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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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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若若面部肤色由雪白变作大红,羞的不行,捶了他一拳头:“当哥哥的怎么说话呢?”她嗫嚅了半天,壮着胆子反驳道:“再说嫂子嫁给你的时候,十六还没有足岁吧?”

范闲一翻眼白,险些晕了过去。

……

……

“哥哥,其实……如果真地能离开京都,去天下看看,我是真的会很高兴。”范若若的瞳子里充满了对自由的憧憬,“只是……一想到要离开你地身边。我就觉得有些慌乱,有些害怕。”

范闲笑着说道:“傻孩子,每个人在学会真正的自立前,总是会害怕的。就像我们小时候第一次学会走路时那样。”

范若若掩唇笑道:“是吗?可是听澹州那边的人说,哥哥小时候学走路比别地人都快,而且一学会走路就开始到处跑,根本都不怕的。”

范闲心想,我是怪胎,一般人可学不了。

“好了,我只是问问你的意见,既然你愿意,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办吧。”范闲摸着妹妹的脑袋,关切说道:“我自然会处理好的。你是独一无二的范闲的妹妹,当然也要成为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

范若若感动地点点头,却没有应承什么。忽然由苦荷大宗师收徒一事想到那位海棠姑娘,想到哥哥与那位姑娘似乎有些……什么,她不由偷笑着,起身离去,说道:“嫂嫂有东西给你。我去喊她进来。”

范闲一愣,便看着妹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范若若行走在空旷静廖的后圆里,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上地厚云被风儿轻轻推向东面,露出一片浅灰色的天空与那轮似生了毛刺般的灰太阳,让人瞅着始终有些不爽利。

她伸手从后圆里齐整地经冬青树顶上抚摩而过,想到明年有可能去异国它乡,可以摆脱京都里黏稠的快要让人不能呼吸的空气,可以摆脱那些贵妇小姐们的无聊诗会,可以摆脱那门自己实在难以想像的亲事,她地心头一阵欢快,然后却是突如其来的一阵空虚无力。

姑娘家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却被树叶地边刺刮了一下,微微生痛,想到师傅说过自己一定要珍惜自己这双手,闪电般地将手缩了回来,奇快无比。她心里想着,究竟去不去北边,还是等师傅回来后问问再说吧。

“你和若若在说什么呢?”婉儿觑着小姑子走远了,轻手轻脚地走进房来,神秘兮兮问道。

范闲神秘兮兮应道:………不能说。”

婉儿气结,坐在梳妆台前,伸手拿起梳子开始梳头发。范闲笑眯眯地走上前去,接过梳子帮她梳理,梳子的木齿在妻子的长发上滑过,毫无滞碍,十分顺畅。

范闲异道:“你和妹妹的头发都挺好的。”

婉儿嘻嘻笑着说道:“全靠相公在澹州做的那套家什,洗头发方便,自然保养的好。”

范闲不信,凑近去闻闻,发现果然是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并无异味。婉儿恼了,假打了一下:“由此可见,你青日里与我亲近的时候都没用心。”

范闲在她身后站着,将好两道目光投往妻子地身前,穿过微微敞开的领口,看见了一抹白嫩,心头一荡,调笑说道:“亲近不见得用心,用眼也是可以的。”

林婉儿听出相公话里的意思,羞恼地将领子系好,她在家中穿的并不随便,只是没有料到色狼相公会如此聪明地占据了最佳地形。

范闲将妻子搂在怀里,深深嗅着她的体息,将脸埋在她胸前的柔软中,深呼吸了几次,愁苦说道:“最近这些天总觉得自己极渴望什么,却一直寻不到源头。”

林婉儿以为他说的是那等羞人之事,啐了一口,要挣出他的怀抱,却是挣不动他如铁的双臂。范闲嘻嘻笑道:“不要使小性子,和妹妹说的事情暂不能和你说,将来你自然知道的。”

林婉儿睁着好奇的双眼:“这么谨慎?”

范闲苦脸道:“算是天下第一大胡闹还差不多。”他又想起妹妹先前说的话,不由好奇问道:“妹妹说你有东西给我,什么呢?”

林婉儿气的咬牙道:“那个小叛徒,本想看你最近表现如何,再看给不给你。”

范闲呵呵笑着说道:“反正是给我的,求郡主娘娘赏给小的吧。”

林婉儿嘟着肉嘟嘟的嘴巴:“不给。”

范闲脸上坏笑渐起,双手在她柔软肉腻地腰间摸索着,拔捻揉搓。一阵慌张的尖叫之后,婉儿终于败下阵来,气喘吁吁地从怀里掏出个物事,扔在范闲的脸上。说道:“给你,快放我下来!”

