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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是他的家人,由他哥哥当家,另一处则是住了几个粉头儿,丫环婆子用了一大堆呢。”
南宫少秋摇头叹道:“斯人也,而有斯疾也。真是天晓得,为家人设个窝,倒还情有可原。
另外那个藏娇金窟,不是浪费吗?明摆着是替人预备,花钱去买王八做,这家伙的瘾头可真不小。”
小红不禁掩着嘴笑。
碧瑶虽也忍俊不住,但却强绷着脸道:“南宫兄,你能不能说话正经些,要知道你现在是西厂厂卫统领,总要有点威严!”
南宫少秋道:“那可没办法,我生来就不喜欢搭架子,所以才走进这个圈子,否则我早就做官了。”
碧瑶道:“我最讨厌一个人油嘴滑舌!”
南宫少秋道:“那你也只好将就一下。碧瑶,我第一次见你也没装成一本正经的样子,你为我作成了这个差事,我很感激,但并不表示我一切都得听你的。”
他的神色逐渐正经起来了。
碧瑶也是一怔,顿了顿道:“我几时要你全部都听我的?”
南宫少秋笑笑道:“也许你自己不觉得,可是情形的确如此,你认为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行。
你先是告诉我如何做事,现在又要告诉我如何做人了,甚至于告诉我如何做一个你喜欢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我认为大家相处,最重要的就是互谅、互敬、互重,在欣赏别人的优点时,也要同时容忍他的缺点,不要勉强别人改变来适合自己。”
自从认识相交以来,这是南宫少秋第一次规规矩矩、正正经经地说话,却使碧瑶最受不了。
她胀红了脸道:“我是为你好,否则我才懒得管你死活呢!”
南宫少秋缓缓地道:“没人规定这个统领一定要什么态度,只是你自己不喜欢而已,假如我一定要讨你喜欢才能干统领,我宁可不于。”
“干不干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这句赌气的话,她回头就跑开了,惟恐眼泪会流出来。
小红白了南宫少秋一眼道:“少爷!你也是的,她不过才说了一句,也的确是为你好……”
南宫少秋逍:“你也认为她是为我好吗?这个统领虽然权大,却不是真正的官儿,而且也不受人管。
况且我就算行止失常,御史也参不了我,因此我用不着装起一副正经的样子来给人看。”
“将来你不是永远干这一行,你要去带兵的!”
“那就更荒唐无稽了,她从没带兵怎么知道如何带兵呢?她分明是以自己的好恶看法作标准,却要别人去迎合她的标准,你凭良心说,她是不是这个意思!”
小红呆了一呆才道:“就算是吧,她也是一番好意,这是在关心你!”
南宫少秋道:“我知道她没有恶意,只是她关心的方法错了,关心一个人是想着如何为对方做些什么,而不是要对方为自己做些什么。
她也许是一向骄傲惯了,只知道如何去纠正别人,从来也不知道如何去与别人平等相处,她永远是一个发令的人。
这样的人可以成为一个好的主管,却不是一个好朋友好妻子的。你把我的话告诉她,要她平心静气地思考一下!”
小红咀嚼了一下他的话后,含笑地追了出去,终于在一间屋子里找到了正在擦眼泪的碧瑶。
她笑着过去道:“表姐,你那样一个坚强的人。也会掉眼泪吗?”
碧瑶愤愤地道:“我自己也不知怎么的,会这么没出息,可是想想实在气人,他简直不识好歹。”
“不!表姐,这次是你错了。”
“我错了,我告诉他的那些话难道不对?”
“对不对我们不论,但无可否认,你不是为了道理而告诉他,只是为了你自己的喜恶,你讨厌说话不正正经经,他却是风趣已惯。”
“他那叫风趣吗?完全是贫嘴!”
“不管是什么,他已经活了这么久,习性已成,你不能再去改变他,至少不能为了讨你欢喜而改变他,你只能决定这个人是否能相处,是否可以相守终身!”
碧瑶一怔道:“什么厮守终身,哪能谈得这么远?”
小红道:“或许你自己还没想到过这个问题,但人家可漏了口风了。”
碧瑶忙问道:“他说了些什么?”
“我把他的话转述一遍,你听了自己去捉摸一下,若是你对他毫无意思,不妨日后疏远一些,否则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对这样一个男人,你是否能接受!”
