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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飞再三犹豫,终于点头道:“姐夫,你量力而为,不可勉强。”
慕容平面露笑容道:“飞扬,你且宽心,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
冰冷的湖水滴在脸上,慕容平轻轻舔了舔,默默运功,那柄轻若无物的蝉翼剑华光大放,在黑暗中显得无比灿烂。
杨飞远避十丈,大声道:“姐夫,小弟准备好了,你开始吧。”
慕容平忽然低声道:“飞扬,你若是脱困的话,一定要代我好好照顾霜儿和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杨飞呆了一呆,正欲询问,慕容平蓦地大喝,蝉翼剑化作一道厉芒,没入头顶,内劲透出,发出一阵沉闷的隆响。
污浊的湖水顺着剑身流下,慕容平不顾眼中模糊,毒气攻心,再度运功。
“不好!”杨飞心中闪过此念,飞身扑前,取下蝉翼剑,抱起晕厥过去的慕容平向回疾奔。
慕容平所料不差,这里果是太湖湖底,而且正在一处裂痕之中,他那一剑也刺穿湖底。
湖水顺着缺口狂灌而入,头顶大片大片的石壁不断脱落,随即开始坍塌,幸好杨飞见机得快,慕容平方才未被活埋。
他带着慕容平逃出老远,闻后方再无动静,持着夜明珠回首探去,顿生绝望之感。
原来片刻之间,那缺口已被塌陷的石块封上,慕容平冒死相拼的唯一成果是地上积了数寸深的水渍。
这时慕容平却有了反应,在杨飞怀中缩成一团,发出数声呻吟。
“姐夫,你怎么了?”杨飞将慕容平放到一块较为平坦,未被湖水淹没的岩石上,只见他身体轻颤,手足冰冷,脸泛乌黑之气。
他眼见如此,哪还不知慕容平为尽那一剑之功,耗尽内力,以致毒发。
那套湿淋淋的新衣紧紧贴在慕容平身上,如此下去,就算慕容平没有中毒,染上风寒,伤上加病,小命多半完蛋。
为女人宽衣杨飞已是轻车熟路,给男人脱衣服却是头一遭。
杨飞犹豫半晌,见慕容平颤抖得愈发厉害,顾不上许多,一件件除去慕容平身上的衣物,脑中嗡的一声,立时惊得呆了。
平坦的小腹,透过亵裤,可以看到柔滑的下体,胸部虽然平坦,仍能看出那不是男人所有,这确确实实是一具女人的身体,慕容平竟是一个女人?
他想起慕容廷临死前的责难,所有疑问顿时有了答案,慕容平女扮男装,瞒过慕容世家所有人,出任宗主,不过慕容平为何要娶白玉霜,难道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男人,可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好冷!”慕容平不觉蜷缩成一团,呻吟出声。
杨飞老脸微红,急急除下外袍,覆在慕容平身上。
慕容平突然苏醒,好似回光返照般,刹那间,变得红光满面,死灰之气一扫而空,他看着杨飞,极为失望道:“你没有逃出去吗?”
杨飞呐呐道:“姐夫,我,我……”他此刻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飞扬,你怎么了?”慕容平濒死之际,神志反而出奇的清醒,见得杨飞异样的目光,宗主的自尊使之强撑着坐起,突然感到胸口冰凉,不禁低头看去。
“啊!”慕容平一声尖叫,此刻听来,当真似足女子声音。
“姐夫,我不是故意的……”杨飞慌忙解释,可慕容平双眼翻白,奄奄一息,哪听得进去?
