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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柔提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轻轻道:“大当家,你早就该来了。”
“有些事迟早都要发生,早一点来,晚一点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来了,总比不来的好。”
欧阳情眼波流动,静静瞧了身子站得笔直的任我杀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最终停留在米珏脸上。
米珏竟似有些慌乱,连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仓促地掩饰着窘态。
“这位就是米先生?”欧阳情缓缓道,“听说米先生才高八斗,能吟善赋,今日终于有缘一见,小女子三生有幸。”
米珏微笑道:“欧阳姑娘才是真正的高人,兵不刃血,三言两语就平息了这场风波。”
“这自然还要多谢各位赏脸。”欧阳情妙目一转,又看了任我杀一眼,欲言又止。
米珏笑了笑,道:“这位是任兄弟,是在下的朋友。”
“相逢不如偶遇。就由小女子作东,请两位喝几杯如何?”
“姑娘美意,谁能忍心拒绝呢?”美人如玉酒醉人,只有疯子才会拒绝这款款的盛情。
可是偏偏就有人愿意做疯子。任我杀倏然回头,一双冷漠的眼睛盯着欧阳情温柔的双眸,绝无表情地道:“我从来都不需要女人请客。”
从欧阳情出现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人敢面对她的目光,因为没有人能抗拒她的眼神。但是这个冷漠的少年,居然就这样面对面地直视着她,目光冷得就像出鞘的刀。
欧阳情的眼眸依然温柔如水,却已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的注视,不是因为他目光太冷,而是因为……因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心绪已经完全乱了,仿佛满天纷飞的纸鹤。究竟是因为什么奇Qisuu書网?居然连她自己都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女人的情,我也从来都不领的,所以,你虽然阻止了这场决斗,但是我绝不会感激你。”
欧阳情垂下螓首,轻轻道:“你根本不必感激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天涯海阁’的名誉。”
任我杀回头望着米珏,缓缓道:“米兄,小弟先告辞了。”
米珏怔怔道:“你这就要走了么?去哪里?”
任我杀微一沉默,轻轻一声叹息,神情间止不住露出一种落寞和忧伤,缓缓道:“天大地大,总有地方可以去的。”
他苦笑着,拔腿就走,如一片枯叶般飘然下楼,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
米珏唤道:“小兄弟,等一等。”
任我杀似乎并没有等他的意思,头也不回,已然走出了“天涯海阁”。
米珏一声轻叹,苦笑道:“欧阳姑娘,在下这位朋友性情如此,失礼莫怪。”
“嗯!”欧阳情望着任我杀渐去渐远的背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迷蒙,似乎正在沉思。
“两位姑娘,在下告辞了。”米珏拱手一揖,不敢再看欧阳情的眼睛,也不敢再看安柔一眼,匆匆而去。
安柔缓缓靠近欧阳情,轻轻道:“他真是一个很奇怪的杀手。”
欧阳情蹙眉道:“他?”
“那个冷漠的少年。”
“他是杀手?”
“‘一刀两断’任我杀,据说龙少云就是死在他的刀下。虽然这个人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但看起来并不讨厌。”
“嗯!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你好像也变成了讲故事的人。”安柔忍不住笑道。
欧阳情也笑了,悠然道:“我不喜欢讲故事,但我喜欢听别人的故事。”
长街落寞。雪,飘飘扬扬,仿佛缠绵的情丝,剪不断,理还乱。
任我杀踏着满地白雪缓步而行,可是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很坚定,仿佛不愿意浪费每一分力气。
米珏很快就追上了他,相偕同行。两个人都在沉默着,一直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一直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任我杀倏然驻足,米珏立即也停住了脚步。
任我杀抬头望着天空,轻轻一声长叹,缓缓道:“米兄,如果人生也有这么一个十字路口,你会选择怎么走?”
米珏想了想,道:“我希望每天都可以见到阳光,可以听见笑声,所以,我一定会往有阳光和朋友的方向往前走。”
“我不能。我不敢想象明天是一个什么样的日子,所以我只能继续走完我正在走的路。”
“你可以回头,你还年轻,依然还可以选择。”
“如果一个人一开始就发现自己走错了路,也许还可以回头,但是我已经走到了绝路,再回头,只怕已经很难很难。”
“再多么难走的路,都是人用自己的脚走出来的。”米珏微笑道。
“我心已死,何必回头?”
