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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一定会杀了他,这种难得一见的搏杀机会,我不会放过……”桑小乔火红了眼,怒声道:“既然你不走,我就先杀了你,你不但看不见我们的搏杀场面,连明天晨出的太阳,你也看不见了!”
神色瞬间一变,崔三姑的心弦随着一颤,桑小乔似是不给她有说话的机会,呛然声,长剑已撤出鞘外,一片耀眼的光华挥洒而落,吓得崔三姑连移六次身形,才避过对方的一剑,那凌厉的剑势,的确把她给吓楞了。
她颤声道:“桑小乔,三尊不会宽恕你。”
桑小乔移身而至,愤怒地道:“杀了你,三尊还会对我怎么样?”崔三姑突然叫道:“敖楚戈来了。”
滂沱的雨丝中,一个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踏着那泥泞的路面,沙沙的走来,步履沉重,带起黄黄的水花,朝着雨里的桑小乔和崔三姑看了一眼,停住了身子。
崔三姑神色苍白,身上居然泛起了轻微的颤抖。
桑小乔这刻却显得十分平静,半睁着那双被雨水浸润的眼睛,冰冷的凝注在敖楚戈身上,两个人似乎谁都不愿意开口讲话,唯恐开口会破坏了这一刻微妙的气氛,崔三姑却紧张了,她觉得双方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不自觉的挪移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朝后慢慢移退了几步。
终于,桑小乔耐不住这长久的沉寂,叹道:“你来了。”
敖楚戈很艰涩地道:“来了。”
桑小乔恨恨地道:“你为什么要来?”
敖楚戈淡淡地道:“我来应你的约、你不是约我么?”恨得几乎咬牙,桑小乔道:“你不该来。”
黯然的叹了口气,敖楚戈道:“是的,我是不该来,但我华竞来了。”
桑小乔痛苦地道:“那你再循原路走回去,像是没来过一样!”
崔三姑听得一楞,焦急的跺脚,道:“你……”怒叱一声,桑小乔道:“住嘴,没你的事。”
淡逸的有着几分轻松,敖楚戈摇摇头道:“老友,你知道,我办不到——”桑小乔大声道:“你办得到,只要你肯回头,从原路回去!”
嘴角一损,敖楚戈摇头道:“太难了,老友,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很世故地向这位年轻朋友投了一眼,那一眼隐含着太多的了解和同情,双方俱沉默的凝注在对方的身上,似乎想由双方的眸光里寻求那份曾获得而又几乎失去的友情,长久的沉凝却隐含着浓郁的杀机,崔三姑恒定功夫毕竟不够。首先烦燥起来,她焦虑地在旁边距着步,额际竟泛起了汗珠,汗和雨交织着,连她都不知道这是惧还是怕,她真想迅快地离开这里,她又想目睹一下最后的结果,因为那最后的胜负。具有太大的吸引力——终于,她忍受不了,惊寒地道:“怎么啦,敢情这是旱天响雷——光响不下……”敖楚戈轻松地一笑道:“怎么?崔三姑,屎堵屁眼——急啦。”
苍白中有着太多的惧意,崔三姑变色,道:“帚把星,邪了;姓敖的,你想找老娘……”敖楚戈哼了一声道:“老子没兴趣,这里没你的事,闪一边去。”
崔三姑冷冷—笑道:“姓敖的,死到临头还嘴硬,我最看不惯的就是像你这种嘴上讨便宜的人,你若有种先和我对上一阵,看看姑奶奶是否真怕了你!”
她是个女人,心量和气度上差了许多,一看敖楚戈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那股子怨愤和懊恼瞬快地在心底里扩散开来,她不愿忍也不能忍,因为桑小乔在旁边,她不愿让桑小乔知道自己的懦弱和无能,所以她要出手了……。
敖楚戈瞥了桑小乔一眼,道:“你同意么?”桑小乔冷冷地道:“不同意,那样人家会说我们车轮战,胜之不武。”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敖楚戈听的,还是有意说给崔三姑听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崔三姑却认为桑小乔有意扫她的面子,她天生就是脾气倔,闻言将七弦琴一拍,大声道:“干嘛,桑小乔,你还怕我枪了你的生意?”桑小乔不屑地道:“不错。”
崔三姑赌气地道:“我拼了受三尊的罚也要和他斗一斗。”
桑小乔怒道:“好,你要斗,你要狠,你去,我走,要是三尊问下来,—切的后果内你负,与我桑小乔可全然无关……”崔三姑料不到桑小乔会耍这一招、这不是斗气的时候.桑小乔说走就走,三尊的手段和凶狠她是了解的,那后果绝非她崔三姑能担当得了的,心时惧意一生,疾快跨前—步,伸手拉着转身欲去的桑小乔袖子,道:“好,我不管!”