“姐夫!”杨飞匆匆抱起慕容平。“姐夫”二字现在虽然显得不伦不类,事至如此,也只好这般继续称呼了。
慕容平蜷缩在他怀中,感受着那份温暖,他缓过一口气,断断续续道:“想不到我临死之前,还是被你撞破这个秘密,天意弄人,我从未想过会如此躺在一个男子怀中。”
慕容平此刻的声音娇柔悲凄,大异平常。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杨飞对慕容平谈不上男女之情,却有兄弟之谊,何况他与付峻形同陌路之后,这份情谊显得更加珍贵。
“我这辈子投错了胎,希望下辈子能做一个真正的男人。”慕容平声音愈发微弱,渐不可闻。
杨飞一脸坚毅道:“我不会让你死的。”抱紧慕容平,凑到她耳边,轻轻道:“小弟教你一些武功口诀,说一句,你就照着练一句,如果不明白的话,就摇摇头。”
慕容平也不知有没听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杨飞念诵着天香密诀,唯恐慕容平难以听清,故而说得极为缓慢,同时自己也依诀修炼。
以前杨飞修炼内功,总是以紫气神功为主,天香密诀为辅,此次倒转过来,沉寂数月的丹田竟然有了反应。
他俯下身,吻着慕容平的双唇,慕容平身躯剧震,似乎想将他推开,可在重伤之下,双手毫无气力。
杨飞舌尖探入,大公无私的将那一丝若有若无,刚刚练来的天香真气渡给慕容平。
那一缕真气就如一盏指路明灯,将慕容平体内凌乱涣散的内力逐渐理顺,引入丹田,然后护住心脉,驱逐那气势汹汹的剧毒。
天香密诀果然夺天地之造化,不同凡响,慕容平一只脚跨过鬼门关,又被杨飞生生拽了回来。
“姐夫,小弟接着念第二段口诀。”杨飞的声音在心头响起,慕容平不禁又惊又奇,间中还带了些许羞涩。
慕容平本身武功既高,又是女子之身,练起来天香密诀当然事半功倍,远较杨飞这个半吊子容易,不到半个时辰,便练完第二层,试着将自己的念头传去:“此乃何种神功?”
“天香密诀。”杨飞对天香密诀只是一知半解,此刻心有旁骛,内气转浊,连接二人的心桥顿时中断。
还是慕容平见多识广,及时回输些许真气,方未功亏一篑。
二人合力,总算将那攻心剧毒逼出心脉,暂时缓解慕容平的性命之虞。
杨飞再也按捺不住,松开慕容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修炼天香密诀,本以女子为主导,此番倒转过来,让他憋了这么老长时间,着实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慕容平俯身咳出几口淤血,脸上布满红潮。
杨飞这才有暇去望她,忽然老脸一红。
慕容平仍然半身全裸,奇妙的是原本似足九分的男子身体起了变化,胸脯高耸,峰峦正盛,躯体也变得曼妙玲珑,连那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廓也变得柔和起来,虽然未施粉黛,也足以迷倒众生。
“你,你,你……”杨飞目瞪口呆,万分惊奇,他之前还道慕容平长得比较像男人,哪知是经过伪装。
慕容平匆匆拉过杨飞的那件外袍,脸色微红,解释道:“此乃易容之术,只是练起来非常艰难,我自小修习,仍只得四五分火候。”
杨飞脱口而出道:“这四五分也是顶厉害的。”
“过奖了!”慕容平微微一笑,问道:“飞扬,天香密诀仍天香宫的不传之密,你私传于我,不怕那位苏少宫主责怪吗?”
虽然慕容平语气仍如往常,可杨飞怎么也不能将眼前娇丽美艳、春光外泄的美人,与那个发号施令、无比威严的慕容世家宗主联想起来,呆了老半天,才回答道:“不会的,她知道我是为了救人,决计不会责怪我,何况咱们现在身陷于此,还不知逃不逃得出去。”
慕容平叹了口气,她刚刚死里逃生,却发现仍未从死亡困境中脱身,那种无奈的心情可想而知。
杨飞忽道:“姐夫,你从何时起开始女扮男装?”
慕容平望着前方漆黑的石壁,回忆道:“家父只有我一个女儿,为了让我继承家业,自小时起,他便将我当男儿抚养,而我是十二岁那年才知道自己是个女子。”
她言及此处,脸上微红,因为十二岁正是她首次出现月潮的年龄。
第十三集(万死一生)第三章湖中惊魂
慕容平又道:“自那时起,我就觉得所有人看我的目光充满怜悯和嘲讽,我努力练功,尽量掩饰自己,拼命去做好一个男人,直到我碰见霜儿。”
杨飞搔了搔头,忍不住问道:“玉霜姐知道你是女儿身吗?”
慕容平点头道:“当年我爹和白伯伯、明叔叔金兰结义,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白伯伯他知道我是女儿身,当然也告诉了霜儿。”
杨飞失声道:“玉霜姐她明知你是女儿身,还嫁给你?”
“其实霜儿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据她讲,白伯伯临终遗命,本来是要她嫁给你,可她因生变故,而不得不……”
杨飞急急追问道:“是何变故?”
慕容平犹豫道:“霜儿要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你说,我岂可违背诺言?”
“咱们被困于此,命在旦夕,姐夫,难道你忍心看小弟死不瞑目?”
“那好吧!”慕容平叹了口气道:“霜儿她已有数月身孕。”
杨飞先前听慕容平言及白玉霜的孩子,便已隐隐猜到,但闻此言,仍如遭青天霹雳,心痛如绞。
“飞扬,飞扬!”
