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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喝道:「大胆逆贼,竟敢闯入本王府内作敌,还不快快束手就缚!」
野呼利听见武三思的说话,一面砍杀,一面声色俱厉道:「死到临头,还逞什么威风?」
这时,忽见百多名羽林军蜂涌而进,太子李重俊一马当先,随即和野呼利军队一合,王府卫兵登时不敌,倒完一个又一个。
武三思父子看见大势已去,方晓得大难将至,武三思向身旁的随从道:「若能护我逃出王府,一百两黄金作赏赐。」
众随从听见,立时勇气大增,忙把二人团团围住,径往大门口冲去。
李承况见二人想逃,忙领着数十人截杀。野呼利身为羽林中郎将,戎马一生,神勇过人,见他一连几刀劈倒几人,便向武三思等人冲杀过来。王府随从虽然奋力抵抗,却如何敌得住,不消片刻,已有大半被斩杀在地。
武三思父子看见形势不对,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李重俊抢上前来,戟指道:「有人告你们父子谋反,我奉父皇之命,今日来取你俩人头!左右,将二人斩了。」
众羽林军一涌而上,须臾之间,武三思父子两颗人头随即落地。
这一战双方均死伤百多人,李重俊见时间不早,领着余下二百名羽林军直奔宫城。
守在宫外的李千里见李重俊赶到,立即打开外围宫门,众军呼啸着直扑而入,两军合在一处,便向禁宫杀去。
李显与韦皇后、上官婉儿、安乐公主等人夜宴方罢,忽见右羽林大将军刘景仁踉跄进来,报称太子谋反,已领兵闯入宫门了。
刘景仁说话一完,已隐隐听得喊杀之声,众人不由呆住。李显登时全身一软,颤着声音道:「真……真有这等事!」
上官婉儿毕竟机伶变儿,瞪着刘景仁道:「有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身为禁军将令,既知此事,因何不立即派兵抵挡,却先来这里传话?」
刘景仁碰了一鼻子灰,却一句话儿也答不出来。
裹儿连忙接口道:「你还呆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去调兵入卫,把守住玄武门,还有,你遣人立即报知兵部尚书宗楚客,速来这里护驾!」
刘景仁听了,飞步离开。
上官婉儿看一看环境,略一沉思,便道:「玄武门坚固可守,逆贼难以攻入,请皇上皇后马上登楼,暂避凶锋,同时俯宣急诏。」
裹儿随即附和,连声称好,四人在几名太监陪同下,直奔玄武门楼。
才一坐定,韦皇后立即发作,怒道:「太子谋反之心已非一日,今日果然应验。都是你仁慈之过,若不把他封为太子,结果了他,岂有今日之难。」
李显已是破胆丧魂,哪里去听她啰唆,忽见刘景仁登上楼来,李显忙问道:「情形怎样,卿派兵来了没有?」
刘景仁道:「臣已领兵百骑在门内抵挡,但太子人数众多,恐怕……」
一话未完,兵部尚书宗楚客、卫军将军纪处讷、中书令李峤、侍中杨再思等人同时奔到,李显见着登时一喜。
众人忙即跪下,齐声道:「臣等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李显连声叫好,宗楚客道:「臣已派兵一千护驾,皇上不用担心。」
这时李多祚已领兵攻到玄武门下,喊声大作,李显在楼上一看,见近千兵马围在门前,便向李多祚道:「朕平时待你不薄,为何兴兵谋反?」
李多祚朗声道:「武三思等人淫乱中宫,有目共睹,难道皇上岂无所闻?臣等奉太子之令,已将武三思父子正法,惟宫闱尚未肃清,愿陛下交出武三思有关首恶,臣等马上退兵,自请处罪。」
李显听得武三思父子被杀,吃了一惊,韦皇后和裹儿旋即号啕痛哭,李显早就知道老婆和武三思的事,也不觉惊讶,只见二人扯着李显的衣襟,泣涕涟涟道:「皇上一定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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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只是点头,显得不知所措。
