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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领命而去,没有注意到寨主这句话显得信心已经开始不足起来。
夏栖飞坐在桌边,气鼓鼓的许久不能平静,这半年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半年,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来干扰自己,不然筹划已久的复仇大业就要再重新谋划了。
一口灌掉碗中的冷茶,激的他反而有些发热起来,眼中露出两抹戾狠的神色,干脆走到了中庭,等着兄弟们传来的好消息,他解开了胸前的襟扣,露出横肉上面的道道疤痕,只是这些疤痕有些奇怪,齐齐整整的并排着,不象是江湖厮杀中落的
刀伤斧痕,反而像是被人捆住后狠狠鞭打一般。
……
……
中午的时候,一艘大船缓缓驶离了阳州繁华热闹的码头,向下游行去。
同一时间,数十条江南水寨的船气势汹汹地逆流而上,冒着夜行的危险。寻找着敌人地踪迹。
上天没有故意安排捉迷藏的时间,在太阳还没有沉下山去之前,双方终于在大江这一段里最平缓的镜泊弯一带遇上了。
数十条船只迅疾而上,水匪们天生的操舟能力在此时得到了最有效地发挥,不过几个变阵。便将那艘大船围在了江心。
江南水寨的船小心翼翼地将京都来船围在正中,为首那艘三翼飞船向大船处靠了过去,大船此时已经停了下来,似乎是放弃了抵抗。
三翼飞船上地水寨头领朝着大船上喊道:「船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接受检查。」(请原谅我的懒惰)
大船上面依然是一片沉默。
水寨头领面色微凛,比划了一个手势,同时间内一共六艘船靠了过来。伸出长长地绣竿,有些困难地勾住了大船的舷板,取出了身上的短刀,准备强行登船。
便在此时,大船忽然动了起来!
这一动便是全力加速。以令这些水匪们瞠目结舌的速度,向着包围线的外面冲了过去,刹那间,大船巨大地带动力量,将刚刚搭在船舷上的绣质长钩全部撕碎,十几个正在向上攀爬的水匪惨兮兮地堕入水中。激起浪花无数,江面上一片混乱!
而正面堵着的那艘水寨大船,就这般毫无花俏地与京都来船撞上了——然后毫无花俏地一转头,一折腰,袅袅婷婷地就滑了开去。
当然。这个美妙的动作,伴随着甲板破裂。水手惊呼地难听伴奏。
……
……
尾部留下一道白色的水浪,京都来船疾速地向着下游驶去,只在这片镜泊一般的江面上,留下了无数木屑与在水面上沉浮着的水匪们。
水寨首领抓住船只边缘,在大浪之中稳定住自己的身形,瞠目结舌看着那条大船的船尾,心里震惊异常,这艘船……也太结实了吧!而且由完全静止到这么快地速度,这操船的水手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比自己的水准似乎还要高些!
京都来船上的水手,全部是当年被撤泉州水师地校官们,常年研习的便是水战之术,操控大舟水战地水准,自然要比这些江南水寨玩蚂蚁吃象的船工们要强许多。
只是江面行舟,因为害怕水下礁石,不敢妄直横行,所以京都来船上面没有挂满帆,和那些水师用的三翼飞船比起来,在速度上并不占什么优势。京都来船只冲了一道防线,便马上被随之而来的十余艘飞船跟住了。
此时江面半江瑟瑟半江红,京都来船在先,江南水寨群舟在后,疾速向下流冲去,在水面上划出无数道淡色的伤痕,挠得黄色江水好生不安,成了个百舸竞流的美妙画面。
「用甩钩!」
眼见着那艘京都来船气势汹汹,而且船身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竟然如此结实,江南水寨的头目大声喊叫着,同时比了几个手势,虽然江风极大,一转眼便将他的话语吹到了天边去,但看着他的手势,围住大船的那些水贼们很有默契地取出了一堆绳索,往大船上抛去。
十几条绳索破空而去,画了道漂亮的弧线准确地落在了大船甲板上,水匪们的手法极其娴熟,果然是做惯了这等熟练工种。众人接着将手一紧,绳头带着的挂钩便牢牢挂住了船板,此时双方速度相近,绳索又不是竹子这种硬货,众水匪不再担心什么,手脚利落地沿着绳子便开始往大船上爬。
……
……
又是爬到一半,可怜的一半时,大船边舷之上打开十几个隔板窗口,每个窗口里都伸出了一枝长钧或是长斧,恶狠狠地向绳上那些人砍了下去——只听着刀风阵阵,惨呼连连,血花随江风四散,残肢共浊浪而下,一个照面间,水匪们死伤惨重!
