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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种-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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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雁秋待得再说,老妇人突然道:“怎么,兄弟,生丫头的气。”

李雁秋笑了笑,道:“大嫂,有那一说么。”

老妇人道:“不管有没有这一说,你要住在客栈里,我不拦你,可是说什么今夜你得留到天明,整整一年不见,你就不知道这一家几口多想你,再说,你怎么能不尝丫头为你下厨亲手做的几样菜?”

李雁秋略一迟疑,摇头笑道:“倩侄女儿做的菜惹人垂涎,我也不能再招她生气伤心……”

乐长春“哈”地一声站起,道:“这才像话,老婆子,把酒菜给我们哥儿俩搬到书房里去,然后你们都去睡去,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走过来拉起了李雁秋,接道:“走,兄弟,咱们聊咱俩的去!”

未容李雁秋说话,拉着他出了堂屋!

望着那两个背影,老妇人摇头一笑,道:“子卫,你去张罗他俩吧,我去瞧瞧丫头去!”

瘦高中年汉子恭谨欠身,道:“是,大嫂,您请早点安歇吧!”

转身出门而去!

这里老妇人站了起来,一叹说道:“老天爷,千万别这样,千万别这样……”

掀帘走进了姑娘乐倩适才奔进的那间房中。

这间房,是间雅致的小书房,没点灯,黑黝黝的,但在满屋子书香之中,还夹带着阵阵的醉人幽香。

这间书房边上,另有垂帘门,黑黝黝的,也不见灯光,老妇人就走向了垂帘的这一间。

掀帘进了房,老妇人熟悉地摸到了桌旁点上了灯,灯光一亮后再看,这才是姑娘乐倩的香闺。

如今姑娘乐倩和衣面向里地躺在床上,连那双绣花鞋也没脱,一动不动,生似已经睡着。

老妇人叹了口气,哺哺说道:“这孩子就这么任性,秋叔还没走就跑进来睡了,睡就睡吧,既不知道脱鞋,也不知道脱衣裳,着了冷是闹着玩儿的,真是……丫头,丫头。”

她哺哺地说了一阵子,轻轻地唤了两声。

床上的姑娘乐倩,仍然是一动没动。

老妇人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哺哺又道:“睡吧,反正雁秋也快走了。”

说着,她就要探身去拉被子。

姑娘乐倩霍然转过了身,泪水,湿了大半个绣花枕头,枕头边儿上放着李雁秋送的那份儿礼。

她那两排长长的眼睫毛,挂着泪珠:“让他走好了,没人稀罕。”

敢情,姑娘没睡装睡。

老妇人笑了,道:“丫头,你是吃谁的奶,自小把你带大,你这点心眼儿还能瞒得过娘,坐起来听娘说话。”她转身坐上了床边儿。

姑娘娇靥一红,也坐了起来,低着头,玩弄那条乌油油的大发辫,就是不说话。

老妇人眉锋微皱,道:“丫头,还生你秋叔的气?”

姑娘猛一抬头,绷着娇靥,瞪着美目,道:“他是尊长,我怎么敢生他的气,只要他别怪罪我这个晚辈,我就知足了。”

老妇人微一点头,道:“丫头,只要你记住你秋叔是尊长,你是晚辈,他跟你爹称兄道弟,你得叫他一声叔叔就行了。”

姑娘娇靥一红,神色也一惊,道:“刚才我是痛心,也是气不过……”

老妇人摇头说道:“娘不是提的刚才那回事儿。”

姑娘霎动了一下美目,有点惊慌地道:“那您是指……”

“别跟娘装糊涂,”老妇人道:“你多大,娘多大,娘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想当年跟你爹行道江湖,娘就没看错过人,丫头,娘也是个女人,也是个过来人,我不刚说过么?你是吃谁的奶,自小把你带大,你那些心眼还想在娘面前玩,知女莫若母,丫头。”

“娘!”姑娘也娇羞地唤了一声,低下了头!

老妇人道:“心里有话不愿对你爹说,总得对娘说。”

姑娘红透耳根,半天才猛抬螓首,娇靥才犹挂着三分红晕,连眼圈儿都羞红了,瞪着美目道:“秋叔他气人,一家几口今儿个盼,明儿个盼,打他去年走的那一天,一直盼到今年他来,来了就一年生份一年,连个老实话都不说,你瞧…………”

老妇人截口说道:“丫头,告诉娘,你是怎么个盼法?”

姑娘脸一红,道;“跟您,爹一样!”

老妇人道:“这是你心里头的实话么?”

