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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翼剑-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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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势忽的一缓,厉方邪只觉一股无可名状的大力由四面八方袭体而至,其力之大,竟较自己内力高上不止一筹,连呼吸亦极是困难,若是别人,必暂且避开,以破此招,可厉方邪性情高傲,自负,不假思索,九旋斩一挥,面前空气一滞,仿若被砍开一个巨大的缺口,一肌强大的吸力传出,不断将敌人攻势尽皆化去,连天绝大阵中人的身形亦扯得停滞下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厉方邪一声狂吼,身形一晃,左手曲指成爪,抓向左侧一使刀之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又幻出一道身影,右手九旋斩向右侧一使矛之人斩去。

场中传来连绵不绝的气劲相击和兵刃相交之声,在这数息之间,厉方邪已与众人交手不下三十余招,竟然占不到丝毫便宜,这才放下轻侮之心,小心应付起来。

场外气劲四溢,余人避得更远,却听白向天向南宫博赞道:“贵门这天绝大阵果然名不虚传,竟能联合一十七人之力化身一人而不显迟滞,较之少林罗汉阵更胜一筹,想来合练时间已是不短了吧?”

南宫博心中一凛,白向天武功不高,眼力竟然如此高明,在这片刻之间已看出天绝大阵其中玄妙,还娓娓道出,岂非提醒厉方邪应对之法,他打了个哈,不置可否,微笑道:“这天绝大阵在本门前辈高人所创,在下对其中玄妙也不大明了,此次还是第一次带他们出来。”

厉方邪初始见这一十七人每出一招,功力皆在己之上,心中大惑不解,此等功力,该是江湖之上极为有名之人,为何自己一个不识,闻得白向天之言,这才恍然大悟,不过这天绝大阵每人武功尽皆不同,行动如电,如何能相互传功,还无分彼此,形同个个都是高手,想来这才是天绝大阵高明所在。

破阵之法说来简单之极,只要伤极其中一人,其中真气运转有了缺失,另外一十六人便无法结阵,这道理厉方邪转念便已想出,可是想归想,做到却是极难,若他趁阵势还未运转之时攻其不备尚有可为,此刻他便似同跟他武功相仿的一十七名高手交手,自保尚且不足,哪还有余力伤人,如此下去,时间一长,自己恐怕只有败阵而逃,更虞论破阵,想想当年赵独行千招之后方才破阵,赵独行之能自己自愧不如,这天绝大阵果非易与。

眨眼间厉方邪已与众人交手百招,他心念急转,已然有了定数,蓦地一声大喝,周遭十丈空间中出现一种奇特的扭曲,他的身形在这一瞬间消逝不见,天绝大阵一十七人亦失去他们的对手,阵势立时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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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飞睁开双眼,却见苏花语伏在一旁假寐,自己仍在这辆马车之中,车顶四角各镶着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发出淡淡的莹光,杨飞以前虽未见过夜明珠,倒也知道这些都是价值连城之物,没想到却镶在这当腊烛用,真是暴轸天物,他呆呆看了半晌,叹了口气,掀开车帘,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两边黑乎乎的想必是树木之类,只闻得马碲敲在石道上的脆响声,他心中暗道好险好险,还好不在太原城中,否则被人逮住必定一个死罪,再说他也无颜去见姚昭武。

“南宫燕呢?难道还在外面?”杨飞刚刚转过这个念头,苏花语已然醒转,见他瞪着一双贼眼看着自己,想起他先前吓昏过去的情形,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道:“胆小鬼,竟然吓昏了!”

杨飞老脸一红,顾左右而言他道:“这地方太小了,你觉不觉得气闷?”

苏花语嫣然笑道:“这马车乃名匠打造,通气极畅,怎会气闷?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杨飞道:“咱们现在在哪?”

苏花语看出他的心思,笑道:“你放心好了,咱们现在离太原城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里,正往太行山赶呢。”

杨飞想起蝉翼剑就觉头痛,支吾道:“咱们这么坐着马车亲亲我我不是挺美的吗?干嘛要去干那个什么什么?”

苏花语俏脸一红,啐道:“谁跟你亲亲我我,想得美!你说那个去干那个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飞听她绕舌,心思活络起来,笑道:“就是那个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苏花语不由娇靥满是笑意,忽然想起杨飞语中所指之意,脸色陡的一沉,冷冷道:“你是不愿帮我了?”

