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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条色彩斑烂的小蛇,楼西月慢慢看向自己的手背,被咬的地方迅速变黑发紫。
毒蛇!
她蹙着眉把毒吸了出来,连呸几口,然后打开腰间的水囊喝水漱口。
这个时候,她左手上只留下被咬的牙印,而肤色早已恢复如初。
「竟然咬我,还是戴上手套好了。」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腰间锦囊里取出一双泛着锒光的轻薄手套。
抬头看着技头一蔟蔟的桃花,她忍不住摘了几朵别在发髻上。
乌发如云,人面桃花相映红。
楼西月朝着那条蛇遁去的方向追去,但凡毒物聚居之地总有一些解毒奇药。最重要的是,她被咬了,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做!
她没有想到追过去会看到一个蛇窟,面对密密麻麻的毒蛇和那道在蛇群中腾挪闪躲的身影,楼西月眉头不由得声紧。这样的地方都会碰到人,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那人身手看起来不错,但也并不轻松,毕竟要小心防备被毒蛇咬到。
楼西月很有闲情逸致的站在圏外欣赏人蛇大战,只可惜她布袋里没了板栗,否则她会更惬意。
脚边时有蛇滑过,看中的她便捕进随身携带的蛇蒌。
花锦煜边打边观察一段时间后,终于开口,「姑娘,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
「我为什么要帮你?」楼西月的反应很冷淡。
「姑娘怎样才肯帮在下?」
她一手指在一条蛇的七寸之上,淡漠地瞥了眼他已经有些狼狈的身形,「我不喜欢多管闲事。」
「……」花锦煜一时哑口。
楼西月如在这个时候发现一小片蛇丹草,眼睛顿时一亮,几个轻纵过去,快手快脚的拿药镰收割。
忙完这一切,她再看看那个越加狼狈的男子,嘴角挂上一抹浅笑,也多亏他吸引了蛇群的注意力。
「接着。」她从腰间摸出一只瓷瓶扔过去。他顺手接住。
楼西月淡道:「驱蛇粉,应该能帮到你。」
花锦煜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这个看起来纯真明丽的少女似乎是在欣赏够他的狼狈之后,才决定大发慈悲的施予援手。
明明很恶劣,偏偏让人又无法指责。
「多谢。」他还是道了声谢,然后撤出驱蛇粉,向着蛇群更深处杀去。
楼西月慢条斯理地跟上。打秋风这种事其实挺不错的。
前面股风血雨,无数的蛇粉身碎骨,遍地尸骸满目鲜红。
她忍不住咕哝了一句,「真残忍。」
她这句话声音不高,但花锦煜还是听到了,他手中的银扇在瞬间诡异的打了个滑。
在他最终将那条粗大而泛着淡金色的蛇王杀死时,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衣已经变得色彩斑烂。
花锦煜俐落的取了蛇胆,转身便要离开。
楼西月在后面慢吾香的开口,「我劝你目前好等一等。」
他诧异的扭头看她。
她蹲在蛇王的尸体前拿了一支竹筒接蛇血,很快,她便接了一简,盖好盖子,然后朝他扬眉轻笑,「要不要听我的良心建议?」
「姑娘请说。」
「把这个一起拿回去,如何?」她晃了晃手中的竹简。
他点头,毫不犹豫的接过,「谢谢。」
「你真是个聪明人。」楼西月完全不吝于赞美他人。
花锦煜笑道:「多谢姑娘夸奖。」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看着他飞身而去的背影,她自语道:「跑得还真快。」她把随身携带的所有竹筒都装满蛇血,最后只能看着蛇尸长叹一声。没办法,实在没东西拿了。
把东西都收拾好,最后,她解下腰上新结的长鞭,把蛇王的尸体结实的绑好,然后拖着离开这片山林。
和煦的阳光下,小院显得宁静而安详。
系着围褚,蒙着口巾的楼西月专心地搅拌着面前大锅里的东西。
微风拂过,带着温暖的味道。
细密汗珠从她额际发角渗出,她抬手以袖轻拭。
无意间一抬头,她整个人瞬间僵硬。
一条蓝色身影在屋顶迎风而立,整个人透着一股冷漠肃杀,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冷冽起来。
两人沉默的对视良久。
「啊!」垂眸看到大锅內的东西时,发出一声低叫,赶紧继续搅拌。
衣袂声响,一道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
「闪开,别挡住阳光。」阴影朝一边移开,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不知道搅拌了多久,楼西月终于停了下来,用手指戳了戳锅里的东西,满意的点点头。
「好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正甩胳膊的动作一僵,旋即蹙眉扭头看了一眼,冷淡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嗯。」他比她还冷淡。
楼西月又一次觉得跟这家伙实在没办法沟通,索性转身回屋,一边走,还一边揉腰揑脖子。
一进屋,她便直奔椅子而去,下一刻便瘫在上面。
这两天她忙得团团转,累惨了!