姑妙那扁贝般的玉齿咬着下嘴唇,没说话。

老妇人神情震动,微微一叹,道:“丫头,娘以往糊涂蒙懂,总以为你还小,盼你秋叔就像你小时候一样,直到今年今夜,娘才发觉你长大了,也看得出你今年盼秋叔跟往年不一样,这是很自然的,每个姑娘家到了年纪都是一样,娘在你这岁数也是一样,只是,唉……丫头,你告诉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姑娘她一颗滚首低垂,几几乎触到了酥胸,答话的声音,低得像蚊纳,低得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不知道。”

毕竟,老妇人她听见了,眉锋一皱,道:“丫头,为什么你偏偏对你秋叔……”

摇了摇头,住口不言。

姑娘她低低又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老妇人叹道:“丫头,你秋叔是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威震江湖的大英雄,大豪侠,人品又是当世之最,也许你对他只是崇拜!”

“不,不是,娘。”姑娘忙摇了摇头,道;“我自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可是我也说不上来……”

老妇人神情一震皱了眉,道:“这么说来,你真是对你秋叔。”

一顿改口说道;“丫头,这是不可能的事,在这世上也是没人能容许的事。”

姑娘也扬了扬眉梢,但没说话。

老妇人道:“你知道,他是你的叔叔…………”

姑娘抬头说道:“爹姓乐他姓李,他令年也不过廿来岁,只能做我的哥…………”

“胡说,”老妇人轻叱一声,道“丫头,他是你的父执,是你爹的兄弟,虽属异姓,也不是一母同胞,可是那份交情比亲兄弟还亲。”

姑娘道;“毕竟他跟爹不是亲兄弟!”

老妇人道;“可是怎么说他是你的父执,你的长辈。”

姑娘道:“为什么不能各交各的。”

老妇人摇头说道:“那不行,丫头,这是咱们的传统伦理,虽然江湖女儿非世俗,但江湖上最重辈份。”

姑娘一扬头,道:“那我不管。”

老妇人双眉一掀,旋又柔声说道:“丫头,娘只有你这么个女儿,什么都能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能由你任性,丫头,听娘的话收收心,娘不会害你,过些时候娘给你找个合适的…………”

“我不要,”姑娘扬眉截口说道:“我看见他们就讨厌,他们那一个能跟秋叔比?”

老妇人叹道:“丫头,这句话你没说错,当今世上的确没一个人能跟你秋叔比,咱们乐家能攀上他,这是咱们乐家的造化,乐家的福份,可是,丫头,他是……”

“我不管,”姑娘任性地截了口,断然说道:“除非是秋叔,要不然我这辈子就不……”

脸一红,闭上了樱口。

老妇人陡挑双眉,但倏地一敛威态,颤声说道:“丫头,你要真这么死心眼儿,那不但是害了你自己,而且也害了你爹娘跟你秋叔。”

姑娘微愕说道:“娘说我会害了自己,还有您跟爹跟秋叔。”

老妇人点了点头,道:“不错,丫头,你知道世人会怎么说,那些个目指…………”

姑娘道:“娘,难道爱一个人是罪孽?”

老妇人摇头说道:“丫头,爱并不是罪孽,真执的爱是世间最伟大的,能惊天地,能泣鬼神,也感人最深,可是像你这样的爱,爱一个父执,爱一个长辈,那就是罪,是孽了!”

姑娘娇躯猛颤,哑声说道:“为什么他和爹是朋友,是兄弟,为什么他是我的父执,是我的长辈,他为什么不是我的……”

“丫头,”老妇人叹道;“这也许是天意,当年他一剑退众贼,救你爹跟我于生命垂危,千钧一发之际,你还小……”

姑娘道:“可是现在我长大了,他也不过近卅!”

老妇人道:“可是,丫头,他是你的父执,你的长辈,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姑娘娇躯倏颤垂下滚首,道。“难道我的命就那么薄么?”

老妇人忽地笑了,伸手抚上香肩,道:“傻丫头,这无关命的落厚,这只是每个女儿家到了年岁之后,小心眼儿里那种连自己都莫明其妙的冲动情像,等再过几年,你就会笑自己如今的糊涂…………”

“娘,”姑娘微微摇头道;“只有我自己明白,我如今并不糊涂…………”

老妇人笑道:“傻丫头,人在糊涂的时候,谁会承认自己糊涂,这就跟你爹每每大醉伶仃之际,却偏不承认自己喝醉了的道理一样,等他清醒之后,他就会明白了,娘是过来人……”

姑娘摇头说道:“我一辈子都会认为自己是清醒的,自己是对的。”

老妇人道:“因为你如今正在糊涂中。”

姑娘摇头说道:“不,娘,我到了您这年纪时,也是一样。”

老妇人道:“以娘为例,娘在你这年岁时,跟你一样,甚至于比你还湖涂,可是娘却早在多年前就明白了。”

姑娘道:“您要是不信,您往后看好了!”

