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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侬终结似的移动目光,巨大的城门映入眼帘。
足以容纳马车交会而过的宏伟建筑。从厚度来看就很坚固的门扉,以及小型高塔似的门柱,俨然区分城镇的内外。光是开启与关闭,想必就是非常费力的工作。那道门扉向外开启的模样,就像意欲吞噬道路的巨兽下颚。
“好必须在天色变暗前赶回去……”夏侬低语穿过城门。
砖块堆砌而成的巨大门柱,内部是中空的,也是守卫们的值班室。夏侬以木牌凭据换回进城前寄存在此的爱用长刀。
许多边境城市都有这种大型城壁与城门(当然也为了预防非法入侵、猛兽和魔兽)除此之外,许多地方也禁止携带武器入城。
这固然是为了揭止当地居民的暴力犯罪——对身份不明的流浪者,武器的携带与持有限制尤其严格,因为对方可能是想入城劫财的盗匪或山贼一类。不论城壁的方位多么坚固,如果在城内受到攻击,其防御力也不免大减。
“不过,这把刀的形状还真奇怪。”
“这是我老爸的遗物。”夏侬笑着回答一脸好人样的中年男性守卫,将长刀挂回腰际。“不一直带在身上,总觉得不安心。”
“你真是危险的家伙。”
守卫苦笑。如果不知道夏侬面对的情况,有这种感想也很正常。不过,老实说……夏侬携带的武器,并非只有长刀。
不但身上总是带着一、两件称为暗器的秘密武器,现在手里的雨伞柄虽细,但内部也加了钢条。尽管无法进行真正的战斗,一旦遇袭,应该也能够抵挡刀械的一击。
“小心点哟。”
夏侬轻轻挥手回答守卫的话,走出城门。
就在这时……
“……咦?”夏侬突然停步蹙眉。
城门旁边……敞开的门扉旁,孤伶伶地站着一个人影。
外表大约十岁左右的……少女。
犹如垂挂在瘦小身躯上的粗衣,与其说是衣服,倒像随处可见的布袋,在脖子和手脚的部位胡乱打洞制成。黑发与其说是流长,倒像是没剪。话说回来,关于发型,夏侬也没资格说别人。
那股略显阴郁的打扮,实在很像……孤儿。
少女的黑眼盯着道路彼方。
或许由于目光看得太远……难以判断那双眼是否有焦距。
仿佛在等待某人……或某种东西的眼神。直到等待的目标出现为止,可能都不会动。说不定她并非孤儿,只是迷路而已。
然而,如果只是这样,夏侬也不会特别留意。
孤儿一点也不稀奇,迷路的孩子更不特别。少女并没有走投无路的样子,夏侬自己也无力照料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只不过是在路上擦身而过……仅止于此的关系,仅止于此的陌生人,跟风景没什么差别。
但,少女没有伞。
当然也没穿雨衣。身上穿着在这种时刻可说是有欠考虑的简陋衣服,就这样任由雨水打在身上。
不论是贴在皮肤上的湿衣下摆,或是那头长长的黑发都滴着大大的水珠。她应该在雨中站了相当长的时间。
说不定……从早上就站在这里了。
夏侬是中午过后进城的,刚好跟结束晨间市场的巡回商人马车队在城门擦身而过——被他们的喧哗分散了注意力,极可能因此忽略了这名少女的存在。
“嗯,不过……”
夏侬跟少女毫无关系。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道的事,只要本人无所谓,不管多么奇怪,不去干预对方的行为才是明智的选择。
(多管闲事只会引起麻烦而已。)
夏侬如此告诉自己,通过少女前方。
少女没有动。
没有做任何事——仿佛连打哆嗦这件事都已遗忘,文风不动,静静伫立——那双真挚的眼眸,一味凝视着绵延不绝的道路彼方。简直像在诉说,她就是为此而生。
雨势不断增强,但少女不为所动,就这样伫立原地。只有她的周围,时间仿佛暂时停止般没有变化。
……少女前方忽然一暗。
少女初次将焦点对准身旁的空间。
前方站着……双眉紧蹙的夏侬。看来他又折回来了。
夏侬默默牵起少女的右手,强迫她握住自己的雨伞,对茫然若失的少女凶巴巴地扔下一句——
“再见。”
以最后通牒般断然的口吻说完,抱着买好的东西,用外套盖住头顶,快步离去。
(啊啊……该死的!)
