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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飞偷窥女儿家的闺房,被逮个正着,颇为尴尬,干笑两声,掩饰道:“青青,听大人说你病了,我好生担心…”他推门而入,只见姚柳青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一脸愁容,不过她面色红润,神轻气爽,哪似有病的样子。
杨飞怔怔道:“青青,你何处病了?”
姚柳青早盼他来,自铜镜中见到他的身影,一扫颓意,站起相迎,娇笑道:“小妹不是身子有病,而是心病。”
“心病?”杨飞心道莫不是相思病吧,相思那书呆子丁文松,那家伙身受重伤,又遭官府通缉,就算未落到官府手中,也时日无多,他死了倒好,姚柳青这相思病该当如何是好?
姚柳青着他坐下,反问道:“昨晚那梁有德被刺杀一事梅大哥知道吗?”
杨飞点了点头,心想我当时还在场,挡了你丁大哥一招,差点没命。
姚柳青低声道:“那刺客便是丁大哥?”
“啊”杨飞佯作吃了一惊,连忙安慰道:“青青你且安心,丁兄他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
姚柳青道:“多谢梅大哥吉言。”又凑到他耳声,压低声音道:“其实他便在小妹房中”
杨飞又“啊”了一声,这次吃惊倒是货真价实,一双贼眼四处打量,心想丁文松莫是藏着暗处,准备对自己下黑手吧?
姚柳青道:“他身受重伤,命在旦夕。”
杨飞听得心花怒放,暗道姓丁的最好命丧今夕,方能大快我心!口中却假惺惺道:“可曾找过大夫?”
姚柳青道:“昨夜碰到一个叫南宫逸的公子,医术不错,帮他诊治之后,已无性命之虞。”
杨飞佯作松了口气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不禁暗骂那个败家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姓丁的自寻死路,关他屁事。
姚柳青当然不知他心思,还道他真心关心丁文松,紧紧握住杨飞双手道:“小妹一介弱质女流,又没什么可信任的朋友,思来想去,只能找梅大哥帮忙,梅大哥,你能帮我吗?”
杨飞支吾道:“这个,这个…”
姚柳青见他有意推委,心中大急,竟伏在他肩头轻轻哭泣起来。
杨飞心中一软道:“青青,我答应你便是,你不要再哭了。”
姚柳青抬首望他,破啼为笑道:“梅大哥你说话可要算数。”
杨飞无奈道:“这个当然,你要我如何帮忙?”
姚柳青道:“梅大哥,你只要帮小妹将他运出太原便成了。”
“这样啊!”杨飞一脸为难之色道:“眼下太原到处都是官差,胡乱抓人,哪弄得出去。”
姚柳青道:“小妹听说梅大哥要督运粮草前去大同,不如将他偷偷藏在粮车之中,运出城外。”
杨飞惊道:“事关重大,若被逮到,不但我喀喇一声,人头落地,就是你爹只怕也难脱干系。”
姚柳青眼眶一红,楚楚可怜道:“只要他安然无恙,小妹下半辈子做牛做马侍候梅大哥。”
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杨飞这个贪色小人,他心知今日这个冤大头是做定了,拍着胸脯,掷地有声道:“青青,我答应你便是,你也不要说什么做牛做马,免得让人听见了,还以为我趁人之危。”
姚柳青大喜之下,扑到他怀中,哽咽道:“梅大哥,真是谢谢你了。”
杨飞微微一怔,嗅着她淡淡的处子幽香,心中一荡,抱得更紧,暗道此时不抱,更待何时,别看小美人现在说什么下半辈子做牛做马,丁文松真的脱险,姚柳青多半过河拆桥,与他双宿双栖去了。
半晌,姚柳青想挣开他,未想杨飞抱得太紧,挣了几下,却是纹丝不动,声如蚊蚋道:“梅大哥。”
杨飞想起自己刚刚说过不会趁人之危,便做出此事,颇为尴尬松开姚柳青,瞧着她道:“有事吗?”
姚柳青俏脸红彤彤的,轻垂螓首道:“此事他还不知情,若小妹去说,他多半不会应允,可否劳烦梅大哥前去说说?”
