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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当然不只是为杀天下第七而来的。”
他的话很直截。
他也把话说的很直接。
“就算你们要杀天下第七,也不可能只为了替许天衣报仇而来。天下第七要以‘九天十地,十九神计’击杀了你们‘老字号’中‘十全高手’之一的‘七杀一窝蜂,九死一生疯’温随亭,他原本是你们自岭南派来京城组合‘老字号’势力的第一人。
也是开路先锋,结果却死干天下第七手里——你们理应为他报复,还多于天衣有缝。”
温和表面不动声息。
内心却极为震恐。
——怎么这些事,这些极度机密,无情都会知之甚详?
(他是怎样知道的!)
(机密是怎么泄露的!?)
“只不过,你们打着为许天衣报仇的名义,是要感动洛阳温晚,让他觉得你们为他的徒儿复仇,引他重返京城,把洛阳老字号的势力转注在京师,完成你们‘老字号’侵夺王城武林的心愿。——就算万一失手,也可激发温嵩阳人京重振旗鼓之决心。”
温和迄此才能说话。
他只能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情答:“职责所在,我们一直部很留意武林中各帮各派的变动,也一直都很留心江湖上各种人事变迁,更加特别注意‘老字号’温家的动向。”
他微笑道:“没办法。温家拥有当今武林最强大的用毒队伍和施毒手法,我们不得不提高戒备,加强观察。”
温和这时才吐出一口气来,轻轻地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你们——本以为在朝里,在京里当权主事的应说是蔡京这些人,现在看来你们也树大根深,党羽遍布,无处不在,无所不知。”
无情道:“不敢。不过,若无知已知彼之能;我们六扇门系统的和几位同门还能在京里混?还可能蔡京、童贯、梁师成这些人手上翻些云覆些雨么!刚才在三合楼前,你胞兄温文己言明不再插手天下第七的事,而今又伏在前路,只伯是你们字号里的高层另有所令。——只不过,阁下和文兄已是‘老字号’里的大将,谁还能指使得了你们?我看,这回可莫不是连‘天残地缺’都来了。要是温壬平、温子平兄弟来了,那么,将实力转移入京城的事是志在必得的了。我猜的不离谱吧?”
温和汗涔涔下。他这回当真是笑不出来了。
“我发现温文兄既要拦路劫囚,那么,足下与其一向如影附身,形影相依,必也在附近,留心之下,果然发现侠踪,这才诚意相邀但告,并无居心,决无恶意。”无情正色道:“不过,你们若要当街劫囚杀囚,我身为捕役,不得不全力阻止。”
温和从这句话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反击的要点:“大捕头既然知道我们‘老字号’温家的势力人京,已是势所必然的事,也当然了解我们入京的第一次行动是志在必成—
—你还要以一人之力,阻拦我们,岂不是横臂挡车,故意与我们为敌?”
无情淡淡地道:“我不是一个人。我是代表了王法,也代表了所有执法的差役,来阻止你们这么做的。”
他眼神似电,眼色如刀,望定温和人,一字一句地道:“何况,你们若当街格杀天下第七,非但不能立威,而且还坏了‘老字号’的名声,误了温家的大事。”
温和听得一愕,苦笑道:“这……我就真的听不明白了。”
无情安安静静的侃侃而谈,外面这时传来一刀三剑童的故意的大声笑闹和对话,这时,开始有顽童尾随囚车抛物掷东西。当然这还只是问路的投石。
“‘老字号’本身就与蔡京不和,且有宿怨,你们敢入京发展,那是直接受天子之意旨而行事。皇上也希望培植一些他直辖的武林高手,蔡京、王黼、童贯等各有大量身怀绝技的武林人物为他们撑腰,圣上若有所闻,难免揣揣。不过,温晚是你们的群龙之首,因顾忌于米苍穹、方应看之威胁,一直迟迟不敢入京。于是你们想先把声威闹开来,把局面阎大,使洛阳温派人手和岭南‘老字号’同门再无反悔、抽身之余地。”