桑小乔甩开她的手,道:“滚!”
崔三姑年岁不小,何曾受过这种气,她像是有满腹的委屈和不满,恨恨地瞅了桑小乔—眼,悻悻地退在一边。
桑小乔长吁口气,道:“老友,你知道,有许多事情是避免不了的。”
点点头,敖楚戈道:“我了解!”
有着无限痛苦和歉意的桑小乔,脸上似乎有着抖露不尽的萧索和哀愁,他声音略为显苍哑地道:“不会怪我绝情?”摇摇头,敖楚戈道:“不会。”
欣慰的笑了笑。桑小乔脸上有如春风吹散了阴雾般的绽现出从未有过的快意和自然,这是友谊换来的谅解、是生死朋友间的心灵沟通,他满足的道:“谢谢你。”
底下的话不用说,效楚戈也明白,他轻声道:“老友。今天你非置我于死地么?”这是种试探。他不想将那最后的结果播弄得难以收拾,平心讲,他不愿意有桑小乔这样的敌人,桑小乔不仅是个可怕的高手,更是个有深度的高手,有深度的人,他的剑法会随着内心的意念而深浅,江湖上这种入不多,他怜才也爱才,但两人的会面却是一件最大的错误……。
停了半晌,桑小乔艰涩地道:“不错老友,我不能容情,更不会留情,生死之分只怕免不了.老友,雨密风疾,在这种场合,在这种地方,我们能生死论剑,纵然是死了,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敖楚戈顿首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看法和说法都不失为一个剑客应有的风度,生不足欢,死不足惧,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来吧,老友,咱们别闲着了,你的‘穿玉剑’是武林一宝,今日正好让我见识见识……”刹时,桑小乔脸上的寒气一凝,面寒心冷,这正是一个剑手最难孕育的一气氛,而桑小乔却能在一刹那间培养出来,这正是他厉害的地方,剑发如雷动,心要狠、手要毒,剑才会厉,敖楚戈仅从对方的气色上已知道对方的可怕,桑小乔一心爱剑,七情六欲在他心坎里不会影响他剑道上的霸气……。
一缕剑光随着桑小乔那俐落的手势颤起,在空中挽了个大花,森森剑气幻化成细碎的银芒,桑小乔寒声道:“请出剑!”敖楚戈淡淡地道:“我的剑会在你攻击到我身体前的一刹那出手,你不要顾忌我,老友,我对你也不会留情!”桑小乔一楞,道:“有这种剑法——”敖楚戈肯定地道:“有,东瀛扶桑岛的剑法大多都是这样的,剑出人亡,讲究的就是一个‘快’,你是个剑手,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桑小乔似是领会了什么,道:“我懂了。”
敖楚戈含笑道:“那你还犹疑什么,请呀。”
桑小乔冷煞地道:“你注意了,我要抢先出手了。”
剑气一凝,寒芒四射,但见桑小乔的身子微微一弓,长剑平斜,身子和着长剑有若弹丸般地朝着敖楚戈的左肩上穿去。
剑法凌厉,稳健得够称得上狠厉两个字。
而敖楚戈屹立未动,任那冷剑穿体,崔三姑看得一楞,大惑不解地僵立在地上,暗忖道:“姓敖的怎么还不出剑?”谁都看出来桑小乔狠毒辛辣的剑气已经攻到了敖楚戈的身体,任何人在这一刹那都会抢先出剑,而敖楚戈面色平凝,视若无睹般的站着不动,岂非怪事。
桑小乔叫道:“敖楚戈,闪开。”
他的剑法太霸道了,发时有如雷动,一动就不可收拾,虽然他已发觉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收手还中来不及了,他极力的让自己的剑偏了准头,剑光还是穿过了敖楚戈的蓑衣,穿过他的左臂那块肉上,血光崩现,随着疾泻的雨水流下来,落在水里红红一片,随之淡去……。
身子一跃而落,桑小乔疾快的抽回长剑,焦急而惶恐地奔过去,搂住了敖楚戈,颤声道:“老友,你为什么不出剑?”忍着那铭心刻骨的痛苦,敖楚戈淡淡地道、“刚才你不该硬生生的收回剑去,老友,你有命令在身,非回去覆命不可,我愿挨上一剑,让你有个交待!”
