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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需他们久等,片刻之后,滚滚烟尘之中,万余精骑奔腾而出,人人披挂重铠,马身亦嵌着薄甲,周身上下无一点杂色,尽是纯黑,在烈日之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泽,肃杀之气,登时漫溢在天地之间。
说时迟,那时快,便在关上众人注目之际,这些玄甲骑兵早已驰近,虽在高速奔驰之中,却仍维持着良好的队型,除了马蹄声之外,竟是听不到丝毫的杂语乱音。待到为首那捧旗之人挥动大旗,万余精骑齐齐一声呼喝,登时勒马止步,其声如同雷霆一般,震得关卡微颤,众人胆寒!
马蹄声消逝之际,却又听得一声号角长鸣,三十余骑人马劈波斩浪,蹄声如雷,如疾风般卷出阵来。马上骑士俱是玄色精甲,外罩紫黑大氅,但见人似虎,马如龙,人既矫捷,马亦雄骏,每一匹马都是高头长腿,通体黑毛,奔到近处,群豪眼前一亮,金光闪闪,却见马匹的蹄铁竟然是黄金打就……
这三十余骑,人数虽不甚多,气势之壮,却似有如千军万马一般,前面众骑奔到近处,拉马向两旁一分,最后一骑从中驰出。群豪定睛望去,却见那人生得极其雄壮,面若寒冰,气如山岳,双目所过之处,犹如雷霆横扫,令人不敢逼视。
石不语微微一笑,轻声向着身旁众兄弟道:“此人,便是宇文来呼!”
群豪闻得此言,均是默默无语。他们之中,倒有大半只闻过宇文来呼的名号,却未见过,自然难免不怎么服气,存了较量一番的心思。如今亲见其人,被其气势一夺,登时齐齐心折,便是最为卤莽的单二,也不由得叹道:“日他娘的!果然是条好汉子,可惜做了那狗皇帝的奴才!”
众人闻言,都是叹息不已。便在此时,便见得关下的宇文来呼轻轻催动坐骑,徐徐靠近关隘,昂首朗声道:“大隋武威将军宇文来呼,特来拜会滨海群豪。尔等闭门不出,岂是待客之道?”
行烈却是受不得挑拨的,一闻此言,当即转头吩咐打开关门,出去会其一会。石不语也不阻拦,只在下关之前对着众兄弟再三嘱咐,莫要忘了事先的安排。众人自然一一允诺,元庆却是有些苦恼,皱起眉头道:“叔叔,你们莫要打死了他,让庆儿也耍上一耍!”
群豪闻言,苦笑不已,只怕这话应当反过来说才是,当下也不多言,纷纷披挂上马,亦率着万余精骑席卷而出,片刻之间,依着关隘布下阵势,随即便由行烈、石不语二人带头,领着三十九路盟友奔出阵来……
此时,宇文来呼早已退回阵前等候,他是光明磊落之人,自不屑于对方布阵之时偷袭,此时见得滨海安排已定,放才领着三十骑人马徐*,双方会于战场中间的空地上,只隔着十余仗。
勒定战马之后,那位大楚第一猛将,却并未先向行烈问候,而是转头望向石不语,冷然的面颊上,忽的露出一丝笑意:“许久不见,你与莫愁小姐可曾成亲?”
话音未落,只听得扑通一声,方才还满面肃然的石不语,已栽倒在马下,隔了半晌方才狼狈的爬起身来,苦笑道:“宇文,想不到你这厮居然如此八卦……”
“八卦?”宇文来呼显然并不理解这个词语,摇了摇头,又转向行烈道,“程先生,如今大军压境,天子更有接应于后。区区滨海弹丸之地,还是打算负隅顽抗么?”
行烈怔了一怔,皱眉道:“咱家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总之,若要劝降,便省了口水了!俺们兄弟,是绝不会归顺杨广那狗皇帝的!”
宇文听在耳中,倒也并不动气,显然早有预料,徐徐颌首道:“既如此,多说无益!在下早闻滨海三十九盟友枪马了得,不知哪位肯来赐教一二?”
群豪对视一眼,行烈当即拍马而出,舞动手中长斧道:“咱家先来!”