“小兄弟,虽然你从不说出你的故事,但我知道,你一定曾经有过伤心、痛苦的过去,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才使你走错了路?”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任我杀轻轻挥一挥手,“留住回忆,才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小兄弟,你如此自暴自弃,只是在折磨自己。”
任我杀咬着牙,沉默了半天,突然笑道:“米兄,你想家了吗?”
提起家,米珏也笑了,脸上的阴霾刹那间被一扫而尽,点头道:“我已经整整三年没有回家了。家,对于每一个游子来说,是记忆里最深刻的东西。”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最好明天就可以起程。”
“我跟你一起上天山。”
米珏大笑道:“天山雪景可谓一绝,还有那里的人也都热情好客,你这一去,也许就永远都不愿意再回来了。”
任我杀不禁也笑了,悠然道:“我本来就是一个不知明天、也没有根的浪子,就像水上浮萍,飘到哪里就是哪里,又何必还要回来?”
第十三章 血案
金陵城很快就被黑色的夜幕淹没,万家灯火的时候,梁府同样灯火闪烁,唯一不同的是朱门紧闭,孤伶伶的灯笼随风摆动。
走上台阶,面对朱门,米珏的心里却突然产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竟有些局促不安,灵光一闪而过,他仿佛看见了死亡。
他大力推开紧闭的朱门,朱门居然没有上闩,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突然迎面扑来。用大理石板铺成的台阶上,匍匐着一个素衣老仆,犹如一条死蛇般动也不动,鲜红的血已染红了洁白的雪。在朦胧的灯光下,那仆人的死状更令人觉得可怕恐怖。
米珏在一刹那间惊呆了,突然之间,他的身子如脱缰的烈马,疯狂地箭一般冲了出去。
任我杀冷静地甩甩头,立即跟着追出去,一直追到“百花楼”。
“百花楼”一片沉静,沉静得可怕。米珏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从一楼奔到三楼,又从三楼奔到一楼,最后又回到了三楼。他几乎已找遍了整座“百花楼”,屋内所有的摆设依然如故,梁百兆却已无影无踪。
米珏又飞奔出去,一直奔到大门口。此时的他,终于冷静了下来;通红的眼睛盯着那个素衣老仆,缓缓道:“这个人叫梁顺义,已经在梁家呆了二十几年,忠厚老实,每个人都很喜欢他,可是他现在已经死了。”
任我杀点头道:“当时,他大概听到了拍门声,于是前去开门,谁知门一打开,迎面就挨了一击,当场毙命。杀他的这个人,显然是个杀人高手。”
“毫无疑问。”米珏的目光落在左面的一株梅树上,那株梅树沾满了雪花,红色的梅花正在盛开。另一个青衣仆人,双目圆睁,露出种愤怒之色,整个身子却都悬挂在树桠上,一截梅枝穿透了他的喉咙。
“死在梅树上的人叫梁康。他当时一定是看见梁顺义被杀,立即就冲了上去。只可惜他的身子才刚一动,那个人就已经冲到他的面前,然后折断了梅枝,刺穿他的喉咙,将他支撑在梅树上。”
“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杀人的杀手并不多,这个人的功力实是非比寻常。”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院内还有六具尸体——三个丫环,两个健仆,一个老婆子,显然她们正在工作,可是却无一幸免于难。
“这已经是八条人命。”米珏沉声道。
“也许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任我杀叹道。
两人脚步不停,向大厅走去,越接近大厅,血腥味就越浓。进大厅,出中堂,转回廊,过花厅,入内堂,到处都是尸体。
任我杀已经紧紧地攒着两条浓眉,感觉竟似置身于地狱之中。他也杀过人,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死人。
内堂里又是五具尸体,其中三具还是小孩子,最大的只怕还不到十岁,一个青年倒在他们旁边的一张几子上,右手握着一把雪亮的长刀,刀锋却割断了他自己的喉咙。他死不瞑目,一双眼睁得好大好大,眼瞳中仿佛仍然在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循着这青年的视线望去,一个美丽的少妇倒在另一边地上。现在,她本来很美丽的脸却已经扭曲。她同样死不瞑目,眼瞳中充满了悲哀,充满了绝望,更多的是愤怒。
此时此刻,米珏再也忍受不住这人间惨剧,两行热泪己潸然落下,道:“这人是梁百兆的义子,叫梁正天,他的武功并不弱,一般的江湖高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现在也已经死了。”
他的目光转向那少妇,缓缓道:“她是她的妻子,三个孩子都是他们的孩子,最大的今年才只有九岁。”
任我杀拳头已握紧,青筋暴现,沉声道:“又是五条人命,好狠的出手,凶手简直不是人。”
“这里一共住了七十八个人,现在已经是七十六条人命。”
“杏伯呢?”任我杀突然问道。
米珏摇头道:“他不是梁府的人。”
任我杀叹了口气,道:“七十七条人命,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我还是第一次碰见。”
“如此残忍的手段闻所未闻。”
“你看……凶手会是什么人?”