「真累。」她直觉的咕哝一声。
「西月。」
她趴在椅子扶手上把头埋在臂弯里,无力的哀嚎了一声,「好吧,秋鸣风,你还找我干什么?我都已经替我师父还过人情了。」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她差点吓得跳起来,却被他施力压住。「你……」
不轻不重的揉 捏从腰上传来,她几乎忍不住舒服的呻 吟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有些不甘不愿地开口,「谢谢。」
「有人让我替他转达一句感谢。」
她很茫然的抬起头,「谁?」
「他说谢谢你的蛇王血。」
楼西月明白了,然后猛地想到那人手中的扇子,人从椅中跳了起来,「他是银扇公子?」
「嗯。」
「他跟你不是仇人吗?」
「嗯?」
「你们不是在连天峰比武?」
「哦。」
「难道你想吉诉我,你们其实是朋友?」她一脸难以置信。
「嗯。」
她楞了一下,整着眉想了想,才道:「那他为什么要跟你比武?」
「切磋。」他的答案依旧很简洁。
「切磋……你们需要剑拔弩张搞得人尽皆知吗?你真当我白痴啊?」
「想知道?」
「不是很感兴趣。」她突然骂了下去。
江湖內幕还是别听力妙。
「噢。」
楼西月伸手抚额,终于忍不住呻 吟出声,「拜托,你如果真的不想说话的话,就连单一的词都别说好了。」听了让人更生气。
「好。」
她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秋鸣风这家伙简直就是生来气她的,跟他在一起,她总是很容易心火旺盛。
她捶了两下腰,然后开始解身上的围褚,拿到鼻端闻了闻,马上一脸嫌弃地别过头,「好难闻。」
她得去洗一下。就在她起身打算去沐浴时,看到坐在旁边的人,又有些迟疑,「你……」
「我不走。」
楼西月伸手抚额,无力地摆摆手,「你爱留就留吧,我现在要去洗澡。」
「要我帮忙吗?」
她霍然抬头瞪他,恼道:「要帮我搓背擦身吗?」
秋鸣风表情没有丝毫起伏,平静地表示,「也无不可。」
「啪」的一声,楼西月拍桌而起,比着他那张表情变化乏善可陈的脸,手指都有些发颤,「你简直……」握住她比着他的手,淡淡地说:「我都没生气,你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你凭什么生气?」
「你不告而别。」
「怎样?」楼西月凤目喷火,「我又没卖给你,大家只是同路而己,我要走的时候自然可以离开,干么非要告诉你一声?」他带她出山时有问过她吗?还不是直接一记手刀了事。
「你欠我一个答案。」
「什么?」
「我不离,你便不弃吗?」不离不弃吗?
第七章
楼西月不自觉地抿紧眉,她其实并不讨厌秋鸣风,甚至还有一点点喜欢,可也没到了愿意对他不窝不弃的地步,跟寡言的他一路同行已是憋闷至极,若要一生相伴,那她的人生会不会太惨了点?
因此,几个月前她才会趁着他与人决斗的时机不告而别。
她以为从此山高水远,后会无朗。如不料,他又再次找到了她。
「秋鸣风……」
他突然用力将她搅进怀中,紧紧的抱住,吓了一跳的楼西月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到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为止。」他在她耳边低声道,一贯冷冽的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软弱。
楼西月皱了皱眉,他的意思是,直到她找到喜欢的人,他才会放弃离开吗?
