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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沿着包厢上来卖唱的女郎过去搭生意,那位公子也很和气,来者不拒,每一起人都是笑嘻嘻地接见了。
唱完之后,也总是大声的叫好、鼓掌,赏了大块的银子外,另外一定吩咐:“刚叔父,送给姑娘一朵珠花!”
刚师父是那个随行的保镖,他颇为不情愿的打开箱子,里面珠光宝气,简直能照亮人的眼睛。
他七挑八挑才挑出一朵小小的珠花来,赏给卖唱的女郎,那当然不是最好,但也值一二百两银子呢!
这样的一位豪客,自然很容易轰动的,凡是在通州府中卖唱的差不多全知道去捞过了一票。
总共去了有八起之多,那位公子也就送出了八朵珠花。这在那口木箱中所占的地位太小了,而里面所装的那些宝贝简直爱死人。
请的客人也可能是位大卖家,和珠宝鉴定人,因为他们都是行话,对箱中某些件珠宝也讨论过。
甚至于还即时拿出来重作评估,那些价值都是吓死人的。
一顿酒喝了将近有一个时辰,已将近尾声了。
忽然一个满身红衣的妖娆女人掀开门帘,风情万种地道了福,那对水汪汪的眼睛四下一转,使每个人都为之一震。
她妖声滴滴地道:“听说各位老爷在此地欢宴,奴家火凤凰特地来给各位老爷唱个曲子助兴!”
那个公子立刻叫道:“你也会曲子,好!好!快唱上来,让我们好好地欣赏一番!”
火凤凰又招手,召进了她的琴师,却是个瘦削的中年人,不过一把胡琴实在拉得妙,而火凤凰的曲子也实在唱得不错。
一曲唱罢,博得掌声如雷!
那位公子更狂,乐得抓住了她的手直叫道:“好!好!太好了,火凤凰,你再唱一曲。”
火凤凰轻轻地推开他,却又咬着他的耳边说道:“公子,别这么猴急相,回头慢慢来好了。”
说着话眼睛那么一勾,就差点没把人的魂给勾了去。
火凤凰又唱了一曲。
这次更是卖弄精神,高亢处直人云霄,低细处却又柔若情人的耳边细雨,难得的是每一字、每一音,都能清清楚楚地送人人耳中。
这一曲唱完,举座叫好。难得的是那位姓苏的客人,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那位琴师道:“这位先生的琴艺出神入化了,这戋戋微数,不敢说是送赠,只表示此人的一点敬意而已。”
银票的面额居然是一千两的,那个中年瘦子朝他看了一眼,收起票子,只道了一声谢,随即起身出去了。
火凤凰却道:“这位老爷,您赏他多少呀,看这死鬼的样子一定是不少,所以他连老婆都不要。赶着去赌了。”
那位公子拉着她的手道:“原来那是你的丈夫。”
“可不是,他原来也是大家子弟,所以那一手琴拉得还不错,可就是不学好,沉迷赌博,把一片家业都输掉了,连我这老婆也输掉了半个!”
公子笑道:“人怎么能有半个的!”
“不怕公子您笑话,他欠了一身债,有时得仗我出去赚几文替他打发还债,可不是只剩半个了。总有一天,他会把我押给人家,整个输掉的!”
那位姓苏的客人摇头叹道:“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火凤凰道:“老爷,您究竟赏了他多少?看他乐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多,只有一千两,我看他并不高兴!”
“什么,一千两还少,这下子他一上赌桌,至少是一天一夜都不下来,这个死鬼,难怪他捞了就走,就像怕我看见似的,不行,我得去追他回来!”
公子却一把抓住她笑道:“别去了,他一天一夜不回来,你陪我一天一夜好了,别心痛那一千两,我给你三千两,外带一件首饰……”
那个保镖忙道:“少爷,没有珠花了,那些次等货色都被你送光了!”
公子立刻道:“像火娘子如此妙人儿,怎能用那种庸俗珠花去冒读她,拿箱子来,我要挑一件送她。”
大汉送过箱子。
他选一串翡翠的项链,亲手替她挂在脖子上道:“瞧!倚红偎翠,相对分明,这有我美!”
那汉子道:“少爷,这条项链可是三千五百两呢!”
公子道:“面对佳人,谈钱多俗气!”
然后又低声对火凤凰道:“我住在甲字第九号房,是个独院儿,十分清静,回头我在屋里等你!”