杨飞连连摆手道:“当然不是,只是抢那东西的人太多,我武功低微,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苏花语道:“只要你尽心竭力办事,别整天敷衍我便成了!”幽幽叹了口气,又柔声道:“我只是想从那蝉翼剑知道自己的身世而已!”

杨飞半信半疑道:“你真的不是为了学那蝉翼剑的绝世武功,而只是为了弄清自己的身世?”

苏花语嗔怒道:“以我的武功,难道还要去学蝉翼剑中的武学吗?”

“说得也是!”杨飞虽出此言,心中却不以为然,暗道那厉方邪武功厉害如斯,还不是对蝉翼剑垂涎三尺。

苏花语又道:“我娘无意间道出当年此剑乃我爹所有,如果我能弄清其中秘密,自然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杨飞奇道:“你娘为何不告诉你你的父亲乃是何人?”

苏花语道:“这是我娘当年的一段伤心往事,她不愿提起,我这做女儿的也不好想强问!”言及此处,不觉又叹了口气。

杨飞见她伤感之色,顿时心生怜意,握住她玉手脱口而出道:“我一定会帮你的!”

苏花语美目掠过一丝异彩,轻声道:“真的么?”

杨飞此言方出,便觉后悔,他已应允过梅云清,这回又答应苏花语,好似蝉翼剑唾手可得一般,即使蝉翼剑那么好抢,也对不住白向天啊,不过话已出口,又怎好在美人面前信口雌黄,拍胸保证道:“当然是真的!”

苏花语浅笑道:“你的内伤已好了七八成,再休息半日,便可行动无碍了!”

杨飞这才察觉自己周身伤痛大减,想起自己伤得如此之重,不到一日光景,便好了大半,心中极是感激,便轻轻抱住她笑道:“是你帮我治的伤吗?真是谢谢你了!”

苏花语道:“你只须同我练一遍这天香密诀,你的伤便可不药而愈了!”

“天香密诀这么厉害!”杨飞笑道:“好师父,咱们现在就练吧!”

苏花语俏脸抹起一丝红晕,轻垂螓首,含笑不语。

杨飞瞧得心中一荡,大着胆子,伸手将她轻搂入怀,苏花语也不推拒,静静靠在他怀中,不过杨飞脸皮再厚,也不会在这里练什么天香密诀,二人静静相拥,一时之间,车厢内满是柔情蜜意。

过得半晌,杨飞忽道:“你以后别再蒙面了,你这个样子不是挺好看的吗?”

苏花语点了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杨飞大惑不解,搔头道:“这又是何意?”

苏花语轻声道:“若是只有你我二人,我便不再面蒙白纱,若有第三人在的话,我还是蒙面吧,我们回人规矩如此,你莫要为难我。”言罢,一对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等着他的应允。

苏花语如此温言软语,杨飞早色与魂受,什么都答应了,他故作可惜为难之色良久,方才叹道:“真正可惜了!不过可惜了天下男子!”嘿一笑,又贼兮兮道:“其实想起天下只有我能瞧见你沉鱼落雁的绝世容颜,我高兴还来不及,哪会为难你!”

苏花语反手搂紧杨飞,忽然嫣然一笑,当真是千娇百媚,倾国倾城,杨飞看得三魂掉了七魄,梅云清决计不肯如此待他,此刻怀中拥着一个容貌与她各擅胜场的苏花语,也不知是福是祸。

这时忽闻南宫燕唤道:“苏姐姐,苏姐姐!”

苏花语回过神来,红脸急急推开杨飞,蒙上白纱,探首窗外道:“小燕子,发生何事?”

南宫燕仍是一身男子装扮,她不眠不休,骑了一日一夜马,早已疲态尽露,回马过来,见杨飞也瞧自己,打起精神朝他扮了个鬼脸,道:“前面好象有人受了伤,躺在大路中间,马车驶不过去。”

苏花语道:“什么人?受了什么伤?重不重?”

南宫燕摇头道:“不知道,天色太黑,我也没看清楚,好象是个老婆婆,旁边是她儿子!”

杨飞呆在车中,早觉气闷,自告奋勇道:“我去瞧瞧!”

苏花语白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这副模样,自己都要人救,还去救别人。”

杨飞正欲推开车门,闻言大受打击,悻悻然缩回身子,苦起老脸,生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看得二女窃笑不已。

苏花语对南宫燕道:“小燕子,我陪你下去瞧瞧吧。”忽又提高声音道:“老李,停一下车!”

