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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大人们不由得再次面面相觑,除了尴尬,还有点难堪十多天前,他们还商讨如何处置异端,而今天,他们已经成为异端的一分子,一个崭新的法术完全烙印进他们脑子里,谁知道面前这个可怕的顶级异端是如何做到的,但他们却有预感,这个法术恐怕想忘都忘不掉了。
目睹如此反应,布鲁菲德的眼睛更亮了,他明白他的精神引导法已经成功了,但他可不能让这些新晋异端发现他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精神引导操作。
于是,布鲁菲德露出他最迷人的微笑,说:“时间紧迫,请诸位大人立即加入到医疗队伍之中,去为患者治疗吧!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大人们让所有神职人员列队前来,每次三十人进入会议室,我将授予他们这门新型的法术,不断壮大我们的治疗队伍!”
众人暗暗倒抽一口凉气,神殿包括神学院里的所有神职人员都得学习,那要制造出多少异端啊……
继而,他们又不禁心里一宽,暗自思量,那很好,很快他们将不再孤独!异端将无处不在,最起码在这个船队里——此时,伟大的神殿责任观已被他们远远抛到了一边。
特洛克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一直沉默不语的他,重重拍了拍布鲁菲德的肩膀,淡淡一笑,道:“小滑头,干得不错……连我也算计上! ”
布鲁菲德只能不无尴尬的回以一笑,说:“大人,如你所见,这是门不错的法术。”
特洛克耸耸肩,不置可否,走向门外。
而以塞亚神甫为首的这群新晋异端们,激发起了前所未有的工作激情,自动分配好工作,不再像平时,为哪个岗位比较轻松、哪个岗位油水比较多而争论不休了,他们终于发挥出神殿一直所提倡却一直很少人做到的高效率。
一部分人迅速安排神职人员前来会议室学习,让其成为异端的新成员,让异端的队伍不断壮大。
另外大部分人,立即如火如荼的加人到医疗队伍之中。
新型法术能拯救他人生命,最起码是正义之术,就算日后被追究起来,那也是个善良的异端之术,罪名或许会轻点,更重要的,是不能得罪正在会议室里待着的那位大异端。
充满危机感的他们,是如此安慰和告诉自己的。
布鲁菲德双手按在会议桌上,心情一阵澎湃,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得到如此大的尊重。
那些平常满口高贵的神殿理念、满嘴流利的古神殿语的大家伙们,在刚才,都得仰视着我,在我的强势面前,他们连半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布鲁菲德的心更热了,在他看来,这是一场人生路途中值得纪念的伟大胜利,是他生命里最光辉的一个时刻。
一个只要你拥有精神力就可学会的简单治疗术、一个颠覆了传统精神派系学说的法术,明明可以帮助无数人,但却被你们祢为异端之术!你们心里暗暗批判它、鄙视它,那好吧,现在这个异端之术完全烙印进你们脑海里,你们将如何自处?哈哈……你们除了恐惧,还不得不屈服。
或许在这个充满危机的时刻里,我已隐隐成为了这支船队的领袖……
如此猜想时,野心和欲望顿时跳动上布鲁菲德的胸怀,令他的身体,直至灵魂,也为之滚烫,双肩情不自禁的轻微颤动了起来,嘴角边更逸出丝丝得意的微笑。
如果前面那些大人们有哪位恰好在此,定难以相信,这位就是不久前在他们面前侃侃而谈、镇定自若的超级异端。
神殿的办事效率从未如此之快,一个下午下来,已经有两千多名神职人员加人到异端的行列之中,而瘟疫感染人群,也有超过八千人得到了有效治疗,不少人幸运的从死亡线上被拯救了回来。
而治疗队伍们,则形成了一股默契,将功劳全部归予了创造出这个神奇治疗术的布鲁菲德。当然,这样的默契,并非因为他们公正,而是日后神殿追究,在罪不责众的前提下,创始人布鲁菲德肯定将承担起所有的责任。
他们的众口一词,将布鲁菲德的名声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不久前大规模法术保护民众躲过了海盗团,现在又根治了高级祭司也束手无策的新型瘟疫,“布鲁菲德”这个本来微不足道的名字,这段时间传遍了所有的难民船。
而布鲁菲德本人,此时正陷入了亢奋的状态之中。如此持续消耗精神力的情况下,他在中途只休息过两次,每次不会超过五分钟,又继续投入到栽培新异端的狂热之中。
在此期可,他目睹过各种各样的神色,在听到这是一门新型的治疗术后,神职人员或者神殿学员们的眼神是丰富多彩的,有戒备,有困惑,有茫然,有兴奋……但不管他们表情如何、内心的真实心情如何,布鲁菲德也是照样精神引导一次,为异端的高楼添砖加。
阿穆的眼神是比较精彩的,如果单从神色来看,他几乎是最平静的一个,从头到尾不发一言,仍如过往任何一刻般的服从,但看向布鲁菲德的眼神,时而闪烁过的怨怼,几乎可以把布鲁菲德溶化掉。
这令布鲁菲德清楚的知道,阿穆是个明白人,或许他是所有底层神职人员当中最清醒的,异常清楚目前的处境。他没有那些低学员的雀跃,也没有道德值特别高的神职人员的忧虑,他窥视到了布鲁菲德的企图,虽无能为力,却蠢蠢欲动。
于是,当阿穆这组离开时,布鲁菲德特地向他笑笑,低声道:“阿穆,或许这一次,我也正拯救了你的未来!”