无情并没有大咄咄逼人,语锋也不特别犀利。
他只是明晰。
思路的明明白白。
立场的清清晰晰。
——连来龙去脉都清楚明朗分析入微。
他所说的,尽管温和不想承认,却也不敢否认。
因为他既不了解无情是怎么对“老字号”近日的动向,能如此了如指掌的,可是他也不得不同意:无情分析的大抵都不违背实情。
所以他只有一面震讶一面留意。
——无情的话,的确值得他留意听取,深思反省。
“因此,你们有意格杀天下第七,一方面是重重的打击了蔡京手上第一号杀手之威,一方面是使温晚欠你们一个情,一旦者字号失利,他不得不得于情面,自洛阳调重将为援,还一方面可为你们温家的人立威、唱道。”
“可是你们错了。”
“打杀天下第七,并不能打击蔡京。蔡京现在正拟复出,大张旗鼓,这段期间,他看似沉潜,其实是密谋着詹别野等人代他号召了‘飞斧队’余家、‘南洋整盘门’罗家、‘平安门’女陈氏世家及‘四分半坛’未给杀害的叛徒,以及‘神枪会’孙家、‘下三滥’何家、‘太平门’、梁家、妙手班家、蜀中唐门、江南霹雳堂雷家、‘感情用率帮’的反将、‘金字招牌’方家的逆徒、‘黑面蔡家’、‘下五门’、‘十大派十六剑派’的掌门……这些人中的精锐,甚至是第一高手,为他效力——听说连贵门中亦有三大顶级高手温纵横、温而厉还有另一位辈份更高的人物,都为之所网罗……大概是有这回事吧?”
温和人不禁冷汗涔涔而下。
——是有这回事,要不然,“老字号”温家的“大老”也不会感觉至危机四伏,连顶级三大高手也给蔡京“收买”过去了,只怕“老字号”的大权,就算不给他人操纵,也将很快便另立“字号”了!
只是,无情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事,“老字号”内部绝对是机密,连温和也不过只知温而厉已投靠了蔡京,另一个原来是温纵横,他还是首次听得,看来,无情连“第三人”只怕也已了然于胸了!
原来已有那么多绝世高手已尽收蔡京等“朝中六贼”旗下,不可谓不闻之惊心矣!
温和人冷汗直冒,心中虽惊,外表却不动声色,板起了脸。
没有比他更知道自己只要笑将起来,令人舒爽开朗,平易近人,但像这样的人一旦“黑口黑面”必予人极大的压力。
所以他此际内心震惊之际,更要肃容冷脸。
无情却谈笑依然,举止有度,看他的神态,大概在抚琴、吟诗、品茶、谈天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气态吧?
无情又在并不宽敞的轿子里闲闲地问了一句:“大概是传言不虚吧?嗯?”
温和道:“盛大捕头不愧是六扇门中人,消息来得好快,佩服佩服。”
无情道:“我只是因职之便,道听途儿只不过,蔡京目前,一心一意要激当年威震天下、横行武林的‘七绝剑神’重出江湖,为他效力,至于天下第七,地位排名,只怕己从他们这帮势利小人心目中的第七跌至一百开外了……你们‘老字号’出动了那么多有头有面的高手来杀他,只不过是成了竖子之名!”
温和反问:“不杀此人,难道就任由他逍遥法外?”
无情道:“非也。我知道‘老字号’高手己在前面设好埋伏,可是,杀鸡焉用牛刀?”
温和问:“此话怎说?”
无情微微笑道:“其实,戚楼主并没有封死他的穴道。以天下第七的功力,只要全力聚运,必能冲破。他仍呆在囚车,只不过是要等待机会……”
温和讶异地道:“等机会?等什么机会!?”
无情谈谈地道:“等机会杀人。”
温和更为诧异:“杀人?杀什么人?他知道我们会来杀他不成!?”
无情一笑道:“他本来是要等最好的时机来杀我——不过,你们若要杀他,他也一定会反击。”
10.身后功名谁管得
温和震讶莫已:“你是怎么知道他能冲破受封制的穴道的!?”
无情道:“我看出来的。此外,戚少商也在把天下第七送来之际,跟我说明了这个特殊情形。”
温和一时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你的意思是说:
戚少商是故意没封死他的穴道,让他逃走……而他又私下通知了你……?”
