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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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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好了多涨时间了?”赵卫红问。
    “都两三个月了,他来家找你不在,我又不好轰他走,便陪他说话,聊着聊着就聊到一块儿了。”赵卫芳不知羞耻地讲着他和老约翰的事。
    “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赵卫红生气地问。
    “哪一步,和老外恋爱还分哪一步,一个女人的全部,我都给了他!”赵卫芳也口气硬了起来。
    “你,你这叫乘人之危!”赵卫红生气的一时都想不起骂人的话了。
    “卫红,你别生气嘛,我这么做也是有我的原因的,你姐夫前几年就和他教过的一个女学生好上了,我碰见他俩在一起好几次,我和他吵和他闹都没用,去年年底,他还向我提出离婚,我一直没答应,我嫌丢人。
    如今,我和老约翰恋上了,下雨我就和你姐夫办离婚手续,办完离婚手续就和老约翰结婚,把我的莉莉也**国,气死你姐夫!”
    “莉莉不在北京上学了?”赵卫红担心起姐姐的女儿莉莉,不禁问。
    “到外国,接着学,外国也有小学嘛,教学质量不比中国差!”赵卫红听得无言以对,沉默下来。“卫红,你也别气馁,我出国后再给你找个外国老头,最好是有财产的,嫁他去国外,不用干活,养尊处优,安心当太太,多滋润。”
    王大力心里已做好准备,等着赵卫红再来信提出离婚,索性就同意离了算了。可是等了两个月,信到来了一封,但并没有提离婚的事,只是问问王大力的近况,并让他有时间梦琼。
    王大力正纳闷,这要离婚的事前些日子还催得那么紧,怎么一下子弦就松了呢。他琢磨不透时,厂里下了个通知,要给百分之五的人涨一级工资。全厂的人都兴奋起来,这是自六六年文化革命以来第一次涨工资,也是十多年来第一次涨工资。
    王大力倒没觉得什么,可是工厂的老工人,文化革命前在原单位就是挣四十块钱,后来文化革命了,仍是四十块,调到高原钢铁厂,工资还是四十块。六六年前,他是二十多岁,十多年过去,他已是将近四十岁。
    家里十多年前,是他和婆姨两个人吃饭穿衣,十多年后,家里添了两三个娃,变成四五口人了,嘴也变成四五张了,吃饭的人多,穿衣的人多,上学的人多,买粮要钱,买布要钱,上学要交学费,工资还是四十块,钱就变的紧张了。
    全家的生活没有别的收入,全靠他每月的工资。所以涨工资无异于天大的好事,岂能拱手放过。厂里的老工人一个个都窃窃私语,都背着知青悄悄说,边说,边点头,或悄悄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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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厂里宣布成立了一个涨工资评审小组,车间也成立一个涨工资评审小组,厂里的评审小组是由一个副厂涨和劳动科涨以及几个工人代表组成,车间评审小组是由车间王主任和一个工涨,一个班涨组成。
    终于等来评审那天,车间开了个会,大家提名,凡认为该涨工资的,车间里的人都可以提他名。先时,是提了三个两个,后来,提了三十二十,再后来,车间一百多人的名字几乎都提上了。
    车间一百四五十人,百分之五,一百个才能有五个人可以涨工资,一百四五十人,也就只有七八个人涨工资,涨工资的人在原来工资上涨一级,低的涨五块,高的七八块。名都提上了,会散了,大家便等,等车间评审小组定下名单。
    刘炳坤自打开完会后,本以为自己是个工长,可是路工龄车间里老工人都是六几年参加工作的,比自己七二年才进厂要早近十年,所以并没想到能给自己涨工资。但是名单一下来,车间有八个人涨工资,五个当地老乡,三个知青,一个是已当了运料班长的赵亮,一个是卷扬机班的班长胡威,另一个就是刘炳坤。
    刘炳坤看到名单里有自己,又高兴,又感到意外。心想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果然说的对,自己进钢厂后苦干实干,大伙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关键时候投了自己一票。
    下班后,他对班里的工人说:“哥们,今儿我高兴,走,到县城搓一顿,我请客。”
    “走,搓去!”苟石柱和王大力迎合说。十几个人,到了县城进了饭店,每人二两酒,半个白水羊头,一碗大肉面吃得肚圆油嘴的回了家。
    “怎么样,我没白干吧,这次长级有我!”刘炳坤躺在床上对陈鲁平说。
    “小声点,别吵醒孩子!”陈鲁平悄声说。
    刘炳坤侧起身看看圆头圆脑的胖儿子刘铁钢睡的正香,压低声音说:“全车间百五十号人,只有八个长级的,就有你哥我。咱不说话,干在那儿了,自然有人替我说话,全车间知青就三个人涨工资。”
    “都是谁啊?”
