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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二在马车上看着他们坦然离开毫不回头的背影,心里真不是滋味,到底是谁摆架子啊?
龙二这吃瘪吃得,很想跳下车去把居沐儿抓回来与他十八相送,务必让她摆出对他依依不舍,嘱咐他定得明日来看她否则她定不依的情形来,这才罢休。
可他不能这么做,他丢不起这人!
他坐在车上半天,车夫终于忍不住问:“二爷,我们回去吗?”
“回去!”这两字是咬着牙说的。
车夫缩缩肩,赶紧甩鞭喝着马儿跑。龙二在后面用力关上车门,一声怨气十足的“哼”从车门缝里飘了出来,消散在空中。
第二日,龙二中午应酬完没回家,却是骑了马来找居沐儿。
昨日她让他不痛快了,他惦记了一晚上,今天定是要寻空来见她的,见了面,他要讨回来。
但是要怎么个讨法,龙二其实没想好,他一路行来一路想,到居家酒铺门前的时候,他决定就让她给他倒杯茶,然后让她为他捶捶背。
可是他进了门,跟居老爹说要见居沐儿,却看到居老爹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不会那个懒姑娘还没有起床吧?这已经是过午了。
龙二这么一问,居老爹忙摆手:“没有没有,沐儿早起了,午饭前就起了,只是她说了,她这几日谁也不见。”
龙二自动忽略掉所谓午饭前就起了算早起这样的诡异说法,只挑眉问:“几日?”
居老爹扳着手指算了算:“也就是五六日而已。”
五六日,而已?
龙二眉头挑得更高了,道:“我可不包括在这些什么谁也不见的名单里。我是她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这词,说得可真是掷地有声!
但龙二说完了又觉得别扭,“未婚”那两个字,真是让人没底气啊。但是,管它呢,有“夫婿”这两个字就成!
居老爹一愣,觉得他说得在理。可女儿说这几日尤其不能见龙二爷,女儿的话他向来是听的,但是龙二爷他也不敢得罪,他不如女儿有胆。
于是龙二爷大摇大摆的进到后院里去找他那个据说谁也不见的未婚娘子去了。居老爹屁颠屁颠跟在后头,他决定要是女儿怪他,他就说是二爷硬闯的,他拦不住。
龙二到了居沐儿的小院,发现她的房门紧闭。他敲门,居沐儿说道:“二爷请回吧,等过几日我再到二爷府上拜会。”
听听,这象是娘子对相公说的话吗?
拜会?他才不要她拜会呢,他想要她现在给他倒杯茶,还想让她给他捶捶背。
龙二继续用力敲门,居沐儿又道:“二爷,你莫恼,我过几日定上门给你赔不是。”
龙二还真是恼了,他直接揭她的底:“我不嫌你臭,开门。”
“臭”字一出,居沐儿屋里顿时安静了。
居老爹在一旁急得搓手掌,小声道:“二爷,二爷别生气,沐儿她脾气不好,二爷儿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
脾气不好?龙二更气,还要与他比比谁脾气更不好吗?他“咚咚咚”地又用力敲门。
这次屋里头有动静了,却是“叮叮咚咚”的琴声,龙二一呆,听得那里头琴声绵绵不绝,波澜起伏。
居老爹也愣了愣,随后赶紧与龙二解释:“二爷,沐儿一定是弹琴解闷呢,她不敢与你顶嘴的,你别生气,回头我定骂骂她。”
龙二不觉得居老爹会骂居沐儿,他也不觉得居沐儿弹琴是为了解闷。要说到她不敢,他也真觉得没什么她不敢的。
因为他听懂了,他总是能懂她,她在骂他,骂他是牛!
谁都知道他龙二爷不识音律,他说她臭,她便弹琴给他听,他懂,她想说“对牛弹琴”嘛。
龙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龙二回到府里,左思右想,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这臭丫头实在是太可恶,不让他见她,还敢弹琴讽刺他。不就是说她“臭”嘛,她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龙二正自己跟自己闹脾气,余嬷嬷找来了。
这两日余嬷嬷为了二爷的婚事是里里外外忙打点。她去找了媒婆子谈三书六礼之事,打算准备好了便让媒婆子到居沐儿家里去纳采问名过礼了。
可媒婆子一听说是城南外居家酒铺的居姑娘,竟然大惊失色。她先是支支吾吾,而耐不住余嬷嬷的追问,讲了许多坊间传言给她听。
余嬷嬷听了不由得担心起来,要知道婆子说媒,只说好的不讲坏的,这能让婆子惊到这般说话的,这姑娘是不是真的太有问题?