外头做过简单的防水加工,但雨势一大,也只能聊以安慰。夏侬对不断渗入的雨水感到不适,一边暗自嘀咕。
(竟然又多管闲事……啊啊,真是愚蠢!)
回去该如何解释自己为何弄丢雨伞呢……夏侬边烦恼边行走,突然停下脚步。
脑海萌生不祥预感,他缓缓向后一转。
“…………”
一如预料,少女就在那里。
她就站在夏侬身后,右手拿着雨伞——可是根本没有向上撑起,而是在地面拖行。这样根本不叫撑伞。
“喂,你这样子我不就跟白痴一样吗?”
夏侬说完,牵起少女的手,让她撑好伞。少女总算学会了,撑好雨伞——然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夏侬。
”好,再见。“
再度叮咛的说完,夏侬转身离去。
向前迈出……二十步,此时夏侬再度停步。
一回头,少女撑伞站在他身后,跟刚才相同的位置,夏侬一时甚至以为自己没有移动。
“…………”
夏侬皱眉盯着少女,少女也面无表情地回看他。注视一阵子之后,少女或许以为这是某种游戏,开始模仿他皱眉。
“……诶,我告诉你,”夏侬叹息道:“我在旅行途中,你懂吗?”
少女没有反应。
“你家在哪?叫什么名字?”
仍然没有反应。也许是听不见,也许是智能不足……正当夏侬开始感到奇怪时,少女张开小嘴。
“……诗音……”
一瞬间……夏侬并未理解那是语言。
仿佛在开口瞬间,化为无意义的气息消散的空洞声音。过了一段时间……他才醒悟那个声音是少女的名字。
“……你叫诗音吗?”
少女轻轻点头。
“喏,诗音,你家在哪?”
诗迎摇摇头。光凭这个动作,无法判断她的意思是自己没有家,或是因为迷路不知道家在哪里。
“我正在旅行喔。不可以跟着我,懂了吗?”
可是,她这次对夏侬的话没有反应。
因为平常的对手是你讲她一句她便还你十句长长的妹妹,一旦对方反应如此迟钝,他就乱了阵脚。再叹一口长长的气,夏侬转身离开少女。
然而……
(呜哇啊啊……)
结果一如所料,夏侬在内心发出哀号。
脚步跟气息也跟了上来。
她保持跟原来一模一样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不论夏侬加快或放慢步伐都一样,少女如影随形地跟在夏侬后面。
(……没办法了。)
夏侬将步调改成小跑步。因为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而且刚买的东西会淋湿。
吧唧吧唧快速奔跑的脚步声在后方追赶。夏侬听着身后的声音,继续加快步伐。只要全力奔跑,凭两人的腿长差距,少女绝不可能追上他。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紧追在后,竭力狂奔的脚步声,没多久就已喘不过气,他听见少女紊乱的呼吸声,然而,她依旧不肯停止追逐夏侬。
不过是刚遇见的陌生人,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拼命?
可是——
……吧唧……吧唧……吧唧……
脚步声越来越小,夏侬内心安心地吁了一口气。虽然觉得她很可怜,可是他想不出其他方法。为了让对方放弃,夏侬再度加快脚步……
……吧唧……吧唧——呯咚!
一个特别大的声音响起。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因此,他不能回——尽管如此告诫自己,夏侬的脚步不觉减缓。他感到自己的双腿突然变得沉重异常,但还是借由奔跑之势,向前踏出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然而,这已是极限。
停下脚步。
当作最后一丝抵抗,他并没有转过身体,只有扭转颈部,以眼角余光越肩捕捉少女的身影。只要瞥见少女没事,他就打算继续奔跑。
(啊啊……)
夏侬很想抱头哀号。
少女一言不发,以跌倒在地的姿势……注视夏侬的背影。
那双眼犹如被人舍弃的小狗。
默默无语……却像是前言万语的眼神。
神情里没有跌倒的疼痛和濡湿的不适……只有被遗弃的哀伤。没有对抛弃者的恨意,只有纯粹的悲戚。
倘若她大声哭喊,或者愤恨瞪视,反而让他能够狠下心来,然而,少女却以跌倒在地的姿势,一脸寂寞地凝视夏侬的背影。
从这向前一步。再一步。
只要这样,大概就能抛下她。虽然没有根据,但他有这种信心。
从这将视线转向前方,向前踏出一步,少女应该就会放弃。她大概不会爬起身,而是就这么趴在原地……哀怨地看着夏侬,然后放弃吧。
恢复原本空洞的眼神——独自淋雨等待某种东西。
现在正是胜负的关键,或者该说是一种策略。
只要踏出一步,就是夏侬的胜利;假如他整个人转身,就是少女的胜利。
(好!一步而已,很简单的。只要抬起腿,稍微向前移动、放下。一步而已。这样就好。好,要走啦,现在要走啦,好,就是现在,我要抬起腿了……)
就这样在脑中快速宣言应该采取的行动,身体却一动也不动。
(我……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吗?)