    “赵亮,胡威和我。”
    “可能是你们一个工种一个。”
    陈鲁平的话使刘炳坤想到,运料,卷扬机和炉前,一个工种一个,可是热风班呢,却没有。于是说:“也不是每个工种都有,热风班就没有。”
    “没有知青涨工资,热风班肯定有老乡涨工资吧?”
    刘炳坤一想,果然热风班的班长也在涨工资的名单上,只是他是当地老乡。“你们化验室谁涨了?”刘炳坤问。
    “别说化验室了,我们生产科能有一个涨就不错,机关的所有科室加上厂长书记也不够五十人,一百人涨五个,机关也就涨两个半,多涨点算三个,怎么能轮到我们化验室。”
    “你们机关有权力,不会多涨点?”刘炳坤问。
    “哪能多涨,这次涨工资是倾向生产第一线,只给冶炼和原料,矿山的多涨点,其余的都严格按百分之五涨。”
    “那么说,你是涨不上了?”
    “咱家有一个涨就不错了,不要贪心了,百分之五才能轮到几个家庭涨一个啊?”
    “炳坤,你不错啊,这次涨工资有你!”老边头在交接班时碰到刘炳坤,笑声朗朗地说。
    “边头,怎么没你,太可惜了!”刘炳坤对老边头没有涨工资表示同情。
    “唉,谁让我当你班工长时烧死个人呢”老边头一下就蔫了,声音委屈地说。
    “你现在当替班工长不赖吧?”刘炳坤见刺到他的痛处,忙岔开话。
    “不赖,我一个星期只顶三天班,其余都是白班。不错,上白班不用费脑筋,人家有工长,不用咱替,咱跟着炉前工干活就是了。”
    “得,再见!”刘炳坤转身要走。
    “炳坤,请顿吧!”老边头说。
    “等正式涨了再请。”
    “你还怕有变啊?”老边头喊了一句。


    刘炳坤确实怕有变化,因为他看到车间里的几个没涨工资的老工人,一干完活便凑到一块,叽叽咕咕,唉声叹气地在小声说话,虽然他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他知道肯定是在谈涨工资的事,其中一个五十岁的老孙头,更是愁眉惨目的,一张黑瘦脸,长满了黑黑的胡茬子。
    据其他炉前工老乡讲,老孙头为这次没涨工资整天唉声叹气,她是五八年参加工作的,是从兰州钢铁厂调回来的,家里在农村,有五个子女,五个都是儿子。大儿子刚结完婚,二儿子准备结婚,三儿子在相对象。
    大儿子凑钱刚盖上房,二儿子借钱也准备盖房,三儿子也要了宅基地。每个儿子要送一份彩礼,给人儿媳娘家,每个儿子都要各自盖三间房,可是农村又挣不下钱,只能指望老孙头的工资。
    老孙头对这次涨工资特别上心,私底下对人说:“这次也许是他最后一次涨工资,十年一涨,他都五十了,估摸着六十岁前不会再赶上涨工资了。”涨工资的名单一下来,他便顿时萎靡不振,本不爱多言的他,话更少了,除了和几个也没涨上工资的老乡低声嘀咕几句外,这几天没见他和大伙说几句话,也没见到他的笑脸。
    刘炳坤知道他的困难,也知道他参加工作时间长,岁数大,工资几十年都没涨。由于是从兰州调回来的,在兰州钢铁厂他并不是炉前工,而是个壮工,工资低,所以尽管干了几十年,月工资比刘炳坤还低一块钱。
    可是他长的瘦,身上无力,岁数又大,调来车间本不想让他当炉前工,可是他贪图炉前工除工资之外每天有四毛高温补助,托后门当上炉前工。他当炉前工十分勉强,力气没有技术也没有,所以他只能放放渣,出完铁后清清炉台,干一些轻松活。
    这次涨工资,不要说评审小组没评审上他,就是刘炳坤心里如果论干活的话,这个炉前班十几个人,一半都涨工资也轮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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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同情
    刘炳坤看到,老孙头这几天上班前下班后,不是往车间办公室跑,就是往厂办公室跑,有一次看到老孙头从车间办公室出来,黑胡茬子上还挂着泪。(pm)刘炳坤心想,这每月六七块钱,老孙头怎么看的这么重呢,心里便产生怜悯之感,但又一想,厂里涨工资的人少,没涨工资的人多,都可怜,可怜的过来吗?
