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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天下有敌-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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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后悔说出这样的话来!”叶告用最强的语调来武装自己。
  “哦?”天下第七好像在一面说话,一面迅速恢复,以致能把话愈说愈长,越群越尖酸,下流。“我在等着你让我后悔。
  以免我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你怎样能使我后悔——用你的没长毛的旯,还是你发抖的剑?嗯!?”
  叶告一听,怒愤上冲!
  不管了!
  他大吼一声,不理陈日月上下上、攻不攻,他冲前,全力,发剑。
  一剑刺过雨帘。
  刺入黑暗的心脏。
  剑刺黑暗。
  ——黑暗能攻得破吗?
  黑暗里有什么?
  敌人。
  敌人在干什么?
  反击。
  “砰”地一响,敌人的剑格住他的剑,星花迸溅中,那一声响跟寻常两剑相接显然并不相同。
  不是“可”也不是“乓”而是“砰”!
  ——像对方用的不是剑,而是剑势;然而剑势本来是空无的东西,但叶告却明明觉得对方用的是剑。
  剑是实体。
  也是杀人的利器。
  叶告与之拼下一剑,只觉为“势”所迫,退了一步。
  黑暗中,对方手中寒芒大作。
  那一点独目的青芒也大绽。
  叶告己拼了狠劲。
  一旦拼出了真火,他可比谁都刚决。
  他冲前,又发一剑。
  “砰”又是一响,两人又拼了一剑。
  这次,叶告退了三步,只觉得对方剑势咄咄迫人,但他连敌人的剑都搞不清楚到底虚空有无。
  他刚好退至屋瓦缺口处。
  雨水全洒落在他身上,一时衣衫尽湿,他也陡觉寒意侵人,猛然一省!
  ——天下第七并不是用剑跟他交手的。
  他只用“势”。
  有“势”无“实”岂虚无的。
  所以他利用了叶告的精魄与元气。
  ——甚至可以那么说,他是“吸收”了叶告的剑气而壮大了他的剑势,补充了他的元气!
  这就很可怕了:
  也就是说,叶告愈攻击下去,只等于坐大了天下第七,助长了他的复元。
  叶告本来是硬着头皮作战,现在已变成了头皮发麻的在苦斗。
  如果他心中不是一直交织着不平衡,他明明是“三剑一刀童”中最英勇的却给目为最胆小的,同门里他分明最傈悍的却给视为最懦怯的、这伙人之间他显然是战斗力最大的却给指为最莽撞的……他不服气、他要表现、他要干一番作为的话,他现在可能就夺门而出,不愿再面对这既疯狂又诡异、看来残忍只为无聊而又无聊得非常残狠的杀手狂人了!
  但他这一次决心要打这一场硬仗。
  他凝神。
  聚气。
  铁剑发出嗡动,剑尖斜指敌手头上那一点寒芒,看似是颤,其实是抖。
  ——一种元气精华贯注其中的震荡抖动,很容易让人错以为这是神颤心悸的战栗抖哆。
  然后,他大喝一声:
  “你杀胞弟,我替文张杀你!”
  一说完,就发出了他的第三剑。
  文张有两人儿子,一是文雪岸,即是“天下第七”;一是文随汉,便是“富贵杀人王”。两兄弟不和,互相鄙视,明争暗斗。
  可是,到了今夜,到底是天下第七杀了文随汉——不管“富贵杀人王”该不该死,天下第七都可以说是“亲手杀害自己的弟弟”!
  难道,他对其父文张能全然无报么?
  人毕竟是人。
  人有人性。
  ——这人虽然兽注,但亲情:手足之情毕竟也是人之通性。
  叶告故意先喊这么一声,乱他的心。
  ——那怕只扰一扰他的神志也好!
  然后他就出剑!
  这一剑,也有个名堂。
  就叫“孤苦无告”。
  一招名为“孤苦无告”,但却是一种面临绝境之际,勇决求生、求生敢死。不顾廉耻、不怕危惧。不择手段。下管一切的反击、攻袭,可以这样说,这一剑不但比前两剑更强、更厉、更可怕,而且也施展出叶告的浑身解数真功夫来!
  他现在豁出去了:
  他拼命!
  一面用计
  ——一面用剑!
  一剑攻到.天下第七手中“寒芒”一闪,眼看又要接实。
  猝地,冲过雨帘的叶告,倏地倒了下去!
  他一倒,剑势一变,变成刺向天下第七的脚!
  这一招,他刚才在应付文随汉的突击时,曾经用过。
  ——忽然倒下,既是救命绝招,也是要命杀着!
  那一招“孤苦无告”,也候地变作了“落叶归根”!
  他要先刺穿天下第七的脚,伤了他的“根本”再说!
  如果天下第七未曾受伤,叶告能在他手上走得了这几招?
  这点殊为难说。
  但现在天下第七是受了伤。
  重伤。
  重伤的他,实力还保留了多少?剩下了多少?
  这点也殊为难说。
  可是纵使是身负重伤的他,应变之快之速也教人震异:
  他手上的“黄金剑”这一次终于出手。
  黄光一闪!
  金光大绽!
  他脚一抬,剑尖点地,挡住了叶告一剑。
  “铮”的一响:
  这次确是金星四迸。
  然而叶告还有变化。
  他就是要天下第七俯身招架这一剑。
  天下第七一弯腰、缩肘、剑点地,他的双脚就连环蹴出:
  这是追命的“鸳鸯玉环蝴蝶步”。
  一踢天下第七的鼻子!
  另一脚踹他的眼!
  攻其无备!
  攻其要害!
  攻其所必救!
  ——这是叶告这一出击的三大要诀!
  他已立心要打这一次硬碰硬的仗!
  没想到他遇上的是软东西!
  他觉得他是已命中了目标。
  ——但构成了敌手多大伤害,他并不十分清楚。
  天下第七明明已飞了出去:
  但他的双腿却忽尔“黏”上了两条滑唧唧的事物。
  他突然想起了。
  天下第七手上有文随汉的黄金剑!
  ——莫不是……
  那两件滑溜溜、软绵绵的东西,一黏在他腿、腿眼上、一贴在他左脚脚跟了!
  雨,下着。
  血,滴着。
  ——敌人倒下了没有?
  ——朋友站起来了没?
  叶告却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虫在腿上、脚踝。
  他几乎没跪下去:
  不、能、跪!
  ——这一跪,这一辈子只怕也站不起来了! 