还有些人侥幸落入江中。但那些绳钩却被砍断了,然后京都来船的那些窗口之中,伸出十几枝搭弓待发的箭头,冷漠地瞄准着四周的船只,虽未发射。却是震慑之意十足,似乎在说,谁要是再敢靠近,格杀勿论!
后方的水寨首领看的双眼欲裂。暴露异常,却又心生寒意——他长年混迹于江河之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剿匪,当然知道长弓、矛、斧各四……乃是朝廷水师地标准配制!
「难道有什么阴谋?」
……
……
船只放帆而下,速度奇快。马上就出了镜泊湾,来到了沙洲水域之中。
水贼首领狠狠看着仍被围困着的大船,知道虽然对方出乎意料的准备充分和强大,但是大象也怕蚂蚁,只要仍然在江面上行走。自己这些长年江边长大的人,总会有办法让对方沉到江底下,自己所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
似乎是在回应他地要求,前方的江面上陡然出现了四艘大船,横排在江面之中。恰好堵住了下行的河道,这四艘大船共有三层,极为高大,落在江中的阴影都被拉地老长,看上去十分威猛。
水寨首领眯眼望去
,发现是最近几年常与自己这些人暗中配合的水师楼船,不由大喜过望。呼喊道:「有兄弟帮手,大家不要着急!」
京都来船依然沉默而坚定地向着下游冲去,似乎那四艘沙湖水师的兵船并不存在一般,又像是要去自尽般悲壮。
……
……
看着夕阳下的那一幕,江南水寨首领顿时傻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在眼看着京都来船便要被前后夹击而死,陷入重围之中时,下游沙湖水师四艘兵船,竟是商量好了一般同时偏舵,给那般京都来船让开了一条道路,让那艘船悠哉游哉地顺水而下!
这是怎么回事!
水寨首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海中残留地理智却告诉自己,自己一干人追了很久的那艘船……和这四艘水师巨船……真的很像。
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四艘水师船只已经像四头巨兽一般横在了江南水寨众船面前,压迫感十足。
站在水师船头的那位官员,江南水寨头领也认识。正是夏寨主地知交,沙湖水师守备大人——许寿山大人!
许寿山冷漠地站在船头,只是身上的衣服似乎是很匆忙间穿好的,带子都没有扣好,看上去有些滑稽。他望着下方的那个「老熟人」,眉头微皱,用眼神向对方示意最好赶紧投降,也顾不得对方究竟看懂没有,便用官威十足的声音说道:
「船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手中地武器,接受检查。」
(请再次原谅我的懒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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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州州城就在沙湖入江处,水势相冲,万年以降,积下沃土无数,加之百姓们的辛勤耕种,一直是大江边上著名的产粮地之一,而随着十几年前泉州水师撤编,沙湖水师在接受部分人手之后,成为庆国最大的水师基地,成千上万地水师官兵日常生活都依靠这座扼住江南咽喉的州城。
浑身汗味水腥味地水师官兵们,在为沙州人民带来无尽烦恼,沙州姑娘们带来无穷威险,沙州官员带来无数问题的同时,也为沙州城带来了无数的银子与商机,朝廷年年拔给那些光棍汉子们的俸禄,只怕有九成是用在了沙州中的妓院赌坊与酒楼中,所以沙州的娱乐业,准确来说是第三产业相当发达,各式酒楼林立,西边满楼红袖招,东边由晨至昏骰子不停摇……好不热闹。
这日,打从沙州最出名的客栈里走出几个人,这一行人的搭配有些怪异,一位年青公子哥,一位姑娘家,一个书生,一位小孩,身后跟着几个面色肃然的护卫。一行人直接雇了辆大车,直接驶到了南城。
这行人自然就是范闲、思思、三皇子、史阐立和那些看似普通的虎卫们,他们在阳州停了一夜,商议定了接下来的行程,由当地四处的人去调了沙湖水师,至于用的什么手续就不得而知。但想来军方无论如何也要将监察院的大人们保护好,范闲看模样,竟似不准备再掩藏身份,令此时仍然仍留在船上地苏文茂好生不解。
