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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裂开,溃倒。
里边坐了个高大雄武的汉子,坐在那儿已像——座铁塔。
然而这座铁塔现在已站了起来。
何难过马上升起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他自己也有了一种“仰人鼻息”的感受。
苍穹隐又炸起一声雷。
“你是朱大块儿?”
用大汉点头。
远处雷声轰轰。
何难过这回不光是头大,他更清楚自己算是遇上了个大头佛。
“你的‘大牌剑法’,‘大脾刀法’都很著名!”
那大汉只咧嘴一笑。
“你也精擅‘疯腿’、‘癫步’,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我早就听说过了。”
他马上又追加了一句:“可是我却不能不与你一战。”
话一说完,他就动了。
他这一动,极快也奇快。
朱大块儿只好应战,只有应战。
朱大块儿当然也听说过这名手新崛起的事迹:他知道何难过出剑奇慢,出于也极慢。
他断未想到敌人出手会这样快。动作会如此之速,甚至快到“凄凉”的地步。
可是快到这样子,确是掠起一种凄凉的感觉。
——剑侠、快剑和凄凉本来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但这道剑光一起,确是就算是一向鲁直的朱大块儿立即生起这种感受。
这跟温火滚的狂烈杀伐,的确有极大的不同,莫大的不一样。
这一剑很快。
也很冷。
寒意扑脸,还带着一种冰裂的微响。
看来鲁钝的朱大块儿,突然脚步一错,一拧身就让开了这一剑。
这一剑直取面门,快到极点,也险至极点,按照道理,决难闪躲,更何况人人皆知何难过剑法以慢称著,不知他这起手第一剑已快到离谱。
快到不可思议。
可是朱大块儿这一拧一扭之间,别看他体形魁梧迟钝,但却在腿根一颤哆间已躲开了一剑。
同一时间,他已从宽肥的背后摸出一把刀。
一把大刀。
——砧板一样的刀,厚而重,像一面盾牌。
他正拟与何难过刀剑比拼,却在这刹瞬之间,何难过已消失了。
何难过那一剑虽快,可是身法更快。
他一剑刺出,不管是否命中,身法已突然变了!
他出剑时明明还在朱大块儿身前,但剑一刺出,人已不在了。
人不在,剑意却在。
不但剑意在,剑光也在。
剑寒更在。
不但剑芒夫息,剑寒未消,甚至还更冰、更甚、更盛!
他仿佛已早料到自己会一剑刺空,他好像一点也没低估看来大手大脚呆呆钝钝的朱大块儿。
他的剑只是刺空,但并没有落空。
他一剑刺空,朱大块儿一锗步就避了开夫,可是轻微的“喀勒”一声后,接着“啸”
的一响,一道寒风,仍急攻朱大块儿印堂眉心!
他这时人已不在了。
但剑在。
剑气在。
剑芒仍攻向朱大块儿!
朱大块儿是一个战士,也是一名斗士,更是一名死上那是因为他遇强愈强,遇挫不折,骁勇善战,抵死不屈之故。
可是他的反应,并不算快。
这一缕“剑芒”,他原本理应躲不开去。
他是躲不开去。
但他及时用葵扇般平的刀,往面上一格,“波”地挡了那一点“剑芒”。
他放下刀,一看,刀面上只剩下了一点溶溶的水渍。
那是冰。
何难过一剑攻出,剑锋还不是主力,他的剑身一直结了一层冰,他一剑挥刺,就算不着,剑上的冰也迎风而裂,飞射而击,成为比剑招更具杀伤力的杀着。
朱大块儿能躲得了这一记绝招,的确有点侥幸。
幸亏他的刀面够大,覆盖得住他那一张大脑。
他看着那一点冰渍,犹有余悸。
冰的痕迹仍在刀面。
剑已随着人而去。
何难过一点也没有停留,一丝儿也没耽搁,他一旦发现黄轿不是他的目标,他已飞身掠去绿轿。
——白轿既不是目标,黄轿也不是对象,那么,剩下的,当然是绿轿了!