慕容平疾声焦呼,将懵然呆坐的杨飞唤醒过来。
“我没事!”杨飞一脸苦笑,摇了摇头,低声道:“玉霜姐她为何这么傻?她明知我不会因此而不娶她。”
“霜儿她倒不是因此而改变主意,她是不想给你戴绿帽子,若非她对你有情,也不会如此用心良苦。”
杨飞痛苦的跌坐在地,捶首自责道:“我真是个傻瓜,我还以为玉霜姐是因你英俊潇洒,身居高位而另攀高枝。”
“你这般想也是人之常情。”
杨飞又问:“玉霜姐明知如此,为何还同你成亲?”
“霜儿未婚先孕,为世俗所不容,当然要找一个丈夫,而我也需要妻儿,我们一拍即合,这才举行大婚。”
杨飞呆呆道:“难道你就真的打算一辈子女扮男装,永不嫁人吗?”
慕容平回首望他,反问道:“你说我现在泄漏身分的话,外面会有什么反应?”
杨飞迟疑道:“这个……”心想你这宗主恐怕是干不下去了。
慕容平苦笑道:“慕容世家数万子弟必然无法容忍一个女人做宗主,到时一起反我,将我赶下宗主之位,轻则逐出世家,重则死无葬身之地。”
“你为何不干脆将宗主之位让给慕容廷,否则今日就不会发生叛乱,我们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难道宗主之位对你来说,就真的如此重要?”
慕容平垂下头去,幽幽道:“飞扬,你也在责怪我吗?”
杨飞首次见她流露出女儿家的柔弱之态,心中暗叹,连忙摇头道:“没有,小弟只是想你活得不必如此辛苦,这般渡过一生,人生肯定了无生趣。”
“飞扬,多谢你的关心。”慕容平抬首毅然道:“非是我恋栈权位,我也有意如此,可家父说慕容廷野心勃勃,又志大才疏,做做大总管还行,若出任宗主之位,必向南宫挑战,但是以世家目下的弱势,定将自取灭亡,否则他老人家也不会苦心孤诣,让我继承宗主。”
杨飞讶然道:“难道就没有别的人选?”
慕容平又叹了口气道:“南宫世家这几辈英雄辈出,好比南宫博兄弟二人,无一不是当今江湖赫赫有名的英雄俊彦,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本族人才雕零,这也是世家日渐式微的缘故,而以我们这等家族世家,势必不能让外姓族人出任宗主,否则连姓都改了,又怎能称得上慕容二字?”
“慕容廷固然不行,其他直系更显平庸,皆是一些鸡鸣狗盗之辈,养着还可以,若出掌权位,还不将家当败个精光。”
杨飞咕哝道:“南宫博称英雄还过得去,南宫逸却是不务正业,十足一个败家子。”心想你老爹若不是那般长情,多娶两个老婆,多生几个,还怕调教不出一个合适的宗主?
“飞扬,我知你和南宫逸为了梅云清争风吃醋,看他当然不顺眼,可你知道他为何长年游历,不务正业?”
杨飞被他道破天机,老脸一红,讪讪道:“那家伙游手好闲,喜欢被家人养着。”
慕容平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其实他心智武功犹在乃兄之上,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成为当世名医,他不参与家族事务,实是避嫌,免得背上一个夺嫡之罪。”
杨飞笑道:“看来姐夫你真是他们兄弟二人的红颜知己,知之甚深。”
“红颜知己?”慕容平脸上一红,慨然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也是为了家族着想。”
杨飞这时方知慕容平虽对南宫世家百般示好,暗地里仍视对手为敌人。
慕容平忽然正色道:“飞扬,这些话我从未道与第三人,万一咱们有幸生还,你切记不可传于他耳。”
杨飞忙道:“小弟当然晓得,姐夫,你放心好了。”
“你知道我是女儿身,还叫我姐夫?”
杨飞反问道:“不叫你姐夫,难道叫你姐姐?”凑到慕容平耳畔,憋起嗓门,学着南宫燕嗲声嗲气道:“慕容姐姐。”
慕容平听得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全身直起鸡皮疙瘩,连声道:“你还是喊我姐夫吧?”
杨飞心中偷笑,故作大惊道:“如此万万不可,男女有别,女妇男夫,岂可有违天伦,颠倒过来?”
慕容平闻言黯然道:“随便你吧。”
杨飞开此玩笑,本想缓和一下气氛,哪知适得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