一阵香风扑面,一张巾帕遮脸,范闲下意识里松了双手,扯下来一看,却是呆住了。

一方绣帕,上面绣着一双鸳鸯,正在碧波里游着。

布是好布,这是宫里的贡品,江南织造呈上来地世间极品。

线是好线。不论或金或黄或红或绿,都能瞧出这线的质地,想来也是苏州府精选用物。

意头也是好意头。鸳鸯成双,碧波荡漾,水上一枝垂桃,正绽着三两枝粉粉的花儿。

只是。

……

……

这针线功夫实在是……不咋嘀啊!

只见那针脚前后跳跃着,线旁密密麻麻的小孔很明显的证明了绣者曾经悔了无数针。纵使这般,绣出来的线条依然是歪歪扭扭,毫无圆顺之意。愣生生将这一对应该神态安憩的鸳鸯绣成了模样可笑的怪水鸟,愣将那几朵粉桃绣成了后现代解构主义的色团!

范闲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张绣帕——那一波碧水其实只是几道平真的水纹线而已,绣地倒是不错,只是怎么却用的是黄线?

难道这绣的是一幅黄河变形水鸟团?

忍了又忍,范闲看了又看,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出一连串哈哈大笑!

……

……

笑声传遍了整座宅子,本来极有自知之明地婉儿早已羞愧地躲到了小姑子的房里,但听着这等羞辱自己的笑声。恶向胆边生,壮起英雌胆,大踏步回到房中,叉腰伸出兰花指,指着范闲的鼻子骂道:“不准笑!”

范闲看着妻子气鼓鼓的腮帮子,笑地乐不可支,赶紧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捂住肚子,在椅子上像个不倒翁般前仰后合。

林婉儿又羞又恼又想发笑,冲上前来,便去抢范闲手中的绣帕。范闲哪肯给她,一把攥住收回怀里,好不容易止了笑声,正色说道:“好婉儿,这是你给为夫绣的第一件东西,既然送了,可不能再拿回去。”

林婉儿出身高贵,自幼在宫中长大,向来都有嬷嬷与宫女服侍着,哪里做过女红。所以一想到妻子为自己绣了块方巾,虽然针线活着实粗劣了些,但其中蕴着地深深情意,着实让范闲十分感动。

他心疼地抓着妻子的双手,看着对方手指尖上的红点点,心疼地对着她的白葱指尖吹着气,说道:“下次别绣了,我绣给你吧,在澹州没事儿的时候,也曾经学过几天。”

林婉儿看他关切神情,心头无比温暖,但听着这话却是郁闷到了极点,嘟囔道:“嫁了个相公,却生的比自己还漂亮,你居然还会女红,这么细心……”她把嘴一瘪,快要哭了出来,“范闲!你还要不要我活了?”“小傻瓜。”范闲疼爱地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儿,说道:“如果这样就不活了,那我看京都这些千金小姐都要集体自杀去,和谁比不成?和我这样一个天才比,要知道相公我武能破将,文能作诗,豪迈时能大闹官场,文静处能安坐绣花……我是谁?我是不世出的天才啊。”

听着他自吹自擂,摆出一副恶心的自恋模样,林婉儿破涕为笑,一指戳中他地眉心,说道:“瞧你这个得意劲儿。”

范闲眉梢一挑,说不出的犯贱:“能娶着你,当然要可着劲儿得意去。”

林婉儿忽然一愣,伸手便往他怀里摸。

范闲伸手护住自己的贞操,惶急说道:“说好给我了,还抢什么?”

林婉儿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得意:“不是抢我这条,是抢你那条。”

范闲一愣,便看着林婉儿自怀中掏出一条花头巾来,那是他离开上京的时候,从海棠的头上偷下来的。林婉儿眉开眼笑望着他:“既然你要我那条,那这条就给我保管吧。”

范闲脑中嗡的一声,这才知道妻子之所以忍着指痛,一直遮遮掩掩地要绣这块手巾,原来……是吃味儿了!虽然他与海棠并没有什么男女之私,但此时呈堂证物在手,他瞠目结舌,根本不知如何自辩,只得讷讷道:“婉儿,你误会了,以往与你说过,那海棠生的极没特色,你相公我怎么会瞧上她?”