碧瑶红着脸道:“鬼丫头,越说越不像话了,什么叫接不接受?难道我就非嫁人家不可了!”
“我可没这样说,反正人家是摆出话来了。在我的看法中,他的要求并没有错,一个男人原该有他的尊严,不能事事受制于妇人,那种男人一定没出息!”
小红接着把南宫少秋的话说了一遍,也把南宫少秋说话时的神情与态度,描述得很详细。
碧瑶听了冷笑一声道:“稀罕,他以为我非嫁他不可了。”
小红道:“瑶姐!你这样想就大错了,今天的事本来就是你不对,人家只表明自己的态度立场而已。
倒是你,以为他这个官儿是你赏的,处处都要去干涉他,甚至于管到他的言行举止了!你说对不对?”
“我是为他好。”
“得了!瑶姐,你我心里明白,人家更明白,你只是为了自己的喜恶而已,难道你真懂得如何做官吗?
他有自己的背景和立场,并不需要去巴结逢迎,自然也不需要做作,坦率自然、活泼风趣,那有多好!
难道你会喜欢一个不苟言笑的木头人?算了吧,你自己也不是那种一本正经的道学先生,何苦来装成假正经呢?”
碧瑶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道:“鬼丫头.着样子你倒是很欣赏他的,为什么你自己不嫁给他呢?”
小红笑道:“我的确很欣赏他,他若开口求婚,我会毫不考虑地答应。只是人家看中的是你,我除了单相思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碧瑶笑着道:“丫头的脸皮真厚,看什么话都说出来了,你放心有了我就少不了你的,无论如何,我也会把你带在一块儿的。”
小红也红着脸道:“瑶姐.你的脸皮也够厚的,自己都还没着落呢,居然替我打算起来了。”
碧瑶笑着要去拧她的嘴。
小红笑着躲,两个人闹成一团!
但是没多久,碧瑶却长叹了一口气!小红奇道:“好好的,你又叹什么气.莫非又想反悔了?”
碧瑶苦笑道:“我们都是一厢情愿,也许他根本看不起我们,以为我们真是青楼歌妓呢!”
小红也轻叹了一口气道:“瑶姐,你的心眼儿可真多,完全不像是平常的你了,患得患失的。
他就算是傻瓜,也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
青楼歌妓那会有这身武功的,何况我们两个人,上穷碧落下黄泉,在江湖上的名气也不小。
我根本没改名字,你碧瑶两个字,也把碧落仙子给现了出来。
你说他还会想不到吗?否则他早就该问问我们的姓名了,到现在不问,就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我怕就是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分,也还未必瞧得起咱们,人家究竟是将相世家,跟江湖儿女之间,毕竟身世悬殊,有点距离的。”
“瑶姐,不是我说你,那么一个干脆的人,怎么会那么别扭呢!这位少爷如果是像你所希望的那种一本正经,古板的道学先生,或许会有这种想法,但他却是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的性格,绝不会在乎这些的。”
碧落道:“看看再说吧,这种事总不能咱们自己主动去催他吧,总得要人家先有了表示。”
“那当然,咱们又不是真的干窑姐儿的,总不能自己送上门去,只是你今后也别太正经了,把人家吓倒了,那才是自绝于人呢!”
“鬼丫头,又口没遮拦了,这叫什么话?”
两个女孩子又闹成了一团。
不过碧瑶也明白地显示了她的心事,扫除了她眉头的愁皱。
再见到南宫少秋时,碧瑶还有点不好意思,但脸上已有了笑容。倒是南宫少秋皱上了眉头。
第十六章
南官少秋是为了一件事情在头痛!
这件事也同样地困领着汪振,那是汪振刚收到的一封帖子。
帖子是忠顺王发出的,措辞十分客气,完全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只是一篇友好的邀宴辞令。
“欣闻吾公,喜得臂助,亦庆故人子弟,得凤栖之乔木,值此双庆,故特备酒筵,敬邀玉趾,希勿却是幸!”
信写是客气,骨子里绝不简单。
向来宴无好宴,会无好会,而这一顿酒绝不好喝。
汪振见了碧瑶道:“乖女儿,你看了这张帖子,我们该怎么个应付法,是去呢,还是不去?”
碧瑶也深感困扰,去了,自然是没有好结果,不去则又显得示弱,怎么样都不妥。
因此她只有看着南宫少秋道:“南宫兄的意下如何?”