双目里几乎渗出了眼泪,桑小乔痛苦地道:“你错了,老友,你只要击败我,我回去便有交待了,你这样不顾死活地成全我,我永远也无法报答,你该明白,我不愿意伤害你,伤害你像伤害我自己一样!”紧紧地握着桑小乔的手,敖楚戈道:“别这样,我不是活得很好么?”桑小乔颤声道:“你毕竟受了伤!”
敖楚戈一笑道:“这点伤算什么?”
两个人正在互相致歉的当儿,崔三姑却已看不惯了,她看见敖楚戈受了伤,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道,“柔小乔,你还不杀他,这是机会呀。”
愤怒地大吼一声,桑小乔恨声道:“贱女人,闭上你的嘴!”
崔三姑大笑道:“我为什么要闭嘴.桑小乔,他已受了伤,已无力动手,嘿嘿,三尊果然料事如神、姓敖的今儿个可完了。”
她转身大叫道:“你们还不快出来,姓敖的挂彩啦。”
随着她那叫吼声,只见密疾的雨阵里,幽幽地出现了三道人影;这三道人影有若鬼魅样地冲来,顿时将敖楚戈困在中间。
桑小乔恨声道:“你……”
一个冰冷冷的声音道:“三尊有命,速杀姓敖的!”
铁血侠情传……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漫漫雨雾中,自四面八方闪出了人影,朝敖楚戈四周涌来,血,沿着狂泻的雨水流下来,那被雨水冲洗的伤口有着—股子难以言喻的痛苦,他望着那些渐渐靠近而模糊的人影,发出一连串不屑的微笑,虽然他受了伤,他也不愿矮一人截,昂然的屹立着,企待着最后的一击……。
桑小乔惊悸而警觉地抬起头来,仅淡淡地瞄了那些人一眼,急忙撕裂自己长袍的一角,十分仔细地将敖楚戈的伤口包扎好,他那难以掩饰的歉意,明显的可以从他双目中看出来。
紧紧的扶着敖楚戈,苍凉地道:“老友,你忍得住么?”“忍——”敖楚戈仿佛那雄长的豪情突然间流泻出来,居然不顾伤口的巨痛,仰天哈哈一阵大笑,张着口,让雨点滴进嘴里,咀嚼这雨的滋味,他洒脱地道:“这点伤能难倒我?哈哈,老友,你也太小看我了,你看看,这阵风雨,人生有几回能在风雨里这样凉快,哈哈,我记得小时候放牛的一刻,就是这样的雨,我—个人在半山上和牛为伴,天空里雷雨交加,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我只好躲在牛肚子里,一直等雨过去……”.闻言心中一酸,无限的往事片片断断地展现在桑小乔的脑子里,这种小时野外放牛的情景,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自己是个牛郎,知道牛郎的痛苦,茫茫草原中,自己像个孤寂的游魂,守着几只牛,望着朝晨的寒露,看着满天的云朵,数着空中的归鸦,在晨昏中。这种日子永远不变,不管是冷是暖.是晴是雨,他的生命里只有牛,牛是主人.牛是生命,—天三餐,永远是咸萝卜干,黑窝窝头,有时还会挨上主人的白眼或毒打、仿佛自己是个没有用的废物,只会吃和偷懒……。
苍苍凉凉地一笑,桑小乔苦涩地道:“你会不会吹那一首放牛郎……”晨昏间,这些牧童唯一的消遣就是吹笛子,那是他们仅有的娱乐,也是打发时间的享受,所以牧笛在他们生命里有着相当的份量,几乎是人人都会吹笛子,笛子从来都不离身。
涩涩地,敖楚戈苦笑道:“我没钱。连个笛子都卖不起,我曾自己做过几支,音律始终都不对,当然那首牧牛郎对我并不陌生,我曾一遍一遍地听别人吹奏过,但我会捉蝉,捉蝉的本事我比人强,因为除了玩蝉外,我只有在溪里头捉虾吃……”那是同样的命运,在同一命运中,桑小乔又觉得自己比敖楚戈强多了,至少他还有一根属于自己的笛子,而敖楚戈却连根笛子都没有,苍苍凉凉地笑了一笑,桑小乔道:“老友,请听我一曲!”大雨中,他从腰里解下了二根油油光亮的笛子,那是他从不离身的东西,从他懂事开始,这根笛子在他生命里就占有了相当的时间,每当他抚摸这根笛子的时候,他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回忆总是件美好的事情……缕缕笛音随着狂乱的风雨响起,袅袅的音律有节奏地扩散着,那美好的音响,使两个年轻的朋友全沉醉在过往的忆思里,两人的精神全凝注在笛声里,回忆中,对身边的敌人有如未觉,全然不放在心上。
这种洒脱的气质,这种傲然无惧的精神,顿时将四周的人看楞了,在耐心和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