这里边有好几个疑点,似乎怎么说都有点欠通。
无情道:“是。不过,戚少商的点穴手法,就算不用重手法,寻常人也决解不了,不用内家真气,也休想冲得破。”
温和毕竟是“老字号”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他已开始有点明白过来了。
“不过,天下第七并不是寻常人。”
无情微笑补充了一句:“他也不是甘心伏法的人。”
温和可更加明白了:“所以他一定会拼着内伤也会自行冲破穴道禁制——而他又以为你并不知晓。”
无情点点头道:“所以他刚才已咯了血,只不过还强自憋在口里……冲破戚少商的‘一元真气’,谁都得付出点代价。”
温和当然同意:“他以为你不知道,就会伺机逃走——
当然,最好在逃走前先杀了你、好在蔡京面前讨一大功。”
无情又笑了笑,神情有点落寞,又带点自嘲;“杀了我,毕竟还是有点好处的——
江湖上、朝廷中,要我这条命的毕竟为数不少、等我死的人可以说是不可胜数。”
温和可是愈来愈意会过来了:“如果他猝起发难,向你狙击,你就可以借自卫,制止要犯逃走之由,而将之格杀当堂。”
他越说越抓到“要害”了,“也就是说,一切都可假手于你,你是秉公、依法而将之就地正法,戚少商也用不着背上当街杀死蔡京手下的罪名,而更不用我们冒险犯法的去干这事儿了?”
无情目中已有嘉许之意:“其实,要杀他的岂止是你们?
我看‘六分半堂’的主事人也育意致他于死命,只不过,他们是谋定而后动而已。”
他微叹又道:“就算押解他的衙差中,我看也有人恨之人骨,想一刀宰了他……其实你们又何必猴急这一阵子呢!”
他向街旁的店铺游日望了望,最后定睛于远处一所专卖镪冥、祭品的店子,微扬下额,道:“光是那家纸扎店,至少就有两名蔡京的手下监视看:谁杀天下第七,就成了他日后歼灭敌人的借口,你们‘老字号’刚要到京城来大展拳脚,又何必为天下第七这种人而暴露目的,让人有把柄操在手里呢?”
“何况,”无情继续道,“洛阳温晚温大人已派温热温十一哥跟我说过:杀天下第七,并不能促使他因而进军京城;关键仍在温柔安全一事上。——你们又何苦去做这件吃力不讨好,反而让天下第七死后扬名,死得壮烈的事呢!”
这时,无情离卖蛋的和卖茶具的摊档已很接近了,而他也看出来了,尾随的“小孩”:温渡人,温袭人已拟发动刺杀囚犯了。
所以他说:“——虽说身后功名谁管得,但天下第七还不值得由你们动手来杀。我看,连温壬平、温子平都出动了,你们这趟成真是小题大作了。这原由我跟你说了,还望你能力我作个解人,我不想让‘老字号’正直之士、精锐高手都恨我从中作梗——我只是不想你们冒这趟浑水,立威不成,闹得人翻马卧而已!”
迄此,温和人已完全明白无情的用意了,他也不得不佩服无情的眼光:
——“老字号”的“天残地缺”的确是来了,而他却看不出那像祭品店里居然潜伏了蔡京的人。
所以他只有说:“看来,在情在理,都是大捕头依法处决天下第七,比我们动手更是方便。不过,我们已埋伏了,也即将发动了,我若当即阻止,反而让大捕头的良苦用心曝于人前,只怕……”
无情即道:“这点你不用担心。”
温和温和地道:“虽然大捕头足智多谋,但我们字号里来的也向有能人,大捕头万勿轻忽了。”
无情道:“老字号高手如云,我何德何能岂敢小觑?只不过,你们的好手既然来京,准备攻这一阵、打这一仗,在下也只好不自量力,恭迎讨教。万一我技不如人,受死无怨。如勉强能承贵字号礼让,可以落得个不败不死,那么,只望我兄得便时能向贵字号各好汉道明在下苦衷,个中原委,就感激不胜矣。”
他落落大方、但坦荡荡地道:“何况,崖余自幼残障,文不成,武不就,只靠几件机关,几位同门之助,且微天之幸,得凭各路好汉英雄赏脸人情,才能走几条大街,数处小巷,不像贵字号人人在大江大湖翻过风作过浪,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