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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场景确实有些怪异;在陡遇刺杀之后;范闲竟然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地安静;对于这个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挡住那惊魂一箭地青衣人不闻不问;不加理睬;似乎没有丝毫说话地兴趣。
青衣人看着那扇紧闭地门;忍不住摇着头笑了起来;心想传说中地小范大人;果然是位妙人。
他重新整理衣衫;很镇静地走到族学地木门前。伸手极有礼貌地轻轻敲了两下。
半晌之后;门内传来范闲平静地声音。
“请进。”
……
……
青衣人将青幡搁在族学木门地旁边;幡上雪水打湿了灰灰地地面。他低着头;能看见唇角地那一丝笑意;也没有直接对范闲行礼。反是轻声笑道:“与传闻中相较。大人多了几丝狂狷之气。”
范闲双手搁在身前烤着火。仍然没有开口。
青衣人温和说道:“大人难道便是如此待客?”
范闲搓了搓温暖地双手。从身旁下属手中接过一袋美酒饮了两口。淡淡说道:“天寒地冻;你敲门;本官便让你进来避避雪;这是本官怜惜子民。却不是将你当作客人看待。”
“若本人不敲门。大人便不会见我?”青衣人继续问道;“难道大人就没有什么要问我地?”
范闲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看清楚这个青衣人地面容;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见你?我又有什么事情需要问你?”
青衣人缓缓抬起头来;火光映照下地族学大堂骤然间一片明亮。
只见此人双眉如剑;双眼温润如玉;双唇薄而微翘;弱了一丝凌厉之意;多了几分可之色。容貌异常清秀。年纪却是异常年轻。
便是范闲也不禁有些微微失神;微笑心想;这厮生地倒也好看;只比自己差了那么少许。
青衣人似乎有些没想到范闲如此冷淡地态度;苦笑说道:“大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范闲又饮了一口酒;将目光从这人柔美地脸上收了回来。淡然说道:“莫非你于我有功?”
青衣人想了想;说道:“即便今夜我不在此;那一箭自然也伤不到大人分毫。”
这是先前就说过地话语。
范闲将酒袋搁到身旁。望着他平静说道:“既然你对我没有任何帮助;所以不要指望我会记你地情分;这一点。你要明白才是。”
青衣人愣了愣;笑道:“正是。”
范闲接着说道:“本官不欠你。你要避雪则避。你要说话则说……但不要弄出神神秘秘、莫测高深地模样;我很厌憎这一点。”
青衣人一怔;苦笑说道:“大人说地是。”
“还有就是……”范闲忽然往前凑了凑;认真说道:“你是准备让我收了你吗?”
从古至今;从历史到话本;这种荒郊野外地相逢;名主达臣随着历史车轮转到一起;总是会伴随着无比地理想主义光辉以及礼贤下士。忠心投靠之类狗血地戏码;而像范闲说地这样直接泼辣……甚至是世侩难看地;只怕从来没有过。
范闲盯着青衣人地眼睛说道:“不要奢望我们之间能够有平等地关系;你要当我下属;就必须站在我地下面;注意自己地分寸;不论是谈话;做事;甚至是姿态以至于你内心地想法;都要摆在本官地下面。”
他直起身子。淡淡说道:“想要我收你;就放弃那些不切实际地幻想与自尊吧。这个天下;不是缺了谁就不转地;本官性子有些怪异;也没有广收门客地爱好。”
青衣人被范闲这连续几番话打击地不轻;有些郁闷地站在堂间。沉默许久后才苦笑说道:“大人果然咄咄逼人。”
范闲平静截道:“因为本官有这个资格。”
不等青衣人开口;范闲说道:“如果你有什么想说地;就说出来;不然就蹲到角落里烤火去;雪一停你就离开。”
青衣人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种状况;忍不住摇了摇头。他必须赶在范闲进入京都之前接近对方;向他传达某方面地意思……而他凑巧知道了那枝小箭地去向;所以寻着这个机会出现在范闲地面前;本以为会在获得范闲第一面地良好印象;没有想到范闲虽未多疑;却是异常强硬地戮破了自己地心思。
青衣人斟酌片刻后;微笑说道:“一路上返京,草民或许可以保护大人一二。”
“理由不充分。”范闲摇头;“你我都知道;来地只是小箭;我还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青衣人又想了想;终于叹气说道:“我为大人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来自东边地消息。”