  
  
  
   
第十一章 笑三哭

 
 
  1.横刀横断
  雷怖横刀立马,精神爽利,容光焕发,他在风中雨中,只觉得自己仿佛恢复到了二十三四岁时候的体魄精力,这感觉简直令他愉悦非凡,过瘾十足。
  他还想过痛下去。
  只有杀人、不断的杀人、以及杀很多很多的人,才能令他唤回青春,不曾老去。
  ——难道他活着的任命,便是令很多人死?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杀人也是件造孽的事。
  他过去杀了不少人,造了不少孽,这些杀孽又造成了其他的杀孽,孽越积越厚,杀的人也愈来愈多(譬如,他杀了甲,乙来报仇,只好杀了乙,结果丙丁都要为乙复仇,他又把丙丁杀了,这一下,可连戊己庚辛都来了,他惟有连戍已庚辛都杀了……)因造成了果,果结成了因,到后来,他想不杀都不行了,只有一路杀下去……
  在“霹雳堂”里,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号,就叫做“清除使者”。
  ——“清除”,就是“灭绝”的意思:若遇上敌人,就交由雷怖来“清除”。
  所以有人称他为“江南霹雳堂”中的“清道夫”,跟“打更佬”雷艳,合起来可以说是“封刀挂剑雷家堡”里的一对宝贝,也是两个叛徒。
  ——不过,雷艳和雷怖这两大高手,虽然都脱离“雷门”,一个重新拿刀,一个重拾宝剑,但这两名绝顶高手却绝不会“合起来”,日为两人一向都互相敌视,从来都避不见面,更一直都互相瞧不起,所以决无“联手合作”的机会。
  但两人都想出人头地。
  两人都要打出名堂。
  雷怖嗜杀。
  杀人对他而言是一件乐事。
  雷艳则不喜欢杀人。
  他只伤人。
  ——伤而不杀。
  只不过,伤在他手上的人,通常都巴不得一死了之。
  雷怖有的时候,曾经躲起来,就匿藏在“江南雷家堡”里。
  江南霹雳堂名动天下、威震武林,他要是躲在堡中,的确没有谁敢过来找他的麻烦——实际上,他要是不找别人的麻烦,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归隐江湖,是因为自知杀戮太重。
  他已厌倦血腥,他每天一合上眼睛,便梦见自己每一次杀人的场面,只不过,被杀者都是他自己,使他每一次都惊醒,不能人眠,不曾入睡已足足十三年。
  他明白杀人者人直杀之的道理,所以他想退出江湖,以保全身。
  可是不行。
  正如他放下了屠刀,又回到他家族仗以成名的炸药与火器里,埋首钻研,可是,未久,他还是忍不往又拿起了那使他绽发出生命光彩,非凡才华的刀来。
  不拿刀的他,迅速失去神采。
  不杀人的他,很快的老化。
  只有在拿刀的时候,他才迫出了与众不同的凌厉光芒。
  也惟有在他杀人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还年青、还健壮,还可以手起刀落杀人如草莽、剥夺别人性命不费吹灰之力的猛烈自豪。
  不管了。
  他决定重出江湖。
  刀照拿,人照杀,重出江湖后的他,变本加厉,仿佛还可以这样吞万里如虎的从南海杀到关东,从西藏杀至漠北去!