老李正是那赶车的车夫,闻言“呶”了一声,停下马车,也未见苏花语有何动作,杨飞眼前一花,她的身形自眼前消失不见,探首望去,人已至车外,杨飞不由暗叹为何自己认识的女子个个武功都较自己为高,要是打起架来,只怕……嘿,怎么想到那去了。

二女打着风灯向前行去,前面数十丈处路上果真躺有一人,是名六旬老妪,旁边有名樵夫,显是她儿子,那樵夫神色慌张,见了苏花语和南宫燕,忙不迭揖手施礼道:“公子,小姐,俺娘旧病复发,二位行行好,救救俺娘吧!”

“我来瞧瞧!”苏花语伸手在那老妪脉门上搭了一下,她也不通歧黄之术,哪会救死扶伤,此番赶鸭子上架,勉力而为,不过她武功高明,以自身真气探查他人体内脉息自然容易之极,而这老婆婆脉息紊乱,面色腊黄,气若游丝,恐怕离死不远。

苏花语江湖阅历不足,未想深更半夜的在路上遇上这等麻烦事,走也不是,不走亦不知如何救治,无奈之下不觉以询问的目光望向南宫燕。

南宫燕提着灯笼左盯右瞧,她胡闹倒还可以,这等人命关天的正事哪拿得一主意?,反问道:“苏姐姐,你有办法治老婆婆的病吗?”

“有办法!”苏花语拿定主意,自作主张的往这老妪体内输过一股较为柔和的真气,既然习武之人可以用真气疗伤,那么对不通武功之人也该有用。

那老妪“啊”了一声,身子一抖,陡的跳了起来,骇了在场三人一大跳,再看之时,那老妪已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双目翻白,却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南宫燕骇得躲在苏花语背后颤声道:“苏姐姐,你不会把老婆婆给治死了吧?”

“我,我……”苏花语见自己胡乱治死了人,芳心大乱,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樵夫伸出颤抖的右手去探母亲的鼻息,探得一下,忽然回头盯着苏花语大叫道:“没气了,没气了!小姐,俺娘怎么没气了?”他见二人好似苏花语拿主意,也直接向她询问,言及此处,已忍不住泪如雨下,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娘啊,你怎么死了,孩儿怎么活啊?”

苏花语哪知道会有此恶果,若是救人不成,反害死了人可真是过意不去,她颇为尴尬笑道:“老人家身患重病,不幸去逝,你也别再难过,还是速速入土为安吧!”说着,再探老妪脉息,忽觉这老婆婆尚剩余息,立时芳心大喜,微笑道:“你娘还没死呢,你不必伤心?”言罢,在老妪身上拍了几下,这几下天香宫的独门秘法,果见奇效,这老妪气息又粗重起来。

那樵夫见母亲真的活了过来,不由又惊又喜,向苏花语点头作揖,连连称谢,倒忘了是苏花语差点害死他母亲的。

苏花语道:“令堂患的什么病,为何如此?”

那樵夫愕然道:“令堂?”

苏花语道:“就是你娘的意思!”

那樵夫不好意思的傻笑道:“小姐心肠好,学问更好,长得也跟仙女一般似的,俺们山里人没念过书,说这些文诌诌的话俺也听不懂!”

苏花语颇感不耐道:“少说废话!”

那樵夫唯唯应诺道:“是,是。”清清嗓子,又道:“俺娘年纪大了,毛病也多,听城里大夫说,俺娘患的是什么离心病,时不时的犯上两次,急死俺了,这次俺背俺娘去城里找大夫医治,没想到她奶奶的太原搞什么城禁,进不了城,更甭提治治病了,在城外呆了两天,带的干粮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俺娘说儿啊,娘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这病怕治不好了,既然治不了就回去吧,俺听俺娘的话,这不,俺背着俺娘又往家里赶,别让俺娘在路上咽气了,没想到在路上又犯这劳什子病了。”

二女听他俺前俺后,罗里八嗦说了一大篇,颇是拗口,尤其学他母亲那几句话的时候憋起嗓门,好似老牛拉破车,可笑之极,二女听完,早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樵夫不解道:“你们在笑什么?”

苏花语止住笑意道:“看不出你还是个孝子!”

那樵夫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勺道:“俺村里人都这么夸俺呢!”

苏花语忍住笑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樵夫道:“俺叫阿牛,俺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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