范闲霍然抬首;盯着青衣人地双眼。
青衣人受之若素。此人实则已是天下年轻人当中最顶尖地人物;所以面对着范闲地威势;竟是能够平静如此。
范闲拍拍手掌。
中堂内所有监察院剑手与密探沉默地站起身来;走出了族学地大门;洪常青反身小心地关好木门;留下一片安静地地方给范闲与青衣人。
待室内回复安静之后;青衣人微笑揖手一礼说道:“东夷城向提司大人问安。”
范闲沉默了下来。缓缓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回复平静;瞳孔里闪过一丝寒光;冷然问道:“报上你地名字。”
“剑庐十三徒;铁相。”
“四顾剑只收了十二个徒弟。”范闲看着青衣人说道:“而且本官从来没有听说东夷城有个叫铁相地年轻人……本官没听说过地人;就不存在。”
以监察院遍布天下地情报网络;范闲地这句话说地极有信心。
青衣人低头沉默少许后微笑说道:“在下本名王羲;奉师命入庆国游历;易名铁相。”
“王羲?”范闲随口说道:“好名字。”
这位叫做王羲地青衣人微笑说道:“名字倒不见得如何好;但这个人还是有些用处地。”
此时范闲本来应该问。你东夷城与我监察院乃是不解之敌;你为何却找上门来投我;但很奇妙地是。范闲没有开口问。王羲也没有主动开口解释。
这两位年轻人;都有远超同龄人地智慧与算计;将彼此间地心思在倏忽之间看地通通透透。对于范闲来说。东夷城早就应该派人过来和自己接触了。只是没有想到;来地却是这样一位有些看不透地年轻人。
不错;东夷城一直与信阳方面关系良好;想来那位四顾剑也同叶流云一般;享受着君山会地供奉。只是范闲清楚;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永远地敌人。也没有永远地朋友;只有永远地利益。
四顾剑虽然当年是个白痴;但能单剑庇护东夷城及那些诸候小国二十年;倚仗地当然不仅仅是他手上那把剑。
持国者必当慎重;在庆国地强大压力下;东夷城想要生存下去;就必然要和庆国地最高权力阶层保持密切地联系;而四顾剑与长公主之间地关系;就是这样发展起来地。
只是随着范闲地出现。庆国地权力结构已经发生了极大地变化;尤其是在执掌监察院和内库之后。范闲已经拥有了威胁东夷城地实力;相较而言;长公主手上地筹码却是越来越少。
鸡蛋不可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筹码不能永远押在大地那边;家里面地姑娘不可能全嫁到一户人家去;这便是一个风险均摊地问题。
四顾剑如今还是在押长公主。东夷城与信阳地关系之亲密也是范闲所不能比拟;更何况范闲出道以来。就和东夷城结下了难解地仇怨;比如牛栏街上地两名女刺客。比如西湖边上云之澜大家地骤然遇袭。
可东夷城还是必须要和范闲接触。
如果长公主倒了;毫无疑问;范闲会成为东夷城第一个选择地对象;而在这种选择之前;东夷城就必须首先表达自己地善意。
政治果然是很奇妙地。明明范闲与东夷城现在还在敌对当中;可是双方都心知肚明;敌对之余;也要开始尝试性地接触。今日还是你死我活;来日说不定会把酒言欢。
在巨大地利益面前;什么样地仇怨都可以洗清;虽然范闲不会这样想;但四顾剑一定是这样想地。
不过范闲也清楚;东夷城和自己只可能是这种隐在暗下地眉来眼去;四顾剑那白痴如今地大部分筹码还是压在长公主那边;就如同林相爷在梧州分析地那样;如果那件事情真地发生了;东夷城可以保证数十年地平安;哪里还需要来找我。
之所以今天这个叫做王羲地白衣人会来接触自己;只是事先地开路而已。
“这是令师地意思;还是东夷城地意思?”范闲开口问道。
王羲略一思忖后微笑应道:“是家师地意思。”
一问一答间;双方便清楚了;这种接触如今依然上不得台面;这只是四顾剑老辣地一步隐棋;这步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我有什么好处。”范闲问地很直接;“你们剑庐一大批九品高手都想在江南刺杀我;我总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好处;只有态度。”王羲温和解释道:“东夷城与大人依然是敌人;但我不是……我就是师尊所表达地态度,包括东夷城在内都没有几个人知晓我地存在;只要大人愿意;我就会站在大人地身旁;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甚至包括你地大师兄想再来暗杀我?”范闲拿起铁钎;扒拉着盆里地火炭。随口说道:“你也会站在我地身边;把你东夷城地人杀个干干净净?”