林婉儿打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人的品味向来与众不同,当初你天天赞我美丽,我就觉着奇怪,但只是以为你嘴甜、会哄人而已,谁知道后来从若若嘴里知道,原来你真认为我长的……漂亮!可见啊,你的眼光本就与世人不同,谁肯信你。”

范闲佯火道:“谁敢说我媳妇儿生的不美?”

林婉儿学他平日的作派耸耸肩:“从来就没人认为我生的美。”

范闲挠挠头,小意问道:“难道……我的眼光真的有问题?”

林婉儿掩嘴一笑,忽然正色道:“别打岔。”她一挥手中那块海棠的花头巾,得意说道:“这块归我,你没意见吧。”

范闲苦脸道:“没意见,没意见。”

林婉儿嘻嘻一笑,就往屋外走去,临到门口时忽然回头说道:“你要莫把那位海棠姑娘收进屋来,要莫就断了这心思,男子汉大丈夫,天天揣着个手帕当念想,一点魄力都没有,连我这做妻子的都替你脸红。”

范闲挥手给了她一个飞吻,耻笑道:“这说明我比你要纯洁许多。”

林婉儿啐了他一口。

范闲忽然想到一椿重要事情,紧张问道:“婉儿,我记得你是才过的生辰,那咱们成亲的时候,你应该满十六了吧?”

林婉儿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范闲拍拍胸口,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

……

第二天范府之外,马车之中。

“大人,咱们去哪儿?”史阐立有些头痛地问着自己的老师,因为老师他今天唇角带笑,看上去十分的阴险,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如今京中不怎么安静,老师难道还不想收手?

范闲看着手中的绣帕,看着上面的变形水鸟嘿嘿笑着,心里却是有些心痛,海棠头上的头巾,那可是九品上的强者啊!自己能偷到手,那是了了多大的风险,结果一下子就被妻子没收了。

他抬头,看着史阐立与邓子越询问的眼光,这才回过神来,将牙一咬,恨恨说道:“走!去抱月楼瞧瞧……本官家事不顺,要去散散心,顺便和楼里的姑娘们切磋一下绣花的技艺。”

第五卷 京华江南

第二十七章 … 抱月楼

抱月楼的姑娘们不绣花,经营的是绣花针生意,所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而这些姑娘们的功夫想来都是不错的……

今儿是乔装前来休闲,所以范闲一行在一处就换了辆普通的马车,噔噔当当地来到了西城一处僻静处,停在了一座三层木楼的建筑前,早有楼中伙计出来领马收缰,动作利索的很,又有浑身打扮清爽的知客将几人迎了进去。

范闲今天在眉毛上小动了一点手脚,又在左颊照思辙的模样点了几粒小麻子,就极巧妙地让自己的容颜变得黯然了些许,在一个信息并不发达的社会里,相信没有几个人能猜到他就是如今京都里赫赫有名的范提司。

抱月楼是木制建筑,一般的木制建筑要修到三层以上,就会压缩楼层之间的间隔,以保证木楼的稳定。但这抱月楼的楼距却很高,甚至站在楼前,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楼后方的那片天光。

范闲知道这幢楼的木头一定是北面运来的上佳良材,举步往楼里走去,手掌似乎无意识地拂过门旁那个极大的柱子,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此时天时尚早,但一楼的大厅里已经坐着不少客人,迎面一方约摸丈许方圆的小台子,台上一位衣着朴素的姑娘正在弹着古琴,琴声淙淙,足以清心。

范闲微微眯眼,愈发觉得这妓院不简单。三人随着知客的指迎上了二楼,择了楼背后方的一张桌子坐下,范闲坐在栏边的位置,用目光示意邓子越与史阐立二人坐下。倚栏而坐。他目光微垂,发现栏杆下用青彩金漆描着仙宫画面,不由想到这新开地楼子,连细节处都做的如此华贵。这东家的财资果然雄厚,看来沐铁判断的错不到哪里去,一定与那几位皇子有关系。

这抱月楼确实透着一丝古怪,而这古怪便来自清雅与不合式。

不合式,不合妓院地范式。

没有龟公迎着,没有老鸨涂着脂粉来哄着,甚至都看不到几个露胸披纱的艳媚女子,一股子清新味道,怎么也不像是座妓院。范闲入京一年半,倒也涉足过几次这种声色场所。却是头一遭遇见这种格局,待他倚栏往外看去,心中又是微微一动。

此楼临街而立。地方僻静,而楼后,却是一方湖泊,湖作狭长之形,正是京都有名的瘦湖。

几人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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