让大船在大江上和那些水匪们周旋,范闲却带着身边的人提前在阳州夜里下了船。坐着马车,舒舒服服地顺着官道来到了沙州城,做的隐秘,竟是没有被人注意到。
沙州南城的气氛有些紧张。这处三教九流混杂,大家都知道道上的霸主——江南水寨地夏寨主正在做一件事情,具体的细节不了解,但从那个小院子里不停进出的水寨统领们就知道,这件事情有些麻烦。
那个小院子看似不起眼。但大家都知道,那里是江南水寨七十二连坞在沙州的分舵。
所以当范闲乘坐地马车来到小院外数十丈处时,早有人注意到了,尤其是水寨撒在街里的眼线,更是盯的死死的。似乎是想判断出这行人的来意,却没有人注意到,在昏暗地暮色之中,那些看似寻常的六处刺客们,已经占据了这条街上最有利的几个地点。
随着马车离那处分舵越来越近,渐渐有些人靠了过来。有意无意地瞄着马车,气氛有些紧张。马车中人却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直驶到了院门口才停住,一位书生掀帘而下,走上石阶。面色镇静地向门口的打手拱手说了几句什么。
不一会儿功夫,打分舵里走出了一位倒吊眉。黄豆眼的师爷模样地人,面带警戒之色看着他,眯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夏爷?」
书生是史阐立,他哪里在所谓江湖里淌过水,看着那师爷阴狠的表情,再看四周围上来的那些打手,明显对方身上都带着凶器,书生心里着实有些慌张,不由暗中腹诽门师大人让自己做这种事情太不人道,却依然强抑紧张说道:「我等来自京都,面见夏寨主,有要事商谈。」
分舵的师爷鄙夷地看了他两眼,对对方的做态相当不满,斜乜着眼瞧着马车,说道:「是你,还是车里的人?如果是车里地人,为何到了门前还不下车,如此鬼鬼樂樂,岂上做客的道理。」
……
……
马车中的三人却没有听外面的说什么,范闲将史阐立扔了出去,也是存着锻炼一下书生同学心神的念头,此时正顾着与老三说话,他温和说道:「殿下,由阳州至沙州,这一路上所见民生,与京都大不相同,还请殿下牢记于心。
连夜行路,一路上范闲刻意让三皇子接触一下沿途寻常百姓,让他看到最真切地民间生活,不论是道旁负薪老汉,还是铺中卖凉茶的二娘,都会专门停留,说上几句闲话。
所谓皇子教育,范闲没有什么经验,也没有什么方法,只好摸着石头过河,试试看这种法子究竟能不能好使。
对于范闲地这种安排,史阐立似乎嗅到了某种味道,不免有些为门师担心。三皇子却是平静地接受着,以远超年龄的成熟保持着沉默,而没有胡乱说话。
「民生多艰苦。」三皇子恭恭敬敬回答道:「我大庆朝虽赋税不重,但百姓生活依然不易,但看这沿途百姓,面上多有安乐之意,由此可知,百姓们的要求实在不高。朝政之要害,便在于首先要满足百姓们最基本的衣食要求。」
范闲纯粹属于盲人指路,哪里知道如何治理天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道:「百姓很容易安抚,而一应宫廷所需,朝官俸禄,都是自民间索来,殿下日后助太子殿下治理天下,便要注意索取应有度,只要不超界限,便无大碍。」
三皇子看了范闲两眼,忽然天真笑道:「老师,阳州民风远比沙州彪悍,那处的人们面上都有怨戾之意,想来便是朝廷索取过甚了。」
在船上,这位年幼的三皇子便极为亲近地要求叫范闲老师,而不再是司业大人,刻意地想拉近与范闲的关系,范闲阻了几次,没有成效。便由着他去,此时听着这句话,却下意识里想到被自己阴死的阳州知州,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对于……江南水寨。殿下有何看法?」
「老师说过,侠以武犯禁,更何况所谓水寨,不过是一群水上的黑道。船中的流氓,谋财害命,以暴邀财,并无老师所说地侠风。」三皇子清稚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狠意,「依学生看来。便应调动大军,将其一网打尽,首恶者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