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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白云飞和十一郎这才走上前。
金泽远、南宫云、原南亭三人的尸体都躺在地上,三人全身各处无异样,但他们的喉咙上都有一道又细又长的口子,显然都是被人一剑封喉而致命。
只听得辛梦来冷冷道:“金家堡金剑享誉东胜数十载,老夫即使在金老庄主剑下也走不过一百招;流云门南宫掌门是老夫挚友,一手流云袖源自武当,袖里乾坤天下无人能比;而锦绣园神龙拳亦是名震东胜的绝学;三位故友都是一代武学宗师,更何况他们三位的爱子,那武功绝非老夫胡乱臆测,能一剑取三位公子之性命之人,全天下也不会超过五人!”
他顿了顿,目光落向十一郎,道:“我实在想不出,剑法造诣能如此高深之人,而又于今日出现在我山庄之人,除了阁下外,还能有谁?”
白云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全部把十一郎当作凶手了,就是因为今天白天在擂台上,十一郎一击毙命的剑法太过惊人、太过凌厉,只要一见着这三人的致命伤口,想不认为是十一郎的手笔都难!”
“阁下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辛梦来冷冷的盯着十一郎。
十一郎盯着三人的致命伤口发呆,他好象什么话都没有听见。
但十一郎一向冷漠平淡的表情此刻却不在不断变化,那表情像是深有会心,十分赞赏;忽而凝重,似是心头恐惧,不能自已,到最后他的手掌竟微微颤抖起来,以至于全身都开始颤抖。
白云飞愣住了,十一郎好象看见什么值得他十分激动的事一样,难道这尸体伤口是剑法名家的杰作?
十一郎忽然转过身,面对着众人,喃喃自语道:“练剑二十载有余,我的生命已献于剑道,寻遍天下高手,奈何竟无一人是我对手,剑士无对手,其寂寞之苦何人知晓?”
他缓缓的说着,每个人都静静的听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异的表情。
大厅里安静得出奇。
他看上去不过也才二十多岁,光是练剑就练了二十年,也就是说他几乎是从一生下来就开始学剑。
在场的人对剑并不陌生,都知道一个剑客要成名,他需要付出常人难以付出的精力,忍受无数秋来春去的寂寞,而十一郎做到了,这种几乎不是人可以做到的事,他做到了。
他对剑法追求的狂热,已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也只有这种视剑道为生命的人,才会有那种冷漠,那种平淡的气质,才会有那种快如闪电,一击毙命的剑法。
十一郎忽然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抬头向天,本很苍白的面色渐渐泛起一阵兴奋的红润,冷漠的目光也流露出一种激动的狂热,他的语声也微微颤抖,仰天道:“天地无极,想不到这世上终于还是有一个人能作我的对手……”
他的神态就像是在感激上天终于能赐给他一个对手,让他二十年的寂寞终于有所寄托,又似在赞扬苍天造物之能,竟造出了一个能与他与之匹敌的剑客,让他一生的追求可以求仁得仁。
大厅里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辛梦来也怔住了,他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苏长灵也怔怔的看着十一郎,这个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的男人居然会为了几个死人而激动,她忽然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白云飞却只觉得热泪盈眶,自己是他的朋友,自己似乎也能分享到这唯有绝世之雄才能拥有的激情与感受。
十一郎站起身,看着辛梦来,道:“杀这三个人的人,此刻在哪里?”
苏长贵忽然哈哈大笑:“好个凶手,杀人行凶后居然还来演苦情计!”
十一郎也不答话,只是全身忽然顿住,手腕一抖,一道白得精亮的寒光从他腰间飘出,光芒瞬间闪过,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然后一切又恢复原样。
就像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十一郎的手按在剑柄上,显然是剑已回鞘。
再看苏长贵,他的衣袖已断为两截,露出赤裸的胳膊,胳膊上有一道极其轻微的口子,鲜血正不断的渗出,而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只因为这一剑来得实在太快。
痛楚传递的感觉都不如剑快。
这一剑,在场没有一个人看清楚,这一剑拿捏的手劲,那份快、那份准、那份巧、那份恰倒好处,让在场所有人全都惊呆。
白云飞甚至感觉这一剑已经接近“剑气”了。
十一郎手握剑柄,面朝窗外,看都不看苏长贵一眼,他冷冷道:“我不杀你!”