这时,梁伤心正在攻打绿轿。
街上杀伐正浓,杀意冲天。
温火滚己杀起了他的杀性来,正杀出了他的看家本领:
他的剑杀出了火焰,炸起了火光。
他的剑正发红,剑光过处,火焰四起,原来的白轿已着火焚烧,风助火威,连同街边的摊贩帐篷也着了火,沾了火头,原先朱大块儿所乘的黄轿,虽已坍倒,也烧了起来。
现在唯一没着火的只是绿轿。
这个作藏青色的轿子,垂着水绿色的珠帘,隐约的珠帘之内,——是什么?
他们已不暇细虑。
时机稍纵即逝。
他们只有攻打绿轿:
必杀戚少商!
雷声越来越密,也愈来愈近。
远处的乌云,仿佛已盖到蓝衫大街的头顶。
天气闷郁,灼热难耐。
火光和血光,剑影和人影,热气和杀气,把这都城大街交织成一片杀戮战场。
6.冷风一般的你
温火滚仍是凭一把火焰般的剑,抵住冲杀过来的人群。
何难过对黄轿一击不着,转攻绿轿。
梁伤心却是一早已攻到轻若无物的绿轿子之前。
他在攻近绿轿之前,已伤了三名“金风细雨楼”的精锐弟子。
注意,他只伤,而不杀。
他一向的作风是,既伤人,就不如把人也杀了。
他的理由是:伤了人不杀,对方一定会报仇,与其等入来报仇杀了自己,不如自己一早杀了对方,一下百了。
何况,他的剑法招招都刺心脏,一旦中了他的剑,很少能够不死。
他取的是人心,而不是别个部位,试想,在心口中剑的人,岂能下死?
只不过,他而今只伤人而不置于死地,是因为他无缘无故的忽然生起了一种感觉:
不杀死人,好像会好一些。
——什么好一些?
下场会好一些。
——怎么“下场”会好一些?
他也不明白。
他甚至也还没弄懂,到底是什么“下场”?谁的“下场”?为何“下场”?怎样“下场”?
他就跟你和我及任何人一样,偶然会想起一些事,一些感受,甚或是一些惕悟,但不知原由,也不明所以,更不懂来龙去脉,但的确就在这一种特殊的时分里,生起这样的想法和感应。
所以他只伤而不杀。
但他杀伤那三名敌人,只用了三招,发了三剑,三剑都伤在胸前,只不致命。
然后绿轿就变得无人守护了。
他单剑面对绿轿。
他要毁了它。
他要杀死戚少商。
他恨他。
他比他的其他几位师兄弟都更恨戚少商,而且他的同门都不知其因,也不知晓此事。
他恨他是因为爱。
他爱上了小甜水巷的“姑娘”孙三四。
可是孙三四看不上他,反而曾对他说过:“男子汉就要像戚少商大哥一样,有霹雳手段,雷霆性情,但又尔雅温文,真心温柔,对男人豪气干云,对女人心细如发,平时静若处子,遇事动若脱兔,处事像个豪杰,平常像一个君子!我就喜欢这种举止磊落、出手利落的大丈夫!”
孙三四不喜欢他,却向他说出她喜欢戚少商的原因。
就为了这一点、他己矢志非杀戚少商不可!
——一个他心爱的女人不但不爱他还在他面前说另一个男子可爱的理由,而这些好德性正摆明了都不在他身上具备。
所以他非杀掉戚少商不可。
——世上有一种人,当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没有办法胜过另一个人的时候,他所采取的方法,便是:毁灭!
杀了他!
这方法往往很有效,也很管用,因为杀了这个人之后,便再也不用跟对方比较、竞争了。
但这不是胜利,这也不叫赢,这只叫逃避。
——你若要得到真正的胜利,真真实实的成就,便得要光明正大的挑战,公公平平的赢了对方。
否则,让人死亡、消失、永远也出不了声、作不了事、抗不了议,那都是自欺欺人,都只不过是:
逃避。
所以,挑战是一种面对,狙杀则只是一种逃避——尽管是凶暴、猛烈、彪悍的逃避,但到底仍是逃避:不敢面对的逃避。
所以,不必羡慕敬佩杀手和狙击者:因为那只是懦夫的行业,可鄙的行径。
非要杀掉戚少商不可的他,一路冲杀到了绿轿前,却没有马上下杀手。
他甚至不像何难过,先行毁掉轿子。
他突然停了下来,沉思。
——真的要惹这一顶轿子么?