老妇人眉锋微皱,叹道:“丫头,你自己难醒,叫你总该叫得醒,这不是一厢情愿……”

姑娘她扬眉说道:“我不信秋叔他对我……”脸一红,住口不语。

老妇人道:“丫头、秋叔他爱你,但那跟你爹娘对你的爱一样,绝不是儿女私情那种爱,你要是不及早收心,悬崖勒马,只怕你会痛苦,一辈子遗恨终生。”

姑娘道:“您认为秋叔是这样?”

老妇人道:“娘敢说,世上没人比你爹跟我更了解你秋叔!”

姑娘美目一转,道:“假如秋叔也……”

“丫头,”老妇人正色说道:“那绝不可能,你秋叔是个怎么样的人,你该明白!”

姑娘道:“我是说假如……”

老妇人断然说道:“这件事对他来说,绝没有假如。”

姑娘摇头说道:“我不信,您看着好了!”

老妇人机伶暴颤,道:“丫头,你要是……”

姑娘截口说道:“娘,我敢说,秋叔他绝没有把他自己当成我的长辈。”

老妇人道:“那是因为他对人永远谦虚!”

姑娘道:“既然他没把自己当成长辈……”

老妇人沉声喝道:“丫头,你是要气死你爹跟我。”

第三章

姑娘眼圈儿一红,突然流了泪,道:“娘,你为什么不让我试试,一回,一回!”

老妇人面现不忍色,老脸抽搐,叹道:“丫头,你要不及早收心,一旦等你秋叔开了口,到那时你会比现在更痛苦,只怕永远也……”

姑娘哑声说道:“娘,没有秋叔一句话,我绝不死心!”

老妇人身形倏颤,缓缓垂下头去,半晌始抬头一叹说道:“好吧,为了让你及早死心,我答应……”

姑娘神情一喜,带泪而笑,乍羞还惊,娇模样儿爱煞人:“娘,真的?”

老妇人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道:“真的,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丫头,你得答应娘!”

姑娘红着桥靥道:“娘,只要秋叔有一个不字,我马上死了这条心。”

老妇人微一点头,道:“那就好,既然有了你这句话,娘就放心了,折腾了大半夜,娘也累了,你睡吧,别忘了盖被子!”说着老妇人站了起来。

姑娘及时说道:“娘,您可不许对秋叔说……”

老妇人一怔,旋即淡笑摇头,道:“你放心,娘不会的,你秋叔也用不着娘关照的。”

转身缓步出门而去,缓慢的步履,明显地显示出她那沉重的心情……

姑娘她可没留意,娇靥上犹布满了泪渍,但也倏地浮起无限娇羞,惊喜的甜笑,伸手自枕头边儿上抓起那份儿礼,双手紧握,放在了胸前,美目中,闪耀着的是难以言喻的异样光采。

忽地,她站了起来,在床头那枣红的小箱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对还没有做好的鞋,看大小,看形式,那不是女儿家穿的绣花鞋。

灯下引线穿针,娇靥上喜孜孜的……。

五更前后,书房的门儿开了,乐长春满脸酒意地带着笑与李雁秋并肩行了出来!

李雁秋的脸上,不过添了一层薄薄的酡红!

东边屋里急步迎过来了瘦高中年汉子。

乐长春咦了一声,道:“子卫,你怎么还没睡?”

瘦高中年汉子含笑说道:“李爷一年只来一次,心里头高兴,睡不着。”

乐长春呵呵笑道:“听见了么,兄弟!”

李雁秋淡淡一笑,目注瘦高中年汉子道:“子卫,我一人累得大伙儿一夜没挨床,我很不安。”

瘦高中年汉子道:“李爷,您这是见外的话…………”

乐长春插口说道:“子卫,你大嫂呢?”

瘦高中年汉子道:“刚才在侄女儿房里,如今想必睡了!”

话声方落,只听堂屋传来老妇人话声:“谁说的,雁秋还没走,我能睡?”

三人抬眼望去,只见老妇人由堂屋行了出来。

乐长春“哈!”一声,道:“敢情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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