杨飞心中大骂岂有此理,老子救人,还要求他?转念又想去看看姓丁的伤重如此,若气上一气,气死了便免得老子冒险救他出城,思及此处,便点了点头。
姚柳青道:“多谢梅大哥,请随我来。”她莲步轻移,行入卧室,左侧有一个木柜,她按动机括,那木柜无声无息,缓缓滑开,后面竟是一道暗门,门内漆黑一片,显然是条密道,杨飞看得大奇,姚柳青一个官家小姐,为何闺房之内会有如此秘密所在,还将情郎藏在里面,这也太离谱了吧。
姚柳青看出他心中困惑,解释道:“这间密室是我爹为防不时之需所建,颇为隐密,府中上下除了我爹和我哥,谁也不知,小妹将他藏在里面,即使有人寻来,也未必找得到他。”说着,取出火石,点燃油灯,持在手中,行向那间密室。
“原来如此!”杨飞一脸恍然,随她前行,甫入洞内,后面那木柜已自行合上,密道内光线一暗,只余姚柳青手中那盏油灯闪烁不定,发出好似阴曹地府的光芒,杨飞心中大寒,差点想打退堂鼓。
密道内地形渐呈下沉之势,二人行了十余丈,杨飞估计已然深入地下,方才瞧见前面有一扇虚掩铁门,门内隐有亮光透出。
姚柳青并不推门而入,而是敲响门环,娇声唤道:“丁大哥,丁大哥!”
里面传来丁文松极不耐烦的声音道:“现在未到时候,你来干什么?”杨飞听得眉头一皱,心想姓丁的,亏得青青如此待你,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姚柳青却不生气,反赔笑道:“丁大哥,小妹带了位熟人来,不知你见也不见?”
丁文松道:“这个世上最信不过的便是什么熟人!多个人知道,就多个人出卖,不见,不见!”
杨飞冷哼一声“谁稀罕!”便欲拂袖而去。
姚柳青连忙伸手将他拉住,摇了摇头,一脸哀求之色。
杨飞心中一软,按下性子,高声道:“是我杨飞,你见也不见?”
“是你?”丁文松显然有些诧异,沉默许久,方道:“你进来,丁某有话跟你说。”顿了一顿,又道:“我有些私事想单独和你说。”言下之意竟然不想见姚柳青。
杨飞不觉愕然,怎么姓丁的主客不分,不见姚柳青这个主人,反倒要见他,莫非想对他不利?
姚柳青美目微见泪光,垂下头去,急急拭了一把,轻声道:“梅大哥,你先进去,小妹在外面等你,待会你出来时拉一下暗门左边的绳索,那暗门便会打开。”
杨飞反问道:“你不呆在此处吗?”
姚柳青摇头道:“丁大哥只想和你一个人说,我呆在这反倒不便。”
“既然如此!”杨飞叹了口气道:“青青,你先出去,我稍候便会出来。”
姚柳青应了一声,将手中油灯递与杨飞,缓缓行了出去。
杨飞待她离去,镇定心神,高声道:“我可以进来了吗?”
丁文松应道:“进来吧,门没有关。”
那铁门甚是沉重,杨飞推了一下,却纹丝不动,将灯放在地上,运起内力,方才推开,举目望去,里面颇为宽大,四壁燃着巨烛,将室内照得光亮之极,室中置着一张大床,锦被暖枕,丁文松半卧其上,正冷眼瞧他。
杨飞见得此景,心道姓丁的落到这般田地,既能好吃好喝,还有个漂亮妞儿使唤,过得比皇帝不快活,不知老子将来落难,有谁会这般悉心侍候?他转过念头,揖手道:“丁兄,别来无恙,大志达成,可喜可贺啊!”
丁文松冷笑道:“多亏杨兄鼎力相助,丁某才能得偿所愿。”
杨飞嘿笑道:“彼此,彼此!”
丁文松话锋一转道:“青青带你来到底所为何事?”
杨飞打起官腔道:“本官奉姚大人之命,近日会押运粮草前往大同,青青苦苦哀求本官,要本官趁机将你偷藏粮车偷运出城外,本官看在青青的面上,便冒着掉脑袋的危险,答应下来了。”他故意说出姚柳青哀求之事,以示其对丁文松情深意切,却忘了男人最忌讳的便是靠女人。
丁文松乃是其中佼佼者,闻言立时大怒道:“谁要你帮我,丁某宁可被那些狗腿子千刀万剐,也不愿你这狗官相助。”
杨飞道:“不帮就不帮,姓丁的,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就等着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变臭虫吧?”