苏长贵额头全是汗,脸色已被吓成惨白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十一郎望着地上的尸体道:“正如我不杀他们三人,他们三人还不配让我出剑!”
这话的意思就是刚才那一剑没要你的命,是你根本就不够资格!
“爹!”
“王爷!”
苏长灵和少女们都拥了上去。
苏长贵捂着手臂,惨笑道:“没事,我没事!”
苏长灵愤怒的扭过头,心里说不出的恼怒。
十一郎从一开始无视她的美貌,她就心生恼怒,此刻居然还打伤自己爹爹,她再也忍受不住,怒道:“辛叔叔,暗夜流光剑就在他们二人身上!”
这句话立即把一群人惊醒过来。
正文 第五十章 是非无定论
第五十章是非无定论
大厅忽又安静。
夜风灌进了大厅中,仿佛刀锋碎了在乱窜。
辛梦来盯着白云飞和十一郎,喃喃道:“原本解释不通的事情,此刻已完全可以解释了!”
一直沉默着的四大名捕之一飞大夫走了出来,道:“辛庄主请讲!”
辛梦来点点头,顿了顿首,道:“白天的论剑大会上,老夫本以为暗夜流光剑只要到了老夫手中,便不会再生事端,岂料今日申时,暗夜流光剑竟在山庄内失窃,老夫并不想此事风声泄露,但怪就怪在这名剑不翼而飞,而山庄上下却偏偏查不出任何线索来!”说到这里,他拱了拱手,道:“诸葛先生,飞大夫,望野大人,陆捕头,老夫平生钦佩你们四位的高强办案本领,这名剑在我静月山庄失窃,我想听听四位有何高见?”
飞大夫沉吟着,道:“失窃之事,方才已听辛庄主详细说过,按辛庄主的说法,宝剑在大会上展示后就送回山庄,也就是在山庄密室内被盗,而山庄上下的佣人无一人看见!”
辛梦来道:“正是如此!”
望野三起道:“由此可见贼人不但深谙山庄地形,同时轻功了得!”
飞大夫点点头:“这一推断确是不错,此人轻功身法堪称了得!”
辛梦来看了看白云飞二人,道:“老夫虽年迈,但还不至于双眼已瞎,我若是猜想不错,两位的轻功也属堪称了得之人!”
白云飞没有说话,十一郎今天在论剑大会上一脚踢飞卓飞雄,那有如鬼魅般的身法,无数双眼睛都已看到。
辛梦来道:“剑失窃时,老夫恰好返回山庄,而那时候,老夫和王爷又让金公子三人前去湖边迎接郡主,老夫料想不错的话,贼人窃走宝剑后走得不远,半路被金公子三人撞见,贼人生怕事情败露,故而杀人灭口,金公子三人脖间伤口与大会上卓兄及他长子卓远谷完全一样!”
飞大夫也点了点头,向诸葛先生道:“我已查看过,这三人喉间致命伤口长一寸,深一寸,显为薄利剑器所伤,由于凶手出手速度极快,而伤口太薄,导致一时间血液难已透出,所以三人死后约有小半个时辰会窒息,不过因伤死亡,血液最终会凝聚在喉咙上涌出,故而三人尸首就如同放血一般,最终通体惨白,毫无人色!”
飞大夫不愧为一个名捕,众人听到这番话都忍不住看了看这三人尸身,一般人死亡都是肤色渐渐变得黑黄,有如中毒一般,而金泽远三人的皮肤果然如同白蜡,显然是全身的血液都已被放光。
白云飞深暗炼药,对中毒和中剑还是分得很清楚,一看到尸身他就知道飞大夫所言不虚。
诸葛先生缓缓道:“你可曾看仔细了?”
飞大夫拱手道:“卓远刀以及卓飞谷我亦查看过,伤口完全一模一样!”
诸葛先生点了点头,显然是很满意飞大夫查案的细致。
他虽满意,但白云飞的心却彻底沉了下去,作为捕快,飞大夫的确没有说错,但是这些话从四大名捕口中说出来,就意味着权威与公正,也就是说,来到静月山庄论剑大会的人,除了十一郎外,还没有第二个人能使出这么快的剑法来。
金泽远三人的死,十一郎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干系。
辛梦来沉声道:“今年的论剑大会,老夫愿为灵儿侄女作媒,天下英雄,佳人自古相伴,灵儿来之前我已受皇上之托,务必保证郡主一路行程安全,目的就是以防一些居心叵测之徒从中以鄙劣手段使诈!”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瞪着白云飞道:“贼人窃得暗夜流光剑无非是贪图老夫好友燕大侠之武学秘籍,但半途拦截郡主却是贪恋郡主倾城之美貌,你们二人分明就是见色起歹心,企图对郡主无礼,才伙同纤霄国贼人共同布设阴谋圈套,而好在郡主机警,识破你二人圈套,诱你二人上山!”