南宫少秋想了一下道:“咱们不去他王府。”
汪振也道:“对,婉拒算了,就算咱们示弱好了,可以在别的地方找回来,争胜不在一时一地,咱们也不是跟他在这种地方较高低。”
南宫少秋笑道:“老伯误会小侄的意思了,小侄只是不去他的府里,那儿咱们人单势孤,小侄有些帮手因为身分不便表明,无法一起去,光凭现下几个人是比不过他们的。但是咱们也不示弱,换个地方跟他们一会。”
汪振一听点头道:“这倒也是,他下了帖子,咱们不是非去不可,睁眼上当的事咱们不能干,可是咱们也不示弱,另外换个对方,在这儿如何?”
南宫少秋道:“不妥,不怕老伯生气,咱们这儿的人未必靠得住,行动也难以控制,要约地方,一定要是咱们能把握情况的。”
汪振道:“这个咱家可就没辙儿了,除了此地,咱家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更合适了?”
南宫少秋想想道:“有一个地方,在八大胡同的梨香院中,瑶妹和小红再委屈一下,做最后一次的主人……”
碧瑶先听要在梨香院,脸色微微一变,但南宫少秋一声瑶妹,叫得她又笑了道:“你准知道比我大吗?”
“我问过老伯,你今年廿四岁,比我小四岁,叫你瑶妹可没占你便宜,我本来就比你大。”
碧瑶白了汪振一眼道:“干爹,你怎么把我的岁数也告诉了人家。”
汪振笑道:“那有什么关系,自己人嘛,有什么好瞒的,本来我还打算替你少报几岁,后来一想不妥!
他属虎,你属马,还马马虎虎,若是报少了一岁,变成属羊的。羊入虎口,那可是大凶之象。”
马为龙媒虎妻在八字命合中最相配,碧瑶一听越发不好意思了。不过想到事情的严重,倒是没有再闹下去。
她只是对南宫少秋道:“小妹在梨香院再客串一次倒没什么,因为我也没有公开除籍,只是南宫兄,在小妹那儿又有什么好处呢!”
“有几点好处:第一、汪老伯可以说那天为你过生日,故而不能去赴宴,有这个名目,可以堂而皇之地拒约;第二、那个院子颇为宽敞,又相当隐密,做什么都方便;第三、我的一些朋友可以用你的客人名义人席,不受注意;第四、那儿是我们的地方,较易控制;第五、可以限制住他们的人数不会来得太多人的!”
汪振道:“有第一点就够了,咱家干女儿做生日,总比他那个什么狗屁约会重要多了,咱们给他们留一桌。
爱来不来随他的便,不来是他没种。贤侄,就是这个主意,日期是后天,你赶紧写回帖,邀人来得及吗?”
南宫少秋道:“来得及,人是现成的,只是回帖得要老伯写才行,因为他的帖子是给老伯的!”
汪振因为有了解决的办法,心情一松,豪兴大发道:“咱家才懒得跟他咬文嚼字,写什么回帖呢?
派个人去告诉他一声,说他的那顿酒咱家没空去喝,后天是咱家干女儿的生日,在梨香院请客,为他准备了一桌。
他要给面子就来赏光,否则咱家也不会见怪,因为这一顿不能白吃,他多少得破费几文,所以咱家不便下帖子!”
南宫少秋笑道:“毕竟是老伯高明,这番说词豪迈大方,不失英雄本色。”
汪振最听得进的就是夸他英雄。
这是一般当太监的心理,惟恐别人笑他娘娘腔。
因此他乐得哈哈大笑道:“老夫是老了,说英雄人物,还看你们少年人了,不过后天晚上老夫会单身前来,与你们共生死、同进退就是了!”
他把自己交了出来,这是一种绝对的信任了,这份豪情倒是颇为难得,于是大家又说了些笑话,才互相分手。
南宫少秋显得很轻松。
碧瑶却不见得轻松,皱眉道:“南宫兄,你的帮手究竟行不行,干爹虽然给他们一桌,不过十来个人,但来的绝非简单人物。”
南宫少秋笑道:“假如来的人还是十三邪之类,我相信没多大问题,若是有再高的高手,就难说了。”
碧瑶道:“你别以为十三邪的人好相与,那天晚上是最差的两个,而且他们心中还有顾忌,才会着了道儿。”
南宫少秋笑道:“这些事情用不着我去操心,刚叔会去安排的,而且我也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