火凤凰又瞟了他一眼,风情无限地点点头,又低声道谢了,然后才袅袅地走了。
等她下了楼,姓苏的客人才笑道:“鱼儿上了钩,要着你如何去提鱼了,这尾鱼可不好捉!”
公子一笑道:“只要她进了网,就不怕她溜,倒是另一个冷面琴神,恐怕有点棘手,那就交给素姑了。”
“我这边没问题,倒是你要小心点,火风姑虽然号称颠倒众生,但是颠倒下去的人没一个再能爬上来,四十年来,死在她手上的高手不知多少!”
“四十年前她就开始杀人了,那年龄该不轻了吧?”
“四十年前,她已名列邪神之榜,所以她今年少说也该有六十多了,只是她擅于采补,驻颜有术。记得她的年龄比你母亲都大,别真叫她迷上了。”
“素姑,您把秋儿看得也太不值了;还有那冷面琴神,您若可能还请留他一命,此人的琴艺当世无双,我倒实在是钦佩他。”
“我也颇为珍惜他那份才华,看情形吧,此人员名列邪神榜,只是脾气怪一点,倒不是十恶不赦之徒。”
于是公子回了房,那位姓苏的客人到了另一所客房。
甲字第九号不仅是一座独院,本身也有四间客房,分得开开的,倒是十分的僻静。
公子的保镖大汉这时却叫了两个粉头儿,在自己的屋子猜拳喝酒调笑,十分热闹。
他的屋子离公子的房子中间隔了两间空房,虽然声息可闻,却互不干扰,公子和衣斜躺在床上,若有所待。
没多久,院中有了声息!
原来是店伙打着灯笼,送火凤凰来了,一派战战兢兢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一个店伙送一个串门的流娼。
南宫少秋却装着没看见,抢着到门口,一把搂住了火凤凰,触鼻一股醉人的甜香,使他心中一荡。
他连忙镇慑心神,才知道这个妖妇为祸人间数十年,列名邪神,毕竟是盛名无虚。
但他的脸上却仍是副急色兮兮的样子道:“我的火娘子,你可真会磨人,磨到这个时候才来,差点没把我的火都给等上来了!”
他的鼻子乱闻,手也开始到处乱摸,却是一种试探。
因为有时他的手不经意地触到一些要穴上,而火凤凰却若无其事,这使南宫少秋更为心惊。
一个练武的人对这些地方,必然是较为敏感,通常的反应是闪开,功力深的则运气相御,那是一种体内的自然反应。
但像火凤凰这样全无反应,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她完全不解武功,不知道危险,一个是她的功力精深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全身已无穴道可乘。
以火凤凰的绝世盛名,当然是属于后者居多。
好在南宫少秋的修为也到了相当的境界,居然不动声色,调笑如故,完全是一副不解武事的样子。
火风凰实际上也是在试探他。
假如他的武功有些基础,对她的态度此刻也应有所不同此他表现的只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所以她也放心了。
南宫少秋在武功和阅历上表现得平平,在调情的技巧上却颇为纯熟,两只手东掏西摸,着手处全是容易动情的处所。
这位风月场中的老手都有点心痒了,她推开了他的手,媚眼如丝地娓声道:“杀千刀的,你别那么急呀,你那个保镖呢?”
“在那边乐着呢,你放心,我吩咐过了,没事不要他过来,不会来煞风景的。”
“你那一箱宝贝呢,放在他那儿放心吗?”
“在我的柜子里呢,只有出门时才叫他提着!”
“少爷!听说那一箱子里全是价值连城的宝货!——
“嗯!可以这么说,花了我六千万两买的。”
“什么,有这么贵?”
“不贵,这算是便宜的,是我那个保镖接头的,他有些朋友在南方做海盗,跟一些倭寇都有勾结,向他们盘下了这批货。
其中有几件是从西方夷商船上劫来的珠宝,连皇宫大内,恐怕都未必有这么好的东西。我估计一下,找到几个大买主,分批销出去,大概可以赚个对半或两倍的利润,这笔生意的好处可大着呢!”