阿穆先是怔了怔,接着,他的面色霎时变得无比苍白。当初他向布鲁菲德效忠时,就曾说过“你拯救了我的名誉,更拯救了我的未来,请容许我向你表达最至诚的敬意和崇拜,也容许我,成为你私底下最谦卑和忠诚的仆人……”,布鲁菲德现在正提醒着他,那段话,他一直没忘,希望阿穆自己,也能谨记那一段承诺。
阿穆落在众人之后,确定四周无人,才深吸一口气,躬身道:“布鲁菲德先生,阿穆将永远站在你身后……”
他眼神深处中的复杂,终于褪尽,恢复清澈。最起码,表面如此。
而那个下午,令布鲁菲德最意外的是,蕾尼竟然是异常坚定的接受了这个异端之术,那眼中的决然,仿佛是即将前往最危险的海域,单挑庞然海兽。
于是,布鲁菲德知道,蕾尼也是个明白人,不过她灵魂里那尚未被世情污染的正义感,促使她义无反顾。
当她离开房间时,故意落后他人,然后主动对布鲁菲德说:“不管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得承认,你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这一次,我也不管你内心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你拥有着令我仰视的勇气。”
就算如此说的时候,蕾尼的声音仍是很轻很柔。
布鲁菲德从对方眼中,似乎又读到了久违了的倾慕,他心中不禁荡了荡,正要说点什么得体的言辞,令双方的友谊更进一步,蕾尼已不敌布鲁菲德那灼热的眼神,垂头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在之后的三天里,布鲁菲德完成了神职人员完全异端化的过程。
除了少部分的礼仪官和神甫,完全无精神等级,无法学习这个新型治疗术之外,其余一律成为了异端的新成员。
而在之后七天,异端瘟疫完全被消灭了,死神在叹息中失望的离开了这支大型逃难船队。
布鲁菲德也正式搬进了特洛克的隔壁,他曾经憧憬过的—些情景,在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他成了这支船队的精神领袖,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得到崇拜的目光和致礼,所有关于船队问题的决策会议,他都被邀出席,甚至,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大人,在会议上几乎都要求他与特洛克一起并列坐在主席位上,他的每一句话,都能成为所有人的重要参考,可以影响会议里的决策。
诚然,布鲁菲德在这段时间里有点飘飘然了,他会在某个片刻闪过这样的幻想:假如这段航程将永不结束,那该多好?但每次升起这样的幻想,他都会狠狠的责备自己,一个有梦想的灵魂不应止步于此,如今实现的,微不足道得不值一提,在前方,还有更宏大的目标,等待他去实现更何况,这个大型异端团队,全是由神殿成员蜕变而来,有什么不可知的未来在等待他们,尚未可知道……
无论如何,这个闪过布鲁菲德脑海的小小幻想,没过多久就破灭了, 残酷的现实永远追随时可的脚步,在该到来时,准时与世人会面。
红土的逃难船队在经过多番磨难之后,终于来到了黑角海域的海防线上。
海神从不在大海划分界线,所谓界线,永远是人为划分。
每两海里就会有一个红色的浮标,这样的深红色,在此并非标志危险,而是标志属于法考尔金的黑角海域到了,擅自穿越过浮标的船只,一律视为入侵者,尤其在此非常时期。
在船队来到浮标的近处,就可以清晰看到在其浮标上,那属于法考尔金家族的金黄色印记。