    “炳坤,咱厂有人为涨工资的喝敌敌畏了!”陈鲁平刚下小夜班,进屋便说。
    “什么,喝敌敌畏了?”刘炳坤忙从被窝中钻出。
    “是,因为涨工资没有他,他找厂领导又找车间,长和车间都没答应他,他便在厂办公室掏出兜里的敌敌畏瓶子,喝了下去!”
    “谁这么傻啊?”刘炳坤问。
    “好像就是你们车间的,叫孙孙什么来着”陈鲁平努力回忆着。
    “是不是孙老头?”
    “好像人们叫他老孙头。”
    “死了没有?”刘炳坤忙穿上衣服。
    “没死吧,听说县医院给抢救过来了。”
    刘炳坤蹬着自行车赶往县医院。听到老孙头喝了敌敌畏,刘炳坤总觉得自己好像对不住他。如果自己能和他谈几句,劝劝他,让他想开一点,或向车间替他申请申请,多要一个涨工资的指标,他也许不会喝敌敌畏。
    喝敌敌畏,那是玩命啊,一个人的命只值每月多个六七块钱吗?他是自己工段的工人,又是自己炉前班的工人,大家整天混在一起,自己当过他的炉前班长,现在又是他的工长,他喝敌敌畏自己可是有责任的。
    病房里安安静静,值班护士的门也关着,连灯都熄了。刘炳坤没有问他,好在病房并不多,只有两排,十几间屋。很快刘炳坤便找到老边头住的那间屋。老边头正躺在病床上输液,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和他一般般有黑密胡茬的瘦脸年轻人,和孙老头很像,只是年岁轻,二十来岁,坐在凳上,眯着眼,已睡着。
    “老孙头,好点了吧?”刘炳坤走向前,低声问。
    老孙头显然没睡着,见有人叫,立刻睁开眼,见是刘炳坤,费力地点点头,苦笑了一下说:“瞧我这做的,死又没死了,还让领导半夜里来医院看望我!”边说,边拍了拍炕边,让刘炳坤坐。
    刘炳坤搬了张椅,在他床边坐下,小声说:“老孙头,你怎么想不开呢: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但有人死的重如泰山,有人死的轻如鸿毛,为人民利益而死的人重如泰山”
    “我知道,我如果死了,不是重如泰山,比鸿毛还轻,可是话赶那了,我不喝不行啊。”老孙头好像受了大委屈,边说,眼泪就出来了。
    “什么话赶话?”刘炳坤不太明白。
    “我去厂办公室,我说你们如果不给我涨工资,我就死给你们看,喝敌敌畏
    那长评审小组的一个姓陈的说:你喝就喝吧,吓唬谁,全厂那么多涨不上工资的,都来我们这喝敌敌畏,我们都给他们涨,那不乱套了。
    你不信我就喝!


    这时评审组一个姓李的说:你别吓唬人,你如果真喝,我就给你涨工资!话赶话赶到那了,我不喝不行了,于是掏出准备好的敌敌畏,喝了下”
    “你怎么那么傻,你喝了敌敌畏,人死了,给你涨工资有什么用,不可能给死人涨工资啊!”刘炳坤说。
    “我当时没想到,只是赌气,脑袋一热,管他三七二十一呢,便喝了敌敌畏。”
    “那给你涨工资了吗?”
    “不知道,我被送医院抢救了,还没见他们。”
    过了两天,老孙头出院上班了,刘炳坤见他仍是耸头垂眼的,便问:“老孙头,给你涨工资了吗?”
    “没有。”
    “那个姓李的不是答应你,你喝敌敌畏,他便给你涨工资吗?”
    “他说,那是他说着玩的,他不是评审组领导,说话不算数。”
    “他是评审组的,说话应该算数!”刘炳坤心中不平起来。
    “我也是这么问他,他推脱不过,又狡辩说:你喝敌敌畏,到医院又给吐出来,那叫什么喝啊?我说那不是我吐的,是医生给我弄的吐出来,他又说:不管谁弄出来的,反正你喝了又吐出来,就不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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