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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天下有敌-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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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可也不闲着!
  文随汉极快。
  他更快。
  ——快是什么?
  快是速度。
  快是你来不及细看。
  快是措手不及。
  快是慢的寸照。
  快是一种难度。
  快有极限。
  ——快到你感觉不到它“快”,它便没有快慢之分了:就像日升星沉、岁月流转、乃至一个核子、原子的流动,都是极快极速的,只要你感觉不到,它便没有了速度的存在。
  如果说文随汉的动作极快,孟将旅的行动则是几乎到了速度的极限:
  大家都感觉不到他快——甚至还没察觉他有什么举措。
  但刹间他已到了走廊截住了文随汉。
  文随汉陡然止步。
  他可不想跟一个刚才明明还在楼下好暇之整,有说有笑,而今却已截住了他的家伙撞个满怀。
  他按住了剑柄。
  他的剑很华贵,镶满了宝石、玛淄、翡翠、蜜蜡和水玉、金刚钻。
  他的笑容也很高贵。
  说话更有气派,好像一切都有商有量,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都大可商量似的。
  “对不起,”孟将旅也一样,只张开了一双手,好像要跟对方热烈拥抱以表欢迎似的,却刚好拦住了走廊:“这儿谢绝访客。”
  文随汉笑道:“孟老板好快的身法。”
  “没办法。”孟将旅很谦卑地道:“逃命逃惯了,不快早就报销了——谁叫自己没本领。”
  文随汉斜包着孟将旅,似乎要把这个人看得入心入肺,又像要找个破绽将眼前的人剖心挖肺似的。
  “若说孟老板也没本事,那还有谁敢称得上有本领了!”
  “我只是个小店子里的小掌柜,做的是不起眼的小生意,文先生大富大贵犯不着冒这风险,别见笑,请下楼。”
  “其实我只是要看我那不长进的兄弟一眼而已,无风元险,请成全。”文随汉语重心长,“孟老板做的是生意,我这儿就有一桩。”
  “文先生做的是大买卖,我是安分守已的生意人,承蒙先生看得起,我却担待不起。”
  “只要孟老板一点头,啥也不必做,立刻便成交了。”文一随汉语态依然委婉。
  “只怕我点头也没用,”孟将旅苦笑道,“六老板临行前吩咐过的话,我决不敢有违。”
  六老板便是温六迟。
  “其实你们六老板跟我也是素识,且有深交,”文随汉依然不死心,“他一定会高兴你跟我合作:你甚至连头也不必点,只要让一让便了事了。”
  孟将旅依然张开了双臂:“文先生还是别为难我好了。”
  “一百两银子。”
  孟将旅怔了怔。
  他好像没想到是“让”那么一“让”,就会有一百两银子。
  “怎么样?”
  文随汉温和的在催促。
  孟将旅好像在深思熟虑,一时未能作下决定。
  “五百两。只让一让,当看不见就行了。”
  文随汉马上加价,而且还飓升极速。
  孟将旅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文随汉仍不死心:“一千两。”
  孟将旅眼睛发亮,但还是摇了头。
  “三千两。”
  大家都愣住了。
  孟将旅眼都绿了,但还是摇头。
  “五千两。”
  孟将旅这回不是苦笑,而是惨笑。
  “一万两!”文随汉鼻尖上开始积聚了不少汗珠,声音也开始有点烦躁、粗嘎了:
  “你只要让一让,什么都别管,一万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文随汉狠狠的盯着盂将旅,恨恨地道:“你只要不再摇摆你的死人头,就算是五千两金子、五千两银子,我也可以考虑给你!”
  金子当然比银子更贵重。
  ——这一次,文随汉可谓“起价”更速,快得跟他刚才施展的身法,绝对可以媲美。
  孟将旅终于动容:
  “你是说……一万两——五千两银子,五千两是金子!”
  “是!”文随汉斩钉截铁忿忿地道:“只要你和你的同党都放手让我干,啥也别管!”
  孟将旅长吸一口气,才能说话:“我若是有五千两金子、五千两银子,那我不必再当掌柜,看店的,也能快活过下半辈了。”
  文随汉冷冷地笑了:“当然。只要是能早点退休,旱些享乐。那才是快活过人生,何况,这些银子又举手可见赚,何乐而不为之哉!”