宇文来呼闻言一愕,显然料不到一家反王竟会亲自出马,还未应答,行烈已策马奔驰而来,大喝一声,长斧如泰山压顶一般,猛然劈将下来。
金铁交鸣声中,但见宇文来呼单手挥开镏金镗,只轻轻一隔,行烈登时全身发麻,连人带马齐齐后退数步,那柄长斧早不知飞向何处去了。群豪见状大吃一惊,早有秦暮策马而出,摆开双锏,救下行烈,随即与对手厮杀在一处。
秦暮却是乖巧,他早年也曾与宇文来呼交过一次手,知他神力惊人,当下并不与他硬碰硬,只错过那把镏金镗,不住攻其软肋。怎奈终究实力悬殊,数个回合一过,便被逼得挥锏自守,气喘吁吁,锏法也变得凌乱起来。
罗琼见状,知他已然抵御不住,急忙挺枪将他换下,好一个宇文来呼,连战三员大将毫无惧意,任凭那青龙气劲左冲右突,只是近身不得。又斗了十余个回合,被他挥开镏金膛,击在银枪上,登时将那枪身打得弯弯曲曲,如同蚯蚓一般。
王伯当见状,一箭射出,阻了那镗一阻,随即呼哨一声,率着众盟友齐齐杀了上来,登时将宇文来呼裹在其中,轮番厮杀。那边楚军见了,纷纷尖声喝起倒彩来,显然对这种围攻颇为不屑,滨海这面,士气难免低落了许多……
再看那宇文来呼,虽被裹在阵中,却无半分胆怯,微微一笑,登时将镏金镗舞得呼啸做声,水泼不进一般,群豪那里敢近他身?有几个略拢得一拢,撞着镗锋的,就跌倒了,只得远远于四面呐喊,偶尔近前虚晃几枪……
如此杀了小半个时辰,石不语在旁看了,估摸着再也支撑不住,连忙呼啸一声,群豪闻声大喜,登时松了口气,齐齐退了下来,个个大汗淋漓,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狼狈不堪。
宇文来呼也不追赶,只立在原地微微喘息,冷眼斜视着群豪,看起来,似乎也有几分疲惫。石不语见状,左手一扬,鼓声过处,藏在阵中多时的小元庆奔驰而出,红带束额,并无铠甲加身,手中两柄硕大银锤,坐下墨麟喷风吐火,顷刻之间,已到了阵前。
楚军见状,登时鸦雀无声,倒不是吓的,多半是惊得。宇文来呼难免也是纳闷,正望着小娃娃上下打量,便听得石不语在后呼道:“宇文,手下留情些,这是我儿子!”
此言一出,却轮到那位大楚猛将身形一晃,险些跌下马去了。元庆也不趁势进击,靠在墨麟身上,嘻嘻笑道:“伯伯,你便是那个宇文什么?爹爹说你是天下第一好汉,俺却不服!”
宇文来呼听得郁闷之极,心道,什么叫做宇文什么……只是那小儿生得着实可爱,令人无论如何也板不起脸来,只得勉强应道:“小娃娃,战场厮杀,甚是危险,你还是速速退下吧!”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元庆却登时变脸,舞动双锤道:“你敢小看我么?不要走,吃我一锤!”
第二百四十八章 爹爹教的
小孩子的脾气,向来是说变就变,没有半分道理。宇文来呼捱得极近,还未反映过来,那银锤已带着风声,到了面前,好在他及时往后一仰,堪堪看着锤锋在鼻尖上擦了过去,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元庆得势不饶人,见被避过,当下右手一挥,又是一锤重重砸将下去,直落对方的门面。宇文来呼此时已然反应过来,身躯一挺,横过镏金镗一隔,只听得当啷一声,登时连人带马被击退了数步。
滨海军见状,欢声雷动,楚军却是面面相觑,做声不得。事实上,他们并不了解内情,宇文君集哪里是敌不过元庆,只是念及对方是小孩子,出镗之时只用了三分力气,元庆却是用尽全力,一击之下,自然占了天大的便宜。
不过,饶是如此,宇文来呼也已大吃一惊,愕然道:“好大的气力!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元庆却不理他,双锤一摆,喝道:“打战便打战,说什么废话!再吃俺一锤!”
说罢,早已扑了上来,两人登时杀在一处,乒乒乓乓,瞬息之间,便是数十个回合。宇文来呼越战越是心惊,渐渐去了轻视之心,每镗击出,都带了七八分力道,元庆亦不示弱,那对银锤使得有如神助,毫不避让的迎着镏金镗砸去……
观战众人看在眼中,均是心惊胆颤,每每见得一招一式,便会忍不住扪心自问:“若是我遇到这一锤、这一镗,可能招架得住?”