——真的要杀轿内的人吗?
真的动手,是不是一定能杀敌?
要是现在就收手,还可不可以全身而退?
梁伤心行事一向如他的快剑,出手就是杀着,少有犹豫——而今却出现了少有的疑虑,十分迟疑。
——仿佛只要他把帘子一挑开、一出剑,一切便难以逆料,也无法纵控。
为什么会有这等想法(还是恐惧)呢?他也不明白。
他只是稍有疑忌。
但局势之险、增援之急、已不容他稍有疑惑。
又有三名敌人攻向他。
这三人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又似一直守护在那儿,三人都持着三种不同的武器:
亮银盘龙棍、日月降魔杵、铁血紫龙剑攻杀了过来。
这三个人用不同的兵器,不同的武功,不同的角度攻了过来,这三个人一出场的功架气派,显然与众不同,但在梁伤心看夹,这三个不同的人,却是完全使同一种武功家数,同一招一式。
——只不过,这一招是三个人同使,所以更加可观、更可畏、更无可抵御。
例如:亮银盘龙棍砸的是头,但如果你专心迎敌,那就一定会忽略了悄悄自下三路卷扫过来的日月降魔杵;要是你及时窥准空隙,一剑反刺施展降魔杵的敌人头顶之际,那一定难免会露出腋下、肋下破绽,而让在死角位置上手持铁血紫龙剑的敌人有机可趁;同理,若果你想先行歼除迫退手拿紫龙剑的敌手、那只怕难免会给盘龙棍一记打杀。
所以,这三人是同使一招,合施一式,所以更无理可袭。
更绝。
更毒。
更进可攻,退可守。
更要命。
更击中要害。
梁伤心一见这三人三招三种武器,心里立即就有点痛。
他的心一痛就想杀人。
他一向都有心痛的毛病。
他一心痛就脸青唇白,呼吸急促,非杀人致命不能治他的病。
——为这一点,连他的师父梁斧心都说他是一个“天生杀人犯”。
他的心一旦作痛,就没有了选择。
事实上,这三人联手也让他没了选择。
——他们仿佛是同一师门、同一高手训练出来的人,一出手就是联手,敌人除非把他们一同打杀,否则,谁也难以在这种一气呵成、环环相接的攻势下图活。
梁伤心的剑一向是伤人心取人命的剑,他当然不会为了要手下容情而危害到他自己的性命。
所以他出剑。
三名兵器不一但风格一致的敌人,全都僵在那儿,都用没兵器的手,捂着心口。
都心痛。
他们的心,都着了剑。
同时中剑。
三人员一齐吃了一剑,但中剑的部位、出剑的手法都不一样。
持铁血紫龙剑的汉子,明明看梁伤心一剑刺来,穿过了他的剑影密网,他就是来不及招架,着了一剑。
穿心而过。
痛。
拿日月降魔杵的高手,眼看一杵就要扫着敌人,但突然之间,肋下一凉,一剑已攻破他的杵影如山,自左肋刺入他心里。
心溢血。
很痛。
抄起亮银盘龙棍的青年,一棍砸下,已没了敌手踪迹,但唯一不为棍影所笼罩的背后.却微微一辣:
背心已吃了一剑。
极痛。
三人都怔了一怔,愣在那儿。
烈日已不见,但炙热如焚。
人在烧。
血在烧。
他们捂着绞痛的心,手上兵器终于砰然落地,缓缓倒地。
而殁。
梁伤心终于杀了人,开了杀戒。
他三剑杀三人,只用了一招。
但他却不似平时一般,杀人对他而言是一种成就。
他今天却没这种成就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也无以名之的恐惧。
为什么?
——他己杀惯了人,有什么好恐惧的?
怕什么?
——他杀人已如家常便饭,难道他还怕报应不成!?
但不知怎的,他今天杀人之后,却总是闪过“杀人者死”四个字、这句话、这个想法!
他不明白。
所以他没有贸然动手。
他不敢立即抢攻那顶绿轿。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阵冷风。
冷风徐来。
——冷风一般的你。
他知道来的是谁。
他太熟稳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