韦皇后接着道:「陛下,咱们怎能忘记房州时的困境,当日若没有武三思在阿母子面前出力,哪有今天,此仇陛下非报不可。」
裹儿同时说:「父皇,咱们乘势把这个庸奴斩了,好为崇训报仇。」
李重俊看见父皇站在门楼,翻身下马,叩首道:「父皇,上官婉儿勾引武三思入宫,且矫诏圣旨,蒙蔽天下,乃是第一罪犯。倘父皇不忍割爱,请将她交出,由儿代为处置,以谢国人。」
李显听毕,回望上官婉儿,但见她两颊通红,已是泪流满脸,跪下道:「臣妾并无勾引武三思入宫,还望皇上明鉴。臣妾死不足惜,但太子此言,只怕是先逼杀于我,再逼皇后,最后就是皇上了!」
李显见她那娇滴滴的模样儿,心头早就软了,当即扶起她,说道:「朕又怎会不知情况,岂会将妳交出去,爱妃快快起来,咱们商量怎生对付逆贼。」
上官婉儿站起来,揩了一把眼泪,偷觑韦皇后一眼,韦皇后自然领会,说道:「婉儿所说极对,如此大逆不孝的人,岂能活在世上,皇上千万不可心慈手软。」
玄武门楼上下正剑拔弩张,李多祚的羽林军不住高声喊叫,要冲上门楼捉拿上官婉儿,却被刘景仁和宗楚客的守军挡住。
在这关键时刻,李重俊却犯了严重的错误,主要是他害怕惊吓了胆小的父皇,只希望父皇主动交出上官婉儿等人,实不想率兵攻上玄武楼,只叫李多祚的羽林军虚张声势,高声呼喊,大造气氛,并不真的进攻。
奉命赶来护驾的援兵越来越多,转眼之间,已有两千之众,多出李重俊的羽林军三倍。
前任宫闱令的杨思勖虽是一名太监,平日也爱耍刀弄棒,倒懂得些许武功,此人喜欢争功邀赏,眼见援兵渐增,知道是献媚的机会来了。
杨思勖从人丛中走出,直趋李显跟前,跪下进言道:「皇上,李多祚挟持太子,称兵犯阙,这等叛臣逆贼,人人得而诛之。现援军已至,逆贼只区区数百人,不足为虑。臣虽不才,愿率禁军下楼决一定死战。」
李显见有人出门击贼,立时开容,忙道:「卿愿效力,表明你是正直忠臣,但此去须得小心!」
杨思勖领谕,当即下楼,传谕宗楚客拨兵。
前时李峤和宗楚客听得宫廷兵变,同感一惊。一个是宰相,一个是兵部尚书,可说责无旁贷,当即各自率领缓兵赶来,快将抵达玄武门楼,两拨人马正好碰在一处,交谈之下,方知是太子领军做反,还有李多祚等人效劳,心中已怯了几分,再听说武三思父子已经被杀,更是胆战心惊。
二人均是武三思的摇尾分子,听说岂有不惊之理,来到玄武门楼见了李显,便匆匆领兵守在楼门下,始终不敢出门接战,现听见杨思勖自愿出击,正中下怀,当下拨兵一千,归他带领,宗楚客道:「将军小心,若抵挡不住,我等马上出兵增援。」
杨思勖听见,一面披甲上马,一面暗暗好笑,他素知宗楚客胆小如鼠,便是叫他杀一只鸡,相信也会手软,而今竟说得如此豪爽。
李多祚在玄武门外叫了半天,没得半点答复,李多祚的女婿野呼利是个急性人,心知再这样拖延下去,对己方大大不利,便即执戈前驱,意欲夺门升楼,却被刘景仁守军一一挡了回来。
正当野呼利回到李多祚身边,楼门突然大开,只见杨思勖手提大刀,气势汹汹的领兵冲出。李重俊见是一名臣官,自不把他放在眼内。
杨思勖立马横刀,高声喊道:「大子李重俊大逆不道,还不下马受缚!」
李重俊大怒,戟指骂道:「大胆阉奴,竟敢口出狂言!」
野呼利来到李重俊身旁,说道:「请太子息怒,待末将把这个阉奴的首级取来!」
野呼利一声说毕,已见他跃马横刀,冲突敌阵,如入无人之境。杨思勖抡刀拍马上前,二人旋即交战起来。野呼利骁勇擅战,压根儿没把一个太监看在眼里。
战得几合,杨思勖已渐见不支,但刚才在皇帝跟前夸下海口,也只得孤军奋战,怎料越斗越落下风,边打边退。
野呼利怎肯放松,步步紧逼,见杨思勖已无路可退,正自得意,一刀朝杨思勖兜头砍去,眼看便要将他劈成两截,怎料刀至半途,一道青光疾射而至,胯下战马的一对前脚突然折断,野呼利猛然一惊,从马头翻了出去。
杨思勖见有机可成,「呼」的一声,大刀挥出,正好砍在野呼利的面门,接着再加一刀,结果了他。杨思勖定了定神,暗说一声「侥幸」,他又哪会知道,若非罗叉夜姬暗中相助,他早便去见阎罗王了。