  盂将旅忽然反问:“既然钱这么好赚,为何你又不把它留着来过下半世,而要把它硬推给我呢?——要是全无风险,世间那有这样天掉下来的银子!?”
  文随汉的脸突然涨红了。
  他的脖子也粗了。
  他自然知道:那五千两金子、五千两银子,有多难得,有多重要。
  他出身于官誊之家,幼受宠护,母亲又是名门闺秀,他和他娘亲联手将父亲的其他妻妾成功地挤了出门,其中包括了文雪岸母子。
  文张一向都很宠爱他,请了不少高手名人,指点他武艺。
  文张有时也抽空教他武功。由于他在家里是得势的一房,所以在金钱方面也不虞匾乏。他也一向不改其纨绔子弟的气态,出入扈从甚多,好结交江湖豪杰,也委实打了几场战仗,扬名立万。
  可是文张一死,一群兄弟姊妹争产内斗,他分到的,很快便花光了。钱一旦没了,靠山也去矣,江湖中人便不大给面子他了,时常予之奚落、刁难,使他真正面对了江湖上的“落井下石、一沉百航”的残酷现实。
  他家族里其他兄弟,消沉的消沉,堕落的堕落,只有他,还咬着牙关奋斗——这时候的他,比谁都更了解到一个事实:
  在武林中,或许人多识得“天下第七”,而不知有他文随汉——虽然文雪岸是曾给文随汉逐出文家的。
  他这才知道,在弱肉强食、汰弱留强的武林中,没有真正的实力,那是不行的。
  所以他力争上游。
  可是他缺乏了一个支点:
  没有一个“贵人”愿意支持他。
  ——在这险恶江湖中,要是连半个“靠山”也无、一个“贵人”也没有,那怕是难以闯出名堂来的。
  就算终于能出人头地,只怕牺牲必矩,身心皆创,万一搞不好,还得壮态未酬命已丢。
  这时际,他就通上了两个“贵人”。
  一勇一女。
  男的是狄飞惊。
  女的是雷纯。
  狄飞惊请托“六分半堂”里的神秘高手,隐士名宿,教他武功,以及杀人的方法。
  雷纯则给他钱。
  他要强。
  也要强。
  他更需要钱。
  ——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于是,他就成为“六分半堂”雇佣的一名杀手;由于“六分半堂”的刻意培植,他也很快的就成了名。
  当然,也很成功的杀了好些相当难杀的人。
  31.石!火!光!电!
  文随汉虽然历过艰苦才算成了名,但他那种公子哥儿、纨镭磕子弟的气态,并无更易,甚至因为他有了钱,更变本加厉。
  他为了赚更多的钱,不但受“六分半堂”之令,接受杀人的使命,有时也会接受“外卖”:谁给的价格高,他也会为对方杀人。
  他杀人是为钱。
  他若要不为金钱而杀的人,大概只有两个?
  其中一个是无情。
  名捕无情。
  他试过。
  他尝试狙杀无情。
  当然不成功。
  无情却没杀他,还两次放过了他。
  “我杀过你父亲,”无情在饶他不杀时曾这样说过,“你要报仇,那是应该的。但千万不要落在我手里超过三次,因为你已杀了太多不该杀的人,就冲着这点,我也会杀你。”
  文随汉知道不该给无情第三次机会——因为他把机会用完了还杀不了对方,对方就会倒过来杀他。
  他可不想死,只想杀人赚钱。
  他杀了不少人,也拿了不少钱——而且,他还习惯把价钱开得很高。
  奇怪的是,价钱愈高,找他来杀人的也愈多。
  ——或许,请杀手也要看是不是“名牌”。一幅画、一张名琴、一块玉石,如果价格不高,买的人好像也乏然无味,以为没有多大的价值,一旦定价昂贵,反而会珍而惜之,视之若宝。
  文随汉就是认准了这种心理,开的是高价。
  当然他首先得是个杀人高手,杀的是高人。
  他的钱赚多了,出入、出手,就愈见气派:甚至是愈挥霍无度。
  他要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
  他要言行特立。
  ——其实,他显然并不知道:他这样做,倒只显现了他的自卑和自大。
  他倒赢得一个外号,实至名归:
  “富贵杀手”。
  ——人杀多了,就慢慢变成了“富贵杀人王”了。
  人就这样听着,也觉得自豪,洋洋自得,也沾沾自喜。
  不过,只有他打从心里清楚:他的钱其实赚来并不容易。
  他每一分钱都是用性命、鲜血搏来的。
  但是,今天的事,他是志在必得。
  他也清楚明白:“名利圈”内高手如云!他可不想孟将旅那一伙人插手阻挠。
  所以,他只有收买他们。
  这些钱都是他的血汗钱。
  因而,当他开价:“五千金、五千银”的时候,难免也情绪激动、情怀激荡。
  他要杀多少人才会有这些钱!