“会不会是……龙大少?”
“龙大少已成废人,只怕连一个老婆子都对付不了,又怎么可能杀死这么多人?”
“也许是那对神秘的夫妻。”
任我杀摇头道:“这些人死的时候最多不过是在一个时辰之前,那个时候,他们岂非还在‘天涯海阁’?”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狠心下这个毒手?”米珏一脸沉痛。
任我杀脸色凝重,没有说话,突然又想起了龙少云临死前说的一句话:“我知道一定是梁百兆叫你来的。我死了,他一定也会给我陪葬,甚至还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这是利息……”
难道梁府的灭门本来就是龙少云的预谋?可是凶手究竟是什么人?这个人自然不会是龙大少,但除了龙大少,还有什么人才是龙少云最亲密、最相信的人?这个人,无疑是他出道以来遇见的最可怕的人。
他瞳孔逐渐收缩,沉声道:“无论他是谁,这一桩命案,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米珏长叹道:“我们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又如何找出凶手?”
任我杀微一沉吟,道:“我们再到‘百花楼’看看,也许可以找到一点线索。”
米珏点头道:“嗯!唯一的线索就是梁百兆。”
“所有人都死了,梁百兆却不知所踪,这正是最可疑又最重要的一点。”
米珏迟疑着道:“你怎么看?”
任我杀摇头道:“凶多吉少。”
米珏叹道:“就算他还活着,如果看到这灭门血案,只怕也会比死还难过。”
夜色深沉,黑夜中的雪落在地上依然轻泛着一层薄光,与梅花在雪夜里悄悄绽放相互媲美,就形成了一种动人的美。但在此时此刻,却已变成了一种凄婉、哀怨的美丽。无论是谁,只要处身于血腥和死亡的氛围中,都不会觉得这一切是美丽的。
米珏和任我杀的眼里只有沉痛和愤怒,他们身上所有的神经都已绷紧,像弦一样,一触即发。
“百花楼”依然沉静,沉静得可怕。两人也相当沉静,沉稳而冷静。只有冷静,才能找到线索,面对一切。
两人缓缓走上三楼,卧室里的那扇门虚掩着,从门缝里望进去,可以看见一盏铜灯,灯光昏黄,犹在闪烁。
任我杀突然驻足,皱眉轻声道:“我们离开时好像并没有关上这里的门。”
“嗯!”米珏突然心跳得很厉害,无法抑止的冲动使得他颤声道,“莫非是梁老爷回来了?”
任我杀摇头道:“如果他已经回来,一定会看见这里发生的命案,那么,他根本不必回到这里来。”
米珏想也不想,突然推开了门。任我杀大吃一惊,欲待阻止却已晚了一步。门应手而开,一切如常,并没有发生任我杀想像中的任何事。看见朦胧的灯光,任我杀又吃了一惊,他记得刚才他们明明没有点灯。这门是谁关上的?这灯又是谁点亮的?
“有人,啊……是梁老爷。”米珏突然叫道。
微弱的灯光下,只见梁百兆衣冠楚楚,端端正正地坐在他平常最喜欢坐的摇椅上,两眼紧闭,似乎已经睡着了。
“老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米珏暗暗松了口气。
梁百兆似乎睡得很熟,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米珏眉头立即拧紧,一种不祥的预兆又袭上心头,手脚冰凉,仿佛整个人都掉进了冰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