“难怪你会这么大方了,大把的银子送人。”
“其实我花的只是小钱而已,但立刻就出了名,获致了一个挥金如土的名声,这样子做起生意来,才会有大主顾上门,这是生意眼。”
“我说呢,你少爷像是发了疯,大把的银子像是往水里扔,原来是有目的,可是你在此地挥霍,有大户登门吗?有钱的人都在京师。
“这我知道,但此地离京不远,消息很快就会传过去,在此地耽上两三天等我到了京师,消息不胫而走,谁都知道我带了一箱子珠宝要去做生意了。
“少爷!你倒真会算计,可是你带了这一箱珠宝,不怕在路上出问题吗?”
“不怕!我那个保镖本事大得很,而且我们走的都是官道,没什么大伙的盗贼,而且我在官中有熟人,即使出了事情,他们也会尽力追查的。”
火凤凰笑了一笑,显然认为这话太幼稚。
南宫少秋又道:“再说,我们也不是就两个人那个苏叔叔是我家的老朋友,他也带了几个人,一路帮忙照顾着呢!”
那个姓苏的很有名吗?”
“没有名,但他的武功很高,他说他不要成名,因为他要做生意,不能太受人注意。”
“这倒是,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很高就是了,有一次我父亲出门,碰上了强盗拦截,苏叔叔一个人就把十几个强盗都打跑了,还杀死了五六个。”
这话说来很自然,南宫少秋也没有说谎,只不过他没有说明那十几名都是黑道上久负盛名的黑道领袖,联手围截南宫素秋,被他们兄妹联手击退。
这是南宫世家对外很有名的一战,但火凤凰还以为是普通拦路打劫的小强盗,暗地里差点没笑破肚子。
但表面上她还一本正经地道:“那倒真是好本事了,难怪你这么放心上路!”
南宫少秋大方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这点东西真丢了,我家也没放在心上,这只是我第一次出来学做生意,学个经验而已,赔光了也没关系。”
“我的少爷,几千万两居然还说不在乎,你家里究竟有多少钱?”
“这个你不懂,我家里有点是不错,倒不是多得数不清,但我们做珠宝这一行,并不一定要有多少钱。
主要的是招牌老、信用好、眼光足、门路广,那可是看不见的财产,生意做得大,这一票上赔了几千万,下一票上可以加倍赚回来,还是差不多的!”
“这话怎么说,我倒是听不懂了!”
“这很简单,比方说这次我的箱子里有两百颗珍珠,价值约在五百万两左右,如果被人偷去或抢去了,我们的损失却没有那么多,最多花十几万两银子再买回来。
因为这批珍珠,只有在我们手里才能卖出这么高的价钱,到了偷儿手中就没有那么值钱了!”
“为什么别人不会卖出好价钱呢?”
“因为别人不知道珠宝真正的价值,找不到肯出高价的买主,最重要的一点,是买主对卖家不信任。
一万两一颗的明珠,你一千两卖给他,他还是不会要,他怕是假的或是次等货。好的珠宝一定在要大珠宝商手上卖出去,才能具有它的价值。”
“那你们不是赚死了?”
“这也很难说,我家中藏有五百颗明珠,只能卖出五十颗,其余的四百五十颗只能丢在地窖里发霉。
这样子,我们卖出的五十颗才值钱,假如我这五十颗丢了,家中再取五十颗出来,没多少损失的。”
“为什么要这样呢?——
“物以稀为贵,假如遍地都是同样的东西,就不值什么钱了,我们收进一批宝物,最多只卖出一成而已。
所以我们不怕被偷被盗,除非那的确是真正唯一的罕世珍品,像我这次的箱子里就有几件。”
“真的!是什么?少爷,你做做好事,让我开开眼界好不好,我是买不起,但看看总也是好的。”
“那些死玩意儿有什么好看!”
“少爷,你不知道女人对珠宝是最有兴趣的,你让我开开眼界,回头我一定加倍出力侍候你好不好?”
南宫少秋叹了口气道:“好吧!在我说来,总比那些破烂石头好看好玩多了!”
他显得颇为不耐的打开了柜子,拉出那口箱子来,又取出钥匙,往火风凰手中一递道:“你自己慢慢地欣赏吧。
这一批东西是从海盗手中买来的赃物,它已经给原主人带来了灾祸,是一批不祥之货,你最好是别去碰它,免得也沾上了晦气。”
火凤凰喜孜孜地打开了锁,打开了箱子。
一片宝光耀眼,她的目中立刻射出了异采,珠宝对女人的吸引力果然是很大的,连那样的一个女魔头,也无法例处。
她伸手摸了这一件,又拿起另外一件,发现每一件都爱不释手,最后终于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