一个黄|色的信封交给王晶。王晶将钱从信封里掏出来,数了数,说:“不对,少两盒的钱。”
“对不起,对不起。王老师,可能是统方的疏忽了,马上补。”她边说边从钱包里拿出20元给她。
这时,正好宾医生经过,他打趣道:“太胆大了吧,注意点注意点啊。”
王晶回敬道:“讨厌!你没有啊。”
郝美玉到医生那转了一圈就去了药剂科,药剂科的人说主任去青岛考察了。她又去院长办公室,没人。她打通了院长的电话。院长说在外地开会,她却听到电话里哗哗的麻将洗牌声。
她晚上七点多回到房间时,张红军说:“附一开始采购新药了。你的卓效平的资料都交给陈碧云了吗?GKS公司的都交了。”附一医院召开完由汤院长主持的纪检领导小组会议后,吕书记首先考虑的是卓效平竞争厂家搞的鬼。
一散会,吕书记就从书柜中取出装有“218个通过初筛的‘新药品种候选目录’的基本资料”进行研究。他发现,通过初筛的循环系统“新药”基本齐了,强心药、抗心律失常药、防治心绞痛药、抗高血压药、抗休克血管活性药、降血脂药,应有尽有。到医院十多年,通过参加药事会、自学、查房,吕书记谈不上是专家,但对药品和医疗技术进展还是知道不少,医院的许多人在这方面都很佩服他。他利用他当侦察营长时的思维,决定先从抗高血压药开始入手,但决不排除循环系统其他药商“检举”的可能。吕书记将循环系统所有的新药看了一遍后,将目标锁在了“心易新”和“雅普利”上。第二天快下班时,吕书记将药剂科主任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说:“梨主任,你研究一下这《新药品种候选目录》,真正能和卓效平竞争的同类品种,是不是只有心易新和雅普利?”
梨主任许久没有吱声,他在潜心地翻看着《目录》。吕书记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望着天花板吸烟,一口一口地吐着烟圈,看着它慢慢地向上升腾。吕书记望着那缕缕烟雾,仿佛看到一个个魔鬼升空。
梨主任用手抚摸着脑门,然后用手托着自己的下颌说:“书记,我恐怕要让你失望。心易新和雅普利,都是外国的产品,完完全全原装的进口产品,又是他们的代表在操作,凭我的推断,他们不会使用这些伎俩。其实,从用药的安全性和疗效来讲,卓效平不如这两个品种出色,卓效平只不过是平平常常的厄贝沙坦的新剂型而已,从技术上讲并无多少优势,它唯一的优势,就是价格。”他看吕书记没反应,接着说:“书记,我还是那个观点,一年开一次药事会是有点少,而且限定那么十多个指标,有很多好药都进不来呀,比如说心易新。”
听完梨主任的解说,吕书记多少有点失望。他说:“看来,要把侦查范围扩大了。”梨主任端起茶喝了一口,意味深长地说:“书记,进药的事,就那回事。要吃这碗饭呀,办事不能不认真,但又不能太认真。”说完,他用问询的眼光看着吕兴国:“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吕书记用右手的手指轻轻地敲打桌面道:“他娘的,这次,我就和他认真到底!清醒到底,清算到底!该告的不告,不该告的乱告。”梨主任走后,吕书记突然觉得不应该对梨主任说那样的话。吕书记所能交往到的那些做药的朋友,都认为梨主任是个蛮学术的人,基本上不管进药的事,进药的事基本都是由陈碧云副主任在管。所以,代表找陈副主任的远多于找梨主任的,梨主任给大家的印象是个不贪但难打交道的人。
吕书记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步,犹如当年在前线的指挥所里。吕书记对军队与地方有着太多的感慨:在地方,上下楼一住就是一辈子或半辈子,谁也不好意思得罪谁,真可谓低头不见抬头见;在军队,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听话就滚蛋”。在军队,大家可以用碗喝酒,脱裤子骂娘,在会上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真刀真枪的干;在地方,当面你好我好大家好,背后可能就是狠狠的一枪。他和老战友聚会时经常说:“在前线,我为当兵的挡子弹;在地方,有哪个当官的给我们平民百姓挡子弹?!”说到激动的时候,他会将上衣的扣子解开,让大家看他身上的伤疤……那是一次战斗中,他为救一名新兵而被炮弹炸伤的。至今,他的腰上还残留有两块小小的弹片。
吕书记觉得,这个事不管肯定不行,必须管到底。但要从这些药品目录找到“真凶”,犹如大海捞针。玻璃板下的战友合影,使他突然想起可以找战友帮忙。这些年来,他的上级,他的同事,他的下属,转业来到杭海公安系统的数不胜数。
他马上翻出战友通讯录,将公安局刑侦支队技术科王明华的电话找了出来。他拨通了王科长的电话:“王连副,我吕团。”王科长是吕兴国当团长时的副连长。
“首长请指示!”王明华保持着部队的作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