于是余嬷嬷忧心忡忡,又去仔细打听了居沐儿,竟然是与那婆子说的一般无二。说是那居沐儿二十未婚,事出有因。她自小订亲,但迷琴不嫁,任性妄为,而后疯魔盲眼,退婚闹事,再然后竟然勾搭有妇之夫云青贤,对方正妻不让进门,便又勾引了龙二爷。
人人都道这女子有手段,余嬷嬷听得心肝直颤。
余嬷嬷决定,要将此事与二爷好好谈一谈。
23拟家规二爷斗气
龙二听了余嬷嬷说的那些坊间传言,答道:“这些我都知道。”
他这般若无其事,余嬷嬷倒是讪讪地不知该怎么接下去谈好。按说二爷为人精明,断不会被个所谓“有手段”的女人骗了,但外面传得如此言之凿凿……
龙二看到余嬷嬷如此模样,劝道:“嬷嬷莫忧心,外头的那些话,听听便罢了,那里面有些,倒是我安排传的,结果到了坊间,大家越说便越不象话了。”
余嬷嬷张大了嘴,不敢相信:“二爷,传的?”他家二爷最是讨厌人家碎嘴的,怎么可能自己还传?
龙二想起来脸有些臊了,他咳了咳:“总之,这市坊间的流言,嬷嬷不可全信。”
余嬷嬷将信将疑,又问:“那二爷是问过沐儿姑娘吗?那些旧事,她是如何解释的?”
“我没问。”龙二觉得没什么不妥,依他对居沐儿的感觉,该解释的事情,居沐儿一定会对他说了,若是没说,那定是没什么好解释的。没什么好解释就表示没事,他若没头没脑的去问,倒是让她小看了。他可是还想在她跟前立威严的,哪能胡乱碎嘴呢?
“没问?”余嬷嬷还是不放心:“那二爷为何想要娶她的?”余嬷嬷还记得龙二所说的“特别”,但这次他若还这般说,她就得问清楚了,那姑娘究竟是如何特别的?
龙二想了想,想起了居沐儿跟他求亲时的语气表情,他禁不住笑,学着她的语气答:“我就是,想娶她了。”
余嬷嬷哑口无言,想了半天挤出一句:“那,那,要是她真的做过有损妇德之事……”
余嬷嬷这话一出,龙二眼睛一亮:“没错,嬷嬷你说得对,我知道要怎么教训她了。”
没等余嬷嬷回过神来,龙二已经唤了李柯进来,嘱咐道:“你去找本女诫,给沐儿送过去。”
不是吧?不会吧?没听错吧?
李柯迅速撇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余嬷嬷,余嬷嬷很无辜很不解的回视了他一眼。
“呃,二爷,你刚才是说,女诫?”李柯小心问。
“是的。”
李柯吸口气,又看了一眼余嬷嬷,继续小心问:“是说要属下送余嬷嬷去给居姑娘送本女诫?”
“不,你去送。余嬷嬷要忙婚事筹备的事。”
这下李柯头顶要冒烟了,为什么是他啊,他明明是个忠心耿耿又正直的护卫,为什么要派他去做这么诡异的事情。给主子爷的未婚娘子送女诫,人家还是盲的,要不要他顺便念一念啊。这分明是妇道人家要去做的事。
李柯憋屈得差点要扭衣角跳脚抗议,可他不敢,他这么忠心耿耿又正直。
好在这时候身边还有一个余嬷嬷,她老人家帮他把内心的疑问问了:“二爷,为什么要给那姑娘送女诫,二爷是觉得她妇德不妥?那这婚事……”
龙二挥挥手:“婚事要办,女诫要送。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她居然敢不见我,非要等头上那伤好了,能沐发了才见我,有这么嚣张的未婚娘子吗?她还敢对着我弹琴……总之,嬷嬷提醒得好,李柯你去给她送本女诫,让她好好研习。嬷嬷你这边婚事也尽快,该办的礼数都下了,我看她还敢不理我?”