辛梦来继续道:“暗夜流光剑乃是燕大侠名动江湖之利刃,非才艺兼备者不可得,非武德高深者不可得,老夫平生与燕大侠交往已久,绝不允许此剑落在鸡鸣狗盗之人的手上!”
陆新月直听得暗暗心惊,辛梦来的推断结合飞大夫的分析,白云飞二人分明就是阴险狡猾的大贼,她简直不敢相信辛梦来所说的话,但辛梦来的推理却一点问题也没有。
这时,白云飞冷冷道:“你说完了没有?”
辛梦来瞪着他:“你们二人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谁知白云飞哈哈大笑,道:“你这不过只是推理而已,证据呢?我麻烦你把证据拿出来?”
辛梦来还未答话,苏长灵却抢道:“哼!证据?难道我郡主说的话还不是证据么?你若认为要皇上在这里说话才是证据么?我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错?我亲耳听见那纤霄国贼人说宝剑在秦州府被你抢走!”
白云飞看着她,冷笑道:“你是郡主?”
苏长灵气呼呼道:“我怎么不是?”
白云飞冷笑道:“郡主亲眼看到的就是事实,郡主说的话就是天理,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就是王法?”
辛梦来道:“大胆!”
白云飞笑道:“我胆子一向都大,特别是被人冤枉的时候!”
辛梦来怒道:“当朝郡主,怎会冤枉你等草民,郡主千金之躯,为了江湖公道,不远万里来我静月山庄,岂容你满口污言?”
白云飞忽然看了看四大名捕一眼,道:“真正的贼不去抓,反而来冤枉清白的人!”
陆新月脸红了红,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恩师。
诸葛先生仍然一脸沉思,飞大夫和望野三起也沉着脸。
陆新月叹了口气,六扇门没有弄清楚所有事情真相时,绝不会胡乱下定论。
辛梦来沉声道:“你若不交出宝剑,今日休想踏出我山庄半步!”
白云飞也沉声道:“我本无宝剑,何来交出之说?”
大厅里的气氛一时间紧张无比,双方都陷入对峙之中。
十一郎忽然对白云飞道:“你本无剑,但他偏说有剑,无也变为有了!”
白云飞愣住。
十一郎扫视了大厅里的所有人一眼,缓缓道:“这是庄主!”
辛梦来盯着他。
十一郎道:“这是郡主!”
苏长灵也看着他。
十一郎继续道:“那边还有四大名捕、少林大师、护国将军、江东大侠、豪门公子、武当道长!”
所有人全部把他看着,都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十一郎道:“他们这么多人,此刻天本是黑的,他们也可以说成是白的!”
他的声音简短而有力,每个字就像刀一样,又冷,又快,刺中了每个人的心。
白云飞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就像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辛梦来冷冷道:“不交出宝剑,不要怪老夫对你们不客气了,老夫平生最见不得藏头露尾之辈、鸡鸣狗盗之徒!”
白云飞还想反驳,但十一郎却伸手拦出了他,高声道:“暗夜流光剑在此,我倒想知道,谁能从我手上取走!”
说完,他的手上竟然奇迹般的多出来一个黄缎锦盒,锦盒打开,一把黄金色的宽大长剑赫然在手,剑身光华灿烂,通体隐隐泛出蓝光。
这蓝光耀眼,仿佛连如刀的夜风都已被剑锋的光辉所切断。
大厅亮了,夜色仿佛也亮了,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恶贼,还我兄长命来!”一直沉侵在悲痛中的金泽林此刻再也按耐不住,怒喝一声,从大厅台阶上腾空掠起,直飞十一郎面门。
他的金剑在半空抽出,剑锋金光闪亮,他人与剑几乎合二为一,巨大的悲痛和愤怒激发了他全身所有潜力。
这一剑光看声势,不知比白天那卓远刀的刀法强出去多少倍,因为悲愤中自有一种慑人的威力,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