  而今,他又开了个“新价”:
  “一万两。”文随汉几乎屏住了呼息,一字一句的说:“金子”
  ——一万两金子!
  大家听了,也都屏住了呼息。
  大家都望向盂将旅,看他们的眼色,好像孟老板这次稍再犹豫就不是人似的。
  大家都在等孟老板的答复——除了那三张桌子的人。
  一张桌子本来有四个人,其中有三人已窜了出去,正跟何车打得电光火石、如火如荼、生死争锋、递招抢招。
  留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颓靡的老人。
  老人太颓废了,太沮丧了,窝在凳子上,不但全无生趣,也了无生机。
  是的,他对楼下的交战、楼上的“买卖”全不理睬,也一点都不关心,只低下了头,把瘦骨峡峋而且干枯的肩膊,缩入了宽松粗糙的衣领里,默默的喝闷酒。
  看他喝酒的神态,仿佛一再的说着。
  “好永啊,好闷。”
  没有说出来的“闷”,要比“闷”更闷。
  另一张桌子的那一文一武的青年,依然互相依恃,依然无精打采,一副事不关己、己不关心、麻木不仁的样儿。
  伏案大睡的人依然大睡伏案。
  只有那个精神奕奕、虎虎生风、长得一张娃娃脸的青年依然动个不停,只见他坐在那儿,一会儿搔头皮,二会儿掏鼻屎,一阵子剔牙缝,一阵子双脚直晃,坐也没静过片刻,眼也并不定在一处,老是溜过来、转过去,但对四人战局和两人讨价还价,似乎也漠不关心,不闻不问。
  还有一张桌子:
  一老,两少。
  一个少年美。
  美极了。
  一个少年好看。
  好看极了。
  一个老人老。
  沧桑极了。
  ——虽然常可看见那样的老人家,但很少遇上这样的美少年:一个美得如诗如画、如玉如宝,美得贵气;另一个则美得有点艳、有点邪、还是有点害躁。
  他们好像也没什么注意到剧烈的战团和谈判的针锋。
  他们之间在谈话。
  低声在交谈。
  ——这些人是谁?他们来这里千什么?他们在谈些什么?
  鱼姑娘如是想。
  如此寻思。
  她现在已退了下来,不在第一线。
  ——自从她狠狠的把钟午、吴夜、黄昏整治了一顿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再出手。
  她跟鱼氏兄弟在掠阵。
  ——看来,敌人已分各路渗透了进来,他们这次得要关起门来打狗,不得有失。
  文随汉向盂将旅提出了“一万两金子”的时候,以为已“万无一失”。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要杀多少人,冒多少次险,才会有这笔钱。
  ——人以为当杀手的钱是易赚的,其实决不然,也决不好赚。
  可是他现在是势在必行,志在必得。
  故此他只好提出了“价目”.一如已划出了“道儿”来。
  他认为这数字已足以成功诱惑孟将旅。
  孟将旅果然呆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文随汉催促道,“要是你高抬贵手,让开身子。
  咱们就马上成交了,一万两金子,就是你们的了。”
  孟将旅张口结舌,好一会才道:“不。你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
  “因为你决不可能身上带那么多金子出来。”
  “我有银票。”
  “银票不一定能兑现,”孟将旅审慎的说,“银票毕竟不是真金白银。”
  “那我有珠宝。”
  “在哪里?”孟将旅还是有点下敢置信,“你会把值万两金子的珠宝带在身上?”
  “会。”文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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