  鼓励他这样做的是“叫天王”。
  他一向只服查叫天。
  支持他这样做的是梁师成。
  他一直都摸不清楚梁太傅的“来路”,只知道这人能呼风唤雨、翻云覆雨:能予他一切所求,所以他只有听他的。
  他们都支持他“复出”,但都有一个“条件”。
  他们要他先“等一等”。
  ——因为他算准“有桥集团”或是蔡京派系的人,一定会邀他复出。
  只要这些人力邀他重出江湖的时候,那么,他就正可藉势而起,通敌杀敌,见人杀人,迅速建立“大雷门”。
  ——而他杀的人,造的孽,所作所为,一切都可以推咎到正式邀他入京的派系头上去,而跟梁师成、“一线天”查叫天无关。
  这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之计!
  人由雷怖来杀。
  仇由他人来背。
  “叫天王”和梁师成,只负责幕后指挥。
  果然,“六分半堂”邀“杀戮王”雷怖出马。
  不过雷蹦、雷雨、雷无妄已加入“六分半堂”,雷怖就不屑再步他们的后尘。
  这时候,“有桥集团”的米公公便力邀他“出山”。
  他正好藉此机会“复出”。
  一出江湖,便大杀特杀。
  一人京师,就大开杀戒。
  ——且愈杀愈奋亢,越杀越过痛,看来,他非得要把“名利圈”里的人杀光不能尽兴!
  他在雨里,大笑三声。
  笑声如哭。
  ——如袅鸣,如猿啼。
  然后他出刀。
  场中“名利圈”的人(不管是客人、主人、还是来援的人),还有三十七个活人—
  —他这一刀,砍的是谁?
  一刀横断:
  三个人。
  一个人是给拦腰斩断。
  这人还算死得比较不凄厉的。
  另一个人是自左肩起、至右腰止,给斜劈开两半。
  这人一时还没气绝。
  还有一个更惨:
  他似是从右额角起,至左脚跟,给人斜削,斩为形状诡异、奇特、核突、残缺的“两判”,也一时没断气,但全身肢体、内脏散落一地。
  这三人都来不及避。
  他们甚至没想到雷怖连他们都杀!
  着了雷怖这一刀“横刀横断”成了六月的三个人是:
  “落日衍”黄昏,
  “太阳钻”钟午,
  “白热枪”吴夜,
  他们原以为雷怖不至于向他们下手的。
  他们原中了鱼姑娘的“妇人心、海底针”,刚要走出店门,“名利圈”里杀戮已起,他们既不能走,也不敢逃,只好眼巴巴的在那儿看的心惊肉跳,目瞪口呆。
  他们以为:不管“杀戮王”雷怖的“有桥集团”还是“叫天王”方面的人,总不敢公然向龙八太爷(即相爷手上红人)的人下杀手吧?
  所以,他们错以为只要不去惹怒雷怖,雷杀戮就不会杀他们——何况,在算“人头”
  的时候,“大杀戮”的确也没把他们算进去。
  可是他们算错了。
  所以他们死了。
  “四旗”中死了三个,唯一仍活着的是:“明月饯”利明。
  他刚才毕竟没换着“女人针”。
  他及时以一双铜钹挡过一刀。
  一钹给劈为两片。
  但他以一钱在前,一跋在后,双重封架,还好能勉强、侥幸、死里逃生的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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