跟雨水相异的水珠从他的额头滑落。
(呜……呜呜……)
苦恼不已的夏侬,以及在后方凝视他的少女。
大雨不会厌腻似的依然朝两人头顶浇灌冰冷的水滴。一切都暧昧不清的世界里,青年与少女犹如雕像般冻结。
唯独时间无意义地流逝。
结果……
对这种胶着状态感到厌倦的少女起身……偶近夏侬,紧紧抓住他的外套下摆,夏侬终究无法踏出那一步。
带着忧郁的碧眼眺望天际。
对毫无转晴迹象,染满阴沉色彩的天空投以无意义的目光,坐在窗畔的少女叹了一口气。
非常沉重的一口气。
或许是湿度的关系……整齐盘起的美丽金发也显得有些扁平。
“雨……”
大大凸出壁面的窗户。
打磨坚固的枧木,在涂抹多层亮光漆做成的窗框,以及其周围的装饰,光从这些判断,就知道这是跟民家截然不同的高级建筑。如果仔细观察,窗框内的玻璃是双层结构。地是设置这种大型凸窗,就必须耗费高度建筑技术与高级材料,而这扇窗似乎还没有隔音与保温功能。
站在这扇凸窗旁边的,是一名金发碧眼的可爱少女。
瓜子脸不单只有可爱,还带着一种凛然的气质。在奢华的建筑里,少女的容貌也极为自然地融于其间。
正是深居简出的千金大小姐,然而——
“哇啊啊啊啊啊!烦死人了!”
呯咚!少女朝地板用力一踏,大声嚷道。
什么气质云云都已飞到九霄云外。如果闭上嘴巴,她的容貌确实很像贵族人家的小姐,可是一脸焦躁地瞪视天空的模样,反而荡漾着庶民那种爽快、豪迈的气息。
在贵族的纤细容貌内,暗藏庶民那种杂草般的坚韧。她是夏侬的妹妹——帕希菲卡·卡苏鲁。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帕希菲卡像野兽般地吼道。
毕竟她的优点就是精力过剩,自然不喜欢行动受限的潮湿雨天。
“该死的雨天!给我差不多一点!”
她直直指着天空胡言乱语。可是,无数的雨滴仿佛在嘲笑她,仍旧在窗外不停起舞。
“幸好我们偶然发现这个地方!”
她现在说话的地点——是大宅第的一个房间。
这幢宅第奢华地盖在足以容纳十间或二十间普通民家的地皮上。高度只有两层,不过十分宽敞,墙壁上并排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窗户。不论怎么看,都不是庶民财力所能建造的宅第。
然而,窗户虽多,却没有镶嵌玻璃。墙壁处处都是裂痕,严重的地方甚至有足以容纳整辆马车通行的大洞。向两侧开启的玄关正门,其中一扇……不见了。
换句话说,她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废墟。
旅途上忽然下雨,在寻觅避雨的地方时,偶然发现这幢宅第。
从主要干道转向岔路,行驶约莫半小时。犹如迷惑旅人的幻想……这幢宅第骤然矗立在前方森林。
虽然不知为何被废弃,但原本应是地方大领主别墅之类的。玄关大厅的空间甚至能直接充作舞会场地,房间数量亦很惊人。尽管没有细数,不过肯定不是十、二十之数。
从荒废的程度来看,应该有数年无人居住。
很明显有遭过宵小窃盗的痕迹(大概是想偷废气宅第的剩余财物),现在没有人类居住的气息。因为是花费大量金钱建造的坚固建筑物。也无须担心可能回崩塌。
……就是这样。
卡苏鲁兄妹一行人,很幸运地将整辆马车驶进这幢废墟。
“看得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