「可是,」她有些迟疑,「秋鸣风,你难道都不觉得,有你在身边我的危险才更多吗?」
「不觉得。」
否定得还真干脆!真快!楼西月心里偷偷鄙视他一下。
睁眼说瞎话,说的就是这样的。
「可我不觉得我需要有人陪啊。」有时候人多了,许多事就不方便去做。
「那与我无关。」
他的回答让楼西月简直啼笑皆非,「你简直……」是不讲理啊。道理是跟讲理的人说的,如果对方不讲理的话,那最好还是保持沉默。但有些事可以保持沉對,有些事万万不能。
「你可以放开我了,我一点都不冷不需要你帮我取暖。」心微微沉了沉,他慢慢松开手。
她抬起胳膊闻了闻,皱皱鼻,咕嚷道:「这么大的味儿你都闻不到吗?」
秋鸣风眸底闪过一抹笑意。
「我可受不了这股味道,好在总算弄完了。」她边说边往外走,准备去洗个热水澡,把身上的药味洗掉,走了几步,她停步转身,朝他怒目而视,「你还真要跟我过去?」
「帮你烧水。」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她怔了下,然后点头,「也对,那走吧。」
结果等到了厨房,完全没有她插手的余地。
最后,她只能坐在门槛上欣赏天上的白云变幻,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秋鸣风烧好水的时候,她也靠在门框上睡着了。
他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沉睡的面容,心里说不出的温暖。
直到看到她身影的那一刻,他悬了数月的心才真切的落到实处。
害怕被有心人利用,对她造成伤害,他甚至不敢拜托朋友寻找,只能自己慢慢来。
还好,老天待他不薄,前几日锦煜取蛇王胆时的偶遇让他再次得到她的消息。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在附近探査,最终寻到这里。
「西月……」他几不可闻地轻唤。
她沉睡如故。
「西月。」这回他恢复正常音量,并伸手轻推她。
她不满的咕哝一句,皱着眉睁开眼,看到他的第一眼,犹有些迷茫,之后慢慢清醒,「水烧好了?」
「嗯。」
「好困……」她有些懊恼的挠挠头,低头又闻一下,「还是洗完再睡好了。」这味道真不好闻。
秋鸣风帮她将热水提进屋。
直到整个人没入热水中,她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重逢来得太突然,她的脑子现在还有些发蒙。
似是惊讶,又仿佛在预料之中,楼西月不自觉地蹙紧眉,发泄似地用力拍了几下水。
真烦!
算了,不想了,揺揺头,她收敛心神,专心沐浴。
清洗过后,身上的味道再次变得清新起来,她换上干净的衣物,一边用布巾绞干头发,一边打开房门。
站在院中的秋鸣风闻声回头,朝她走过来。
楼西月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朝院中一角走去。
那有一口并,她吊了东西在里面。
在并前站定,她侧首看他。
秋鸣风回望。
她指指左边那根绳子,「提它。」他照做。
提上来的竹篮里是十几块泛着新鲜色洚的肉。
「咱们烤蛇肉去。」秋鸣风若有所悟,「蛇王肉?」
她点头,「对呀,蛇王全身都是宝,况且这只蛇王足有上百岁,银扇公子只取蛇胆实在殄暴珍天物,所以,我只好帮他物尽其用了。」
难怪她那么大方送锦煜驱蛇粉了,秋鸣风心下恍然。
接下来,生火烤肉自然由他全权负责。
而楼西月则专心地打理她的一头湿发。
仿佛,他们从未分离。
似乎,一直如此相伴。
细雨汾飞,烟锁重楼。
这样的景致让人如同罝身在烟雨江南,不由自主地便多了些缠绵的思绪。
透过雨幕,楼西月望着遥远的天际,眉头轻蹙。这扬雨已经渐沥沥地下了七、八天,却完全没有消停的迹象。
「唉……」她逸出了一声轻叹。
突然想到死鬼师父曾说杏花烟雨的江南,最美丽的风景就是手执油纸伞的少女在雨中漫步的曼妙身姿。
楼西月撇嘴哼了一声,那老家伙一直为老不尊,完全没有为人师表的自觉,经常忘记自己的徒弟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娃儿,甚至毫不检点的把过去那些风流韵事拿出来当茶余饭后的话题。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