“你…”丁文松受伤极重,经南宫逸医治,本大为好转,被他这么一气,气血上冲,“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将锦被染红一片。
杨飞心道吐得好,吐得妙,吐得呱呱叫,何不再多吐一点让老子瞧瞧?他再接再励,继续气道:“小弟一向佩服丁兄英雄盖世,没想到死到临头,还要靠女人保住小命。”
如他所愿,丁文松再吐几口淤血,可气反倒顺了不少,稍运内息,已无大碍,压下怒气,冷哼道:“姓杨的,丁某命大,一时还气不死的。”
杨飞暗道可惜可惜,假惺惺道:“幸好丁兄命大,否则小弟将来想找个人谈谈心,说说话,怕是也找不到人了。”
丁文松怒道:“你这种无赖混混,谁要与你谈心说话?”
杨飞见这般气法丁文松还不死,也不气馁,又道:“丁兄放心,你若真的遭遇不测,小弟一定会将小兰和青青侍候得舒舒服服,到时杨家儿孙满堂,丁兄在天之灵莫要眼红哟?”
“小兰?青青?”丁文松冷笑两声,仰面望着室顶,不知过了多久,忽厉声道:“姓杨的,你说过的话可要记得,将来若食言而肥,丁某便是在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言罢,内劲一吐,床头被他生生的拧下一角。
杨飞暗暗心惊,这家伙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怎还如此大的手劲?
丁文松又道:“青青所说之事,到时再说,丁某…”见杨飞拿双贼眼望着自己,心中着恼,不禁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杨飞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下次相见,丁兄可别躲到棺材里?”言罢,哈笑了两声,退了出去。
杨飞拉动暗门左边的绳索,木柜移开,姚柳青候在室外,迫不及待的问:“梅大哥,他答应了吗?”
杨飞行出暗门,老老实实道:“他说到时候再说。”
姚柳青小心移回木柜,疑惑道:“那他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杨飞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丁兄肚中的蛔虫。”临末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到时形势逼人,只怕由不得他任性。”
“梅大哥说得也是!”姚柳青愁颜忽展,嫣然笑道:“小妹还未多谢梅大哥呢!”
杨飞笑道:“若要说谢,来日青青多做几个小菜让我享享口福。”
姚柳青道:“别说几个,就算几千个,几万个,也不足以报答梅大哥的大恩。”怔怔望着他,忽叹了口气。
杨飞知她心思,道:“有情人终成眷属,青青的一片痴情,丁兄总有一日会知道的。”
姚柳青幽幽道:“如果他有梅大哥一半的体贴,小妹死也甘心。”
杨飞握着她的玉手,皱眉道:“青青年当芳华,怎老把一个死字挂在嘴边?”
姚柳青叹了口气,不觉靠在他怀中,怔怔出神。
许久,只闻姚昭武的声音道:“云飞,原来你还在青青这,我正找你。”
杨飞回过神来,连忙推开姚柳青,恭声相迎道:“大人,你找我有事吗?”
姚柳青玉颊绯红,垂首不语。
姚昭武缓步行入,将一切看在眼中,只道二人正在亲热,他早将杨飞视作女婿,也不在意那什么么男女之防,礼教之严,微笑道:“云飞,调令杨大人已经批下来了,你明日一早便押解粮草起程前往大同。”
“这么快?”姚柳青心中大急,娇声道:“爹,梅大哥难道不能过两日再走吗?”丁文松伤势颇重,多休息两日再上路痊愈得更快一些,这么急急忙忙的若是弄得旧伤复发反倒弄巧成拙。
姚昭武道:“军情紧急,本来今日便须起程,还是爹知道你想和云飞多多相处,放下老脸,跟杨大人说情,这才搁了一天。”
杨飞呐呐道:“岳父大人,这个,这个…”
姚柳青知道父亲误会,却不能道破,只好嗔道:“爹,看你说到哪去了?”
“好了,好了!”姚昭武大笑道:“为父也不打扰你们谈心说话了,云飞,你明日到校场点齐兵马便可启程,临行之前记得找我取了出城行文和调令!”
杨飞唯唯应诺,施礼恭声道:“是,岳父大人!”
姚昭武又道:“待你再回太原之时,为父便替你们完婚,你看可好?”
姚柳青虽说是与杨飞假婚,闻得此言,仍不觉俏脸通红,女儿家羞态毕露,看得姚昭武老怀大慰,呵大笑。
杨飞应道:“多谢岳父大人!”心中却想如何脱身,别到时弄假成真,让梅云清逮个正着,她一怒之下,真的把自己阉了,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为父走了!”姚昭武满脸笑容,在一阵大笑中快步行出。
杨飞高声道:“恭送岳父大人!”
许久,杨飞仍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姚柳青忍不住“扑哧”一笑,轻声道:“梅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