全体民用大帆船纷纷降帆,他们尚未射出烟火,告知边防军他们到来,一条小型黑角侦察船已自东方高速而来,迅速打出旗语,要求他们退后半海里,原位等候。
这令特洛克不由得大皱眉头,喃喃道:“这一带不应该这么严啊,何况我们还挂着神殿的旗帜……”
难民船队们几乎没有第二个选择,只得重新升帆,往后移了半海里。那黑角侦察船不离不弃,远远跟随着,但任谁也能感觉到对方那森严的戒备之意。
确定难民船队没有任何不轨的企图后,_黑角侦察船才射出定位的烟火。
北面海域的风特别冰寒,这里已有了深秋的气息。
布鲁菲德伫立船头,看着阴狸天空下绽放开的烟火,不由得抿了抿唇。
根据在法考尔金家族里翻过的烟火学,这虽不是敌人进军的信号,但也绝对不是欢迎宾客前来的信号,似乎……似乎是危险度不高的低级庞然海兽游戈于这一带浅海的警惕信号。
他把这个猜测告诉旁边的特洛克,特洛克不怒反笑,说:“哈!超过五万人的超大型难民船队,信号官把我们当庞然海兽看待了! ”
他顿了顿,才沉下脸,冷冷道.“说不定法考尔金在战时更换烟火信号了,最起码对于各式各样的难民闯入,他们找不到合适的信号,就将海兽系统给暂时搬用了!”
身后的陆警队长埃尔尼打量着船底下的鱼群,躬身说道:“大人,那我们……”
特洛克打断他道:“什么也不要做!这里虽渔产丰富,但人事情况似乎太复杂了!你去叫那几个礼仪官准备好,等会如何与法考尔金军方交涉,提防法考尔金撕毁事先谈好的契约!”
“是,大人!”
“……”
海平线上,二十余艘黑角战列舰已列好阵形,看那架势,虽不算如临大敌,但也是严阵以待,似乎面对的是野蛮人小型先锋部队。
船队之中,难民们不禁纷纷议论了起来,按照那些大人们出发前的承诺,不是应该通行无阻的吗?为何现在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支仿佛要防止他们暴乱似的正规军呢?
一片嗡嗡的嘈杂议论声中,黑角海防军里派出了一条中型侦察船驶了过来,船上除了正规军,还承载着黑角的外务官,和一个来自黑角神殿的使者。
布鲁菲德看着难民船队的礼仪官登上了对方的船,足足有半个小时尚未出来,心中忽然茫然了一下,自己到底是否在期待船队得以通过呢?一旦通过,他们将重新进入神殿的主势力范围,他的异端行为,也将进人审判的倒数计时了……但,如果另寻出路,出路又将是在哪里呢……
不少人都站上了甲板,上百艘船上,全是黑压压的人头一片,蔚为壮观。他们的心思远不如布鲁菲德般复杂,但同样是茫然大海的中央,脚下蔚蓝的波祷有序前进,但他们却必须停下航程,如同一群来自格纳岛的牲畜,是生是死,都得等待黑角屠夫的指示。
风,仿佛更冰寒了。
红土神殿的礼仪官终于离开了对方的船只,回到己方难民船队的阵营当中,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位身穿黑角神殿高级官员服饰的神职人员随行。
布鲁菲德不由得牵了牵嘴角,从他们的神色里,几乎可以将对方的答案猜测出大概了。
果然,只见礼仪官来到特洛克和布鲁菲德身后,轻声道:“大人,经交涉争论,法考尔金不允许平民通过,已成定局,你看是否……”
特洛克不由得闷哼一声,冷冷打断道:“他们不是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同意,红土神殿及其红土镇民,可以暂时迁人黑角海域蓝湾岛中暂住吗?现在,法考尔金连协定都不遵守了吗?这,可不是黄金姓氏的风格!”
礼仪官目头看了一眼那位来自黑角的神殿官员,声音压得更低了:“法考尔金的官员首先陈述了他们现在所面临的难民压力,蓝湾岛,已经被临时迁人的贵族所占据……”
特洛克怒极反笑,顺着礼仪官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