又战了十余个回合,元庆终究是个小孩子,渐渐后力不继,眼见落于下风,他忽的招式一变,左锤迎将上前,隔开镏金镗,右锤横向击出,竟是冲着宇文来呼的马首砸去……
要知道,战阵之上,单挑之时,偷袭马匹却是大忌,宇文来呼哪里预料得到,眼看那银锤已到了马首之前,方才忙不迭的收镗去挡,他这一挡,左肩登时露出好大一块破绽来,元庆等的便是此时,当下嘻嘻一笑,左锤重重砸将下去,只听得一声闷哼,那片甲胄登粉碎,饶是宇文来呼铁打一般的汉子,也在这巨力之下折了筋骨,再度后退了数步。
元庆一击得手,登时大乐。再看那宇文来呼,已然面色铁青,难得的失态怒道:“小娃娃!大丈夫光明磊落,怎能做这等卑鄙之事?”
元庆毫不为意,嘻嘻笑道:“爹爹说了,我是小娃娃,不是大丈夫!”
宇文来呼登时语塞,愕然半晌,方才勉强应道:“你……你伤别人坐骑,便不怕别人也伤你坐骑么?”
元庆闻言,更是无惧,拍着墨麟的头颅道:“爹爹说了,你若有本事,便来伤了我家玄墨,他绝不怪你!”
此言一出,方才受了重击都未喷血的大楚猛将,登时“哇”的一声,吐出口淤血来,却是被石不语气的。开玩笑,让他也去伤了那匹墨麟,先不说以其身份能否干出这种事,便是真的干了,看那墨麟的架势,怕也是皮粗肉糙,一时之间哪里动得了它?
他正如此想道,难道又有些走神,那边的元庆自然毫不客气,扬手刷的又是一锤,目标依旧是无辜的马首。宇文来呼郁闷之极,却是终究无法可想,只能横镗去挡,他一挡,元庆即刻收锤反攻,一时之间,这战场是竟是演出了极为滑稽的一幕。
群豪在后见了,登时大笑不止,士气大振。秦暮知晓时机已至,左手一抬,滨海军登时如潮水一般,涌了过去。宇文来呼忙乱之中,亦是回头呼喝,那万余黑旗军却也训练有素,虽在逆风之中,仍然由那三十余名裨将率领,冲杀迎上前来,双方人马交错而过,登时将这北固关外的原野,变成了血肉横飞的地狱……
乱战之中,那远远坠在后面的执武尊见了这等场面,禁不住热血喷张,却是妨于身份,只得叹息道:“可惜!可惜!如此场面,咱家却无用武之地!”
自在生在他身旁听了,笑道:“宗友,战阵之中,我们不好插手,但那些宗士……”
执武尊微微一怔,忽的驾着那银轮冲天而起,呼道:“有理!有理!咱们这便去会会滨海的宗士!”
三宗士对视一眼,齐齐微笑,随即追在他身后腾空而去,目标便是矗立在远方的北固关楼……
执武尊的银轮飞速极快,不消片刻便已到了关隘上方,此时关上的军士早已发觉异常,纷纷朝着上空射出箭矢,却如同挠痒一般,未到他的身前,便被其周身缭绕的青焰焚为灰烬。
执武尊也不欲伤人,径直低头观望片刻,便将注意力放在关口那座铁闸之上,按理来说,宗门中人并不能直接干涉战局,但他此时心痒难耐之极,忍不住便捏着手印,摇动起身子来,背后青焰不住闪腾,顷刻间,凝结成十余道青色巨矛。
大喝声中,巨矛如雷霆一般疾射而出,带着风雷之声,射向铁闸,若是被其击中,不出意料,这北固关的大门登时要化为乌有,再也无法阻挡楚军的铁蹄……
便在此时,只见波纹闪动,那巨矛的前进方向上,忽的现出一个儒衫的年轻男子,双袖齐齐挥动,带起一片轰鸣,气浪滚滚之中,巨矛登时化为乌有。
执武尊低头望去,不觉吃了一惊,怒道:“岂有此理!又是你小子作怪!”
石不语刚以遁千里瞬移而来,又使了妖华息爆,未免有些岔气,当下嘻嘻笑道:“执武先生,你一来便插手世俗战事,却有些坏了规矩吧!”
执武尊被他说得面上一红,目光旋即落在自己的断臂上,登时迁怒于他,左手虚握,手中已结成一把大斧,喝道:“小子,今日便来报这断臂之仇!”
说罢,他也不管对方应答,大斧横挥,青焰登时喷薄而出。石不语身后却正是那铁闸,不敢退避,急忙喷出妖丹,喝声“盾”,那妖丹登时化为数丈方圆的银色大盾,将青焰尽数挡在外面,却是半点伤害也未留下。
执武尊吃了一惊,倒是忘记了继续进攻,愕然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手段?”
石不语淡淡一笑,喝声“扇”,轻轻摇曳着妖丹所化的羽扇,笑道:“你问我,我却问谁去?”
事实上,这妖丹的变化之术,自那日偶然施展之后,他也曾在病榻上花了些工夫去研究,却始终不知其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