李显在门楼看见杨思勖斩杀野呼利,真个大喜过望,改忧为喜,朗声叫道:「众军听着,若能立即反正,共诛李多祚,朕绝不追究,还有重赏。」
羽林军听见,眼看寡不敌众,知道李多祚难以取胜。均顾命要紧,当堂倒戈相向,数十羽林军一涌而上,把李多祚杀了。其它将军前后受敌,全战死在乱军中,只有太子策马溜脱。
果毅将军赵思慎奉命追捕太子,李重俊带着百多骑逃往终南山,来到鄂西,身边只剩下几个人,便在休息之际,忽听追兵杀到,那几个左右知道难以逃脱,遂将李重俊刺死,割下首级,献给赵思慎。
第九回酒令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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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在宫中探得王同皎被杀的消息,众人商议间,辛钘便说出紫琼的意见,劝王琚先行离开长安暂避,王琚亦觉有理,便到春花楼把晓昕接了过来,打算一起离去。
岂知过了两天,王琚夫妻还没起程,突然听得武三思父子被诛,众人无不大喜。当晚,李隆基在沉香亭设席张筵,炰凤烹龙,庆祝一番,都说武三思一死,从此天下太平。
沉香亭建于隆庆池上,四面环水,只一条石桥与岸边相接。这隆庆池并非人工开掘,因地处低凹之地,经年雨水积聚,长年不涸。李隆基在此安身后,因势利道,引入龙首渠的水,才有今日一汪池水。
隆庆池碧波荡漾,池边垂柳丝丝,轻轻吻着湖面。微风拂过,湖面荡起阵阵涟漪,一群群野鸭,藏在芦苇垂柳中嬉戏。
这时月挂中天,满天繁星,把个隆庆池照得银波粼粼。
沉香亭内,只见李隆基一妻一妾相伴在旁,觥筹交错,与众人谈笑风生,李隆基笑道:「今日奸贼已除,大快人心,趁着兴头,不如行个令儿如何?」
李舒柔第一个赞成叫好,众人并无意见。李隆基吩咐下人把酒令匣拿来。不一会,便棒了个锦缎包的大匣来,送到李隆基跟前。
李隆基打开匣子,里面横着五个碧玉签筒,此外便是一个个小檀木令签盒,上面雕着篆字酒令名儿。见他随手拿了一个「寻夫令」,打开盒儿,拿出一把象牙令签,点了点人数,见是十一个人,便把十一枝令签放入筒里。先由他起,挨次每人抽一枝令签。
众人把令签缩在袖里,先悄悄低头看签上刻的字,知道自己是什么,大家都装模作样,含着笑不告诉别人。
辛钘与身旁的紫琼和彤霞笑道:「行令要玩真的,可不能耍老千喔。」
这句说话自然是暗示二人不要用仙术。
紫琼笑了笑点头,彤霞却道:「我就是使诈,谅你也看不见。」
李舒柔忽地叫嚷起来:「这不是坑我么!怎么叫我做起妻子来!」
众人延颈往她牙签看去,果刻着妻子两个字。
李隆基笑道:「妹妹还没嫁人,正合着妳呢!若一下子给妳寻到丈夫,二人对饮一杯就可完令,倘若寻错了人,便须依照那签上的字吃罚酒!」
辛钘向李舒柔做个鬼脸,笑道:「我就是妳老公,来寻我吧。」
李舒柔啐道:「看你这个模样,我才不中你的计。」
说完皱起眉心,把手摸着腮儿,向各人的脸上看去,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指向筠儿,说道:「妳就是我的好夫君!」
筠儿一笑,取出牙签来给大家看,见上面刻着表妹二字,下面又刻着一行小字道:无因得入,罚饮一杯。
李舒柔垂头丧气,只好拿起酒杯就唇饮干。心中不服,放下酒杯又向各人脸上寻去。只见她乌溜溜的两道目光,不住地乱转,真个是神采奕奕,教人越看越美,见她突然向李隆基的小妾刘千雅指去,说道:「一定是二嫂子!」
刘千雅嘻嘻一笑,说道:「舒柔妳找对人了,这可尽妳吃个烂醉的了!」
说完把手里牙签送到她眼前,李舒柔一看,只见上面竟写着嫂子两个字,下面却刻着一行小字道:拉妻子猜拳无算,饮爵无算。
李隆基的正妻王倚翠笑道:「这个够你们姑嫂闹了!」
李舒柔见说要猜拳,倒也放下心来,说道:「猜拳吃酒我倒不怕,谁胜谁负可未知呢!」
当下回头唤丫鬟斟上十杯酒,一字地排开,喧拳捋袖的和刘千雅对猜起来。
只听她娇声娇气的五啊六啊的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