李柯和余嬷嬷都哑然,两人互视一眼,心中皆是一叹。
余嬷嬷也说不得什么劝龙二的话了,看现在那架式,他是心心念念盼着成婚呢,余嬷嬷在龙府这许多年,早能看明白主子爷的脸色,她知道若是再说不中听,只会适得其反。她就还是多上心,再见见那姑娘,多观察观察好了。
李柯倒是仍想挣扎挣扎,他道:“二爷,你送女诫,居姑娘也看不到,不如我去请她,让她过来陪陪二爷解闷。”
“不用请她,我说要见她了吗?我一点都不闷。她看不到,就给她念。”
李柯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多什么嘴说话啊,要是刚才就领命走了,便用不着念了。
让一个英伟神勇再加忠心耿耿的男性护卫念什么女诫,主子爷,这真的合适吗?
龙二横了一眼脸皱成包子的李柯,又喝:“让她爹给她好好念!”
李柯精神一振,如释重负,赶紧屁颠屁颠往外跑。余嬷嬷同情的眼光追着他的背影,转头看到龙二正看她,赶紧道:“那我也去打点准备了。”
人都走光了,龙二坐椅子上生气。那些碎嘴的,怎么净说他家沐儿不好的话呢?怎么不传她多聪明,不传她多有趣,不传传她弹琴多好听……好吧,龙二承认他没听出好听来,但人人都说她琴艺高超,那就定是弹得好的。
龙二觉得,虽然她什么都不说,但他就是愿意相信她。
李柯辛苦跑了一趟居家酒铺,刚回府脚还没踏进府门,门房小厮就与他说,二爷让他一回来就去见他。
李柯叹气,进了书楼见了龙二,不待人问,便主动报了:“居老爹按二爷嘱咐的,给居姑娘念了。”
“那她什么反应?”
“她没什么反应。”
“是不是又弹琴了?”
“是的,二爷。”李柯小心翼翼的回,看着龙二正奋笔疾书,不知写些什么,好象也没再气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李柯等了一会,龙二把写好的纸笺折好了递给他,道:“明天一早,你把这个送到居家,让居老爹把沐儿叫起来,念给她听。”
李柯傻眼,问:“二爷,这又是什么?”
“龙家家规。”
李柯觉得那薄薄的纸笺直烫手:“家规?以前没听说呢。”
“我刚定下的。明天一早你去,让居老爹不许她睡懒觉,把家规念给她听。”
李柯无语,捧着“家规”退下了。
第二天一早,李柯奉命到了居家酒铺。居老爹热情地接待了他,给他布早饭,奉清酒。两个人吃着喝着,一同对着“龙家家规”叹气。
居老爹问:“李护卫啊,你跟我说实话,二爷是不是不想要我家闺女了?”
“没有,没有。”李柯吓得直摆手,赶紧解释:“二爷昨日里还催促余嬷嬷快把婚事的筹备办好了,没有不要居姑娘的意思。”
居老爹叹气:“我这个女儿啊,你说她好好的,干嘛跟二爷斗气呢。我昨天也问她了,她总去气二爷,是不是其实不太想嫁了。她竟然说没有,她要嫁。”
居老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说说他们俩,一个要娶的,一个要嫁的,干嘛互相给不好看。”
李柯琢磨了一下:“也许这样他们高兴?”
李柯回到府后,觉得自己今天说的这话说错了,龙二爷明显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
“居老爹念了吗?”
“念了。”
“沐儿什么反应?”
“属下不知道。”
于是这个属下被瞪了。
属下赶紧解释:“居老爹让我在铺子里等,他自己去给居姑娘念的。”这是他跟居老爹商量好的说辞。
龙二很不满意:“你既然是在铺子等的,那怎么知道居老爹念了?”
“是居老爹告诉我的。”
“那你怎么不问问他,沐儿听了家规是什么反应?”
李柯无语凝噎,只得低首认错:“属下失职,请二爷责罚。”罚他去打山贼吧,去剿匪吧,反正别去什么居家酒铺了。
“哼。”龙二横他一眼:“明天,你再去一趟,让沐儿背家规听听,背好了才行。”
李柯愁得啊,心道二爷你总是整人家,不怕人家不嫁了吗?
第二天,李柯快哭了。
不是居沐儿没把家规背出来,而是他还没来得及去,居沐儿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一来,俨然是李柯的救星到了。
李柯亲眼见着龙二听得小厮来报居沐儿姑娘求见时那眉开眼笑的表情,亲眼见着他急急出了书楼亲自去大门接她。李柯感动得差点洒泪,苦日子想来到头了。
居沐儿还是穿着青衫夹棉布衣,手里拿着竹杖,跟以往不同的是,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