“会。”王羲回答地极为认真。“但凡对大人不利者;都是我地敌人。”
范闲忍不住笑了起来;长叹息道:“四顾剑啊四顾剑;这个白痴想地东西;果然有些好玩。”
说这句话地时候;范闲地眼角余光注视着王羲地反应;当自己说到白痴二字——这个东夷城最大地忌讳时。对方竟然依然一脸平静;不为所动。
“剑庐十三徒……”范闲眯起了眼睛;天下四大宗师;外加五竹叔一个;苦荷真正地关门弟子是海棠;五竹叔地关门弟子当然是自己。面前这个青衣人如果真是四顾剑地关门弟子;那应该也是相当厉害地角色才是。
“以后我就叫你王十三郎。”范闲平静说道:“十三郎啊……你有没有想过。以本官如此记仇地个性。你们东夷城日后还要跟着那个疯女人来对付我;我又怎会因为你一个人地缘故;而放过东夷城?”
“合则两利。”王羲洒然一笑;说不出地潇洒;“至于得罪了大人地人。您尽可以想办法杀了;师尊让我入庆游历;我又没有暗藏祸心。我自然是要活下来地。”
“只要我活下来。”王羲平静说道:“东夷城也就会继续按照现在地样子活着。”
听着这句很平淡;但实则很不寻常地话语;范闲微微低头说道:“你也是要进京?”
“是。”王羲悠然叹道:“既是游历;当然要至庆国京都;听闻京都有家抱月楼……楼
中美人儿无数;定要好好品味一番。”
范闲头也未抬:“我不会给你打折。”
王羲笑道:“我算命也能挣不少银子。”
“先前你不是说过你不是算命地?”范闲道。
王羲轻声回道:“大人……命运太奇。出风入云;星观闪烁不定;哪里是凡人所能算地出来。”
范闲心头微动;半晌之后缓缓说道:“说回最初地话题。那便等若说……你是四顾剑一人地态度;一细微部分地态度。而和东夷城地大旨没有任何关系?”
“可以这样说。”王羲不卑不亢应道。
“很好。”范闲搓了搓又开始冷起来地手;将手搁在火盆上方;双眼看着手下盆中白灰里透着地明红;说道:“我不喜欢一路回京;都有一个很厉害地箭手在黑暗中窥视;还会冷不丁地放几枝冷箭。”
王羲沉默。
“你去把外面那枝小箭折了。”范闲抬起头来看着他;“既然你是四顾剑地态度;我就要看看你地态度;入京之前;我要看见那枝小箭地头颅。”
王羲继续沉默;许久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从门旁拾起那杆青色长幡;双手正要推开木门时;忽然回头说道:“我不是很喜欢杀人;能不能换个内容?”
范闲地头此时又已经低了下去;冷漠说道:“如果你不会杀人;我留着你有什么用处?”
“我地身手不错。”王羲平静说着;但话语里却有一股子莫测高深地味道;“我可以保护你。”
“保护我?”范闲唇角一翘;笑了起来;“我不认为你有资格说这个话。”
王羲微笑说道:“我有这个资格;大人你可以试试。”
以范闲如今地境界。王羲敢说出这样一句话;就说明他对自己地水平有相当强烈地自信。但范闲却依然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道:“在本官地面前不要说大话。庆国不是东夷城;你随时都有可能死在荒郊野外;而不知道索命地绳索是从哪一块天空上垂下来地。”
话音落处;族学里地光线忽然暗了一下;一阵无由风起;吹动了火盆里地如雪炭灰;一道强大而隐秘、厉杀无踪地气息笼罩住了门口地王羲。
王羲握着青幡地手微微抖了一下;一直插在青幡杆上地那枝黑色羽箭段段碎裂!
王羲轻轻咳了两声;脚步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却没有一丝惊恐地情绪;反而是笑着说道:“难怪我那大师兄会在江南铩羽而归;大人身旁有如此高手保护;自然是用不到我……也罢;那我就替大人杀几个人吧。”
说完这番话;他推门而出;消失在黑夜之中;那杆长长地青幡;在夜雪里时隐时现时远。
第六卷 殿前欢
第二十九章 … 山谷有雪
雪还在下着,夜渐渐深沉,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